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小厮带着萧庭走到一处装修典雅的宅子面前,向他恭敬地说:“萧将军,从今往后,这里就算是您在这里的家了。”

    萧庭应了声,从袖中掏出几枚铜钱递给他,见他不接,笑了声,“拿着吧,回去的路上买两根冰糖葫芦吃。”

    小厮年纪不大,约莫也就七八岁,听到他这话便愣住了,他才知萧庭早就注意到他带他来时路上一直盯着人家卖糖葫芦的看,脸上便开始发烫“萧将军,这…我不能收…”

    “拿着。”萧庭把钱抛给他,转身进了宅子,“算你给我带路的辛苦费。”

    “欸…萧将军!”

    小厮还想喊他,却见他已经关上了门。

    动作好快…

    小厮这样想着,随即感激的说:“多谢萧将军!”说完,他便蹦蹦跳跳的离开了这里,跑去了卖冰糖葫芦的人那里。

    门“吱呀”一声,萧庭从里面出来,倚着门看小厮买到糖葫芦咬下第一口时的欣喜。

    萧庭迈进宅子,再次将门关上。他走了几步,停在院内一株发蔫的花前,探出手碰了碰这株花的叶片,“你倒是挺会挑时候长。”

    他说罢,便直起身来去寻了些水,一点一点极有耐心的给它浇水,“我若是再晚来几日,你可就要枯死在这座宅子里了。”他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所以你要说谢谢我。”

    风吹动屋檐下系着的风铃,正巧在他说完话之后,倒真有几分回答他的意思。

    萧庭被檐下风铃吸引了注意力,他起身走过去,听那屋檐下的风铃随风发出叮当的清脆声音:“江都,还有挂风铃的习惯啊。”

    萧庭像是想到什么一般,站在风铃旁站了一会,随即步履飞快的离开了宅子。再回来时,他手中都是各种样式的不同风铃,他取来梯子,将它们挨个挂了上去,一时之间,院内叮当作响,却并不让人觉得嘈杂,只觉如清泉撞石,悦耳清脆。

    挂上最后一只风铃时,他满意的拍了拍手,将手上的灰拍去,几步下了梯子,站在院内看一排样式各不同的风铃摇摆,嘴角挂上了一丝很淡的笑意。

    “这样,我便不觉得一个人有些枯燥无味了。”萧庭点了点那株花,像是在和它说话一般。

    忽的,门口有人轻叩的声音,“萧将军?萧将军在吗?”

    “我在。”萧庭走过去开了门,见此人有些眼熟。

    “我是王爷身边的近卫,奉王爷之命来请萧将军来府上做客。”近卫俯首,“萧将军若无事,还请与我回府。”

    萧庭将门随意一关,随即跟着他离开了宅子。

    ——

    “小姐,我们回府吗?”盛竹抱着琴,看着林清谣接过书卷,“天色也有些晚了。”

    “回府吧。”林清谣转身走了几步,却不曾想与人在门口撞上,身形不稳的向后退了几步。

    一把折扇拦了下她的腰,随即是充满歉意的声音响起:“实在抱歉,姑娘,可是受了惊吓?”

    林清谣站定,抬眼看向出声的人。

    此人一袭月白色长袍,还未梳冠,眉眼精致的像是被精心雕刻的玉娃娃一般。林清谣视线落在他腰间的玉牌上,看到了玉牌上刻的一个“蓝”字。

    江都蓝家。

    蓝宴之。

    林清谣回到:“无事,多谢公子相扶。”

    说完,她便带着盛竹走了出去,没再看一眼身后那一副好相貌的人。

    蓝晏之看着林清谣的身影,见她走到人群中,仍是极为出挑。

    “少爷,怎么了?”身后的家仆低声催促到,“家主大人还在等您回去用晚膳呢。”

    蓝宴之回过神,轻声应了句,“我知道了,我进去买两卷书便走,不耽搁的。”

    家仆恭顺的应是,随着他进了店。

    ——

    “将军,您的信。”

    站在窗边看景的男人闻声回头,他垂眸看了一眼近卫手中的信,抬手接了过来,“退下吧。”

    “是。”

    萧辰慢条斯理的将信拿出,视线先扫过落款,看过落款后,他才露出一点吝啬的笑意。

    站在一旁的方焕见了,便道:“是公子的信吗?”

    萧辰把信递给他,眼中还有一点未褪去的笑意:“这混小子,把江都当自己家了,还画了一幅自己把屋檐挂满风铃的画一起送了过来。”

    方焕垂头无奈的笑了笑:“也是好事,本来还怕他去了不习惯。”

    萧辰:“那小子,去哪都一样。”

    方焕把信纸贴好收起来,轻笑了声:“话是这么说,不过将军也很担心公子在那边不习惯吧?”

    萧辰出人意料的没有反驳他,只是沉默片刻后说:“他从小到大不是跟着士兵在沙场上摸爬滚打,就是真刀真枪的上战场护佑大靖国土,哪曾去过江都那一带。”他复又转头看向窗外,“我本以为他那性子会驳了皇帝的面子,可他没有。”

    “公子都明白的。”方焕叹了口气,“朝堂之上,如今半数都是皇帝亲自挑选出来的老东西,一个个老奸巨猾的,他身侧的那些个宦官,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如今局势诡谲多变,他离开这局中,反正是好事。”

    萧辰没再说话,只是那双向来凌厉的眉目温和了下来。

    半晌,他用自己才能听得见的声音轻声说:“愿吾儿停云,无忧。”

    ——

    林清谣坐于亭中,纤指捏着一枚白子,低眸看着面前的棋局,片刻过后,她将子落下,发出清脆的一声。

    “林清谣,又在琢磨你那盘破棋?”林妁离冷哼着进了亭子,嫌恶的看了一眼石桌上的棋盘,“真搞不懂你那盘棋有什么好琢磨的,有那心思,不如放在你该放的地方去。”

    林清谣闻言轻皱了皱眉,并不打算与她多说什么。

    林妁离一手摁下林清谣握子的手,“后天便是江都半年一次的大宴,林清谣,你今年不能还不去吧?莫非是怕了我?”

    林清谣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二妹还有事,先行告退。”

    说完,她便起身离开,在刚刚迈出第一步时便被林妁离扯了回去,“林清谣!我问你话,你为何不回?”

    林清谣仍然不恼,只是将她扯着自己袖子的手拉开,“有何可回?”她逼近一步,与林妁离视线平齐,浅淡开口,“或者,你有何可使我惧你,不敢与你争?”

    林妁离像是没想到林清谣平时沉默寡言,这回竟会出言驳斥她,一时竟无言以对。

    林清谣见她这幅模样,敛了敛眸,便转身离开。

    “林清谣!你给我站住!”林妁离伸出手去扯她的头发,却在还未碰到她之时便被一只手拦了下来。

    她气愤的看向拦着她的人,却看愣了神。

    林清谣回头,却有些错愕。

    她见过这人。

    萧庭松开林妁离的手:“姑娘方才可是要去扯这位姑娘的头发?”

    林妁离脸色绯红,一时之间竟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只觉被他抓过的手腕隐隐发烫。

    林清谣俯身一礼:“多谢公子。”

    萧庭满眼含笑的看向林清谣,看了她片刻后,开了口:“不谢。”

    林清谣理了理方才被林妁离抓皱的袖子,“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转身快步离开,头上的步摇竟只是幅度极小的晃动着。

    萧庭正看着她头上的步摇出神,却被一声女子的轻唤喊了回来。

    “公子…”

    他懒散的应了一声:“姑娘可有事?”

    林妁离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绪,柔声开口,声音与方才的模样大相径庭:“公子可否告知我你的名字?”

    萧庭顿了顿,不动声色的向后躲开有几分故意靠近他的林妁离,“萧庭。”

    林妁离还想再说什么,萧庭却直接向后大退了几步,“姑娘,先走一步。”

    “欸!”

    萧庭背过身去,神情不自在的嗅了嗅自己的袖子,“好浓的花香。”

    香的有些刺鼻了。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却无法回宅中换件衣服,只能憋屈的闻着身上沾染的林妁离身上的花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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