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喻澍发来的微信时,项令娴正跟虞家人道别。

    “伯父伯母,谢谢你们今天的招待。”她跟虞承一同站在玄关,准备离开,兜里的手机轻响了一声。。

    虞妈妈好脾气地说:“有时间还来家里吃饭啊。”

    相比之下,虞承的父亲则没留给他俩什么好脸色,一声不吭上了楼。

    项令娴觉得自己完全属于被误伤那位,毕竟刚刚在饭桌上,父子两人的火药味,已经属于但凡掉根火柴在地上,虞家能当场爆炸的程度。

    “我们走了。”虞承领着她,走出家门。

    虞柚还没开学,在哪住没差,今天就没走,窝在沙发陪虞爷爷一起看电视剧。

    她正入神,只听旁边虞爷爷开口问:“柚柚啊,今天来家里那个小项姑娘,不是你哥女朋友吧?”语气中,肯定的意味多些。

    虞柚身子一僵,不知该怎么回,她觉得演的挺到位啊?

    虞爷爷摸了把胡子,笑着说:“不用蒙爷爷,我都多大岁数了,能看出来的。”

    “您真是福尔摩斯!”虞柚如实回答,转头就卖了亲哥,“不过爷爷,你怎么看出来的?”

    虞爷爷悠悠地说:“小承看那姑娘的眼神,跟对你是一样的,就是兄妹罢了。”

    那确实,虞柚同意。

    有时候想想,真觉得这两人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妹。

    不对啊,她才是亲生的啊!

    ……

    这边两人还不知道,精心维护的“情侣关系”已经让人戳破。

    项令娴坐上副驾,系好安全带后,就拿出刚响过的手机。

    点开微信后,居然是喻澍发给她的消息。

    没点进聊天框时,只能瞧见他发给自己的是一个位置——景凡酒店。

    【喻澍:明天中午十二点,和悦之的婚礼,在景凡酒店八层空中花园。】

    【喻澍:一起来吧。】

    对了,是说这周和悦之就要结婚,没想到就在明天。

    【项令娴:明天还得去工作室上班,我就不去了,你替我随个份子吧。】

    说完发了个八百八十八的转账过去。

    对面半天都没什么回应,项令娴捧着手机,沉默好一阵,还纠结着要不要再发条消息过去。

    “你怎么了?”虞承开着车,见车中这么安静,忽然出声问,“看你这垂头丧气的。”

    项令娴歪过头,看着迅速变化着的风景:“我问你啊?如果你曾经的好朋友,因为你的原因而让你和她走散了,这个人如今要结婚,你还会去参加吗?”

    “你以前的好朋友要结婚了?”虞承一语点破。

    项令娴撑着头,恼羞成怒瞪他一眼:“我问的是你!”

    看破不说破懂吗?

    “行行,问我,”汽车缓缓停在项令娴家小区的路边,虞承想了一会儿,从扶手盒里翻出烟盒,两边车窗全开,抽出一支后,还将烟盒在她面前晃晃,“你要吗?”

    项令娴摆手:“我早就戒了,你也少抽。”

    虞承没应,自顾自得点着烟蒂,吐出半口烟:“如果是我,我会去的。”

    “即使你们……”

    “你这人啊,最大的毛病就是,太过于结果论了,”虞承打断了她那些伤春悲秋,弹弹烟灰,“时间是很公平的,只要你没忘,他会替你留存过去所有你经历过的喜怒哀乐,既然还惦记着,哪怕去远远瞧上一眼,送上你的祝福,也好比留下遗憾要强。”

    项令娴瞧他一眼,不得不说正经的虞承总是能一语中的。

    “虞少爷,什么时候对哲学还这么有研究啊?”她开玩笑地打趣,扭过身,去够后座上的包。

    虞承掐灭了烟:“跟哥学多读书多看报,行了,快滚吧,明儿周五你不在,哥还得单干。

    “那我回去了。”项令娴下车,朝他挥挥手。

    直到进家,项令娴的手机才又一次有了动静。

    她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刚刚的转账被退还,喻澍还发来了一条语音。

    项令娴盯了一会儿语音后面的红点,纠结一下,点了播放。

    客厅不大,瞬间环绕着男人如青松般清冷又磁性的声线。

    【喻澍:我也算是老板,可以批一个员工的假条,而且我没有开通替人转交礼金的业务。】

    他周围不算安静,能听见人说话,拖着懒洋洋的腔调,像是浸在酒里。

    这语气,不像平时的他,喝酒了?

    不过她这才忽然想起来,谈工作那天,其实说过,周五不强制一定要去工作室打卡,但是周末学员上课是一定要过去盯着的。

    她对着屏幕敲敲打打,点击发送。

    【项令娴:好的,那明天我就不去工作室了,工作我会带回家里完成。】

    【项令娴:我没有邀请函,婚礼现场我能进去吗?】

    这次喻澍发的是文字。

    【喻澍:我带你进去。】

    原本想问问他是不是在喝酒,但想想从前还能用朋友的身份做掩护,现在就顶多算是算普通老同学,还有什么资格去过问人家的私事呢。

    两人的对话就到此为止,项令娴也再没回复。

    -

    次日一大早,项令娴就起了床,洗澡、化妆、选衣服。

    其实她前夜睡得并不好,直到临睡前,甚至还想起了点从前的旧事。

    当年出国前,晚上在机场候机时,项令娴其实是接到过和悦之的电话的。

    通话中她生气地质问项令娴为什么要离开都不告诉她。

    项令娴对着听筒中逐渐呜咽的声音,不知道解释的话应该从哪里开始说,憋了很久,只说出一句对不起,就被对方直接挂断了电话。

    等她落地英国,到了公寓,才发现和悦之一气之下删掉了自己的好友。

    她几次尝试加回来,但再也没通过,期间跟喻澍也再没联系过。

    到英国不久,家里的对她的支持就断了,她只能每天忙着打工挣钱,也没有闲功夫去管这些事情。

    第二年六月份,项令娴才知道了家里发生的所有事,当下从英国退学回国。

    那段为家中奔走,对她来说最崩溃的时间段,她其实收到过一次喻澍的消息。

    高考成绩出来后,喻澍考得很好,是那年的新延的全市第三,他给项令娴发消息,分享了自己的成绩。

    而对于项令娴来说,她一下子从富家女变成一无所有还负债的穷光蛋,在同龄人已经经过高考迈入自己人生新的阶段时,她甚至连一张高中毕业证书都没有。

    面对这种巨大的人生落差,对于曾经的好友们,她是自卑又怯懦的。

    于是在那个晚上,她删掉了所有人的账号,注销掉旧手机号,以孑然一身的去迎接未来。

    可以说是逃避,但对当时的她而言,也是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项令娴出门前面对着镜子,补了一个淡淡的浅色唇釉,她今天穿了一件浅米色大衣,配了条长半裙。得体就好,别太显眼。

    不到十点,她就出了门。

    景凡酒店离她家有段距离,但打个车半小时左右其实也就能到。

    她早早出门,先去了趟银行柜台,取些新钱,又辗转到进了商场一家文创店,那会上学,她们就爱逛这种地方。

    项令娴原本有一箱子,珍藏的本子、贺卡,信纸,但当年辗转搬家的路上,不翼而飞。

    跑了几家,她都没瞧见满意合适的,直到最后她进的一家店,摆放在货架最边上的一张贺卡,上面画着黄玫瑰——代表着友情和歉意。

    项令娴瞧着它,心里有些闷闷的,转身拿着它就到收银台结了账。

    找了商场的一个角落,她一笔一划地写下,新婚快乐。

    将贺卡和礼金,都塞到一个大红包里。

    十一点二十,项令娴打的车缓缓开到景凡酒店门口,刚下车,喻澍微信就来了。

    【喻澍:来了吗?】

    【项令娴:酒店门口,你在哪?】

    【喻澍:大厅等我。】

    项令娴在大厅等了他一分钟,就看喻澍朝着自己大步走过来,他今天穿着版型休闲些的灰色西装大衣,更显得他个高腿长。

    “走吧。”喻澍声音有些哑,偏了下头示意她跟着自己走。

    项令娴应了一声,抬脚跟着他。

    这个时段电梯正是占用高峰期,几个电梯都没有要从楼上下来的意思,两人并排站着。

    “我还以为你今天不准备过来了呢。”喻澍忽然说。

    项令娴仰头时,他已经收回了目光。

    她沉默半晌,才说:“毕竟是一辈子只有一次的婚礼嘛。”

    透过镜面的电梯门,能瞧见喻澍那张脸,他眼底青黑,优越的脸上显出疲态。

    事实上,她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卧蚕处的下眼睑还泛着红,只是面色被气垫遮盖住七八。

    项令娴抿抿唇,声音很轻:“和悦之的老公,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喻澍思虑片刻,说道:“她上大学时认识的社团学长,绮城本地人,在银行工作,之前吃过几次饭,人还不错……”

    面前的电梯门正开,从电梯里涌出不少人,有个男士走得着急,双肩包意外撞了项令娴一下,她没防范,被撞的往后推了两步。

    手腕忽地感觉被人拽住,她还没来得及低头看,就被拉到人少的位置。

    远离人群,她才有空闲顺着那只手寻过去,对上了喻澍的目光。

    视线相撞,喻澍也顺势收回了自己的手,走进无人的轿厢。

    “小心点。”

    “好。”

    项令娴其实能感觉出来,他语气上的疏离和客气。

    这是继周末他们三个同学去吃饭后,他俩第一次的见面。

    那晚他应该是误会了她跟虞承的关系,再加上,说不定陆贺原跟他讲了些什么,就更加的信以为真。

    应该是为了避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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