幻境
清亮的歌吟仿佛一片轻柔温和的细雨，悄悄地洒落。易胜儿时听过这种歌声，她的娘亲带着她去摘荷花时，会边划船边唱。时间久了，她也会跟着哼几句。这时她娘亲会笑着纠正她的调子，然后把摘下的荷花放在她面前。
摘下的荷花是要拿回家做荷花酥的，她不喜欢吃，但荷花酥很好看。家里的天气一直很好，不像昆仑山雾锁云笼，她从未看清山下的景色。
一把刀映着火光挥下，数不尽的鲜血从刀上滴落。
“你身边的人会一个个离你而去，这就是你的报应！”
易胜倏然惊醒。
眼前没有色彩艳丽的荷花，也没有燃烧的烟花和刀光，只有简陋的木屋。易胜喘着气，脑中空白，一时什么也想不起来。
然而，歌声却愈发清晰，仿佛有人正缓缓靠近。随着木门的推开，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
她穿着天青色的对襟襦裙，背对着光线，让易胜无法看清她的面容。那人定定地看了易胜几息，然后像变魔术一般从身后拿出一束荷花，欢快道：“看我摘了什么来？”
她将荷花递给易胜，哼着歌走到窗前，跪在椅子上开始插花。易胜看着手中的荷花，半晌她站起身，窗外晨光初露，透过窗棂洒在正在插着荷花的人的身上，随后光线乍然化成利刃，刺入她的胸口。
她痛苦地倒在地上，鲜血溅落在花瓣上，将粉色的荷花染成血红。
易胜惊恐地后退，直接撞在柜台的尖角上，剧烈的疼痛让她的神智渐渐恢复。她捂着眼，隐隐约约见本该躺在血泊中的人站起身，走到她面前担忧地问：“大姐，你怎么了？”
易胜看着她稚嫩的、看不见一点血迹的脸，惊慌失措：“平安，我刚刚做了个梦，梦到你死了……”
季平安无奈地抓住她的手：“姐姐，你已经做了好几次这个梦了，那只是梦，不是真的。”
“好几次？”易胜呆呆地问。
“对。”季平安将易胜扶到椅子上坐下，轻轻拍着她的背，“那都是假的，我还在呢。”
“可太真实了……”易胜神色不安，“梦里你死了，我几十年后才找到杀死你的真凶，给你报了仇，但你已经死了……”
“大姐！”季平安喊了她一声，见易胜颤抖了下，似乎被她声音吓到，她叹了口气，轻声道，“这都是假的，假的，我还在你面前不是吗？”
“假的？”
“对。”季平安执起易胜的手，放在自己脸颊上，“你看，我是真的对不对？”
手中的触感柔软，是年轻人特有的细腻。易胜喃喃道：“是真的。”
她低下头，仿佛在劝说自己一样，不断重复着：“是真的、是真的、是真的。”
但过了会，她又捂着头，说：“是假的、是假的……”
季平安又安抚了她一阵，易胜情绪才平复下来，她仔仔细细地看着季平安，季平安任由她打量，还特意转过身给她看：“我是哪里不一样了吗？”
易胜摇摇头。
“哎呀，我这可是新衣服呢。”季平安抬起袖子，给她看，“这是你昨天为了乞巧节特意给我买的衣服，你没发现吗？”
易胜看着的这件襦裙，衣襟上的仙鹤映入她的眼帘，一瞬间，她的头又痛了起来。
“就算丑也没必要露出这副表情吧。”季平安叹气，“算了，不和你计较，今天有乞巧市，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说着，她拉着易胜走出门外，临门只差一脚时突然“啊”了一声，松开易胜，急急忙忙地去了屋里，出来时手上拿了把竹柄团扇。
她用手转了几圈，露出上面的松树仙鹤图。遮住了下半张脸，易胜只能看到她笑得弯弯的眉眼：“好了，我们走吧！”
门被打开，寂静的世界瞬间嘈杂起来，门前人来人往，言笑晏晏。易胜站在门前，一动不动地看着路过的人群。季平安将门合上，转头见易胜又在走神，有些担忧：“大姐，你今天怎么回事儿？是生病了吗？”
“没有。”易胜回神，“我只是，有点没回过神。”
“好了，不要再想做的梦了。”季平安蹦下台阶，“去逛街去喽！”
天色渐暗，暮色朦胧。易胜被季平安牵着来到了乞巧市，微风拂面，桥下流水潺潺，桥上人影婆娑。身侧的楼阁高耸入云，往下一看，楼内灯光辉煌，人影憧憧。
街道两旁，摊位星罗棋布，五彩斑斓的花灯挂满了每个摊位，宛如白昼。人群穿梭于摊位间，或驻足欣赏，或挑选折价，笑声、喊声、叫卖声交织……
易胜站在人群中，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明月高悬，她沉默地看着。一旁，季平安正在和卖花灯的摊主砍价，过了半刻钟，她提着两盏灯走来，喘了一口气：“我的天，那个大爷真的是太能说了。”
她看起来极为口渴，易胜问：“要不要去喝点茶？”
“不了不了，马上要放花灯了，我怕抢不到位置。”季平安指着远处的河岸，“我们快先去占位置。”
到的时候已经排了不少的人，季平安找了半天，钻到缝隙，挤了进去。
她将手中的花灯递给易胜一盏，对易胜抿唇一笑：“姐姐，给你。”
易胜接过，目光注视着灯内摇晃的明火，季平安拉着她的手，嘱咐道：“等会官家说可以放灯我我们便放下去，然后闭上眼睛许愿，听说灯游得越远，愿望便更容易成真。”
说完，人群便嘈杂起来，她连忙拉着易胜蹲下，示意她将花灯放入水中。
易胜照做，一瞬间，数千灯火在河中漂流，有的聚集在了一起，有的半路倾斜熄灭。她转头看向季平安，平安正在闭上眼睛认真地许愿，察觉到易胜盯着她看，她睁开眼问：“大姐，你为什么不许愿？”
“我许了。”
“许了什么？”季平安好奇地靠近她。
易胜看着面前清澈透明的眼神，她声音带了细微的颤抖：“我希望……我希望你能长命百岁。”
季平安一愣，她哭笑不得地甩甩手：“干什么呢，你也不许和你自己有关的吗？”
易胜摇摇头，问她：“你许了什么愿望。”
季平安笑嘻嘻道：“我希望可以成为和你一样厉害的人！”
易胜身形一僵，季平安笑道：“骗你的啦，我希望你可以一直在我身边。”
天阶如水，月悬碧空，人声鼎沸中，季平安轻轻抱住了她。
“大姐，留在这里陪着我好吗？”
易胜伸出手，缓缓搂住她。她声音嘶哑：“平安，我也不想离开你。”
说完，她一滴泪从眼角落下：“可我不得不离开你。”
她的身后，月亮越来越近，黑点在月亮上诡异地移动，仿佛一个人在监视一般。
季平安诧异地看着她：“姐姐，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你是假的，可是我太久太久没有见到你了……我孤独太久了……”
流光溢彩，灯光与水光共舞。突然间，一颗颗烟花从头顶升腾而起，伴随着“嘭”的一声巨响，绽放出五彩斑斓的光芒，照亮了整片河面。
就在烟花绽放的瞬间，所有的花灯仿佛被定格了一般，从岸边开始，迅速熄灭，一盏接着一盏，接连不断地沉溺在黑暗中。
“大姐，你在说什么？”季平安拽下她的手，“我怎么可能是假的？只要你愿意留在这里，这里就是真的！你就可以一直跟我在一起！这是我唯一的愿望，你连这种简单的要求都不愿意满足我吗？”
易胜垂着头，跪在地上，她睁着眼，泪水无声地滴落在地面，季平安的声音与风声交织在一起，传入她的耳中：“你我本该就在一起，我们是亲姐妹，没有人可以拆散我们！”
易胜喉咙紧紧地梗着，她尝试着开口，却只有压抑的哭声。
这不是她的妹妹，季平安死了……季平安死了……死在那个雨夜。
“我真的好想你，好想你……谢谢你穿上这件衣服，谢谢你愿意欺骗我。”
曾经，她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忘记平安的面孔，但在时光的流逝中，她发现自己在梦中越来越难以清晰地描绘出她的模样，时间像是一把无形的刀，将她的面容雕刻得越来越模糊。
她曾发了疯一样的找寻她的痕迹，却徒劳无功，只能任由记忆将她的模样慢慢侵蚀。
“谢谢你，谢谢你让我还能记得她。”
季平安皱着眉头，正欲开口，突然腹部传来一阵剧痛。她低头一看，只见一把利剑已经刺入了她的腹部。剑柄那端，是易胜的手。
季平安口中鲜血不断溢出，她紧紧抓住易胜持剑的手，愤怒地喊道：“我是你妹妹，你怎能杀我？你怎能杀我！”
易胜闭上眼睛，再次睁开时，眼中已经恢复了清明。
“是姐姐对不起你……平安，若你有来生，不要再遇见我。”
怀中的身体慢慢消散，化作一阵青烟。
“吓死我了，你躺在这里干什么？”
她被赶出昆仑山那一日，失魂落魄地回到禅平镇，脑中空空荡荡，只有一个念头——她是时候去陪平安了。
但老板出现了。
大雪中，她撑着伞走出门，看见了躺在门口，被雪覆盖的她。
“死了吗？怎么不说话？”
她放下伞，将她拉起，拂去她脸上的雪。
易胜眨了眨眼，雪从睫毛上簌簌落下，老板“呦呵”了一声：“还活着呐。”
她将浑身冻得僵硬的她拉起，扛着她走进店内坐下，便生炉子边说：“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啊，我这已经好久没客人了，你这一来正好。”
易胜坐在凳子上，犹如雪人一般静止不动。
一双手端着茶，放在她面前，面前的人声音轻柔：“喝吧，身体暖和了就好了。”
门外大雪漫天，老板叹了口气：“瑞雪兆丰年，今年会是个好兆头，你就留在这儿吧。”
摘下的荷花是要拿回家做荷花酥的，她不喜欢吃，但荷花酥很好看。家里的天气一直很好，不像昆仑山雾锁云笼，她从未看清山下的景色。
一把刀映着火光挥下，数不尽的鲜血从刀上滴落。
“你身边的人会一个个离你而去，这就是你的报应！”
易胜倏然惊醒。
眼前没有色彩艳丽的荷花，也没有燃烧的烟花和刀光，只有简陋的木屋。易胜喘着气，脑中空白，一时什么也想不起来。
然而，歌声却愈发清晰，仿佛有人正缓缓靠近。随着木门的推开，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
她穿着天青色的对襟襦裙，背对着光线，让易胜无法看清她的面容。那人定定地看了易胜几息，然后像变魔术一般从身后拿出一束荷花，欢快道：“看我摘了什么来？”
她将荷花递给易胜，哼着歌走到窗前，跪在椅子上开始插花。易胜看着手中的荷花，半晌她站起身，窗外晨光初露，透过窗棂洒在正在插着荷花的人的身上，随后光线乍然化成利刃，刺入她的胸口。
她痛苦地倒在地上，鲜血溅落在花瓣上，将粉色的荷花染成血红。
易胜惊恐地后退，直接撞在柜台的尖角上，剧烈的疼痛让她的神智渐渐恢复。她捂着眼，隐隐约约见本该躺在血泊中的人站起身，走到她面前担忧地问：“大姐，你怎么了？”
易胜看着她稚嫩的、看不见一点血迹的脸，惊慌失措：“平安，我刚刚做了个梦，梦到你死了……”
季平安无奈地抓住她的手：“姐姐，你已经做了好几次这个梦了，那只是梦，不是真的。”
“好几次？”易胜呆呆地问。
“对。”季平安将易胜扶到椅子上坐下，轻轻拍着她的背，“那都是假的，我还在呢。”
“可太真实了……”易胜神色不安，“梦里你死了，我几十年后才找到杀死你的真凶，给你报了仇，但你已经死了……”
“大姐！”季平安喊了她一声，见易胜颤抖了下，似乎被她声音吓到，她叹了口气，轻声道，“这都是假的，假的，我还在你面前不是吗？”
“假的？”
“对。”季平安执起易胜的手，放在自己脸颊上，“你看，我是真的对不对？”
手中的触感柔软，是年轻人特有的细腻。易胜喃喃道：“是真的。”
她低下头，仿佛在劝说自己一样，不断重复着：“是真的、是真的、是真的。”
但过了会，她又捂着头，说：“是假的、是假的……”
季平安又安抚了她一阵，易胜情绪才平复下来，她仔仔细细地看着季平安，季平安任由她打量，还特意转过身给她看：“我是哪里不一样了吗？”
易胜摇摇头。
“哎呀，我这可是新衣服呢。”季平安抬起袖子，给她看，“这是你昨天为了乞巧节特意给我买的衣服，你没发现吗？”
易胜看着的这件襦裙，衣襟上的仙鹤映入她的眼帘，一瞬间，她的头又痛了起来。
“就算丑也没必要露出这副表情吧。”季平安叹气，“算了，不和你计较，今天有乞巧市，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说着，她拉着易胜走出门外，临门只差一脚时突然“啊”了一声，松开易胜，急急忙忙地去了屋里，出来时手上拿了把竹柄团扇。
她用手转了几圈，露出上面的松树仙鹤图。遮住了下半张脸，易胜只能看到她笑得弯弯的眉眼：“好了，我们走吧！”
门被打开，寂静的世界瞬间嘈杂起来，门前人来人往，言笑晏晏。易胜站在门前，一动不动地看着路过的人群。季平安将门合上，转头见易胜又在走神，有些担忧：“大姐，你今天怎么回事儿？是生病了吗？”
“没有。”易胜回神，“我只是，有点没回过神。”
“好了，不要再想做的梦了。”季平安蹦下台阶，“去逛街去喽！”
天色渐暗，暮色朦胧。易胜被季平安牵着来到了乞巧市，微风拂面，桥下流水潺潺，桥上人影婆娑。身侧的楼阁高耸入云，往下一看，楼内灯光辉煌，人影憧憧。
街道两旁，摊位星罗棋布，五彩斑斓的花灯挂满了每个摊位，宛如白昼。人群穿梭于摊位间，或驻足欣赏，或挑选折价，笑声、喊声、叫卖声交织……
易胜站在人群中，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明月高悬，她沉默地看着。一旁，季平安正在和卖花灯的摊主砍价，过了半刻钟，她提着两盏灯走来，喘了一口气：“我的天，那个大爷真的是太能说了。”
她看起来极为口渴，易胜问：“要不要去喝点茶？”
“不了不了，马上要放花灯了，我怕抢不到位置。”季平安指着远处的河岸，“我们快先去占位置。”
到的时候已经排了不少的人，季平安找了半天，钻到缝隙，挤了进去。
她将手中的花灯递给易胜一盏，对易胜抿唇一笑：“姐姐，给你。”
易胜接过，目光注视着灯内摇晃的明火，季平安拉着她的手，嘱咐道：“等会官家说可以放灯我我们便放下去，然后闭上眼睛许愿，听说灯游得越远，愿望便更容易成真。”
说完，人群便嘈杂起来，她连忙拉着易胜蹲下，示意她将花灯放入水中。
易胜照做，一瞬间，数千灯火在河中漂流，有的聚集在了一起，有的半路倾斜熄灭。她转头看向季平安，平安正在闭上眼睛认真地许愿，察觉到易胜盯着她看，她睁开眼问：“大姐，你为什么不许愿？”
“我许了。”
“许了什么？”季平安好奇地靠近她。
易胜看着面前清澈透明的眼神，她声音带了细微的颤抖：“我希望……我希望你能长命百岁。”
季平安一愣，她哭笑不得地甩甩手：“干什么呢，你也不许和你自己有关的吗？”
易胜摇摇头，问她：“你许了什么愿望。”
季平安笑嘻嘻道：“我希望可以成为和你一样厉害的人！”
易胜身形一僵，季平安笑道：“骗你的啦，我希望你可以一直在我身边。”
天阶如水，月悬碧空，人声鼎沸中，季平安轻轻抱住了她。
“大姐，留在这里陪着我好吗？”
易胜伸出手，缓缓搂住她。她声音嘶哑：“平安，我也不想离开你。”
说完，她一滴泪从眼角落下：“可我不得不离开你。”
她的身后，月亮越来越近，黑点在月亮上诡异地移动，仿佛一个人在监视一般。
季平安诧异地看着她：“姐姐，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你是假的，可是我太久太久没有见到你了……我孤独太久了……”
流光溢彩，灯光与水光共舞。突然间，一颗颗烟花从头顶升腾而起，伴随着“嘭”的一声巨响，绽放出五彩斑斓的光芒，照亮了整片河面。
就在烟花绽放的瞬间，所有的花灯仿佛被定格了一般，从岸边开始，迅速熄灭，一盏接着一盏，接连不断地沉溺在黑暗中。
“大姐，你在说什么？”季平安拽下她的手，“我怎么可能是假的？只要你愿意留在这里，这里就是真的！你就可以一直跟我在一起！这是我唯一的愿望，你连这种简单的要求都不愿意满足我吗？”
易胜垂着头，跪在地上，她睁着眼，泪水无声地滴落在地面，季平安的声音与风声交织在一起，传入她的耳中：“你我本该就在一起，我们是亲姐妹，没有人可以拆散我们！”
易胜喉咙紧紧地梗着，她尝试着开口，却只有压抑的哭声。
这不是她的妹妹，季平安死了……季平安死了……死在那个雨夜。
“我真的好想你，好想你……谢谢你穿上这件衣服，谢谢你愿意欺骗我。”
曾经，她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忘记平安的面孔，但在时光的流逝中，她发现自己在梦中越来越难以清晰地描绘出她的模样，时间像是一把无形的刀，将她的面容雕刻得越来越模糊。
她曾发了疯一样的找寻她的痕迹，却徒劳无功，只能任由记忆将她的模样慢慢侵蚀。
“谢谢你，谢谢你让我还能记得她。”
季平安皱着眉头，正欲开口，突然腹部传来一阵剧痛。她低头一看，只见一把利剑已经刺入了她的腹部。剑柄那端，是易胜的手。
季平安口中鲜血不断溢出，她紧紧抓住易胜持剑的手，愤怒地喊道：“我是你妹妹，你怎能杀我？你怎能杀我！”
易胜闭上眼睛，再次睁开时，眼中已经恢复了清明。
“是姐姐对不起你……平安，若你有来生，不要再遇见我。”
怀中的身体慢慢消散，化作一阵青烟。
“吓死我了，你躺在这里干什么？”
她被赶出昆仑山那一日，失魂落魄地回到禅平镇，脑中空空荡荡，只有一个念头——她是时候去陪平安了。
但老板出现了。
大雪中，她撑着伞走出门，看见了躺在门口，被雪覆盖的她。
“死了吗？怎么不说话？”
她放下伞，将她拉起，拂去她脸上的雪。
易胜眨了眨眼，雪从睫毛上簌簌落下，老板“呦呵”了一声：“还活着呐。”
她将浑身冻得僵硬的她拉起，扛着她走进店内坐下，便生炉子边说：“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啊，我这已经好久没客人了，你这一来正好。”
易胜坐在凳子上，犹如雪人一般静止不动。
一双手端着茶，放在她面前，面前的人声音轻柔：“喝吧，身体暖和了就好了。”
门外大雪漫天，老板叹了口气：“瑞雪兆丰年，今年会是个好兆头，你就留在这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