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冻的大地解封,

    草长莺飞二月天,世界开始染上些许新绿,水泽和草木间凝集着烟雾般的气韵。

    赵拂晟与秦武在书房内商讨公务。

    秦武走到窗栏处接了信鸽,从细脚丫上取下那封书信,双手呈送到赵拂晟那儿。

    赵拂晟看完,眉心拧在一块。

    秦武问到:“可是北境出事了?”

    赵拂晟淡淡地说到,“赵厚在狱中畏罪自尽,留下血书,说一切都是他自己一人所为,愧对大庆,愧对幽州牧的信任。”

    秦武十分纳闷,“这说不通啊,赵厚没必要寻死啊,即便不要他的口供,我们也找到其他石景通敌的证据,虽然他早晚一死,但他一个贪生怕死之徒,北靖王之前也是好吃好喝伺候着他,他宁肯苟活也不会自杀啊。”

    赵拂晟手扶着额头说:“吾担心北境有变啊,有人能越过元平布置的看守,让赵厚自杀,说明此人能够渗进王府,对蓟州城应该也十分了解。这赵厚之死,看起来像是为石景脱罪,可这太明显太拙劣了,石景那老狐狸当初只字未为赵厚求情,可见他并不惧赵厚能说出什么来,或者能说出来的也没有证据应对,过了这么久再杀赵厚意义已不大。赵厚之死更像是一种信号,就是不知道是对元平下手的信号还是对石景下手的信号了。”

    赵拂晟又想到皇城司传回的消息。那石景确与东胡人密切往来,互赠银钱无数,但目前未查出其欲起兵谋反的证据。

    立刻进宫,与父皇商讨北境的事。

    永泰帝一贯沉稳地坐在龙椅上,好多事他都交给太子去做了,只有涉及到国本和重大利益调和或者难啃的骨头时,他才亲自下场。

    听完太子的汇报,永泰帝闭上眼在龙椅上思索了片刻,睁眼后双眸幽暗,问赵拂晟:“依你看,该如何?”

    赵拂晟沉了一下身子,眉眼若锋,一脸肃杀,“儿臣想,这怕是有人浑水摸鱼,挑起战火,但这幽州牧确实也该换人,与东胡交往如此密切,难保哪天不倒戈。”

    永泰帝露出欣慰的目光,太子年纪轻轻,除了脾气有些臭,国家大事上总能一语中的。缓缓地问道到:“那你打算怎么做?”

    赵拂晟神色冷峻,淡定地说:“儿臣打算调集青州军入北境,按兵不动,待儿臣亲往北境,将幽州牧换了人,再将北境重新布防,若有反叛,青州军和元平统管的北府军合力,定能确保北境无虞。”

    永泰帝听到这儿,顿起犹豫之色,“上次你去北境死里逃生,朕着实不放心你再涉险,交由别的将领去做吧。”

    赵拂晟似是猜到父皇会这么说,脸色坚决,“儿臣也不是走马逗花的纨绔,战场里厮杀也不是一次两次,再说皇城司早在那边收集了情报,此次儿臣也会带上最精干的暗卫,父皇放心,儿臣想亲自让北境安顿下来。”

    永泰帝面露疑色,上次让太子去北境,他就冒进,差点出事,这次他属实不能再让他涉险,毕竟太子是唯一的接班人,国之根本,不能再大意了,想到这儿,陛下的心意已决。

    长年的思虑和宵衣旰食在陛下的额头深深刻下印子,双眼透着经年沉淀的庄贵沉稳,定定看住赵拂晟,说到:“北境的事必要圆满解决,但你身为太子也不能屡屡涉险,既然霍青遥对北境了如指掌,就派他去吧。”

    赵拂晟见圣心已裁,难以更改。可霍青遥那厮,虽有良将之才,但除夕宫宴时借醉酒不辞而别,之前又屡屡结怨,虽说霍家世代忠良,难保这霍青遥不剑走偏锋,而且此次北境的手笔说不定他也掺和其中。便请求到,“父皇思虑固然周全,既然决定派霍青遥去,那必能确保北境无虞,儿臣也就不会涉险,儿臣恐那元平与霍青遥之间还是剑拔弩张,儿臣前往也可从中调和。”

    永泰帝岂非不知他心思,笑到:“你还能调和他俩,你巴不得元平压人霍青遥一筹。”

    赵拂晟面带不悦,沉沉说到,“儿臣又不是拿国家大事游戏的人,自北境回来,儿臣已放下旧怨,儿臣只是想确保大庆能再多一名良将。”

    永泰帝想着赵拂晟只要不上战场,在后方看看也是可以,他若真的放下心结,让元霍二家放下积怨,那也是一件好事。他十分自信,通过自己的一番苦心经营,赵拂晟即位的时候,不会再有一位权臣左右朝政,皇帝才是真正至高无上的。自己这一路几多波折,太子可以相对容易一些了,可以成就一段太平盛世,百姓也可以好好休生养息。

    懒洋洋地说到:“既如此,你就去跑一趟北境,当游历一番,做个闲散督军,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干涉霍青遥,元平也要全力辅助霍青遥,你自己也要耐住性子,不许置身险地了,否则皇城司的人直接将你绑回京城来。”

    赵拂晟自然知道父皇是什么意思,上次北境回来之后,已是长了许多记性,略带安抚的回到,“上次是儿臣不孝,害父皇担忧,儿臣之后也觉得后怕,不敢再冒进,父皇放心。”

    永泰帝面色缓了不少,微垂的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笑意,“听说你天天在那扶香苑与云绛腻歪,这扶香苑朕特意给你修建的,以前你去都不去,现在倒是天天泡在那儿了,真是儿大不中留。”

    赵拂晟听父皇说的有些心虚,又有些恼,瞪了父皇一眼,“父皇还是玩心不改,天天关注儿臣后院。您放心,儿臣定不负您所望,让云绛给您生出大胖孙子来。”

    永泰帝听到这个倒是在意料之中,淡淡地问到:“那谢家嫡女可也是你选的,谢相忠诚勤恳,也不能废了被人一番苦心啊。”

    赵拂晟眸色如墨,父皇龙椅在透过窗的阳光在龙椅上衬出的金光映在赵拂晟的眼中,他幽冷地说到:“既为臣子,就不该肖想太多,谢家儿臣自会好好相待,谢如卿的太子妃之位我也不会轻易去废,只是儿臣喜欢谁,谢家不该也不能置喙。”

    永泰帝看赵拂晟一副深沉模样,知他这情痴模样随了他那母后,也就不再多说,少不得又是自己忝下老脸去与那谢相卖卖惨,再出点血抚慰一番。

    谁叫这独儿是自己心中宝,幼时为了皇位对这儿和他娘都多有磨难,皇位稳定之后,恁是不愿意他再受大委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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