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登天城少城主在,暴风雪对他们来说已经没了影响,他们是第一波到达山顶的人,霜寒令就位于山顶穹树的繁茂枝叶中,已经近在咫尺。

    弟子们在郇槿之和褚锦怀之间来回看,如今抢夺霜寒令的就只有登天城和溯玄宗两股势力,溯玄宗又是搭着登天城少城主的便车上山,这时要是让他们发难,他们还真有些动不了手。

    郇槿之更是坐了一路狮头车,弟子们默默看向她,看她要如何安排。

    郇槿之察觉到同门视线,嘴角牵出笑容,随意地拍拍狮头车车身,只说了三个字:“我拿了。”

    她说得实在轻巧,众人呼吸一滞,又纷纷向车里看。

    车里很快传出褚锦怀懒散的声音:“拿吧。”

    就这么简单?

    郇槿之脚步轻点,几下便跃上穹树树干,探手摘下霜寒令。

    她估计着时间,没有从树上下来,反而倚着树干坐下了。

    参加过霜寒大比的弟子开始向穹树围拢,而第一次参赛的弟子却不明所以。

    魏少昕对众人解释:“从取得霜寒令开始算起,之后的十二个时辰是抢夺霜寒令的时间。拿到霜寒令的宗派会成为众矢之的,所有宗派宫府都会以我们为目标,我们可以选择对战也可以躲避,但是范围只能在雪归霜寒岭内,只要撑过十二个时辰,我们就能赢得这次比赛。”

    弟子们听完,也开始围拢住穹树。

    郇槿之在上面笑道:“新人们别紧张。”

    迹棠背靠树干。“师姐,少城主是想等到最后再抢夺霜寒令吗?”

    郇槿之:“自然,我们最大的对手就是他。”

    “我们不如暂时结盟?”

    “他?他才懒得出手。”

    有弟子问:“那我们岂不是变相帮他保护了霜寒令,如果最后打不过他,现在不就是白白费力?”

    郇槿之眼中充满自信,“令牌到了我手里,就没有再交出去的道理!”

    她话音落下的同时,将令牌放进衣襟里,缓缓起身看向远处,“准备吧,也该有人上来了。”

    风雪不止,视线受阻,上来的人几乎要到少城主的灵罩前,才能看见溯玄宗弟子的身影。

    溯玄宗一行借褚锦怀的光登上山顶,虽有优势,但没有选择先发制人。

    郇槿之对狮头车的方向道:“缩小灵罩吧。”

    溯玄宗凭自己本事也能赢。

    褚锦怀没回答,灵罩却缩小到只能保护狮头车的范围。

    溯玄宗一行瞬间迎上风雪,身上很快落了厚厚一层。

    郇槿之晃着手腕道:“歇够了,迎战吧!”

    一道道月白色身影抽出佩剑,灵力涌现,他们破开风雪,向前方众人袭去。

    *

    这场混战自白天战到暮夜时分,溯玄宗也从山顶下到半山腰。

    他们在暴风雪的掩盖下寻了一处歇脚地,虽然疲惫不堪,却不敢入睡。

    这场大战让迹棠没时间去想过往回忆,她此刻正缩在怪石堆里修炼,身上的魇气在四个多时辰的交手中消耗大半,排除要一直护在身上的魇气外,她能用的魇气已然不多。

    为了防止其他宗派追踪过来,迹棠分出一部分精力感知外界,不敢修炼得太沉。郇槿之来到身边时,她马上就觉察到了。

    郇槿之拍拍她的肩膀,“恢复得怎么样?”

    迹棠保守道:“能撑到明天早上。”

    郇槿之想了想,“够了,你和尽舟今晚出发,继续下山。”

    迹棠:“今晚?”

    “嗯,虽说风雪可以掩盖咱们过来的路径,但追踪的方式太多了,等不到明天一早他们就能追来。我打算带一队人去干扰他们,魏少昕带其他人留在这里,让他们分不清霜寒令在谁手里。你和尽舟两个人目标小,再加上有风雪掩蔽,趁着夜色继续下山,我们明天上午在山脚会合。”

    郇槿之把令牌交给迹棠,“按照我以往的性子会一直把令牌带在身上,他也知道我的性子,所以会先来寻我,我实力虽不如他,但真要交手也能过上百招,我会尽量拖住他,等他察觉,你们也差不多到了山下,那时离交霜寒令的时间也近了,我们会合后还能共同迎敌。”

    迹棠没有接令牌,“师姐,你说少城主知道你的性子,那会不会也能想你所想?”

    *

    次日上午。

    迹棠和宿尽舟隐藏在山脚下等同门会合。

    眼看快要到了提交霜寒令的时间,他们却一直没等到同门。

    迹棠不免担心。

    宿尽舟:“我们再等一炷香的时间,要是还等不到,我们就先往提交霜寒令的旗站点走。”

    迹棠点点头。

    一炷香很快过去。

    迹棠看向宿尽舟。

    宿尽舟:“走吧。”

    旗站点就设置在离开雪归霜寒岭的必经之路上,和登天城空中建筑一样,浮空于地面之上,四面环绕登天城城旗,十分容易辨认。

    马上就要到提交霜寒令的时间,迹棠和宿尽舟对视一眼,御剑前往旗站点。

    他们行出一段路,忽觉暴风雪停了。

    迹棠向上看,就见狮头车正凌驾于他们之上,阻挡了暴风雪,正缓缓下降。

    “来了。”

    两头雄狮先于车身落到他们面前,它们伏低身子,发出一声声低沉的咆哮。迹棠毫不怀疑,只要褚锦怀一声令下它们就会冲过来,看那股凶狠劲,显然已经准备好要把他们撕成碎片了。

    褚锦怀慢慢掀开珠帘,带着笑意从车身出来。

    迹棠蓄势待发,只要褚锦怀一有动作,她和宿尽舟就会马上动手。

    然而一道声音先褚锦怀一步从车里传来,“迹棠。”

    这声音竟是郇槿之的。

    郇槿之从褚锦怀身后露头,无奈地朝二人摊手,“我们输了。”

    迹棠猛地看向褚锦怀,就见他袖中滑出一枚令牌,他手腕翻转,将令牌抓在手里上下抛飞。

    褚锦怀吹了声口哨,低吼的两头雄狮顿时没了动静。

    褚锦怀:“你们能想到的我自然也能想到,槿之知我了解她,便想把令牌给你,可你也不是个蠢笨的,猜我不会中计,索性没拿令牌,那令牌在谁身上就不言而喻了。”

    郇槿之摆手:“你们也跟着狮头车吧,胜负已分,我们没必要出去受那些风雪。”

    迹棠和宿尽舟走近狮头车,坐上车身前延伸而出的平台。

    褚锦怀回去车里,迹棠拉过也要进车里的郇槿之,贴近她耳朵用气声问:“少昕师兄受伤了吗?”

    郇槿之摇摇头。

    迹棠:“没受伤就好,令牌丢了也就丢了。”

    她说完倚在车身外,放松下来,不再压声音,“大师姐,其他师兄师姐呢,怎么没跟过来?”

    郇槿之对迹棠使个眼色,随即摇摇头。

    迹棠不再多说。

    狮头车速度比御剑快得多,迹棠没一会就看到了旗站点。

    她晃晃身后珠帘,“少城主不去提交令牌?”

    褚锦怀在车里闭目养神,“还有时间,我再给后辈们一点机会。”

    迹棠撇撇嘴。

    她百无聊赖,坐在车边,双腿悬空前后晃,晃了没一会,又掀开珠帘,“少城主,你带来的那头幼狮很可爱,我能进去和它玩会吗?”

    褚锦怀沉默片刻,才懒洋洋道:“进来吧。”

    迹棠撑身站起,进去前对宿尽舟眨了眨眼。

    珠帘晃动,迹棠走进去,见幼狮趴卧在褚锦怀靴边。

    她蹲身唤,幼狮只微微掀起眼皮看她,没动。

    迹棠无法,只能靠近,她伸出双手把幼狮抱起来,起身时看了看倚在座椅里的褚锦怀,他闭着眼,在迹棠靠近时没有马上动,直到几个呼吸后,才缓缓睁开眼睛,“怎么?”

    迹棠离远了一些,笑说:“少城主长得真俊啊!”

    褚锦怀挑眉,伸出手往旁边指了指,“远点。”

    迹棠倒是听话,闻言站远一些,没正行道:“少城主没被人当面夸过?”

    褚锦怀慢悠悠闭上眼睛:“啰嗦。”

    迹棠耸肩,抱着幼狮走回宿尽舟身边坐下。

    “师兄,这小狮子和玩偶似的,比前面那两头雄狮可爱多了!”

    宿尽舟捕捉到‘玩偶’二字,已经确定里面的褚锦怀不是本体,他笑着在幼狮头上摸了摸,“你若喜欢,等回去也捕一头给你。”

    迹棠弯起眼睛:“那感情好!”

    这时旗站点里有修士探出头来提醒,“少城主,已经可以提交令牌了!”

    迹棠可惜道:“时间过得真快,少城主还想多给后辈留些机会,结果竟没有一个人来。”

    她唤出迹杳,“师兄,大师姐,霜寒大比结束了,咱们是直接回客栈,还是在这里等其他师兄师姐们?”

    宿尽舟,“你冷了这么久,先回客栈吧。”

    迹棠:“也好。”

    她笑盈盈踏上飞剑,回身朝车里人作揖:“少城主,我们就先走了。”

    她刚待起身,发现身上落下一道重压,试了几次都没能起来。

    褚锦怀的声音悠悠而来,“迹棠,我小看你了。”

    迹棠故作讶异,“少城主这是什么意思?”

    他踱步出来,垂眸看着被压低了身子的迹棠,冷眼看了片刻,忽然笑了。“我们还要互相试探到什么时候?”

    郇槿之忽然像被定住一样,下一刻身体出现虚影,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迹棠感到身上一轻,这才直起身子,“少城主这是已经找到我少昕师兄了?”

    在她旁边不远的幼狮也很快化成一道虚影消失。

    褚锦怀没有回答她,只说:“还想混淆视听?令牌就在你身上吧。”

    迹棠:“那少城主可猜错了,令牌不在我身上。”

    她先前发现郇槿之是假的,便借机向褚锦怀传达了令牌在魏少昕身上的假消息,只要褚锦怀怀疑去查,那就能拖些时间。

    且她找个由头去车里,也是想看看褚锦怀是真人,还是他幻化出的分身。结果确定车里的不是褚锦怀本体,他既然能幻化分身来找迹棠他们,那也能去郇槿之和魏少昕那里。

    迹棠推测褚锦怀还不知道令牌在谁手上,他直到现在还在试探。

    迹棠看向褚锦怀袖口,“少城主从少昕师兄那里抢来的令牌,不就在你袖中放着吗,刚才你还拿出来炫耀过呢。”

    她顺着褚锦怀的手臂向上看,又对上褚锦怀的双眼,明知故问:“少城主,师姐是假的,幼狮也是假的,那你呢,你也是假的吗?”

    褚锦怀不受她影响,“待我拿到令牌,你就会知道我是真是假。”

    “我猜是假的。”迹棠自顾自道,“不然我刚才贴你那么近,你一早就该做出反应了。”

    迹棠这话说完,顿时感到后背发凉。

    那是宿尽舟的方向。

    迹棠浑身一激灵,不敢回头,对着褚锦怀道:“对上真的我没什么把握,但对上假的,我倒还能挣扎挣扎。”

    褚锦怀上前一步,“你道行还是太浅,这股自信劲只会害了你。”

    迹棠不再多费口舌,掐出绕藤诀,数根粗壮的藤条瞬间飞速窜出,缠绕住褚锦怀的身体。

    褚锦怀哼笑,根本没把这些骤然收紧的藤条放在眼里,他双臂一展,藤条尽数断裂。

    迹棠趁这点时间换了法诀,魇族低阶法术魇兽诀被使了出来,两头浑身燃烧着墨紫火焰的魇兽在迹棠命中下袭向褚锦怀,一只咬住褚锦怀的肩膀,一只咬住他的左腿,锋利的牙齿凶狠撕扯,墨紫色魇气也极快将褚锦怀围拢起来。

    宿尽舟看准时机,在褚锦怀被烟雾笼罩时,果断御剑飞向旗站点。

    褚锦怀沉声:“原来在你这。”

    同一时间,笼罩在褚锦怀身上的烟雾被纯净的灵力炸开,中阶水系法术水啸笼从溃散的烟雾中射出,反把迹棠困住。

    迹棠在圆球状的笼中经历了一场小范围海啸,她身体不断翻滚,吞下好几口灵力浓郁的水,灵力一进身体,就和魇气有所排斥,她咕噜噜冒出一串水泡,勉强掐诀,两头魇兽变成了四头,奋力撕咬着圆球解救主人。

    褚锦怀很快追上宿尽舟,他手虚空一抓,就硬生生止住了宿尽舟前行的势头,把人拽了回来。

    宿尽舟双手快速掐诀。

    褚锦怀扬眉,“和我交手,你们还早了几百年。”

    火焰自宿尽舟掐诀的双手燃起,很快蔓延全身,最后连他脚下佩剑也携上了火焰。

    褚锦怀施展的水系法术与宿尽舟的火系相克,在两种法术即将碰撞一起时,宿尽舟脚下的飞剑突然向迹棠射去。

    褚锦怀定睛看,看到宿尽舟脚下踩着两道火焰,这也是他没掉下去的原因。

    飞剑落在魇兽撕咬的地方,终于在水啸笼上打开一道豁口。

    迹棠得以脱身,“师兄,我来帮你!”

    她急切喊道,迹杳很快来到她脚下,带着她飞向宿尽舟。

    褚锦怀眉宇间染上不耐,“真是麻烦。”

    他左臂抬起,一道水幕拦在两人之间。

    迹棠前行的速度不减,眼看快要靠近水幕,她突然转了一个方向。

    褚锦怀眸光微凝,侧眸看去,迹棠已经绕过水幕。

    这不是往宿尽舟的方向飞。

    褚锦怀目光凌厉,顿时察出她的意图。“到现在了还和我耍心眼。”

    他目标从宿尽舟转移到迹棠。

    迹棠的实力在褚锦怀这里还不够看,她是到不了旗站点的。

    迹棠眼看旗站点近在眼前,却又被身后追来的水蛇箍住了身体。

    她奋力挣脱,率先挣脱出来的双手再次掐诀,这时,她视线里突然多出了一道月白色的身影。

    她眼中光芒闪动,终于松了口气,“师姐!”

    “乖。”郇槿之御剑而来,对上褚锦怀愕然的眸光——虽然愕然只有一瞬,但还是被郇槿之捕捉到了。

    褚锦怀一字一顿:“郇、槿、之。”

    郇槿之居高临下看他,“逮着两个小辈欺负,真有你的。”

    箍着迹棠的水蛇散去,迹棠失重下落,被赶来的宿尽舟接住。

    褚锦怀对上郇槿之,可不像对迹棠他们这般轻松。

    两人皆是认真起来,施展强力一击,刺目的火龙和庞大的水龙在空中相撞,火光伴随水流刷刷下落,迹棠和宿尽舟被迫淋了一场热雨,覆在身上的魇气和灵力都被热雨浇薄了几分。

    郇槿之边与褚锦怀交手,边落在旗站点前。

    浮空而立的旗站点在火龙与水龙争斗中化为乌有,只剩下旗站点里的修士孤零零站在原地,被巨大力量波及,护在身上的灵力与迹棠他们一样弱了不少。

    郇槿之从贴身的里衣里拿出令牌,笑眯眯递给修士。

    “溯玄宗提交霜寒令。”

    修士眼睁睁看着她从衣襟里拿出令牌,一想令牌之前放的位置,他不由面红耳赤,眼睛瞄向令牌,却死活不敢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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