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迹棠没管身后。
她盯着宿尽舟胸口看了一瞬，抬头，与宿尽舟正低头看来的视线对上，她猛地抬手按住宿尽舟胸口。
宿尽舟：“？”
迹棠：“……”
宿尽舟挑眉，后退一步，两人视线同时看向她按住的地方。
说起来有些尴尬。
迹棠刚才嘴里塞了一把薄荷灵草糖，嘴唇也黏了层薄荷绿的粉末。
这一撞撞在宿尽舟左边胸口，看撞的位置，就在左胸某个不可言说的地方。
宿尽舟隔着衣服自然感觉不出什么，可绿色嘴巴印出现在这个地方就比较奇怪了。
宿尽舟捂住左胸，抬头。
“……”
“……”
师兄妹相顾无言。
迹棠露出个尴尬讨好的笑来。
宿尽舟忙施展清身诀把那抹薄荷绿抹去。
迹棠一想起他刚才目光呆滞的样子就忍笑：“真干净！”
“多有得罪，我第一次上舟，有些兴奋过头了。”
迹棠回眸看人。
这位修士举止文雅，穿得不像大多修士那样仙气飘飘，衣着布料一看就价格不菲，很像皇城里达官贵人们的打扮。他手握折扇，说完打开扇子放在身前摇了摇。
“无妨。”迹棠抱拳。
“两位道友是回岛还是游历？”他道，“在下薛孜远，是东栖国皇城薛氏人，去岛上参加青玄璃珀府的弟子入门考核。”
迹棠：“迹棠，这位是我师兄宿尽舟，我们……”
薛孜远：“原来是溯玄宗的两位道友，失敬失敬！”
迹棠话说一半，被打断也不恼，客气地笑笑。
要说刚才她还觉得这人不是故意撞上来的，那这会就另当别论了。
他分明是看见宿尽舟身上溯玄宗的月白弟子服，才故意找了个由头上来搭话的。
宿尽舟：“道友下次还是小心些，要是再撞到我师妹，道友可能就到不了海尽云间岛了。”
薛孜远干笑：“是，是，在下绝对小心！”
他搭话：两位道友已有宗门，看来是去历练的……或是游玩？要是有什么需要在下的地方尽管说！不瞒二位道友，在下连续三次参加岛上青玄璃珀府的弟子考核，不能说对岛上十分了解，只能说轻车熟路，哈哈，轻车熟路。”
迹棠跟着哈哈，“那道友有没有听说过铜英花这味药草啊？”
薛孜远笑声戛然而止，“铜、铜英花？”
迹棠笑眯眯地点头。
薛孜远离近一步，又忽然止住，笑着朝宿尽舟摆摆手退回半步，扇面掩嘴，“道友寻铜英花是要炼药？”
溯玄宗那可是正儿八经的晨梧州第一大宗，宗门向来有光明磊落，浩然正气之美名。
溯玄宗的弟子炼毒，这说出去谁信呢？
迹棠：“并非如此。”
薛孜远一副虚心请教的模样，可等了半天，只见她笑眯眯地看过来，却没有后文，顿时抓心挠肝，又没法问。
“有所耳闻。”薛孜远咳了声，道，“百草逍遥府外就有岛上最大的铜英花田，不过那处花田由百草逍遥府看守，道友要是去也不好拿到铜英花。至于其他地方的铜英花，都是零零散散出现，得看运气。”
迹棠心里有数，“多谢道友。”
“客气客气，在下也想请教道友溯玄宗弟子考核的事情，还望道友指点一二。”
迹棠对宗门考核一概不知，拽来宿尽舟。
宿尽舟：“道友可以问我。”
*
海龙舟在海上平稳行驶三天后，进入风雷海域的范围。
众人起初只是觉得海风忽然变大，吹得人脚下不稳，便有修士询问船员为何还不开启防御法阵。
船员连忙去海龙舟防御法阵处查看。
可他们没等到回复的船员，防御法阵迟迟未开，风却越来越大。
这股要把海龙舟掀翻的飓风来得突然，很多人站不稳重重摔到甲板上，紧接着便听见船员用舟上的灵力扩音法器催促他们回房间。
迹棠此时正在甲板闲逛，海龙舟摇摆不定，她险些摔倒后，和其他人一样扶着舟上木扶架摇摇晃晃回屋。
海龙舟的防御法阵还没开启，船上又都是金丹期以下的修士，敌不过海域里掺杂着暴乱灵力的风雷。
她走进舟上矗立而起的十五层阁楼内，乘坐灵旋梯来到六楼，才到门口，旁边的门就打开了。
宿尽舟住在她旁边，探身而出说：“迹棠，来我这里。”
迹棠向旁边走，海龙舟忽然大幅度倾斜，迹棠被甩到空中，又重重往走廊另一头摔去。
她手中现出魇气，同一时间腰上被一道灵力缠绕住，宿尽舟把她拉回屋里，迹棠也用魇气把门关上。
魇气和灵力分别延伸向四角，缠住屋里四个竖立的铁杆。
海龙舟在每个房间都设有这种铁杆，为的就是进入风雷海域后，修士们可以以此作为稳定身形的扶手。
房间里所有的家具都与地面固定，只有修士放在上面的东西被甩得七零八落。
迹棠和宿尽舟坐在椅子上，用灵力和魇气把自己和椅子固定在一起。
海龙舟颠簸得极为厉害，迹棠坐在椅子上没一会就开始头晕脑胀。
迹棠：“我打听过了，开启防御法阵需要一点时间，所以在进风雷海域前，海龙舟就会提前开启防御法阵。不知道这次怎么回事，我们都进到风雷海域的范围里了，法阵还没开好。我之前坐海龙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啊……”
宿尽舟：“再等等看，防御法阵可能已经在开启了。”
迹棠点点头。
如此又过一刻钟，海龙舟依然没有停下的趋势，不仅如此，舟身随着时间越久，晃动得越来越厉害了。
宿尽舟：“我出去看看，你在屋里等着。”
迹棠：“我和你一起，还能有个照应！”
宿尽舟犹豫片刻，“好。”
他们站都站不稳，只能依靠灵力和魇气固定着家具慢慢移动。
出门时，也有别的修士出来。
一时间走廊里全是修士说话的声音。
“各位道友，防御法阵还没开启好吗？”
“哪位道友有明神丹，我买！呕……”
“海龙舟再不停，我们就要先交代在这了！”
迹棠和宿尽舟来到灵旋梯时，已经有三四个修士在了。
前面人回头对他们说：“灵旋梯不能用了。”
灵旋梯以灵力运作，盘旋而上，内有灵力护持，就是海龙舟颠簸也不会影响灵旋梯使用，如今却不能用了。
几人无法，只得从走廊尽头的楼梯下去，好不容易来到一层，迹棠就听见前面有人惊呼。
跟在后面的修士连问：“前面怎么了？”
“啊！！！”
惨叫从前面传来，后面的修士看不到外面，忐忑再问：“前面的道友？外面怎么了？”
没人回答他。
一行人堵在楼梯口，前面的不敢出去，也退不回来。“诸位，外面许是有变故，咱们还是先回去？”
后面的修士：“出去看看啊！海龙舟停不下来，大家都受不住！”
前面的恼火：“说要出去的道友别光从后面喊，到前面来，出去看看？”
后面的：“我要是能出去早出去了，没看见这么多人堵着吗！”
他话音一落，堵在楼梯的人忽然自发向两侧让出位置来。
迹棠拉着宿尽舟也往旁边靠。
前面的修士不由笑道：“这下道友能过来了！”
后面的修士半天没说话。
“怎么，道友不是要出去看看？”
前面那位趁楼梯让出空来，赶忙往楼上走。
之后的一幕有些好笑。
前面修士一走，后面的就到了前面，当下扭头也跟着上楼，这么一来二去，楼梯口很快就空了，迹棠和宿尽舟前面便没了人。
再等片刻，他们后面的人也跌跌撞撞上楼回屋去了。
迹棠：“一群胆小鬼。”
宿尽舟继续下楼。
走出楼梯口，两人便看见几位修士倒在外面，生死不知。
再往外看，没有及时进楼的一众修士正横七竖八倒在甲板上，船员也在其中。
海龙舟的防御法阵设置在阁楼一层下面的船舱里，船舱里的船员如今什么情况犹未可知，甲板上的船员也都不省人事。
防御法阵一直没有开启，海龙舟却已进入风雷海域。
舟上半数围栏都被飓风吹得不见踪影，剩下一半也摇摇欲坠，甲板排列紧密的木板被掀起不少，迹棠都怀疑倒在甲板上的人是不是也有被席卷进海里的。
宿尽舟先是查看近处的几个修士，摇了摇头说：“都断气了。”
迹棠神色凝重，“周围没有风雷击打的痕迹，刚才那声惨叫是因为什么？”
宿尽舟挨个观察：“他们身上都有碗口粗的伤口，从前胸刺透，”他翻过其中一人，“从后背刺出。”
迹棠猛地看向怒涛汹涌的海面，急道：“可能是海兽，师兄你先回来！”
宿尽舟这时也看到伤口周围留下的粘液，他起身把灵力捆在迹棠身边的楼梯扶手，刚要往回走，海龙舟忽然剧烈摇晃起来。
两人齐齐抬头。
几乎是一瞬间，海龙舟前就翻涌起一道巨大的海浪，目测要有百米高，海浪下如同一张蓝黑大口，不断把海龙舟往里吸。
在巨浪面前，海龙舟这艘庞然大物也如蜉蝣。
这一浪拍下来，海龙舟非得粉碎沉底不可！
迹棠当机立断，从储物袋里不断取出法宝套在自己和宿尽舟身上。
她的魇气才刚刚勾住宿尽舟，巨浪便猛然拍下。
海龙舟发出一道扭曲的巨响，如同哀鸣。
令人骇然失色的重重挤压声不断提醒他们舟身不堪重负，已经到极限了。
巨浪拍下时，整个海龙舟顷刻被吞噬。
迹棠有法宝护身，没有被海水浸湿，却被巨浪席卷，像一叶浮萍跌跌撞撞，被重重打进海里。
这一浪，三件法宝报废。
迹棠屏息向上游，可巨浪下的海水不断翻涌，连带着迹棠也被卷来卷去，很快又一件法宝碎裂。
迹棠恍惚间，感觉被人护进怀里。
她本能看去，就见宿尽舟正满脸焦急地看着她。
迹棠使劲动了动嘴角，扯出个笑。
宿尽舟紧皱的眉头这才微微放松，和她示意先离开。
迹棠点点头，和宿尽舟比划，还没比划两下，她猛地顿住——
竖瞳。
一只巨大的竖瞳由黑蓝深海中渐渐浮现，眨眼间已来到近前，就在宿尽舟背后。
宿尽舟高大的身形竟还没有黑色竖瞳高！
迹棠死死攥紧宿尽舟手臂两侧，生怕宿尽舟有所动作，惊扰那只竖瞳的主人。
她盯着宿尽舟胸口看了一瞬，抬头，与宿尽舟正低头看来的视线对上，她猛地抬手按住宿尽舟胸口。
宿尽舟：“？”
迹棠：“……”
宿尽舟挑眉，后退一步，两人视线同时看向她按住的地方。
说起来有些尴尬。
迹棠刚才嘴里塞了一把薄荷灵草糖，嘴唇也黏了层薄荷绿的粉末。
这一撞撞在宿尽舟左边胸口，看撞的位置，就在左胸某个不可言说的地方。
宿尽舟隔着衣服自然感觉不出什么，可绿色嘴巴印出现在这个地方就比较奇怪了。
宿尽舟捂住左胸，抬头。
“……”
“……”
师兄妹相顾无言。
迹棠露出个尴尬讨好的笑来。
宿尽舟忙施展清身诀把那抹薄荷绿抹去。
迹棠一想起他刚才目光呆滞的样子就忍笑：“真干净！”
“多有得罪，我第一次上舟，有些兴奋过头了。”
迹棠回眸看人。
这位修士举止文雅，穿得不像大多修士那样仙气飘飘，衣着布料一看就价格不菲，很像皇城里达官贵人们的打扮。他手握折扇，说完打开扇子放在身前摇了摇。
“无妨。”迹棠抱拳。
“两位道友是回岛还是游历？”他道，“在下薛孜远，是东栖国皇城薛氏人，去岛上参加青玄璃珀府的弟子入门考核。”
迹棠：“迹棠，这位是我师兄宿尽舟，我们……”
薛孜远：“原来是溯玄宗的两位道友，失敬失敬！”
迹棠话说一半，被打断也不恼，客气地笑笑。
要说刚才她还觉得这人不是故意撞上来的，那这会就另当别论了。
他分明是看见宿尽舟身上溯玄宗的月白弟子服，才故意找了个由头上来搭话的。
宿尽舟：“道友下次还是小心些，要是再撞到我师妹，道友可能就到不了海尽云间岛了。”
薛孜远干笑：“是，是，在下绝对小心！”
他搭话：两位道友已有宗门，看来是去历练的……或是游玩？要是有什么需要在下的地方尽管说！不瞒二位道友，在下连续三次参加岛上青玄璃珀府的弟子考核，不能说对岛上十分了解，只能说轻车熟路，哈哈，轻车熟路。”
迹棠跟着哈哈，“那道友有没有听说过铜英花这味药草啊？”
薛孜远笑声戛然而止，“铜、铜英花？”
迹棠笑眯眯地点头。
薛孜远离近一步，又忽然止住，笑着朝宿尽舟摆摆手退回半步，扇面掩嘴，“道友寻铜英花是要炼药？”
溯玄宗那可是正儿八经的晨梧州第一大宗，宗门向来有光明磊落，浩然正气之美名。
溯玄宗的弟子炼毒，这说出去谁信呢？
迹棠：“并非如此。”
薛孜远一副虚心请教的模样，可等了半天，只见她笑眯眯地看过来，却没有后文，顿时抓心挠肝，又没法问。
“有所耳闻。”薛孜远咳了声，道，“百草逍遥府外就有岛上最大的铜英花田，不过那处花田由百草逍遥府看守，道友要是去也不好拿到铜英花。至于其他地方的铜英花，都是零零散散出现，得看运气。”
迹棠心里有数，“多谢道友。”
“客气客气，在下也想请教道友溯玄宗弟子考核的事情，还望道友指点一二。”
迹棠对宗门考核一概不知，拽来宿尽舟。
宿尽舟：“道友可以问我。”
*
海龙舟在海上平稳行驶三天后，进入风雷海域的范围。
众人起初只是觉得海风忽然变大，吹得人脚下不稳，便有修士询问船员为何还不开启防御法阵。
船员连忙去海龙舟防御法阵处查看。
可他们没等到回复的船员，防御法阵迟迟未开，风却越来越大。
这股要把海龙舟掀翻的飓风来得突然，很多人站不稳重重摔到甲板上，紧接着便听见船员用舟上的灵力扩音法器催促他们回房间。
迹棠此时正在甲板闲逛，海龙舟摇摆不定，她险些摔倒后，和其他人一样扶着舟上木扶架摇摇晃晃回屋。
海龙舟的防御法阵还没开启，船上又都是金丹期以下的修士，敌不过海域里掺杂着暴乱灵力的风雷。
她走进舟上矗立而起的十五层阁楼内，乘坐灵旋梯来到六楼，才到门口，旁边的门就打开了。
宿尽舟住在她旁边，探身而出说：“迹棠，来我这里。”
迹棠向旁边走，海龙舟忽然大幅度倾斜，迹棠被甩到空中，又重重往走廊另一头摔去。
她手中现出魇气，同一时间腰上被一道灵力缠绕住，宿尽舟把她拉回屋里，迹棠也用魇气把门关上。
魇气和灵力分别延伸向四角，缠住屋里四个竖立的铁杆。
海龙舟在每个房间都设有这种铁杆，为的就是进入风雷海域后，修士们可以以此作为稳定身形的扶手。
房间里所有的家具都与地面固定，只有修士放在上面的东西被甩得七零八落。
迹棠和宿尽舟坐在椅子上，用灵力和魇气把自己和椅子固定在一起。
海龙舟颠簸得极为厉害，迹棠坐在椅子上没一会就开始头晕脑胀。
迹棠：“我打听过了，开启防御法阵需要一点时间，所以在进风雷海域前，海龙舟就会提前开启防御法阵。不知道这次怎么回事，我们都进到风雷海域的范围里了，法阵还没开好。我之前坐海龙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啊……”
宿尽舟：“再等等看，防御法阵可能已经在开启了。”
迹棠点点头。
如此又过一刻钟，海龙舟依然没有停下的趋势，不仅如此，舟身随着时间越久，晃动得越来越厉害了。
宿尽舟：“我出去看看，你在屋里等着。”
迹棠：“我和你一起，还能有个照应！”
宿尽舟犹豫片刻，“好。”
他们站都站不稳，只能依靠灵力和魇气固定着家具慢慢移动。
出门时，也有别的修士出来。
一时间走廊里全是修士说话的声音。
“各位道友，防御法阵还没开启好吗？”
“哪位道友有明神丹，我买！呕……”
“海龙舟再不停，我们就要先交代在这了！”
迹棠和宿尽舟来到灵旋梯时，已经有三四个修士在了。
前面人回头对他们说：“灵旋梯不能用了。”
灵旋梯以灵力运作，盘旋而上，内有灵力护持，就是海龙舟颠簸也不会影响灵旋梯使用，如今却不能用了。
几人无法，只得从走廊尽头的楼梯下去，好不容易来到一层，迹棠就听见前面有人惊呼。
跟在后面的修士连问：“前面怎么了？”
“啊！！！”
惨叫从前面传来，后面的修士看不到外面，忐忑再问：“前面的道友？外面怎么了？”
没人回答他。
一行人堵在楼梯口，前面的不敢出去，也退不回来。“诸位，外面许是有变故，咱们还是先回去？”
后面的修士：“出去看看啊！海龙舟停不下来，大家都受不住！”
前面的恼火：“说要出去的道友别光从后面喊，到前面来，出去看看？”
后面的：“我要是能出去早出去了，没看见这么多人堵着吗！”
他话音一落，堵在楼梯的人忽然自发向两侧让出位置来。
迹棠拉着宿尽舟也往旁边靠。
前面的修士不由笑道：“这下道友能过来了！”
后面的修士半天没说话。
“怎么，道友不是要出去看看？”
前面那位趁楼梯让出空来，赶忙往楼上走。
之后的一幕有些好笑。
前面修士一走，后面的就到了前面，当下扭头也跟着上楼，这么一来二去，楼梯口很快就空了，迹棠和宿尽舟前面便没了人。
再等片刻，他们后面的人也跌跌撞撞上楼回屋去了。
迹棠：“一群胆小鬼。”
宿尽舟继续下楼。
走出楼梯口，两人便看见几位修士倒在外面，生死不知。
再往外看，没有及时进楼的一众修士正横七竖八倒在甲板上，船员也在其中。
海龙舟的防御法阵设置在阁楼一层下面的船舱里，船舱里的船员如今什么情况犹未可知，甲板上的船员也都不省人事。
防御法阵一直没有开启，海龙舟却已进入风雷海域。
舟上半数围栏都被飓风吹得不见踪影，剩下一半也摇摇欲坠，甲板排列紧密的木板被掀起不少，迹棠都怀疑倒在甲板上的人是不是也有被席卷进海里的。
宿尽舟先是查看近处的几个修士，摇了摇头说：“都断气了。”
迹棠神色凝重，“周围没有风雷击打的痕迹，刚才那声惨叫是因为什么？”
宿尽舟挨个观察：“他们身上都有碗口粗的伤口，从前胸刺透，”他翻过其中一人，“从后背刺出。”
迹棠猛地看向怒涛汹涌的海面，急道：“可能是海兽，师兄你先回来！”
宿尽舟这时也看到伤口周围留下的粘液，他起身把灵力捆在迹棠身边的楼梯扶手，刚要往回走，海龙舟忽然剧烈摇晃起来。
两人齐齐抬头。
几乎是一瞬间，海龙舟前就翻涌起一道巨大的海浪，目测要有百米高，海浪下如同一张蓝黑大口，不断把海龙舟往里吸。
在巨浪面前，海龙舟这艘庞然大物也如蜉蝣。
这一浪拍下来，海龙舟非得粉碎沉底不可！
迹棠当机立断，从储物袋里不断取出法宝套在自己和宿尽舟身上。
她的魇气才刚刚勾住宿尽舟，巨浪便猛然拍下。
海龙舟发出一道扭曲的巨响，如同哀鸣。
令人骇然失色的重重挤压声不断提醒他们舟身不堪重负，已经到极限了。
巨浪拍下时，整个海龙舟顷刻被吞噬。
迹棠有法宝护身，没有被海水浸湿，却被巨浪席卷，像一叶浮萍跌跌撞撞，被重重打进海里。
这一浪，三件法宝报废。
迹棠屏息向上游，可巨浪下的海水不断翻涌，连带着迹棠也被卷来卷去，很快又一件法宝碎裂。
迹棠恍惚间，感觉被人护进怀里。
她本能看去，就见宿尽舟正满脸焦急地看着她。
迹棠使劲动了动嘴角，扯出个笑。
宿尽舟紧皱的眉头这才微微放松，和她示意先离开。
迹棠点点头，和宿尽舟比划，还没比划两下，她猛地顿住——
竖瞳。
一只巨大的竖瞳由黑蓝深海中渐渐浮现，眨眼间已来到近前，就在宿尽舟背后。
宿尽舟高大的身形竟还没有黑色竖瞳高！
迹棠死死攥紧宿尽舟手臂两侧，生怕宿尽舟有所动作，惊扰那只竖瞳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