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峰宗的弟子也对百姓的情绪有所耳闻,但他们都知道云藏月的人品,虽也有疑问,也不会相信那些在民间暗暗流传的所谓“云藏月是魔族奸细”的说法。

    此时,天音宗附近又出现了一处裂口,裂口之大,魔族数量之多,令其倍感压力。

    无奈之下,天音寺只好向云藏月请求支援。

    其他宗门情况处理得都差不多,对日常处理魔气和冲出来的魔族也有了应对手段,出不了什么大乱子。

    云藏月便带着简知行和安无恙前往天音寺支援。

    两人带队打了近一年的魔族,早就不似从前青涩的模样。

    眼看前方就是天音寺,安无恙憋了一路,终于忍不住问出口:“师姐,九州的人对你不杀魔族这件事情都颇有微词,我可以问问原因吗?”

    还没等云藏月说话,安无恙就补充道:“我也不是怀疑你,只是有点好奇。毕竟魔族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好多人都死在他们手里。”

    话毕,连简知行都侧目看着云藏月等待她的回答。

    云藏月沉默了一瞬。

    她不是不想说,只是这段时间三人实在是聚少离多,她没找到什么机会开口,也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们真相。

    这一年来,她多次出入魔界,几乎已经证实了自己之前的猜测。

    她想过昭告天下,或者寻一个长辈,找一位同样强大的朋友陈述这件事情,可话到嘴边,她又不知该如何去说。

    她信任的长辈可能是千年前的叛徒,她想倚靠的朋友或许会因为知晓这件事情而陷入险境。

    张张合合之间,她还是什么都没说。

    正道第一的担子太重,重到她下意识将九州的命运单独绑在自己身上。

    简知行和安无恙两人虽然如今看上去成熟了不少,但说到底还是少年人,这样的真相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太残酷了。

    但他们问了。

    如果不告诉他们真相,也是一种不尊重和不信任。

    甚至云藏月自私地想,他们知道了,或许就能分掉自己肩上的一部分重担。

    云藏月沉默良久,才开口解释,只是所言却显得有些前言不搭后语:“你们知道,为什么我们这篇土地叫九州吗?”

    安无恙开口道:“不就是因为有九个……”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安无恙从前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或者说,九州之上的大部分人都没怎么思考过这个问题。

    毕竟这对大多数人而言,九州就是他们脚下踩着的土地。

    但云藏月这么问肯定是有她的道理,安无恙本想不假思索地回答“因为有九个州”,却没想卡在了喉咙里。

    因为就他们所知,九州根本没有九个州。

    平望是一,幽谷是二,长泰是三。

    除此之外,别无它州。

    简知行也皱着眉,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个。

    云藏月安静地等了片刻,才继续道:“灵魔一战之前,九州确实有九州,但此时只剩下三州,是因为其余六州,都在屏障外。”

    这一句话就像惊雷一般在简知行和安无恙耳边炸开。

    结合云藏月的行为,他们顿时想到了什么,但也还是没敢说出口。

    毕竟此时他们也明白,如果心里所想是真的,那未免太残酷了。

    他们没敢说的,云藏月帮他们说出来了:“而如今我们见到的那些魔族,正是其他六州曾经的百姓。”

    她顿了一下,补充:“也许还有当时参与对抗真正魔族的修士。”

    旁边的两愣愣地看着她,似乎在消化这个令人瞠目结舌的消息。

    云藏月垂眸,心中涌起一片愧疚。

    把这件事情告诉他们,真的好吗?

    她深呼吸了两下,艰难开口:“他们为什么烧杀抢掠,可能是因为恨我们——恨我们关上屏障,让他们在魔气横生的地方不人不鬼地活了数千年,甚至逃进来还要被虐杀示众。在他们眼里,我们或许根本不是他们的同族,而是敌人。”

    简知行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那外面还有百姓,当年为什么要关上屏障?”

    云藏月紧了紧剑柄:“因为有人改了阵法,使外界之人一概无法进入。”

    安无恙咬牙:“是谁?”

    云藏月摇摇头:“我不知道。”

    这个人实在藏得太深,甚至很可能有很多同伙。总之,云藏月完全捕捉不到任何线索。

    她看着近在眼前的天音寺,沉声道:“总之,这件事情不宜声张,宗内弟子大多心善,若是知道了这些,之后对抗他们也就下不去手,恐怕会徒增伤患。虽然那是我们的同族,但毕竟他们个个都是抱着杀光我们所有人的想法来的,太过优柔寡断反而会伤了自己。”

    不远处,天音寺的弟子看到他们,想请他们进宗内休息片刻,但云藏月看着那略显夸张的裂口,道:“无碍,我们直接去支援。”

    她看向简知行和安无恙,询问他们的意见。两人也是没犹豫,直接跟着云藏月去了林内。

    林内满是魔族,密密麻麻的,格外瘆人。

    已经有很多天音寺的弟子在跟他们对抗了,但魔族数量之多,实在是显得有些吃力。

    见状,云藏月他们也立刻加入战场。

    路上知道了魔族的真正身份,两人还不是很习惯,打架束手束脚的,险些被魔族伤到。

    云藏月扫了一眼,道:“别忘了我还说了什么。”

    虽然是同族,但他们都想杀了我们,太过优柔寡断反而会伤了自己。

    两人想到了云藏月的话,颤抖着吐出一口浊气,挥剑的力道恢复常态。

    云藏月接下了一个魔族轻飘飘的攻击,稍稍退后了一步。

    她皱起眉。

    她来的时候,林内分明全是魔族,多到让她觉得这次的情况的严重程度已经超过了这一年里所有的魔族进攻,甚至后面的裂口中还在源源不断地冲出魔族,那样的情况,云藏月都已经准备好向灵峰宗请求支援了。

    但此时,她看着陡然减少,甚至边打边缓缓后退的魔族,心中涌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这次的进攻似乎别有目的,云藏月总觉得他们是为了引别宗的人过来支援。

    为什么?

    这种情况,云藏月实在没办法不多想,这就好像魔族突然拥有了一个类似于……上位者,来指挥他们进攻。

    就连简知行都察觉到了不对劲,他看着眼前突然逃走的魔族,凑到云藏月身边:“师姐,这些……人,他们不太对劲啊。”

    两人靠得有点近,云藏月还没回答,就突然感受到一道目光轻飘飘地落到自己身上。

    她敏感地转头,对上那双漆黑的、裹着浓浓情绪的双眸。

    顿时,云藏月只感觉浑身的血都凝固了,她愣愣看着那人近十秒才堪堪回过神来。

    是宿问。

    云藏月的呼吸微微颤抖。

    怎么会是宿问?

    他怎么会在这?

    自己把屏障外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找到的人,在天音寺?

    他……他为什么不回灵峰宗?

    云藏月只觉得脑内一片浆糊,她根本无法思考,只四肢僵硬、喉咙发涩地看着宿问。

    顺着云藏月的目光,简知行也看到了宿问。

    他微微睁大眼睛,一旁的安无恙也惊呼出声:“小师弟?”

    没等几人有其他反应,宿问神色冷漠地扫了他们仨一眼,最后落在云藏月脸上的视线短暂地停顿了一下。

    他没有任何反应,转身便走了。

    云藏月终于回过神来,因为太过震惊,她的手指都有些僵硬。

    她垂下眼睫,轻轻动了动指节。

    眼前全是宿问冷漠的神情,她不由得有些颤抖。

    他……应该是还在怪我。

    云藏月闭了闭眼,压下来突然开始翻涌的情绪。

    安无恙小声道:“师姐,你还好吧?”

    云藏月下意识摇了摇头:“没事,别担心。”

    一位天音寺的弟子上前:“宗主请诸位前往大殿参加庆功宴。”

    简知行应了声,那弟子扫了他们一眼,没说什么便离开了。

    他皱了皱眉,视线落在宿问的背影上:“他怎么跟天音寺的人走了?”

    安无恙小声猜测:“会不会是他这段时间一直在天音寺啊,我看他们关系似乎还不错?”

    云藏月睫毛轻颤。

    宁愿待在自己不熟悉的天音寺,也不愿意回灵峰宗。

    她苦笑了一下,到底还是变成这样了。

    不过也是,自己做出那番举动,他伤心也是正常的。

    她看了一眼因为顾及自己情绪所以小声交流的简知行和安无恙,轻声道:“没关系,先去天音寺吧,别让人等太久了。”

    几人抵达大殿的时候,宴席上已经坐满了人。

    云藏月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周遂旁边的宿问。

    他没有看这里,只是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前方。

    看着他略显凌厉的侧脸,云藏月愣愣地想,宿问在魔界一定吃了很多苦。

    瘦了好多。

    她皱了皱眉,意识到自己现在的状态实在算不上好。

    宿问的突然出现完全扰乱了她的心神,她根本无法思考,只要一停下动作,她的脑海中全是宿问。

    “不愧是我们的正道第一啊,开庆功宴还要我们等。”温宗主的声音从上位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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