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什么鬼屋?!长什么样子,我这边怎么都看不到哇?!”

    苗凝安的手机里传来赵盼盼激动的声音,还夹杂着咔嚓声,像是在咬薯片。

    苗凝安吧唧吧唧嘴,不想回答她。

    她回头看向包归章坐着的位置,见他身后的树上刚好有个树杈合适放手机,那个位置应该能拍到工地全貌,还不用她一直拿着这块板砖充电宝,她手腕早就开始酸了。

    苗凝安走过去把手机架好,充电宝也顺势放在了树上。

    虽然周围没有别人,苗凝安还是叮嘱了一句:“包道长,麻烦帮我看着手机。”

    包归章一脸莫名:“小友要做什么去?”

    苗凝安指了指工地正中:“我去那儿看看。”

    见包归章一脸茫然,她叹了口气,小声嘟囔:“你们的天眼还真是鸡肋,这也看不到那也看不到。”

    她蹲下身抓住他的手腕,再指向他正前方空旷的工地中间:“包道长,那儿,看到了吗?”

    “那有什么,那不就是一块空……”

    地字没说出口,因为包归章已经看见了那个敞开的墓地,以及那漆黑的通道里星星点点的紫色幽火。

    紫色幽火!

    包归章的脸刷一下就白了,哆嗦着想要站起身:“那好像是……是鬼蜮幻境?”

    苗凝安莫名,松了手转身要走。

    “诶诶,我还没看清呢。”包归章一把拉住她,“小友想干嘛?”

    苗凝安:“光看有什么意思啊,当然是进去玩玩。”

    包归章:……

    这地儿是拿来玩的吗?!

    他腿有点软。

    要是普通幻境他或可无惧,但这分明是已经凝练出紫火的鬼蜮幻境,师父曾跟他说过,拥有鬼蜮幻境的鬼可是连厉鬼都能吞吃的。

    那些来请人的也没说墓地里有紫火啊,早知道他才不会自告奋勇代替卜师兄过来。

    不过师父还说过,这紫火也不是寻常人能看到的,就算是玄门中人,最起码得有师父和观主的修为,才能看得到。

    他先前不是什么都没看到嘛。

    等等,他先前明明什么都没看到,为什么苗小友只是抓了他一下就能看到了,苗小友的修为果然深不可测啊。

    这么小的年纪就有这么高深的修为,按理说该是哪个大家族的不世天才才对,可她偏偏连玄门家族都不知道,还真是奇怪。

    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包归章再次看了一眼墓地的位置,阮向春刚好插上一根竹签继续往前走,其余几人也都没半点反应。

    还好,他们也什么都没看到,他不是一个人。

    见他呆愣着不说话,苗凝安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随口道:“包道长这是怎么了,不会是害怕吧?”

    “怎……怎么可能不害怕!”包归章梗着脖子,怂得一身正气。

    这下轮到苗凝安愣住:“包道长,你可是鼎鼎大名的清尘观弟子。”

    果然人跟人得比,同样是清尘观出来的,这么一对比,之前她觉得不太厉害的卜道长形象顿时伟岸了不少。

    直觉告诉她,那墓地里没什么可怕的东西,苗凝安又跟小簿确认了一遍,小簿懒洋洋的让她只管进去玩,就当是免费参观景点了。

    苗凝安心放到肚子里,扔下一句“回见”,转头朝那敞开的墓地走去。

    “苗小友,这地方可不能随便进!”他得赶紧告知师父,让师父联系其它观的长老们过来。

    包归章心中焦急,扯开嗓子喊马家兄妹俩:“那里是鬼蜮幻境,快拦住她,别让她进去!”

    只可惜包归章和他们相距太远,几人只能听到他的声音,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但苗凝安的动作到底还是引起了其他几人的注意,纷纷停下了手上的事情。

    看着苗凝安笔直往工地中间的空地走,邵代炎轻蔑一撇,刚刚他已经测过那里,罗盘显示一切正常,那里根本没什么东西。

    这小丫头果然是来混的,他懒得理睬,转头继续看罗盘。

    阮向春看见苗凝安抬脚跨过她刚插好的竹签,厉声呵斥:“走路长点眼,别动了我的阵法!”

    马夏娇看着远处的包归章边跳边喊,虽然听不清他说什么,但到底还是悟到了一点意思,她取了手套,又拉下口罩,一边朝苗凝安走一边招手喊:“安安,你往那儿走干嘛去?你等等我。”

    离那墓地越近,苗凝安的心神几乎全部被吸引,很快就走到了跟前,眼前的景象跟之前在远处看时已截然不同。

    哪里还有什么敞开的墓地,眼前是一座高耸的城门,只露出一点门缝,里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清,只依稀看到一盏接一盏紫色的火焰由远及近飘来,飘到门边又都消失不见。

    鼻尖传来一股异香,苗凝安不自觉深吸了一口,不顾身后的呼喊,她双手推开了厚重的城门。

    *

    “诶!他们人呢?!”

    朗悦酒店66层总统套房的会客厅里,赵盼盼几人同时惊呼。

    明明前一秒屏幕上还看到他们五人各自在工地的身影,随着苗凝安向前迈步,下一秒,整个工地变得空空如也,好像他们从没到过那里。

    只是空旷的工地上,阮向春插好的竹签还留在原地。

    *

    “快走快走,皇上临朝,正召见文武百官呢!去晚了可是要挨板子的。”

    “今日不知道又有什么大事,这锣鼓敲得这样着急。”

    “昨日新上任的状元郎忤逆陛下,被陛下悬于午门,这个时候估计快烤干了吧。”

    “害,死不了,没见到每过几个时辰午门就会下一场雨嘛,听说小公主看上他了,正求着皇上赦免。”

    “要我说还得长得好,听说这状元郎不光长得好,还确有些真本事,不比前几日那个莽夫,早被分尸扔去乱葬岗了。”

    苗凝安听得一头雾水。

    状元不是考上的吗?什么叫新上任?

    每过几个时辰午门下一场雨,这么精准的局部降雨,确定不是拿喷头洒的?

    还有,什么皇帝召见文武百官是满大街敲着锣鼓摇人的?印象里只有古装剧里走水了才会这样的吧。

    再说了,现在一窝蜂往前跑的人群里她就没见着一个穿着正经官服的人,挑着担子卖货的小贩,花枝招展的舞娘,瘸腿的老头牵着牙掉光的老太太,抱着篮球的年轻小伙……抱着篮球?!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连衣着打扮都不是一个朝代的。

    这哪里是上朝,分明是影视城下班。

    苗凝安一边东张西望,挤在人群里被动往前走,很快穿过了一扇朱红色的宫门,身边的人不知什么时候换了一批,至少老头老太太一个都看不到了。

    这鬼蜮的鬼不光没文化,还搞年龄歧视。

    “安安?是安安!”

    马夏娇惊喜的声音在苗凝安侧后方响起,回头一看,不止马夏娇,马夏山也在不远处,只可惜人太多,他们根本没法汇合。

    他们俩什么时候跟进来了?她明明记得进来之前离得最近的是阮向春,但也有二三十米的距离。难不成是她的幻觉?

    正疑惑,身后人潮再次袭来,苗凝安感受到了黄金周5A级景点的拥挤。

    想骂人,不对,想骂鬼!

    好在这样的情况很快得到了缓解。

    苗凝安和人潮一起停在了殿门外,活像是围观景点节目表演的观众。

    但实话实说,此刻殿内的某些人可能更像观众。

    马家兄妹俩、邵代焱、阮向春、包归章,一个不落全被压到了大殿上,看着四周的情形心如擂鼓。

    大殿两旁各站着一排衙役,拿着比手腕还粗的木棍不停敲击地面,双目圆瞪齐刷刷看着他们。

    这怎么又成了升堂?苗凝安憋着笑。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老太监,尖细着嗓子喊:“皇上驾到、太上皇驾到、皇太后驾到、皇后驾到、三王爷驾到、三王妃驾到、五王爷驾到、五王妃驾到、太子驾到、太子妃驾到、长公主驾到、大驸马驾到、二皇子驾到、二皇妃驾到、三皇子驾到、三皇妃……”

    妈呀,这是来报族谱了?苗凝安打了个哈欠,站得有点累,她想找个地方蹲一会儿。

    族谱终于报完,原本空荡荡的龙椅旁站的站坐的坐挤满了人,不是,挤满了鬼,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拍集体照,这个时候要有个人教他们喊“茄子”那就最应景了。

    这些鬼除了面色惨白,长得倒是人模人样的,衣服嘛,依然是各朝各代,把混搭贯彻到底。

    坐在正中间的皇帝凝视下方,沉声道:“边塞胡人来犯,要金银财帛,还要朕的公主去和亲,诸位爱卿觉得朕该不该答应啊?”

    他嘴里说着诸位爱卿,眼神却是一瞬不瞬地盯着邵代焱几人。

    邵代焱心中盘算这可能是生门或者死门的选择,仔细思考后装模作样抱拳道:“回陛下,臣觉得不该答应。这胡人贪心不足,今日索要金银财帛和公主,明日说不定就要我们的城池田地,我们不能退让,定要派人领兵出征,给他们点厉害瞧瞧。”

    他自认为这必是满分答卷,不料皇帝面色一变,怒斥道:“好个奸臣,明知我朝尚文不尚武,加之如今天下大旱,三年颗粒无收,家家户户人丁稀薄,我们哪儿来的人去打仗?!掌嘴三十!”

    两旁有衙役站出来,都不用将邵代焱按住,抬手冲他啪啪啪狠狠打了起来。

    三十巴掌打完,邵代焱牙飞了好几颗,原本就胖的脸颊更是肿得不成样子,血水混着口水流了满地,嘴里呜呜呜不知说着什么,反正也没人去听了。

    皇帝又看向阮向春:“这位爱卿觉得朕该不该答应呢?”

    阮向春在见到邵代焱无力反抗的时候就已经吓傻了,听见这话,赶紧点头:“答应,陛下应该答应。”

    “你这刁妇,你是想要我的命啊!”

    一个鹅黄色宫装少……中年少女直接从上头冲下来,一脚踢向阮向春的心窝,阮向春本能要躲,哪知道身体根本不听自己的使唤,实打实被踢了个正着,噗的一下趴在了地上。

    阮向春不明所以:“刚刚,陛下不是说无人打仗吗?”

    “你明明听到那胡人要我去和亲,我若是去了还不得被折磨死啊,你这个臭婊子、恶婆娘、老巫婆!”

    公主骂得一句比一句狠,这样还不泄愤,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根皮鞭,啪啪啪对着阮向春就是一顿抽。

    阮向春疼得嗷嗷叫,偏偏只能左右滚动,无论如何都逃不开那鞭子的范围。

    末了,公主看了看阮向春的长辫子像是想到什么,随手拿出一把剪刀,贴着阮向春的后脖颈就将那辫子给剪断了。

    她转身往高台上跑,一边跑一边笑嘻嘻喊:“母后,这头发给你做假发刚刚好,你再也不用为秃头烦恼了。”

    这缺心眼的公主,这下都知道皇后是个秃头了。

    只是这阮向春和邵代焱怎么回事?在酒店的时候气焰那么嚣张,她还想看看他们有多厉害呢。

    尤其是阮向春的辫子,苗凝安一直觉得那就是个致命武器,超期待看她用长辫子打架呢。

    结果就这么一剪没了?

    苗凝安悻悻的摸了摸鼻子,觉得这十有八九是幻觉,不过不得不说,看着挺开心的。

    阮向春浑身血痕,披头散发,躺在地上看向不远处鼻青脸肿的邵代焱。

    天知道,她之前看到邵代焱被打居然还同情过他,她凭什么同情别人啊!

    “不答应不对,答应也不对,这……这到底该怎么选啊?”

    苗凝安听见马夏山压低了声音问包归章。

    她一眼扫过高台上齐齐整整的一家人,眼中露出了然之色。

    大灰狼打小白兔,戴没戴帽子只是个由头,戴了要打,没戴也要打,要打才是根本。

    皇帝的目光落到包归章的身上:“这位爱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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