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谌师姐,小轩可以进······”

    “什么事?”

    小轩在门外说道:“谌师姐,长老们都在······”

    “好,”谌荧打断他,“我知道了,一会就到。”

    第六次经历。

    她刚赶到大殿,就看到樾飞光双臂环胸站在殿中,依旧长身而立,神采飞扬,风华无双。

    他见她来了,神情中带着得意,却一言不发,而是转头默默看向浮黎。

    浮黎哪怕心情烦躁,也被他看笑了,敷衍道:“飞光,你真厉害,这么危险诡谲的境地中,都能悟出剑意。”

    樾飞光这才道:“师兄,不过是悟出剑意,不值一提。”

    浮黎应道:“是,飞光厉害。”

    三人继续商议,谌荧仰面躺在草地上,眼前是悠悠荡着的柳条,她看着它,眼神却是失焦的,她的大脑仍然在飞速思考。

    突然她的眼前一黑,一只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樾师兄,”谌荧有些无奈地唤道,“手拿开。”

    如果说这三人中,浮黎师兄老持稳重、心思细腻,沈师姐自矜身份、为人冷淡、目下无尘,那么这位樾师兄就是张扬天真,行事恣意。

    “嘘,”他止住她的话,声音柔和,“好姑娘,你累了,休息一会,不要想了。”

    谌荧闻言,一时神色有些怔然,她的确有些累了,久难破局,她心中也是急躁。

    感觉到谌荧闭上了眼睛,樾飞光移开了手,看着她睡着的样子,他眼中带笑,无声地说道:“这才对,休息会吧。”

    待谌荧睡醒一看,三人早已离去,睡了一觉后,额角的抽痛缓解了很多,她站起身,返回住所。

    等进了殿中,她就听见维叶折丹说道:“那个叫小软还是小硬的小童,方才来殿中找你。”

    闻言,谌荧心中“哦”了一声,是小轩。

    她转身走了出去,一路问过来,一直走到长老殿。

    她走进去一看,正看到小轩和朗天两个头挤在一起,嘀嘀咕咕在说话。

    “小轩,什么事?”

    “谌师姐,不是我,”他让出身后的朗天,“是小天。”

    ···

    夜间几人见面时,谌荧将手中的一支小巧可爱的银簪递给沈昭宣:“沈师姐,长老殿中的朗天送给你的。”

    沈昭宣看都没看一眼,直接说道:“丢了。”

    谌荧毫不意外她的态度,直接将银簪放好,下一次再进入时,如果银簪还在,就把它还给朗天。

    时间越来越近了,他们一起看向半山腰处。果然不多时,一道火影从中杀出,依旧是直接一跃到了山顶,直奔他们而来。

    不过一个照面,这个时间短到,甚至看不清他的面容,樾飞光、沈昭宣和浮黎,就相继倒下了。

    但他却绕过了谌荧,又转身杀了回去,直接一步跳到山腰处,一路如砍刀切菜一样,没有任何人能抵挡。

    倒下的三人看着谌荧,目光由迷茫转为灼灼,不约而同地想到:谌师妹,是又有什么新的发现,这次居然可以逃过被杀。

    谌荧的神色开始也是迷茫,可瞬间,她的神色就变了,眸光也亮得吓人,她快步向下而去,开始是走,渐渐地她跑了起来,越跑越快,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躺在地上的三人:······

    ···

    断刃依旧与之前一样,穿胸而过,谌荧吐出一口血,看着眼前的场景,心道一声:“果然。”

    第七次经历。

    “妖王,您能隐匿我的气息吗?”

    谌荧一睁开眼睛就问道。

    尔后,她推开门走了出去。一路出去,没有一个人察觉到她。

    谌荧先找到浮黎他们,询问了他们一些事,得到了验证。

    “浮黎师兄、樾师兄、沈师姐,明日你们一定要这样做······”她细细交代了一番。

    尔后,她找到了那个人,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在宗中各处行走。

    最后,谌荧神色漠然地看着他焦灼地在宗中各处找寻自己。

    直到天色越来越晚,越来越接近‘入魔仙尊’出来的时候了,他一咬牙,不再寻找,转身朝一个地方狂奔起来。

    谌荧一路跟着他进入这间密室,她终于无声地笑了起来:抓到你了。

    ···

    第八次经历。

    夜色微微,明月如璧,一个疲惫身影打开了密室的门,走了进来。

    突然,一道声音响起。

    “是不是在找我们?小轩。”

    一道烛光亮起,浮黎他们一起正中看去。

    那里正站着一个束髻道童,只见他面容讨喜,与人说话总是未语先笑,正是每日清晨来唤谌荧的小轩。

    烛光下,他被遮在阴影中的半张脸,神色分外可怖。

    “你是如何发现我的?我自认这个‘界’心中毫无破绽。”他一开口,声音不复之前少年的清亮,而是暗哑厚重,带着岁月沧桑的老态,果真是假烂柯仙的声音。

    他接着说道:“你们敌不过他,又找不到我,只会在一次次进入中,耗尽神魂,最终成为这个‘界’的养分。”

    谌荧叹道:“的确如此,在这过程中,我都曾数次动摇,以为这真是一个无解之局。直到你出手了。”

    她看着小轩,说道:“你应该知晓,只要一个人有所动作,那么他就不再是猎人,而是猎物,作为猎物迟早要露出‘尾巴’来。”

    “我当然知晓,在这个界中最好的隐藏,就是永远不要出现,但我不出手,已经不行了,”他欣赏地看着谌荧,“你太聪明了。仅仅四次,你就看破了这个界的关键是找到未死之人。”

    “我不出手,你们也会很快就排查到我,我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他带着兴味,虚心道:“可以告诉我,我是哪里出了破绽吗?”

    谌荧看着他,像是看透了他的打算,小轩有些羞恼。但接着他就听见谌荧淡淡地说道。

    “顺序。”

    这两个字一出口,小轩的神色顿时变了。

    谌荧接着说道:“起初,我百思不得其解,你为什么能控制杀死我们的时间。但我们尝试隐匿,尝试转换等待的场所,都行不通。后来,我知晓了,你控制的不是杀死我们的时间,而是我们被杀的先后顺序。”

    “那一天早晨没有和我接触到,你一定很心急吧。”谌荧这句话一开口,小轩的面色瞬间铁青,“但你又没有其他的时机能靠近我,毕竟你也怕与我接触多了,会被我发觉,所以你只能找到一个合情合理的事端,来见我一面。”

    她看着他:“你的借口找的很不错,朗天送簪这个事情,我没有任何怀疑。但或许真如古语所云,‘成也萧何,败萧何’,也正是这件事,让我觉察到我之所以这次没有和师兄、师姐们一起被杀,就因为我在晨间时,没有见你。”

    “所以我的破绽是朗天。”小轩说道。

    “对,想通这点后,我就下山去确定朗天。”谌荧道。

    听到谌荧这句话,另外三人又不约而同想到,谌师妹那天头也不回狂奔下山的身影。

    只听谌荧接着道:“果然,朗天被杀后,我就被杀了。尔后,我又向师兄、师姐们求证,果然每个人都与你接触过,每次接触时间的先后,确与我们被杀的顺序吻合。确定这一点后,接下来的事情就都解释的通了。”

    小轩听到这里,叹了口气:“原来我是这么露出破绽的。”

    但他虽话中满是遗憾,神色中却不见任何懊悔和恼怒,而是隐隐透着得意。

    樾飞光依旧双手环胸,神情睥睨地站着,其实按他以往行事,确定了,那需要再多费口舌,直接手底下见真章。

    但看着谌荧一直认真地说着,他的眼中不由带上了笑意,手指轻轻敲着剑柄,认真听她说话。

    谌荧看着假烂柯仙怡然自得的神色,好笑地摇了摇头。

    “谌小友,何事可笑?”他也笑着问道。

    “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四人,对你而言,无疑蚍蜉撼大树,但你莫不是忘了一个人。”

    “谁?”他惊觉道。

    谌荧轻轻吐出一句:“我一直疑惑,为什么‘入魔仙尊’会在宗中大开杀戒,只有你才是困住他的人不是吗?

    后来见到他,我才明白,那是因为他根本看不见你,他双目已盲,只能靠你的气息,来辨认你。而气息就成了你控制谁被杀顺序的关键。”

    从谌荧开始说“见到他”,假烂柯仙的神色就变了,而到谌荧说道“他双目已盲”,他的神色更为可怖。

    而接下来,他瞬间像被掐住了喉咙,发出“嗬嗬”的声音,在这声音中,只能辨出含着恐惧的两个字“师尊”。

    因为他听到谌荧说道:“你今日来的这样迟,是不是也在找他?”

    尔后,她移开身影,只见她身后赫然就是‘入魔仙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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