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栀生活的南城,经济并不发达,但这里的人都生活地很悠闲、舒适。

    夏天天气热了,人们会直接在自家店门口搭个凉席,睡在门口。

    冬天出太阳了,大家会邀上朋友,一起去公园坐着聊天、躺着晒太阳。

    姜栀是真心喜欢这座城市的,因为这里还有疼爱自己的爷爷奶奶。

    ——

    姜栀加快速度向校门口走去,把请假条递给门卫之后,在门口打了个车就回老宅了。爷爷前段时间感觉有点不舒服,但医生也没检查出什么问题,就回老宅养病了,奶奶不放心爷爷,就跟着一起回去了。

    没有人照看姜栀,姜潇洲担心姜栀的安危,接下了南城政府的一个赛事准备项目,因为是国际比赛,投入多,政府看重,姜潇洲就能名正言顺地在这边呆一个月。

    姜栀的明面身份是被姜家隐瞒下来了的,外人以为姜家女儿也在A国,为了拉拢姜家,还是会有一些人想尽办法查找姜栀的消息。大隐隐于市,谁也想不到姜家的小公主会在一个普通高中上学。

    上一世的这个时候,爷爷的确才开始生病,南城最好的医生都没有检查出原因,后来京世的医生也来了,但也没有结果。一年后,爷爷就去世了。

    当时大家都以为是老了,寿数尽了,便没有过多怀疑。

    但姜栀觉得不是,跟着傅爷爷学了三年医,白天黑夜都在学,相当于平常人的六年了。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老宅附近,老宅的位置隐蔽,坐落在山腰,寻常的车也进不了山。姜栀给老宅的周管家打了个电话,让管家派人来接一下自己。

    得知小姐来了,周管家赶紧派人下来接人。

    姜栀看着远处一辆黑色的迈巴赫缓缓开到自己面前,周管家从后面那辆车下来,帮小姐打开车门,轻声道,“小姐,你过来的事,大少爷知道吗?”

    姜栀顿了一顿,凝思片刻后回应,“我等一下看过爷爷奶奶就回去了,我会告诉哥的。”

    周管家听了之后,淡笑着回,“嗯”,便也没多问。

    只是认真地叮嘱司机,“昨天晚上刚下了雨,上山的路滑,开仔细着点。”最后这句话的声音中隐含了些许威严。

    姜栀坐在后座,打开了窗户,让外面的风吹在脸上,不疾不徐的速度,山上的风轻轻地抚在脸上,让姜栀感觉好多了。

    姜栀觉得手中的玉似乎有其他的功能,姜栀握着玉的时候,会感觉自己身体的温度在慢慢恢复,有一种很滋养的感觉,但把书放进书包,这种感觉就瞬间消失了。

    不一会,车到了老宅门口。姜栀下车后,走到门口,停留了一两分钟。

    这个门上的雕刻还是姜栀小时候学雕艺,学成之后一定要在家里的木门上雕点东西,爷爷奶奶宠着她,让她在这个古楠木做的门上雕着玩。

    姜栀的鼻子酸酸的,算算时间,和爷爷奶奶已经有四年没见了。

    想到爷爷去世后,奶奶没多久也因为忧思过重,和爷爷一起走了,姜栀的情绪一下就藏不住了,眼眶红红地,眼泪止也止不住地往外跑。

    奶奶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姜栀站在门口可怜兮兮地抹眼泪。

    姜栀的奶奶叫温婉沁,出生于书香世家,是土生土长的南城人,年轻的时候生得水灵灵的,上过大学,因为喜欢英语就学了翻译,许多外国名著的初版都是温婉沁年轻的时候翻译的。

    奶奶拉着姜栀的手,往里走,眉头皱了皱,担心地问,

    “这是怎么了呀,怎么在门口哭起来了。”

    “你哥哥呢,我怎么没见他和你一起来?”

    姜栀怕奶奶担心和误会,接过奶奶的手帕,擦了擦脸,又笑嘻嘻地,说,

    “没事,奶奶,我就是几天没见你们,想你们得紧,想来看看爷爷。”

    奶奶见姜栀哭了又笑,眉头才微微舒展开来,拉着姜栀在正堂里坐下。

    察觉到姜栀的手有点烫,又伸手摸了摸姜栀的额头,又急又气,

    “饼饼,你说说你,怎么突然就感冒了呢?”

    “周管家,快去请齐老来看看。”

    姜栀看着奶奶忙前忙后地,只觉得很暖心,叫住周管家,“不用去,我没事”。

    姜栀轻轻地拍了拍奶奶的手,安抚说道,

    “我想先去看看爷爷,看完之后,我自己去找齐老拿药可好?”

    说完,姜栀就扶着奶奶去看爷爷。

    奶奶一边走一边和姜栀絮叨,“这人老了,就是这样,你们也不用太担心”。

    姜栀轻轻点了点头,柔声回应,“知道啦,您放心好了,爷爷福泽绵长呢”。

    到了病房之后,姜栀让爷爷伸出手给自己瞧瞧。

    爷爷的身体看起来还没什么,但这毒就是这样隐秘,等积累到一定量,到时候只怕是回天乏术。

    姜爷爷见饼饼来了,笑嘻嘻地说,“饼饼,没事,齐老头给我瞧过了,身子骨好着呢,就是需要修养一段时间。”

    奶奶坐在姜栀旁边,点了点头,说“饼饼,你又不懂医术,我知道你担心爷爷,你齐爷爷说没有大碍的。”

    姜栀挽着奶奶,亲昵地摇了摇奶奶的手,细言细语地撒娇,“我跟着齐老学了点东西的,让爷爷给我瞧瞧嘛,这样我也放心些。”

    奶奶慈祥地笑了笑,惯拿这小丫头没办法,“给你瞧,给你瞧,老头子,快给她看看。”

    姜栀轻轻地把着脉,好似这脉象并无不妥,姜栀再凝心聚气,又试着感受了一下,还是不行。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呢,姜栀不由地皱了眉头。

    **

    过了片刻,姜栀突然想起可能在耳朵后面的小痣上,

    姜栀让爷爷侧下身,姜栀需要检查一下后面是否有一颗小痣。

    姜爷爷十分听话地侧了侧身,让姜栀查看,“饼饼呐,你检查耳朵后面做什么?”

    姜栀细细端详,果然看到那颗小痣,耐心地回答爷爷,“我之前看齐爷爷的书时,看到一种毒和你的病情很像,我想看看会不会是中毒了。”

    姜什海疑惑地问,“饼饼,我好好的,怎么会中毒呢?”

    姜什海如今已有八十岁,知道人老了总是身上毛病多,能吃好喝好就行了。

    姜栀知道爷爷肯定不信自己,仔细查看了一番那颗小黑痣,轻轻按了按爷爷的的几个血脉,问爷爷什么感受。

    姜什海感觉饼饼一按,脖子那里好像被虫咬似得,密密麻麻针扎似地痛了起来。

    “哎哎哎,饼饼你别按了,感觉有点痛,有点痒,像针扎似的。”

    根据上一世爷爷的毒发时间和后期反应,还有如今的回答,姜栀很确信,就是“幽嗜”。

    解毒对姜栀来说并不难,可是此刻姜栀联想到上一世的经历,感到一阵后怕。

    爷爷中毒,大哥出事,自己后面也出事,到底是谁,布了这么大一部局,是想要整个姜家覆灭吗!

    姜栀的眼里露出一丝厉色,不可能,这一次,不会让他们轻易得手的。

    奶奶担忧地看着爷爷,心疼地说,“饼饼,可以了,你看你爷爷疼的,不管是不是毒,我们再让齐老看看。”

    姜栀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和猜测,回答,“嗯,我现下就去找齐老,奶奶您别担心。”

    奶奶看着爷爷这么大年纪,要遭受这种病痛的折磨,一阵难过。

    声音哽咽着,对姜栀说,“饼饼,你去找齐爷爷,我陪你爷爷说会话。”

    姜栀点了点头,就转身出门了。

    ***

    沿着门外的长廊直走到尽头再右转,出了姜家院子,再往东绕一个小湖,远远便可以看见一片竹林包围着一个小院,那就是齐老的院子了。

    姜栀一边在心里编着说辞,一边思考这毒究竟是谁下的。

    走到齐老的院门前,姜栀忽地停了脚。

    齐老正在摆弄院子里晒着的桑叶,抬眼望了望傅祈言,随口道,“去后院把连翘和鬼根草再找点来。”

    傅祈言点了点头,温顺地回应了一句,“好”,便起身去后院了。

    姜栀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再次遇到傅祈言,这人不应该在京市吗?

    姜栀还在思考中,齐老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木着不动的姜栀,热情地招呼她,“饼饼,你来了,快快进来”。

    姜栀回了神,抬脚往里走,笑吟吟地,清声说,“我好像发烧了,过来拿点药,就麻烦齐爷爷了。”

    齐老许久没见过姜丫头了,听了这话,认真地再看了看姜栀,脸色苍白,说话的声音有些虚浮,找了个椅子让姜栀躺着。

    “饼饼,你先坐,我去给你熬点药,你喝了再走。”

    初秋的南城还有些许闷热,山里的丝丝凉风若有若无地吹一下,让姜栀觉得格外舒适,或是因为还在发烧的缘故,又或是知道傅祈言在这里。

    姜栀的眼皮轻轻阂上,竟然没多久就睡着了。

    此刻,傅祈言刚好从后院回来,一出小门,就看见了坐在院里石榴树下的姜栀。

    虽然刚刚就知道姜栀回来了,但此刻真正见到她,傅祈言又不敢上前了。

    齐老走过来,见姜丫头睡着了,轻声对傅祈言说,“你小心一点,把姜丫头抱到房里,免得着凉。”

    傅祈言愣了愣,看向齐老,指了指自己,“我吗?”

    齐老盯着傅祈言,用一种疑惑的眼神回答了他的问题,像是在说,你不去难道我去吗。

    傅祈言走向姜栀,如往常一样冷漠的眼眸里藏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温柔,心想,【就这一次,如果神明会惩罚,那我就认罪了。】

    傅祈言轻轻地将姜栀抱到房里,拿了一层薄薄的毯子盖在姜栀身上,又从旁边拿了一个小凳子,坐在姜栀床边,细细地端详着眼前这个人。

    ***

    窗外的风呼呼地挂起来,微微细雨飘落,夜色将至。

    齐老站看着傅祈言的背影,站在门外轻轻地叹了口气,便转身去给姜栀熬药。

    过了一会,傅祈言走到齐老的药房,接下姜栀的药,温在旁边,站在那里踯躅不定,喑哑着问,“真的只有五年了吗?”

    齐老正在抓药的手顿了一下,沉了沉气,声音中透露着微不可查的遗憾和叹息,“云云,你也是我从小到大看着长大的,你的命,现在就是一口药在吊着。”

    傅祈言沉闷的眼里好似被抽完了所有的生气,整个人像个提线木偶一般,回了话,“我知道了,我这就走了,下个月再来看您,别和饼饼提起我。”

    齐老既担忧,又着急地看着傅祈言,自顾自地碎碎念,“走吧走吧,你哪次来姜丫头知道过?指不定饼饼现在都不记得你是谁了。”

    傅祈言也没听清齐老后面在说什么,自己一个人往外走去。

    望着傅祈言孤独冷寂的背影,齐老摇了摇头,小声地自言自语,“要是傅老先生还在,或许就有希望了。”

    晚上的雨来得迅猛、急烈,毫无章法,倾盆泼在南城这边,雨哗啦哗啦地下了一整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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