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时一个多星期的雨终于落幕,六月阳光明媚,中午飙升至38度,将道路上的积水直接烤干。

    不过山里还是有些潮湿。

    《凤鸣九天》正式开机,导演发了开工红包,没多少钱,图个吉利。

    姜颂的第一场戏就是在山里,拍的是男主谢方桥与小师妹追逐打闹,而大师姐在不远处看着他们笑。这场戏要拍两遍,一遍是真实的场景,一边是谢方桥美化后的回忆。

    先拍的美化版本,上官楚玉一席白衣,温柔明媚,望着打闹的师弟师妹们宠溺一笑,然后迈步进院子,挨个摸了摸他们的头,给他们带来油纸包裹着的蜜饯。

    再拍真实版本。

    上官楚玉一身白衣染满干枯的血迹,她刚接了任务回来,看到师弟师妹们无忧无虑的脸陷入沉思。

    视线定格到谢方桥手里那把驭凤剑,她沉下眉,冷哼了一声,手中的蜜饯袋子几乎被抓破。

    枯枝被踩碎,她迈步走过去,摸了摸其余师弟师妹的头,然后攥住谢方桥的下巴。

    这时候谢方桥刚刚十岁,青涩懵懂,还冲她露出一个笑,“师姐。”

    上官楚玉怔忡间松手,把蜜饯递给他们,快步离开。

    贺煜在拍另一场戏,一开场就是打戏。由于错过了两天集训,临时训练后他还是显得有点力不从心。

    第三次被威亚拉上去,他从高处一跃而下,凌空挥剑时,导演喊了一声卡,“怎么回事?肚子那块被风吹得有点鼓,让演员拉下衣服。”

    助理小赵跑过去给他整理衣服,但怎么拉小腹还是鼓鼓的,他小声问,“哥你昨天吃的啥?胀气了?”

    摄影也调笑两声,“怎么回事啊,贺老师,该减肥了。”

    贺煜听到了,脸一下羞红。

    “系统系统!兑换束缚带!现在就兑!”

    【S→I 隐形束缚带已佩戴,扣除积分50,目前所剩积分135】

    这样下去不行,三天就会把积分全部用完,晚上要多写点评论。

    佩戴之后贺煜低头看了看,小肚子还在,他崩溃,“系统,不对劲啊。”

    小赵却拍了拍他,”哦?好了,看来是里面衣服塞住了。”

    嗯?贺煜仔细看了看束缚带的介绍,发现它的作用是迷惑他人视线,并不是真的把肚子消除。

    不知道经过拍摄后在屏幕里是否也能达到同样效果。贺煜提心吊胆地再次上威亚拍摄,这回导演他们的注意力没在他的肚子上。

    “小贺,怎么回事?第一场戏没进状态?”

    贺煜担惊受怕,表情与男主此时的胸有成竹意气风发不契合。

    “对不起导演,再来一次吧。”

    旁边副导演那组已经在吃午饭了。

    今天的盒饭不和胃口,姜颂不太想吃,没动几下筷子。小草在旁边劝她,“再吃几口吧,下午有打戏。”

    “难吃。”

    小草嘘了一声,“小声点姜老师,被人听到要被骂的。”

    姜颂神情恹恹,又塞了几口难吃的小白菜,过了一会儿,一碗鲜香排骨汤推到她面前。

    贺煜拍完最后一场,坐在她旁边,“那你喝我的。”

    姜颂挑眉,“那你呢?”

    “我不挑食,吃盒饭就好。”

    小草认不出他是之前的临时助理,对他的接近全神戒备,朝着姜颂挤眉弄眼,这家伙又要干嘛啊?又炒CP吗?

    要不是他,前些阵子他们怎么会被骂那么惨。

    姜颂摸摸她的头,“不要紧。”

    周婉意在旁边叹了口气,抱着盒饭离开,眼不见心不烦。

    贺煜像是察觉不到小草的警惕,眼睛眯得弯弯的,等着姜颂夸奖。姜颂满意的喝着汤,就是不夸他。

    小气鬼。

    “上次那个验……棒真不是我的,是我经纪人王峤的,她怀二胎。”

    “关我什么事?”

    “我怕你误会嘛!我真的没有和其他人乱来。”

    “嗯。”

    “你真的没误会?”

    “没有。”

    贺煜的开心中夹杂了一丝失落,他翻开剧本,“下午有我们两个的戏。”

    “嗯。”

    “你不期待吗?”

    “期待什么?我们又不是没一起演过。”

    也是,上次他们在同一部剧中分别饰演男女主。贺煜现在的热度正是靠着那部戏升上来的。

    他在电影领域资源更广,电视剧一直不温不火,和姜颂一起拍之后,剧情被热议,他的流量才水涨船高。

    看着剧本里的这段戏,贺煜真想奖励编剧老师一个大鸡腿。这段戏讲的是谢方桥路见不平救下女主却因此得罪权贵,对方告上山门,让他迫不得已跪下挨罚。执刑人即是上官楚玉。

    上官楚玉打完会摸摸他的伤口,20积分手到擒来。

    上午已经拍完和与女主的相遇,下午第一场就是谢方桥与权贵对峙。

    他年少轻狂脾气又倔,坚持不肯认错,惹怒了一众长老。

    满脸横肉的权贵指着他破口大骂,说他抢了自己的“货”却不付账,简直强盗行径。

    最终当然是师门代其赔付,此事就此作罢。他们都还不知道,谢方桥将救来的女主藏在了屋中。

    烈日炎炎,谢方桥跪在院中青石板上,听见后面传来众人唤“师姐”的声音,神色微顿。

    他扭头,上官楚玉宽松的白衣在正午阳光下白的刺眼,微微泛蓝的裙角看上去却像是结了冰的湖水。

    他一时有些委屈,“师姐……”

    三千乌丝束于金冠,尾端瀑布般洒在身后,上官楚玉走到他身前,从一道道刑具中选了根鞭子,她细致地用手帕擦着手柄,轻甩一下,鞭子破空而鸣。

    贺煜盯着鞭子,脑海里莫名出现姜颂让他看的那张照片。受那张照片的影响,这几天他老是梦见姜颂,画面不可告人。

    “卡——贺老师,咱们不要脸红哈,姜老师再漂亮那也不能当止疼药,打人还是疼的哈。”副导演是个很温柔的女性,开玩笑似的出声叫停,旁边众人都笑了起来。

    贺煜尴尬不已,失误两次了,他之前从不会被这样出戏。

    “小姜,麻烦从摸鞭子开始再来一次。”

    “好。”

    贺煜闭目调整,等导演喊了“action”之后,神色陡然一变,面容苍白,望着上官楚玉强忍住内心的酸涩感。

    “师姐,你也觉得我有错吗?”

    “违背师训,招惹事端,败坏门风,当罚。”

    谢方桥不服气地低头,被绑起的手紧紧攥起骨节泛白,“难道见死不救才是门风?欺善怕恶才是师训?要打便打,我没错。”

    上官楚玉轻哼一声,瞥了观刑的那富商老头一眼,冷冷挥下鞭子。

    她下手狠毒不藏半分,谢方桥很快就趴倒在地,又支撑着起来报数。

    周围的师兄妹都心疼不已,求着她下手轻一点,上官楚玉一概置之不理。

    三十鞭打完,那胖老头满意离开。谢方桥背后皮开肉绽。

    血肉泥泞,上官楚玉将鞭子抵在他伤口上,轻轻往下抚摸,粗糙的鞭子绒毛刺入伤口,谢方桥嘶了一声,又委屈唤道,“师姐……”

    上官楚玉低下身子,用只能他们两个听到的生意说,“你错在不该自报家门,错在没有斩草除根。蠢货。”

    她将鞭子扔到地上,命令道,“把鞭子上的血迹清理干净。”

    谢方桥垂首,“是。”

    等上官楚玉离开,一群人才一哄而上,小师妹泪眼朦胧,“师兄,痛不痛啊?大师姐也太过分了,也不知道下手轻一点。”

    “就是就是。”

    中间拍完,贺煜去画背部的特效妆,衣服一掀开,背后真的有道道红痕。他泪眼汪汪,让剧组化妆师姐姐轻一点再轻一点。

    下一场是姜颂的打戏,上官楚玉对富商狠下杀手,将他的尸体踹下山崖。

    她甚至没有换衣服,也没有蒙面,衣袂飘飘落于富商马前。

    马车猛然停顿,富商探出头来正欲破口大骂,却瞥见上官楚玉阴沉的双眼,一下瘫在马车上。

    “你,你干什么?”

    “师弟倨傲未向您赔罪,在下实在过意不去,特意来送刘老爷一程。”

    有些美人让人看了心脏跃跳,有些美人让人看了心惊肉跳。上官楚玉便是那种看上去让人不敢碰的女人,一双黑沉乌亮的眼眸折射着冷意,暗光流转,杀意毕现。

    富商讪笑两声,“罢了罢了,罚也罚了就算了。”

    “算了?好啊,那我师弟得罪你的事就此翻篇,我们来算算你欺我师弟辱我师门的事。”

    利剑出窍,刀光剑影间马车前头的两个侍卫鲜血喷溅,倒地不起。富商见状下车要逃,窜了没几步,后面破空声啸啸,一枚叶子如暗器插进脖颈,他呃了一声气绝而亡。

    上官楚玉面色平静,嫌弃地看了看身上的血,收拢了下微微凌乱发丝,向着富商尸体走过去。

    这场拍完,太阳正好落山,副导演夸姜颂演的好,姜颂出戏也快,将剑入鞘,笑眯眯道,“导演教得好。”

    这装扮衬得她笑里藏刀不怀好意,副导演莫名打了个寒颤,“早,早点回去卸妆休息吧。”

    贺煜比她收工早,此刻正在山里酒店的大厅拿着剧本啃苹果,见她们回来屁颠屁颠跟过来。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太好,小草也一起跟到了姜颂的房间。

    贺煜没拿到姜颂的那二十积分心有不甘,问她,“为什么要改剧本,剧本明明写的是用手轻抚伤口。”

    “脏,不想碰。”姜颂淡淡回道,“用鞭子效果不是一样吗?我不认为上官楚玉想用手碰一身血污的谢方桥。”

    提到鞭子贺煜更气,“我怀疑你在公报私仇,哪有人真打的?”

    “那个鞭子软趴趴的,打起来又不疼。”姜颂回屋坐到床上,翻开剧本看明天的戏。

    听她云淡风轻的说法,贺煜无语的冷笑了一声,猛然脱掉T恤露出后背,白皙的肌肤鞭痕纵横,“你自己看看,都肿了,能不疼吗?”

    小草惊得蹦了起来,“贺老师!”

    姜颂抬眼,确实有点红印。不过剧本里是30鞭,实际上只打了六鞭。她眼神落到贺煜的腰上,那里腹肌线条明显,没有丝毫赘肉,还没有显怀吗?

    姜颂收回视线,敷衍地道了声歉,“你不是脸红了吗?还很期待的看着我,我以为你想被打。”

    贺煜:?

    “把衣服穿上,万一遇到点什么情况,又要说不清了。”

    “等会儿穿,你先帮我抹药。”

    一管药膏被塞到姜颂手里,姜颂愣神,不太好吧。

    她把药膏递给小草,“小草你帮贺影帝抹抹药。”

    小草指指自己,“我吗?他自己没有助理吗?”

    “你自己没有助理吗?”

    贺煜木着脸,“谁打的谁上药。”

    “小草?”

    “我没打!”她又不是他粉丝,反正她对伤害过姜颂的人没好感,恨不得一拳把他送出太阳系。

    姜颂叹了口气,“非要抹?我感觉不需要抹明天就会消下去。”

    狠心的女人。贺煜扑通瘫倒在地,趴在床上,“太过分了,我都快疼死了,你这个始作俑者竟然连上药都不肯。”

    “……”

    “我怎么这么倒霉,遇上这样的搭档。我要去网上发小作文,批判某姜姓演员假戏真做,对同剧组演员痛下杀手……”

    “好了,往上趴点。”姜颂拧开药膏,挤在手指上。

    贺煜瞬间不出声了,听话地往床上趴了趴,扭头撞见小草来不及收回的嫌弃目光,也不在意。

    “有时候觉得,你和以前判若两人。”姜颂叹气。

    她现在觉得贺煜的神经病不像是装出来的,可能这就是他的真实性格。

    贺煜闷在被子里,“你不也是一样。”

    “……”

    她表现的真的很明显吗?季姐都没觉得她有变化。

    “死过一次,性格有变化很正常。”她将手指伸出去,冰凉的药膏落在后背,贺煜吃痛地倒吸一口气。

    “有这么痛?”

    贺煜的肩胛骨起伏,“我骗你干嘛?”

    “抱歉,我不知道那个鞭子真的会那么疼。”她摸上去明明很轻,打的时候也没有声音。

    听她这么说,贺煜不出声了。

    其实也没那么疼,只是他皮肤比较敏感。

    白色的乳膏慢慢被揉成透明,粉色蔓延铺满了整个后背,皮肤被揉又麻又痒。贺煜心脏咚咚直跳,好像要蹦出来一样。

    他眨眨眼看向姜颂,姜颂涂抹的认真,察觉到他的视线便看过去,“怎么了?难受?”

    贺煜摇摇头,“多涂一点,好得快。”

    “嗯。”

    贺煜把头埋进床上,淡淡的栀子香还在,他觉得脸愈发的烫。

    这些天他一直在看剧本,有个问题一直没有弄懂。当姜颂化身为上官楚玉出现的那刻,他瞬间明白谢方桥那种按捺不住又理不清的情愫是什么。

    被背部的疼痛和失望所折磨的夜晚,谢方桥打开窗户,在窗台上看见那属于富商的染血的平安符。

    心底的情愫化开,苦涩又甜蜜。

    依赖、崇拜、心动……又要压抑、克制、不能显露。

    上官楚玉对待每个弟子都如此。她在意的是师弟,不是谢方桥。

    积分到账,清脆的响声如同一滴水落进心池,贺煜豁然开朗。

    他不是谢方桥。

    姜颂也不是上官楚玉。

    姜颂依然喜欢他,而他不需要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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