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桐放完狠话以后，趾高气扬地上了出租车。
从昨天收到消息开始，一直到今天的宴会，她都觉得十分难受，被背叛的心情像一团乱七八糟的气，堵在喉咙里怎么也出不去。
——但是现在，宴会也被毁了，订婚也拒了，装逼感满满的承诺大话也放出去了。
她只觉得自由无比。
……
出租车司机全程都在不停从后视镜里偷看她，毕竟没有谁会穿着抹胸白色晚礼服长裙，带着价值连城的钻石项链，一个人在路边拦出租车。
……
辛桐一路坐回了老宅。
到地方了，司机够着脖子探出窗户看了看——江城有名的高级别墅区，始梧。
又见后座的那位小姐随便扫了个码付了款，就一手拖着裙摆，一手打开车门，似乎有些艰难地正一点点蹭出去。
“我来我来！”
司机又看了看前方的五层别墅，立刻十分有眼力见地扯开安全带，跳出了驾驶室，飞奔跑到后座，帮那位小姐开车门，还用手挡住了车顶，简直像综艺节目里的那种黑衣人保镖。
辛桐出了车门，仰头看着面前这幢熟悉的老宅。
——刚想走上前，却见门口的铁门一直紧闭。
……
一般来说，老宅的大门一直有人看着，看见她回来了会直接打开的。
辛桐怕管家没看见，还特地走到摄像头下面，叉着腰摆了个pose。
——五秒过去，依然无人回应。
……
辛桐脸耷拉下来。
余光一扫，看见那个出租车司机还站在一旁，正用充满八卦的眼神，巴巴地看着她，以期望探索一点有钱人的生活情景。
她脚上的高跟鞋勒得脚后跟生疼，辛桐有些跌跌撞撞走到大门口，按响了门铃。
这下总应该看见了吧！
……
是的，确实有人看见了。
辛桐远远就看见铁门里面的花丛中，大门缓缓打开，张叔穿着一身刚刚参加完宴会还没来得及换下来的燕尾服黑色西装，带着得体绅士的笑容，一路快步走上前来。
“小姐。”
辛桐随意点点头。
“张叔，麻烦你让刘妈给我做点吃的，我饿了。就吃……三文鱼吧。谢谢啦。”
……
辛桐说完，空气安静了三秒。
她等了三秒，发现面前这扇铁门还是紧紧关闭着。
她又朝前方望去，只见和她隔着一扇铁门的张叔脸上仍然带着毫无破绽的微笑。
他缓缓开口。
“小姐。”
“先生和夫人说，对于您刚刚在宴会上说的话，两人很欣慰。”
“这说明您已经长大了。”
“所以——”
“不想嫁人的辛小姐，应该走出家门自力更生了。”
……
“什么？”
辛桐在安静的空气里发出一声来自身体深处的疑问。
——但是张叔脸上的笑容和皱纹在黑色铁门的切割下像是被分成了无数条竖块。他模仿着辛荣南的语气和腔调，像是下了最后通牒。
“先生和夫人十分期待新餐厅老板辛桐小姐在一年后带着一千万回家看看。”
说完，他如同吸血鬼贵族般鞠了个躬，头也没回地转身离开。
……
辛桐拖着又大又重的白色大裙摆，一个人在大铁门前发呆。
行了。
不是要自由吗？
这就是自由！
……辛桐嘴角抽搐了一下，心里涌现出一丝小小的后悔，像阳光下刚刚吹出来的泡泡，但是立刻又消散在风里，被自己狠狠唾弃。
辛桐！你忘了你刚刚的雄心壮志吗！
不就是独立吗！
有什么大不了的！
……
她咬着牙，一个人低头站在大铁门前，脑子里千回百转。
……
脚疼得太难受，她意识这才回笼，一下子就注意到旁边眼巴巴看过来的那个出租车司机。
“师傅，你怎么还没走？”
他何止还没走。
他站在自己的车门边，一边拿着手机怼着别墅拍视频，一边看热闹般咧着张大嘴冲着辛桐笑。
“……”辛桐脸沉下来，“你笑什么？”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在笑，捂住了嘴，却还在抖动肩膀。
……
辛桐怒火冲天。
这人居然在看她笑话！
“……”
她深呼吸了好几下，转过身，踩着高跟鞋，看他。
“车费都付给你了，还不快走！”
“不然我让保安过来！”
那司机坦然一笑。
——“小姐，你自己都被赶出来了，保安能听你调遣吗？”
……
辛桐身体抖了两抖，感觉已经快站不住了。
……
她咬牙切齿地说：
“那你别走了。”
“现在再送我去广府华居。”
……
那司机收敛了嬉皮笑脸的神色，极其认真地问：
“小姐，广府华居也是个高级住宅小区啊。”
“你这次不会再被赶出来了吧？”
“……”
辛桐牙都快咬碎了，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不会。”
“上车。”
那司机立刻露出无缝衔接上长途单的笑容：“您请。”
*
历尽千辛万苦，辛桐终于脱了鞋和衣服，整个人陷进了大沙发里，像一条死鱼。
“喏，刚去楼下给你买的。”
程亦平端了一杯加了冰的椰奶走过来，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坐下来，叹口气。
“你就打算这么一直在我这住着啊？”
“……”
那条死鱼没说话。
程亦平扯扯嘴角。
“你知道的，从小到大，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所以，也包括你这次的决定。”
“但是……你这标准真的定得有点太高了。”
……
那条死鱼还是瘫着。
……
“你说回本不就行了？”
“一年之内回本，这还可以拼一拼。我找人帮你打广告做宣传，做个快生意，一年做完散伙，搞定。”
“但是你居然还说了一千万！”
“一千万啊！！！”
“是，对你们辛家来说不算什么，但是你现在都跟你家里闹掰了！你现在跟我一样，就是个普通中产！”
“你一心就想着装逼！”
“行，你真的装到了，现场那个经理和那两个厨子都被你惊到了，连我姐回去以后都沉默了一句话没说！”
“但是呢！你怎么就不考虑考虑后果！”
“现在怎么样！装逼装过头了吧！怎么收场！”
“我能有的我全给你，但是我程亦平是个草包，你辛桐是条草鱼！我们俩草一起去了！”
“你相信一个草包和一条草鱼加一起能弄来一千万吗？”
……
那条鱼终于动了。
她从沙发里抬起头。
“谁说我是草鱼？”
程亦平似乎还没从刚刚一大堆抱怨里喘过气，瞪着眼睛看她。
“你不是草鱼你是什么？”
“草蛋的咸鱼。”
……
辛桐倏地站起来，大声拍了一下桌子。
“我不是！”
“我是锦鲤！”
“跃了这道龙门，我就是龙！”
……
她斜眼看着右边坐着的程亦平。
“程亦平，你等着吧。”
“看你姐们怎么白手起家，当上女企业家的。”
……
程亦平白她一眼，回屋睡觉了。
……
她不信？
辛桐重重地坐了回去，看着面前这杯冰椰奶发呆。
……
“你相信一个草包和一条草鱼加一起能弄来一千万吗？”
“你相信一条草鱼能弄来一千万吗？”
“你相信辛桐能弄来一千万吗？”
“先生和夫人十分期待新餐厅老板辛桐小姐在一年后带着一千万回家看看。”
“今天，你敢当众拒婚，并且作出这样的承诺，我佩服你。”
“也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
她缩在沙发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程亦平的家很大，有足够多的空房间。
但是她没动。
就这样缩在沙发里，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躺了一夜。
*
程亦平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清晨七点半。
外面天刚亮，她起来眯着眼打开门，还没清醒，一下子就被自家客厅沙发上绻缩的一团东西给吓得大叫。
——“啊啊啊啊啊啊！！”
她叫声凄厉，胆小地就要立刻逃回房间，就听见那团东西里传出一道熟悉的无奈声音。
“闭嘴。”
“……”程亦平呆住了，闭上嘴，这才看见那团薄被里动了动，探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
——一个女人，披头散发，眼圈乌黑，但是眼睛极其明亮。
——辛桐。
“……”程亦平深呼吸几口气，“你给我解释一下，早晨七点半，你为什么不在房间，反而出现在我家沙发上。”
辛桐看她一眼：“我昨天晚上睡这。”
“？”
程亦平瞪着眼睛，像是听到辛桐已经赚到了一千万一样。
“你睡沙发？！！！”
——辛桐向来不和别人同一间房，要求的床必须是三层床垫，床单必须是真丝，房间面积必须大于五十平，窗帘必须密实到不能透进一丝阳光。
这几个条件少了一个，她都睡不着。
……
程亦平张着嘴走近，上下打量了一下她家的沙发——没错还是那一个，她在家具市场随便挑的便宜货，放在以前辛桐连放脚都嫌弃。
这一走近，她一下子就看到被子里什么东西在发光。
——辛桐腿上正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屏幕正发出荧荧微光。她整个人以一个平时绝对不会见到的猥琐姿势，蜷缩在这个廉价沙发里，就这样看着电脑，像网吧里逃课抽烟的网瘾少年。
程亦平脑子里一下子闪过什么。
“你昨天晚上一夜没睡？就在看电脑？”
……
辛桐点头。
“收获颇丰。”
——她指着茶几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的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写着字的白纸，眼里放着兴奋的光。
“我已经知道了包括商业登记、许可证等等的开餐厅所有基本流程。”
“做了一份市场研究和规划，定好了新餐厅的基本概念和特色菜。”
“定了一套想要招募的厨师画像以及擅长专业，还加了一个人才中介代理。”
“选好了商铺地址，房东微信都拿到了，下午就可以去看铺。”
……
一大堆话哐哐哐砸下来，程亦平眯着眼睛，困惑地等她说完，才挠挠鼻子。
“这不是全都搞定了吗？”
“那就别等了，下午我就陪你去。”
话说完已经准备去洗漱换衣服，却见辛桐没动，只是继续看着她。
“……”程亦平停住动作，试探性地问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
“那你现在，还差什么？”
辛桐一下子收起了笑。
——“启动资金。”
从昨天收到消息开始，一直到今天的宴会，她都觉得十分难受，被背叛的心情像一团乱七八糟的气，堵在喉咙里怎么也出不去。
——但是现在，宴会也被毁了，订婚也拒了，装逼感满满的承诺大话也放出去了。
她只觉得自由无比。
……
出租车司机全程都在不停从后视镜里偷看她，毕竟没有谁会穿着抹胸白色晚礼服长裙，带着价值连城的钻石项链，一个人在路边拦出租车。
……
辛桐一路坐回了老宅。
到地方了，司机够着脖子探出窗户看了看——江城有名的高级别墅区，始梧。
又见后座的那位小姐随便扫了个码付了款，就一手拖着裙摆，一手打开车门，似乎有些艰难地正一点点蹭出去。
“我来我来！”
司机又看了看前方的五层别墅，立刻十分有眼力见地扯开安全带，跳出了驾驶室，飞奔跑到后座，帮那位小姐开车门，还用手挡住了车顶，简直像综艺节目里的那种黑衣人保镖。
辛桐出了车门，仰头看着面前这幢熟悉的老宅。
——刚想走上前，却见门口的铁门一直紧闭。
……
一般来说，老宅的大门一直有人看着，看见她回来了会直接打开的。
辛桐怕管家没看见，还特地走到摄像头下面，叉着腰摆了个pose。
——五秒过去，依然无人回应。
……
辛桐脸耷拉下来。
余光一扫，看见那个出租车司机还站在一旁，正用充满八卦的眼神，巴巴地看着她，以期望探索一点有钱人的生活情景。
她脚上的高跟鞋勒得脚后跟生疼，辛桐有些跌跌撞撞走到大门口，按响了门铃。
这下总应该看见了吧！
……
是的，确实有人看见了。
辛桐远远就看见铁门里面的花丛中，大门缓缓打开，张叔穿着一身刚刚参加完宴会还没来得及换下来的燕尾服黑色西装，带着得体绅士的笑容，一路快步走上前来。
“小姐。”
辛桐随意点点头。
“张叔，麻烦你让刘妈给我做点吃的，我饿了。就吃……三文鱼吧。谢谢啦。”
……
辛桐说完，空气安静了三秒。
她等了三秒，发现面前这扇铁门还是紧紧关闭着。
她又朝前方望去，只见和她隔着一扇铁门的张叔脸上仍然带着毫无破绽的微笑。
他缓缓开口。
“小姐。”
“先生和夫人说，对于您刚刚在宴会上说的话，两人很欣慰。”
“这说明您已经长大了。”
“所以——”
“不想嫁人的辛小姐，应该走出家门自力更生了。”
……
“什么？”
辛桐在安静的空气里发出一声来自身体深处的疑问。
——但是张叔脸上的笑容和皱纹在黑色铁门的切割下像是被分成了无数条竖块。他模仿着辛荣南的语气和腔调，像是下了最后通牒。
“先生和夫人十分期待新餐厅老板辛桐小姐在一年后带着一千万回家看看。”
说完，他如同吸血鬼贵族般鞠了个躬，头也没回地转身离开。
……
辛桐拖着又大又重的白色大裙摆，一个人在大铁门前发呆。
行了。
不是要自由吗？
这就是自由！
……辛桐嘴角抽搐了一下，心里涌现出一丝小小的后悔，像阳光下刚刚吹出来的泡泡，但是立刻又消散在风里，被自己狠狠唾弃。
辛桐！你忘了你刚刚的雄心壮志吗！
不就是独立吗！
有什么大不了的！
……
她咬着牙，一个人低头站在大铁门前，脑子里千回百转。
……
脚疼得太难受，她意识这才回笼，一下子就注意到旁边眼巴巴看过来的那个出租车司机。
“师傅，你怎么还没走？”
他何止还没走。
他站在自己的车门边，一边拿着手机怼着别墅拍视频，一边看热闹般咧着张大嘴冲着辛桐笑。
“……”辛桐脸沉下来，“你笑什么？”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在笑，捂住了嘴，却还在抖动肩膀。
……
辛桐怒火冲天。
这人居然在看她笑话！
“……”
她深呼吸了好几下，转过身，踩着高跟鞋，看他。
“车费都付给你了，还不快走！”
“不然我让保安过来！”
那司机坦然一笑。
——“小姐，你自己都被赶出来了，保安能听你调遣吗？”
……
辛桐身体抖了两抖，感觉已经快站不住了。
……
她咬牙切齿地说：
“那你别走了。”
“现在再送我去广府华居。”
……
那司机收敛了嬉皮笑脸的神色，极其认真地问：
“小姐，广府华居也是个高级住宅小区啊。”
“你这次不会再被赶出来了吧？”
“……”
辛桐牙都快咬碎了，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不会。”
“上车。”
那司机立刻露出无缝衔接上长途单的笑容：“您请。”
*
历尽千辛万苦，辛桐终于脱了鞋和衣服，整个人陷进了大沙发里，像一条死鱼。
“喏，刚去楼下给你买的。”
程亦平端了一杯加了冰的椰奶走过来，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坐下来，叹口气。
“你就打算这么一直在我这住着啊？”
“……”
那条死鱼没说话。
程亦平扯扯嘴角。
“你知道的，从小到大，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所以，也包括你这次的决定。”
“但是……你这标准真的定得有点太高了。”
……
那条死鱼还是瘫着。
……
“你说回本不就行了？”
“一年之内回本，这还可以拼一拼。我找人帮你打广告做宣传，做个快生意，一年做完散伙，搞定。”
“但是你居然还说了一千万！”
“一千万啊！！！”
“是，对你们辛家来说不算什么，但是你现在都跟你家里闹掰了！你现在跟我一样，就是个普通中产！”
“你一心就想着装逼！”
“行，你真的装到了，现场那个经理和那两个厨子都被你惊到了，连我姐回去以后都沉默了一句话没说！”
“但是呢！你怎么就不考虑考虑后果！”
“现在怎么样！装逼装过头了吧！怎么收场！”
“我能有的我全给你，但是我程亦平是个草包，你辛桐是条草鱼！我们俩草一起去了！”
“你相信一个草包和一条草鱼加一起能弄来一千万吗？”
……
那条鱼终于动了。
她从沙发里抬起头。
“谁说我是草鱼？”
程亦平似乎还没从刚刚一大堆抱怨里喘过气，瞪着眼睛看她。
“你不是草鱼你是什么？”
“草蛋的咸鱼。”
……
辛桐倏地站起来，大声拍了一下桌子。
“我不是！”
“我是锦鲤！”
“跃了这道龙门，我就是龙！”
……
她斜眼看着右边坐着的程亦平。
“程亦平，你等着吧。”
“看你姐们怎么白手起家，当上女企业家的。”
……
程亦平白她一眼，回屋睡觉了。
……
她不信？
辛桐重重地坐了回去，看着面前这杯冰椰奶发呆。
……
“你相信一个草包和一条草鱼加一起能弄来一千万吗？”
“你相信一条草鱼能弄来一千万吗？”
“你相信辛桐能弄来一千万吗？”
“先生和夫人十分期待新餐厅老板辛桐小姐在一年后带着一千万回家看看。”
“今天，你敢当众拒婚，并且作出这样的承诺，我佩服你。”
“也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
她缩在沙发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程亦平的家很大，有足够多的空房间。
但是她没动。
就这样缩在沙发里，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躺了一夜。
*
程亦平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清晨七点半。
外面天刚亮，她起来眯着眼打开门，还没清醒，一下子就被自家客厅沙发上绻缩的一团东西给吓得大叫。
——“啊啊啊啊啊啊！！”
她叫声凄厉，胆小地就要立刻逃回房间，就听见那团东西里传出一道熟悉的无奈声音。
“闭嘴。”
“……”程亦平呆住了，闭上嘴，这才看见那团薄被里动了动，探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
——一个女人，披头散发，眼圈乌黑，但是眼睛极其明亮。
——辛桐。
“……”程亦平深呼吸几口气，“你给我解释一下，早晨七点半，你为什么不在房间，反而出现在我家沙发上。”
辛桐看她一眼：“我昨天晚上睡这。”
“？”
程亦平瞪着眼睛，像是听到辛桐已经赚到了一千万一样。
“你睡沙发？！！！”
——辛桐向来不和别人同一间房，要求的床必须是三层床垫，床单必须是真丝，房间面积必须大于五十平，窗帘必须密实到不能透进一丝阳光。
这几个条件少了一个，她都睡不着。
……
程亦平张着嘴走近，上下打量了一下她家的沙发——没错还是那一个，她在家具市场随便挑的便宜货，放在以前辛桐连放脚都嫌弃。
这一走近，她一下子就看到被子里什么东西在发光。
——辛桐腿上正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屏幕正发出荧荧微光。她整个人以一个平时绝对不会见到的猥琐姿势，蜷缩在这个廉价沙发里，就这样看着电脑，像网吧里逃课抽烟的网瘾少年。
程亦平脑子里一下子闪过什么。
“你昨天晚上一夜没睡？就在看电脑？”
……
辛桐点头。
“收获颇丰。”
——她指着茶几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的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写着字的白纸，眼里放着兴奋的光。
“我已经知道了包括商业登记、许可证等等的开餐厅所有基本流程。”
“做了一份市场研究和规划，定好了新餐厅的基本概念和特色菜。”
“定了一套想要招募的厨师画像以及擅长专业，还加了一个人才中介代理。”
“选好了商铺地址，房东微信都拿到了，下午就可以去看铺。”
……
一大堆话哐哐哐砸下来，程亦平眯着眼睛，困惑地等她说完，才挠挠鼻子。
“这不是全都搞定了吗？”
“那就别等了，下午我就陪你去。”
话说完已经准备去洗漱换衣服，却见辛桐没动，只是继续看着她。
“……”程亦平停住动作，试探性地问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
“那你现在，还差什么？”
辛桐一下子收起了笑。
——“启动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