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凡凡和大多数普通女孩一样,既没有显赫的家世,也没有天生丽质的容颜,更没有活泼可爱的性格,相反,她内向而孤僻,就连父母也更喜欢活泼、话多的弟弟。

    余凡凡上小学四年级的时候,由于爸爸工作的调动,她便转到了城里。城里的小孩总是欺负她。

    有一天放学之后,余凡凡正欲回家,大院里的一群小男孩将她围起来,用带着恶意的眼神看着她,余凡凡立马变得警觉起来,“你们要干什么?”

    大院里的一个男孩说道:“余凡凡,自从你家搬过来之后,你爸爸妈妈天天吵架,这个大院里就变得很吵哎。”

    男孩指着余凡凡的鼻子说道:“我建议你和你的家人立刻从大院里消失,马上滚回乡下去。”

    其他男孩都附和道:“滚回乡下去。”

    愤怒、尴尬、委屈立刻席卷了余凡凡,余凡凡大喊道:“这不关我的事。”

    “我看你搬不搬。”男孩说着上前便要打余凡凡,其他男孩见状,都过来帮那个男孩来欺负她一个女孩。

    愤怒使她疯狂地抡书包,来驱赶这些讨厌的小孩,这些小孩占不到便宜之后便离开了。

    余凡凡在这一刻终于哭了,倔强的她在被围住的那一刻都没有害怕和哭泣,这一刻她脸上的泪水却如同滂沱大雨一般倾泻而下,年幼的她已经体会到了人心的凉薄和冷酷。

    她至今还记得自己当时站在那群小孩中间孤立无援的样子。让她不明白的是,大人犯的错为什么让她一个孩子来承担。

    从小她就觉得自己和别的孩子不同,因为他们都有美满幸福的家庭,而她的父母却经常吵架,家里总是充斥着谩骂和“战火”,有一天,“战火”又燃烧了起来,她只好躲到屋外去透气,外面有好多人,伫立在院墙两边,有的交头接耳,有的嗑瓜子。

    “你家的笑话看够了没有。”一个邻居叔叔手里夹着一根烟,嘴里吐出了一团烟雾,烟雾里裹挟着他的嘲讽声,轻蔑声、讪笑声从四面八方涌来,像镁光灯一样打在余凡凡身上,此刻的她站在他们中间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笑话。

    这件事给她幼小的心灵留下了巨大的阴影,让她的整个童年都被自卑笼罩,她只想快快长大,这样就不会有人再欺负她了。

    有时候她在想:既然他们那么讨厌对方,为什么不离婚呢?是不是他们离婚了,自己就清静了。

    小学升初中时,余凡凡考到了县城里的二中,因为有了童年的阴影,她不愿去二中读书,原因是二中的学生大多数都是城里的学生。爸爸只好将她送到了锦江中学。这里的学生大多来自农村家庭,锦江中学是县城向乡下招生的初中学校。

    余凡凡进入了锦江中学的重点班,她开始憧憬起了初中生活。

    对于一个个陌生的面孔,余凡凡有点脸盲,她对不上名字和脸。唯一记住的是坐在她正前方的李华,仅仅是因为李华嗓门大,和旁边的男生刚见面就打成一片。

    对于她这种内向的女生来说,她无比羡慕李华这样“社牛”的人,而李华课外活动时间就叫她一起去玩,于是两个女孩很快就成为好朋友。

    开学报到的第一天下午课外活动时间,教室里乱成一片,做什么的都有,有的和新同学交流,有的在看书,有的在打闹,嘈杂的声音终于在上课铃响的时候结束了。

    一位女老师推开门缓步走进来,教室里的空气立马肃静了下来,所有的人都望向了女老师。

    她穿着灰色的西装,瘦瘦的牛仔裤,衬托出姣好的身材。一头齐肩黑亮的秀发随意地披散在肩上,一双猫似的眼睛又大又亮,长长的睫毛,高高的鼻梁,带着点弧形的嘴唇,面色有点黝黑,不过更加健美。

    余凡凡听到周围惊呼的声音:“哇塞!这老师好好看!”

    “我叫金阳,是你们的生物老师,从现在开始,你们已经是一名初中生了,不再是懵懂无知的小学生了,生物也不再是一门副科,初二的时候你们将面临生地中考,这次考试将会淘汰掉通往大学路上的第一批人。我的要求是每节课必须记笔记,我会随时抽查。”

    金老师说完之后便进入了第一堂课,好看洒脱的粉笔字在傍晚阳光的照耀下闪着金色的光芒。同学们纷纷掏出了开学时刚买的笔记本,笔耕不辍。

    余凡凡却是看着黑板的方向发愣,眼前的老师明明是一张柔和亲切的面孔,言行和举止却透露出一丝清冷的气质,就差把“生人勿近”几个字写脑门上了。

    下课之后,男生们聚在一起兴致勃勃地讨论着生物老师。

    “这是我当学生以来遇到的最漂亮的女老师了,你们猜猜她多大年龄?”坐李华旁边的男生说。

    余凡凡这才注意到了坐在她前排的男生,眉眼俊朗、皮肤白皙、眼神明亮。

    “我猜她也就三十二三吧,你想知道可以去问她啊?”一个男生调侃道。

    “问就问,你以为我不敢吗?那我问出金老师的年龄之后,你得给我买一瓶可乐。”

    “成交。”旁边的男生说着顺势打了一个响指。

    说完之后,男生真去了金老师的办公室,后面还跟了好几个男生。

    余凡凡看着男生们离去的背影,对坐在前排的李华说:“李华,你同桌叫什么名字啊?胆子怎么这么大,第一天就敢去问老师年龄。”

    “他叫齐正,这帮青春期的男生啊!一见到漂亮老师就没有抵抗力。”李华感慨道。

    余凡凡正要说什么,只见齐正和那几个男生灰头土脸地回了教室。

    “看你这样子,难道是挨金老师训了?”和齐正打赌的男生说道。

    “挨训倒是没有,不过她是这样说的:‘你难道没学过一篇英语

    课文吗?女人的年龄是不能问的,It  is  a  secrect。’”齐正学着金老师的腔调说道。

    周围的男生们哈哈大笑,余凡凡和李华也几乎笑岔了气,余凡凡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冷若冰霜的金老师还挺幽默的。

    打赌的男生讪笑道:“愿赌服输啊,你欠我一瓶可乐,记得明天给我。”说完就拿着手里的篮球和同伴一起去打球了。

    看着男生远去的背影,齐正叹气道:“哎,我一周三分之一的生活费打水漂了。”

    第二天,余凡凡才知道打赌的男生名叫魏凯,他的脸上总是挂着厚厚的眼镜,看着近视度数还挺高的,魏凯的桌子上一大早就明晃晃地放着一瓶可乐,他看到之后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又朝坐在后面的齐正挑眉道:“齐正,谢了啊!”

    坐在后面的余凡凡看不到齐正脸上的表情,她想:那一定是一副挫败的表情吧。

    而齐正却好像并没有将赌输了的事放在心上,每次上生物课时总是表现得很积极,金老师叫同学回答问题时,他总是第一个举手,而且不管是什么问题,他都能对答如流。

    对比之下,余凡凡觉得自己像白痴一样,看着金老师赞许的眼神和齐正那副骄傲的嘴脸,让余凡凡这个资质平庸的女生只能对他翻白眼。

    上了一周课之后,金老师才开始选课代表,由于这一周齐正在生物课上耀眼的表现,金老师当时想要选的课代表是齐正,但当时齐正已经是地理课代表了,金老师又选了一个男生陈小锋,与齐正的热烈奔放相比,陈小锋的性格比较内敛。

    自从陈小锋被选上课代表之后,可谓是尽职尽责,每次上生物课之前都要向金老师问好几遍今天上什么课,需要准备什么。

    他的生物成绩也在生物课代表的加持下大幅度提高,现在已经名列前茅,虽然作为课代表他只是替补,但能被金老师关注,想必他的心里也一定是美滋滋的。

    青春期的他们为了博得老师的关注,经常做一些非常幼稚的事情,比如跟老师唱反调,或者挑老师的毛病,又或者说一些语出惊人的话来博老师的眼球。

    这天的生物课学的是《植物的生殖》,金老师讲到草莓的压条繁殖时,问道:“如果邻居家的门口放了几盆草莓,你很眼馋,也想拥有一盆草莓,你应该怎样做?”

    齐正起哄道:“能怎样做呢,难不成偷过来?”

    “偷东西可是犯法的!”魏凯反驳道。

    金老师又问:“如果在不触犯法律的情况下怎样将邻居家的草莓偷过来?”

    “这怎么偷呢?”同学们都来了兴致,窃窃私语地在下面议论。

    金老师用手势示意同学们停止讨论,然后说道:“你可以在邻居家的花盆旁边放几盆带土的花盆,然后将他家草莓的茎压在你的花盆里,茎上面盖上一层土,等过一段时间之后,你的花盆里便会长出新的根来,这时候你就可以剪掉茎,把你的花盆拿走,你的花盆里也会长出草莓,这就是草莓的压条繁殖。”

    余凡凡听到有人议论:“还可以这样操作吗?”

    快要下课的时候,金老师问道:“今天你学到了什么?”只听见齐正站起来说:“今天我学到了怎样偷邻居家的草莓。”同学们闻言哈哈大笑。

    余凡凡注意到金老师的表情复杂,由刚开始的不可思议到陷入沉思。

    她有点纳罕:“是不是她讲错了什么?本来只是为了让学生了解压条的原理,才编了一个这样的小故事,怎么反倒成了引导学生去做小偷的坏人。”

    不过她只是沉思了几秒之后又展露出一丝不可名状的微笑,“学生也许只是跟老师开个玩笑罢了。”

    恰巧这时下课铃响了,金老师逃也似的走出了教室。

    魏凯下课后说道:“真有你的,敢调侃老师,你没看到金老师当时的表情吗?那叫一个麻辣酸爽,小心金老师揍你。”

    只见齐正亮出杀手锏,自信地说道:“你们看这是什么?”余凡凡抬眼瞅了一下,这不就是学生手册吗?

    齐正扬了扬手里的学生手册,“你们翻到金老师给我评语的那一页。”

    魏凯翻到老师评语那一页大声读道:“你是一个拥有有趣灵魂的男孩,深受老师的喜欢,如果能克服浮躁的毛病,将会飞得更高,走得更远。”

    “看到了吧,金老师那么喜欢我,怎么会打我呢?”齐正得意扬扬地说。

    “切,看把你能的。”魏凯不屑地说道。

    余凡凡回到了座位上若有所思,“想不到金老师那么喜欢他,给我的评语好像没有这么写,看来讨人喜欢还得有有趣的灵魂,可是怎样才能有有趣的灵魂呢?”

    经过这件事之后,班里的同学就同“有趣灵魂”较上了劲,吕进有一天拿着一本发黄的书嚷嚷道:“我找到了一本名为《怎样修炼成有趣的灵魂》的书,其中有一条写道: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多跟有趣的人相处,慢慢就会被感染到一些有趣的因子。”

    “那我们班最有趣的人是谁呢?”大家一起将目光投向了齐正,从此之后,班里的男生大多和齐正打成了一片,齐正于是便拥有了一大批男粉丝。(班里的女生给以齐正为首的男生团体起了一个外号叫“男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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