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带着一身酒气的赵文俊刚一进府,就看见钱管家面带急色的迎过来。

    “二少爷你可回来了,少夫人今天去账房,把账面上的二千两银子全拿走了。

    老奴劝少夫人等少爷回来再说,可少夫人不依,最后不但把钱抢走,还派人把老奴的胳膊打断。”

    赵文俊跟几位同窗联络感情,一高兴多饮了几杯,现在头犯晕,管家说得又急又快,赵文俊根本没听清他说什么。

    “手,断了?” 赵文俊迷蒙的双眼扫到钱管家缠着纱布的胳膊。

    “谁?谁打的,二少爷我饶不了他!”

    赵文俊虽然醉酒,但还是知道钱管家是个忠心的,他们母子走的这几年都是钱管家在二房这边撑着,那个出去求学的说法也是他想得托辞。

    “是,二少夫人。”

    “什么二少夫人?本少爷什么时候娶妻了!”赵文俊身子一个踉跄,旁边的小厮赶忙扶住二少爷。

    “是,柳姨娘。”

    “柳,柳春香,她怎么了?”

    夜风徐徐,赵文俊神志清醒一些,听到那女人的名字他头更疼了。

    “少爷,她把账上二千两银子全抢走了!”

    钱管家满脸急色又说了一遍,那可是二房全部的现银,全都被她拿走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什么?柳春香她抢了府里的银子!”

    赵文俊这会儿酒醒了一大半,瞪大眼睛看着钱管家,等得到确定答案后,火气“腾”’的一下烧起来。

    这个该死的女人她这是想干什么?在来金都的路上逼他成亲。

    到了金都后,为了得到这个救治的机会。赵文俊打掉牙往肚子里咽,舔着脸说了多少好话,甚至母亲跪地求她,柳春香这才松口答应帮他治腿。

    他堂堂的伯侯府赵二公子何曾受过此等羞辱。

    现在她在府里好吃好喝供着,一众丫鬟婆子伺候着,这还不满足,居然抢账房的银子。

    科举考试要花不少钱打点。

    他外出交际也是一笔不少的费用,再加上临考在即他还置办几身上得台面的行头。

    就这杂七杂八算起来这两千两银子都不够,母亲更是为了给他解忧回外家借钱。

    不行,这两千两银子必须拿回来,不能让那死女人给败掉。

    赵文俊怒气冲冲去了后院,一推开房门,就看见柳春香一脸闲适得坐在梳妆台前。

    看他进来也不起身,只是眼皮子一抬,不咸不淡说了句:“夫君回来了。”

    望着柳春香的冷脸,赵文俊心里犯起了嘀咕,这死女人又耍什么花招。

    以往在他面前总是演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怎么露出狐狸尾巴了,真要是能用二千两银子把这人打发了倒是也行,只怕这人欲壑难填,不会那么容易放手。

    挥退了下人,赵文俊压了压心头的怒火,问道:“那钱管家的胳膊是你打的!两千两银子也是你抢的!”

    “自家的银子,怎么还用上‘抢’字,那姓钱的狗奴才敢在你面前告状,看来他的另外一只胳膊也不想要了。”

    柳春香一边对着镜子描着眉,一边数落着刁奴的恶行。

    这女人才进府几天,就嚣张至此,见了自己也不行礼,对待下人更是喊打喊杀。

    赵文俊向前几步,黑着脸,斥道:“把那两千两银子拿出来!”

    柳春香欣赏着一会儿镜子里完美的眉形,转身扫了一眼赵文俊阴沉的死人脸,轻笑道。

    “当初夫君不是说好了,婚后娘子我管家,怎么我就拿了点银子,夫君何至于发这么大火。”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赵文俊眉头皱紧。

    见他否认,柳春香笑容不变,只是眸光渐冷。

    “怎么夫君贵人多忘事,当初在老神医那,夫君可是信誓旦旦跟我说,婚后家里的事全由春香做主,事事依着春香行事,怎么夫君忘了吗?”

    “我……”

    赵文俊垂眸,想起当初为了让柳春香给自己治腿确实说过这话,可那是迫不得已,现在他是金都青年才俊,怎么可能听她一个粗野妇人的话。

    她一个山里没有见识的妇人,还想掌着伯侯府的家,这是吃了什么雄心豹子胆。

    “今时不同往日,现在回了伯侯府,家里规矩多,还是先由母亲管家。”

    不愧是读书人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想把这事糊弄过去,柳春香眼皮一挑,换了一个话题。

    “我来府里有些日子,大房那边还没拜见过,夫君什么时候带我拜见一下。”

    “这事不要再提,等科举后我有了功名自然会带你见人。”

    赵文俊语气冷硬,一个没身份没地位,长得还不如一个洗脚丫鬟的粗鄙妇人,他才不会把人带到大房丢他赵文俊的脸。

    “夫君今日和同窗把酒言欢,是不是身为夫人的我也要到各位府上走走,送些薄礼。”

    “金都的规矩你又不懂,你去添什么乱。”

    赵文俊眼神飘忽,他们母子两人本就打算等科举后把人悄不声处理掉,怎么可能带她见自己的朋友。

    “说那么多做什么,把两千两银子拿出来!”他懒得和这女人废话。

    望着赵文俊眼里那毫无掩饰的厌恶,柳春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还真让那白夏说对了,这死男人真要过河拆桥,看来他们夫妻名分也算不得数,那她柳春香算什么,他赵文俊的一个妾?

    她柳春香重活一世,算计来算计去就为了当一个妾氏,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柳春香眼神里的阴狠一闪而过,转身坐在床榻上,若无其事道:“银子已经拿去给我三哥治病了。”

    “什么,你把两千两银子拿给了柳家了!”听到这,赵文俊怒不可遏的吼道,“你现在马上把银子要回来。”

    看着眼珠子冒火的赵文俊,柳春香心中莫名痛快:“怎么能要回来呢,三哥病得那般重总得吃药养着,不送些银子过去我这当妹妹的寝食难安。”

    “再说了,送银子过去,不也是为了让夫君良心好过吗?”柳春香说到‘良心’二字时声音格外的重。

    良心那是什么东西,他柳三勇也不是我赵文俊伤的。

    不过就是当初先给他治腿罢了,再说那也是柳春香选的,和他有什么关系,不过科举在即,这个时候万不能出一点岔子。

    赵文俊一屁股坐在圆椅上,用力的按压几下额头,端起桌上一杯凉茶猛灌了几口,冰冷的茶水令他头脑慢慢清醒过来。

    “春香,你也知道,大房掌握侯府中馈,每月拨给二房的银子并不富裕,要不你先把钱要回来,等科举后我有幸得了官职有了进项,再着重帮扶三哥可好?”

    赵文俊语气软了下来。

    柳春香脸上的笑容放大:“夫君说什么傻话,就是为了你能安生上考场,这银子也不能要回来啊。”

    她弹了弹刚用凤仙花染的指甲,“你也知道我爹娘和两位哥哥都是粗莽汉子,做事情也没个礼法,万一惹出来乱子,倒是碍了夫君的清雅之名。”

    听到这,赵文俊心里一惊,浑身开始冒冷汗。

    这两个月正是主考官考察学子德行关键期,要是这个时候他在名声上出了一点意外,那可真是因小失大。

    “那什么,还是夫人你考虑的周全。”

    赵文俊脸上挂着生硬的笑容,又说了几句体贴的话,这才找了借口出屋。

    柳春香神色平静的目送赵文俊出了房门。

    院中传来钱管家的低声问话:“少爷,那银子……”

    “什么银子,这个家少夫人当家,听少夫人的!”

    听着赵文俊那刻意拔高的声音,柳春香冷笑连连,这才刚开始,好玩的还在后面,看来她那群废物家人还有点用。

    银子她不打算拿回柳家,不过想起被五丫拿走的一千两银票,心里的火又蹿了出来。

    被柳春香嫌弃的柳家人此刻聚集在堂屋,个个面色凝重。

    “爹,我想带着媳妇回双峰坳。”柳二勇低声说出心中想法。

    一向高大的柳大山短短一年时间,背也驼了,腰也弯了。

    他拿起一坛酒猛灌了一口,这金都的酒不好,没有酒味全是苦味:“行,回头好好收拾一下东西,要走便早些走。”

    “当家的,你……”

    王氏阻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柳大山用眼神阻止了。

    柳大山又灌了几口酒这才放下酒坛,只是越喝脑子越清醒:“大勇,你们夫妻要是想回去,也一块回吧。”

    “爹,我……”柳大勇身为长子,哪有弃父母不顾的道理,只是这金都真的待不下去了。

    柳大勇觉得这金都就像一个魔窟,刚来时他和二弟出门拿药,为了躲避马车不小心碰到旁边年轻人的衣衫。

    结果那年轻人的手下,对着他们兄弟两就是一顿暴揍,还要找官差来抓他们,幸亏当时二勇反应快,拽着他逃了回来。

    后来他们才知道,那年轻人是丞相家的表亲,是个蛮横的主,他们这群山里人连县老爷都没见过,更何况是丞相大人的亲戚。

    他们兄弟俩逃回来后心惊胆战好几日,就怕被官差抓走。

    后来才明白这金都到处都是高官贵戚,处处要小心行事,要不然不知道哪天就能把小命丢了。

    柳春香了解情况后,对着他们就是一顿言词狠厉的数落,后来更是派了几个下人守大门,给全家禁了足。

    虽说院子里有专门的下人准备吃喝,可日子过得真憋屈,每天耳边充斥着三弟的哀嚎和怒吼,他们实在是受不住。

    “要不等三勇伤好些了,我再回去。”柳大勇瞄了一眼黑脸的老娘,犹豫道。

    柳大山又灌了一口酒:“三勇的事,有爹呢,你们不用担心。”

    “不行,你们不能走!”王氏急声喊道。

    三勇每天要死要活的,春香又变了样,现在这个家眼看着要散,他们老两口每天愁的不行,两个儿子居然在这个时候走。

    “是不是你们媳妇给出得鬼主意,居然要你们丢下年迈的父母,病重的弟弟。”

    王氏气红了眼,对着两儿子又哭又打,“你们两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这是要气死娘啊!”

    “砰!”柳大山把酒坛重重地摔在桌上。

    “王氏如果你想走,也可以跟着他们回去。”

    “我怎么可能走。”王氏哽咽道,我只想让两个儿子帮帮老三,她好端端的家怎么会这样。

    “那就听我的,大勇二勇你们回去收拾东西,明天就回去。”

    两兄弟对视了一眼,齐齐跪在老两口面前:“爹娘,等儿子回去安排妥了,就来接你们。”

    “娘你不要哭了,三弟要是实在治不好,我们兄弟俩也是会管他的,只是这金都,儿子实在呆不惯。”

    柳大山长叹一口气:“你们都是爹的好儿子快起来吧。”

    等两兄弟走后,柳大山走到哭泣的老妻面前握着她的手:‘“孩子们回去也未尝不是好事,老三这有我顶着,你不用忧心。”

    “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一直纵容女儿,三勇也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王氏痛哭出声。

    提起女儿,柳大山心里又悲又愤,他柳大山一辈子光明磊落,没想到教出来这么一个残害手足的畜生。

    “柳春香,你不得好死!”这时里屋传出一声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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