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瞄见方南山拐进教室,小岛连赶死赶地扒拉向脖颈,咳,差点被勒死!

    扶住楼梯,小岛吐出狗舌头连喘好几口气,硬没舍得脱下围巾。

    她将自己牢牢裹在白色羊毛团中,严实地整个脑袋只留出一双滴溜溜黑漆漆的眼珠。

    许清晨险些以为错入金字塔法老墓,“呵,好雅致的兴趣,Cosplay木乃伊?”

    小岛嘚瑟地晃动脑瓜,“你管我?”

    她得意地摇摆着,光看上半身,完全是一只抽抽的白色大毛虫,许清晨憋住笑,顺手撸了撸毛虫脑袋,“难道你要化蝶?”

    白色棉球棒弹开他的手,理了理炸毛的头发,哼了一句,“我要去找我的梁山伯。”

    说完小岛还吐了吐舌头,可惜嘴巴被裹住,舌头伸不出,许清晨瞧不见。

    不过他倒是想起了什么,许清晨警觉地一抬头,昨天他记得......

    他动了动嘴,不知为何,什么也说不出口。

    好像小王八被戳了一下,立马吓得缩回乌龟壳,而究竟是什么戳了他,他茫然无所知。

    白色大毛虫似有所警觉,她飞快地别过脸,装作什么也没看见。

    她不知道许清晨想同她说什么,但潜意识告诉她,狗嘴吐不出象牙,更何况她还撞破了他的好事。

    许清晨没精打采地放下书包,划开了校服,他四周环顾一圈,教室门窗关闭的严实无缝,他实在忍不住,“你不热吗?”

    隔着一层松软羊毛,小岛捧起脸陶醉地贴贴,“暖暖的,好贴心。”

    “脑子有病!”

    许清晨骂骂咧咧地别过身,下一秒竟奇怪地调转头,他盯着大毛虫瞧了一会儿,突然冒出一句话:“你这围巾,方南山也有一条。”

    情侣款吗?!

    一股醋意翻江倒海地涌向心头,见鬼!我这是什么反应?

    不知道许清晨到底在纳闷什么,反正某人做贼心虚,迫不及待地要给自己洗白,“咳,这种基本款围巾不都长一样吗?还能有别的织法?”

    也是,一条白色围巾还能长什么样?!

    许清晨觉得自己多心了,可他是不会承认的,他死鸭子嘴硬,“我又不会织围巾我怎么知道?我瞧着它就像!”

    你要是这么不讲道理的话,我也不客气了!

    小岛无赖地抓起毛绒绒的围巾一角戳向许清晨彷徨不定的脸,“你看清楚了,这根本不像!我告诉你,就是他的围巾!”

    完了她还放了句狠话,“行了吧?”

    许清晨顿时吃瘪,他搞不懂,行了吧是行还是不行?

    这条围巾究竟是不是方南山的?

    人一心虚就容易底气不足,底气不足就容易助长对方气焰。

    白色大毛虫不仅气势汹汹,理直气壮,她还想好了曲线救国的办法,她要——以退为进,“咳,你昨天想找我说什么?现在说吧!”

    果然,许清晨一听立马灰溜溜地背过身,过街老鼠逃得都没他快,“我,没,我,我没有。”

    “真没有吗?”白色大毛虫强忍住笑意,她瞧出来了,昨天那句憋在嘴里碦得牙疼的话,许清晨要是想说早说出口了,眼下这般闪闪躲躲,肯定出了什么岔子,要不已经被他吐出了狗嘴,要不就被他生生咽回了肚子,不管出于哪种原因,小岛这会儿笃定算准了许清晨一个字也不会说。

    许清晨支支吾吾好像牙龈肿了半边脸,“呃,没,没有。”。

    白色大毛虫紧追不舍,还欲擒故纵地拉长了音调,“不知道是谁,都追到报告厅去了呢。”

    “爱谁谁!”

    许清晨气得想骂娘,谁也没想到,堂堂许司令竟被一只大毛虫逼得险些缩进墙角。

    败兵之将不可穷追也!白色大毛虫发出一串风铃般的笑声后,果断放弃了挑衅。

    许清晨那张青红难辨的帅气脸蛋埋于十指之下,心砰砰直跳,他窘迫地发现最近心情常不受控制,有时候前一秒还晴空万里,下一秒突然乌糟糟一片,这到底怎么回事?

    我逮着她想说什么?昨晚不是想了一晚上吗?

    许清晨一拳头锤向脑袋,这里头都塞了些什么?猪草吗!

    柳月榕和我没关系,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不喜欢她。

    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你是我谁啊?闹心!

    “呲啦”一声响,语文书被划出一个大洞。

    “呀!清晨,你把书划破了!这么不小心?”

    宋思瑶怎么在这儿?

    许清晨反手合上书,没好气道,“这我的书,关你什么事!”

    “你不喜欢语文课,也用不着撕书啊!要是妍姨知道了,该多伤心……”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撕书了?”

    许清晨压住脾气,他太了解面前这位爱多管闲事的大小姐了,不出当晚,今日份“监听日志”定会成功上传并转交至他的母上大人手中,到时候又少不了劈头盖脸一顿骂。

    宋思瑶肩膀一颤,嘤嘤地扯出一串声泪俱下的哭腔,“你干嘛那么凶,人家关心你嘛!你以前都不会那么凶的,自从……”

    “行,打住!”

    不等宋思瑶说完,许清晨横起双手十字交叉挡在她面前,“谢谢您的关心,您的座位在前排,慢走不送!”

    宋思瑶委屈巴巴地嘤嘤起来。

    许清晨烦躁地转过身,结果刚好撞见对面那只憋坏笑的大毛虫,一时间气更不打一处来。

    “人家找你有事!”宋思瑶非但不走,反而身子往前挪出一步,有意无意地恰好挡在许清晨和余小岛中间。

    “有话就说,有屁快放!”许清晨气急了。

    “我没有!不是,我有……”宋思瑶的红富士苹果肌在“屁”字加持下成功窜种为美国蛇果。

    “一会没一会有的,你到底要干嘛?”许清晨的耐心已快见底,要是再送不走这位管事婆,他决定把自己送走。

    宋思瑶又躁又羞,脸红地说不出一句话。

    “她没屁,但有话,这都听不懂吗?”白色大毛虫从宋思瑶屁股前面探出头一本认真地解释。

    许清晨隔空送上一对白眼,“你可真聪明!”

    大毛虫的脑袋又从宋思瑶屁股后边探出,闪出一双足智多谋的大眼睛,“多谢夸奖,小呆子。”

    宋思瑶夹在二人中间,那么个大活人被当成空气,气得她一把横过小蛮腰,直切主题,“清晨,今年我们弹哪首曲子?”

    “什么曲子?”许清晨脸色顿变。

    “文艺汇演联弹的曲子呀!”宋思瑶变脸似的笑眯眯地递上节目单。

    许清晨垂眼一扫,如遭雷劈,“这谁报的?”

    “谁?”

    宋思瑶被许清晨盯得害怕,好几次努动嘴唇最终没敢出声。

    许清晨一甩节目单,气道,“谁报的找谁弹去,反正老子不弹!”

    整间教室顿时齐盯向后排,宋思瑶杵在过道中央,棒槌脑袋僵硬地如同寒冬腊月里的冰糖葫芦。

    白色大毛虫识趣地钻进桌洞中表示与我无关。

    这么大一只显眼包消失不见后,崔志平明显能感到一阵热辣辣的目光直接扫向他的侧脸。

    于是他抬起头,回望向正朝他怒目而视的许清晨,无奈解释,“杨老师报的,说让你们俩随便弹一曲,马上期末了,别让班上其他同学瞎花心思。”

    “我操!”

    许清晨被堵得再说不出一句话。

    宋思瑶流光一转,眼中尽是“一切尽在我掌控之中”的得意。

    有气没处撒,有火没地儿放,一个大活人却像只木偶被操控,许清晨觉得自己憋屈得还不如一只王八,他烦闷地推开桌子想走,偏宋思瑶堵在面前,亏得是最后一排,要不然他想逃都逃不了。

    许清晨扯开座椅往后撤,结果宋思瑶还不知轻重地扑向他面前,许清晨气得大吼,“我再说一遍我不弹,你要想弹趁早找别人去。”

    “可杨老师让我们俩……”宋思瑶尖叫着追上去。

    “别拿老杨压我!他问过我吗?”许清晨喝道,“凭什么没经过我同意就把我的名字报上去?我很随便吗?”

    “因为,因为年年都是我们俩联弹,所以杨老师问我的时候,我就同意了……”宋思瑶被许清晨发火的样子吓住,脸也变蔫儿了。

    “哈?”许清晨像发现了新大陆,“他问你了?”

    宋思瑶胆战心惊地点点头。

    “敢情你是人,我不是人!”许清晨自嘲地扯扯嘴角。

    “不是不是……”宋思瑶慌忙摆手。

    “那你为什么没告诉他,去年我就说过这是最后一次了!我他妈的不想上台!”许清晨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叫,整个班差点陪宋思瑶殉葬。

    “我,我,我”宋思瑶哭着脸羞恼地不知该如何是好,“现在节目报上去了,你说怎么办?”

    “报上去就报上去了呗,反正老杨也不在乎!没听见吗?要期末了!别把心思放上面!”许清晨一副摆烂的模样,呵呵笑了一句,“不过既然你答应了,你就上去弹一首吧?对你来说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对吧?”

    “可是,可是,”宋思瑶挤了半天也没挤出一句话,只听“砰”地一声响,许清晨消失在后门。

    白色大毛虫这才将脑袋伸出桌洞,她急急扒开口鼻处围巾大口地呼吸,“哎哟,闷死我了!”

    等小岛一圈一圈解开围巾,看热闹的所有眼睛早已回归原位,长长一条夹道只剩宋思瑶如鬼子碉堡般顽强挺立,她抽抽嘴角,“你不想弹就不弹?”

    “我管不了你,你妈还管不了?”

    “哎呀呀,好可怕!”

    当高斯添油加醋地将早上发生的事向三个好奇宝宝科普完之后,他不战而栗地抖了抖满身横肉,“柔柔弱弱一姑娘,怎么配了副毒蝎心肠?”

    餐桌对面的司琦琦倒不以为然,“她那副白莲花模样也就骗骗你们这种纯情无知的小男生。”

    “哇”地一声,叶敏作势要呕,面对如此一只硕大肥仔,她实在想不通司琦琦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干嘛?你别看我们家这只块头大,但人家单纯,是纯种的!来,叫一声听听!”司琦琦毫无忌惮地伸手去捏高斯的脸。

    “司琦琦你够了!”高斯拉下黑脸。

    “嘿,什么时候成你家的了?”叶敏专挑重点。

    “琦琦,你家小狗生气的样子真可爱,我也想养一只!”周灵儿拍手叫道。

    “你想养就能养?哪儿有那么容易,咱们这只血统高贵着呢,对吧?”司琦琦连说带哄,一会儿揉揉高斯脑袋,一会儿给他夹只大鸡腿,高斯被折腾得一点儿脾气也没有,“我发哪门子神经,跟你们仨坐一起吃饭?!”

    “如果许清晨不弹,宋思瑶一个人会上台吗?”好奇宝宝一号周灵儿边啃鸡爪边问,她专爱啃这种骨头拉碴的东西。

    “怎么可能?”叶敏分析,“一个人上台,不是明摆着给人说闲话吗?金童一去不复返,唯剩玉女空对琴,妥妥的弃妇剧本啊。”

    “而且她今天这么一闹,指不好给人怎么说呢。”司琦琦说。

    “要是她也不上台,你们班表演什么?”周灵儿操心地看向高斯。

    “谁知道呢?”高斯也无所谓,“反正我们班也没人在乎,不像你们班,老命要拼掉了……嗷嗷嗷”

    话没说完,高斯的大脚趾突然遭遇十万伏特暴击,司琦琦面不改色心不跳,还装作一脸关心,“呀,你怎么啦?”

    高斯有苦说不出,只得心酸地咽下一大口饭。

    “琦琦,你最近和孙鑫他们一起排练过吗?”叶敏忽然问道。

    司琦琦愣了一愣,缓缓地点点头。

    “配合得怎样?”周灵儿问。

    “凑合吧。”司琦琦没多说什么,她从周灵儿餐盘里抓了一只凤爪,低头啃起来。

    “上台有没有问题?”叶敏多少更了解司琦琦几分,每次都能切中要害。

    食堂的凤爪又瘦又细,司琦琦小心翼翼地啃着指头上那层薄皮,含含糊糊地说了句,“没问题吧。”

    高斯瞥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

    周灵儿胳膊捣了一下叶敏,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说,“我偷看了节目单,我敢打包票,咱们班这次绝对能拿第一。”

    高斯轻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笑!你们班不表演才好呢,省得变色龙给你们投偏心票!”周灵儿果然没把高斯当外人,急得司琦琦连清几口嗓子。

    高斯看向司琦琦,脑子转了几个弯才明白原来变色龙是他爸。

    “要是你们班开天窗该多好,”周灵儿叹道,“可惜啊,宋思瑶肯定不会罢休的。”

    “当然,人家狠话都放了——要回去找妈,”叶敏冷笑一声,不太相信地问向司琦琦,“你姑姑这么听她话?”

    司琦琦瞬间活了过来,“开什么玩笑!她在我姑姑面前跟耗子似的,话都不敢大声说一句。她顶多在自己家里撒泼打滚儿磨她爸,去年是她爸亲自上门做说客,左一个请求,右一个拜托,我姑姑实在不好意思,这才松了牙关。”

    叶敏听完后假模假样地总结了一下,“市长夫人乐于助人。”

    司琦琦咬住筷子头发出一声苦笑,她心里清楚,但凡司妍是个“乐于助人”按常理出牌的正常官太太,爸爸就不会窝在那个清水衙门摸半辈子鱼,妈妈在那些黑白无常面前也不必低声下气,奶奶更不会因为不搬迁被人背后非议谩骂……

    窗外冷风嗖嗖刮过海报栏,几张没贴紧的大纸被吹得呲啦作响,司琦琦循声望去,雨水湿湿嗒嗒溅在玻璃上,模糊成一串串水珠,连平日里看上去让人温暖的橘色路灯此刻也变得冰冷,渗着几丝寒意,雪没落一片,倒迎来了一场雨。

    “真想不通,你姑姑不是不喜欢宋思瑶吗?”周灵儿捧起脸满脸困惑。

    “是不喜欢,不过,我姑姑喜欢过谁吗?”司琦琦歪过头绞尽脑汁地去想,就连方南山她也说不上多热情……

    “司琦琦?”

    “司琦琦?”

    “司琦琦?”

    高斯连喊三声,对面那尊雕塑却动也不动,她呆望向食堂门口,连嘴角那点哈喇子顺着筷子淌下来都没在意……

    叶敏和周灵儿顺势望去,周灵儿不禁失声惊呼,“那是你姑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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