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镜黎惊愕抬头,王禧带着侍从愤怒地望着她。

    那副样子像是要把她活剐了。

    苏镜黎快速站起来,急步走到王禧身边,"你疯了!晚上带着侍卫闯我的住所,传出去我怎么办!"

    王禧森然道:"你怕什么,你都敢去赌场赌博,欠下五千两银子拿妹妹抵债,你还要什么名声。"

    苏镜黎瞳孔瞪大,她走出门,确认没有人后,立即把门关上。

    回头对着满脸戾气的王禧道:"我赌博是你给我下套,我们说好了我把苏岁欢给你,这笔账一笔勾销。"

    "苏岁欢我也给你带去树林,你现在是要背信弃义吗?"

    提起苏岁欢,王禧眼里溢出恐惧,双腿颤抖,癫狂道:"你还敢提她,就是这个贱人害了我。"

    苏镜黎不明白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苏岁欢害他?

    王禧上前,紧紧箍住苏镜黎的双臂,苏镜黎吃痛,疯狂挣扎,下一秒王禧的话让她愣住。

    "苏岁欢这个毒妇,竟然害我不能人道。"

    不能人道!

    苏镜黎下意识往下看,王禧揪着她的头发一把掀开她。

    "王禧,我可是丞相嫡女,你敢这样对我!"

    苏镜黎狼狈倒地,在珠儿慌慌张张搀扶下,起身冷下脸对王禧愤怒道:"我要是告诉我爹,你还能有活路吗?"

    王禧听了这话非但没有害怕,还有恃无恐道:"苏镜黎你大可去告,只是这下场你怕是比我惨。"

    "贵女私自赌博,拿妹妹抵债,这样的传闻想比很有趣。"

    苏镜黎咬牙,愤怒望着王禧,她不敢赌,她知道王禧这个人做的出来。

    她不允许自己的名声有一点损失。

    她苏镜黎必须是京中第一女。

    为此苏镜黎要忍,她逼着自己冷静,"你说苏岁欢害你,可据我所知,她就是一个废物没有这个能力。"

    "没有这个能力。她拿着针扎我的时候,可不是一个废物!"

    王禧一想到自己下午的狼狈,心里气的想要杀人。

    "莫不是有人助她?"

    苏镜黎不相信苏岁欢有这样的本领,她脑海里闪过孙思嫣的脸。

    她突然道:"我明白了。"

    王禧道:"明白什么?"

    苏镜黎分析道:"昨晚我们密谋时,我就隐隐约约瞧见一个人影。"

    "然后我过去闻到一独特香味。"

    "今日,我遇见那个有狐臭的孙思嫣。"

    "她不仅没有狐臭,还带着独特的香味。"

    苏镜黎走到王禧面前,冰冷的月光下,一道闪电乍响,照得人面若蛇蝎。

    "所以,一定是孙思嫣帮了苏岁欢。"

    乌云遮住月光,雷声轰轰作响,闪电交加,倾盆大雨无情落下,掩盖了黑暗里撕心裂肺的哭声。

    白皙的手指在地上划出一道道伤痕,血混着雨水流进土里,那双挣扎的手颤抖着没了声息。

    睡梦中的苏岁欢额头冒出冷汗,霍然睁开眼睛,耳边是声势浩大的雷声。

    平静的心变得慌乱。

    苏岁欢有种不好的预感。

    第二日,天未晴,淅淅沥沥下着小雨,刮着冷风。

    紫荷带来披风,给苏岁欢披上,主仆二人撑着伞望大殿去。

    下过一夜雨,山路又湿又滑,苏岁欢慢慢走着。

    前方转角空旷处,一群人聚堆一处。

    "小姐,前方发生了什么?"紫荷踮起脚,好奇探头。

    苏岁欢伸出手,将她扯下来,嘱咐道:"山路滑,你这样小心跌倒。"

    紫荷不好意思捏着衣角,苏岁欢抬眼。

    前方聚在一起的都是来浮缘寺的娘子和郎君。

    各世家虽有往来,但总归因门第差距而疏远单薄。

    能把大家聚在一起,可见发生了大事。

    苏岁欢抬步上前,紫荷亦步亦趋跟在后面。

    离得近了,苏岁欢发现地上躺着一个人。

    人太多,苏岁欢看不清面貌。

    菖蒲的香味靠近,雨声落在纸伞上。

    霍云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死人了。"

    苏岁欢惊讶抬起头,霍云起没有看她,那双平时带笑的桃花眼此时眼里映着冰冷的雨。

    "怎么死的?"

    今日是求仙缘的日子,京城的目光都放在这里。

    平白无故死一个人,这事不可能不调查。

    "京都府伊说,是这个女子想要逃跑,结果山路滑跌下山崖摔死了。"

    想要逃跑?

    苏岁欢眼皮一跳,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死者是谁?"

    不等霍云起回答,苏岁欢已然看见了地上的人

    同时霍云起的声音在耳边砸响。

    "是孙思嫣。"

    "砰—"

    惊雷惊响,大雨而至,天地间维闻雨声,人弱小的如蚂蚁。

    其他人见雨大,纷纷去大殿避雨。

    苏岁欢上前,霍云起见她神色不对,赶忙跟在后面。

    前日还笑着要去解救天下的女子,如今衣衫褴褛,发丝凌乱的孤孤零零躺在地上。

    雨水浸泡,她全身都发白了,衬得身上的青青紫紫的伤痕更加狰狞可怕。

    孙家嫌弃她是是要逃跑,没有一个人为她收尸。

    她就孤零零躺在这里。

    没有生气,不会说话。

    连同她之前的梦想也葬在这里。

    跟来的紫荷已经哭成了泪人,苏岁欢解下披风盖在孙思嫣身体上看着她的尸体发呆。

    霍云起丢下伞,解下身上的披风披在苏岁欢身上,雨水顺着他的下巴滑落衣襟,他垂眼给她系上系带,"放心,我已经联络好,会有人给她收尸,然后下葬。"

    苏岁欢抬起头,霍云起就这样望着她,平时顽劣不恭的他,此时竟让人感到安心沉稳。

    苏岁欢将伞举起,雨落到倾斜的伞面串成珠子砸落,水花四溅。

    温婉刺骨的女声从伞下传出。

    "她是被人奸污杀害的。"

    霍云起对上苏岁欢的眼睛,那双淡漠的眼睛紧紧望着他,细碎的光晕隐藏在眼底。

    "好,我陪你去查。"

    *

    大殿内,苏镜黎身上的黛螺点翠百蝶穿花罗裙引来了各世家女子的追捧,她们围住一处,吹捧着苏镜黎的衣裙首饰。

    欢声笑语时不时在大殿响起。

    悲天悯人的金身佛像端坐在大殿内,那双看透人心的眼睛,似望向远山,又似望向众人。

    苏岁欢与霍云起来时,她们刚好讲到香包。

    苏镜黎得意的拿出手里的香包向众人展示。

    那个荷包很精致,密密麻麻的针脚,汇聚成了五彩斑斓的牡丹蝴蝶图。

    让苏岁欢在意的不是荷包,而是里面的香料。

    大殿内,人多拥挤,潮湿的雨汽中泥土香很浓。

    可里面偏偏混入独特的清香。

    这股香味很独特,明明淡雅,却能盖过泥土的气味,带来清雅感。

    巧合的是这个味道,与苏岁欢送给孙思嫣的香料一样。

    这个香料法子是苏岁欢从蛮疆学来的。

    京城没有人知道,也不会有第二个人会。

    苏岁欢冷眼扫过,她看着众星捧月的苏镜黎,心中燃起滔天怒火。

    前世华服加身的苏镜黎与孙思嫣苍白的脸重合。

    最后,孤零零躺在地上的人成了死去的苏岁欢。

    霍云起时刻关注苏岁欢,见她神色不对,担忧道:"要不要扶你去休息。"

    苏岁欢摆手道:"无碍。"

    今日是求缘的日子,在大师的主持下祈福顺利进行。

    待祈福结束,各世家的马车早已在门外等待多时。

    苏岁欢走到苏镜黎马车旁,苏镜黎抬眼看她,苏岁欢指着她的马车道:"大姐,我的马车坏了,可以稍我一程吗?"

    苏镜黎眉心紧皱,随即莞尔一笑,"自家姐妹,这般客气。"

    说着亲昵的拉着苏岁欢的手将她带上车,马车宽敞明亮,里面绫罗软垫,火炉煮茶。

    香包散发的香味充斥整个马车,苏岁欢眼神沉下。

    苏镜黎拿起一盘水果,道:"这是外祖父送来的莽吉柿,妹妹应该没有吃过吧。来尝尝。"

    苏岁欢记得这个。

    前世宴会上苏镜黎特意将这盘稀有的果拿出来给众人展示。

    苏岁欢从来没有吃过,苏镜黎也不教她。

    众目睽睽下,苏岁欢将外皮当成果肉啃,在京中成为了一段笑话。

    只是这个果及其稀又极很难运输,每年从海外送来不过几匡。

    一部分给了皇宫,一部分给了朝中一品臣。

    父亲就算疼爱苏镜黎,把果子全给了她,也不可能还有这么多。

    苏岁欢拿起果子,颗颗饱满大。

    而且品相这么好,与献给皇宫的一致。

    苏岁欢将果皮剥开,不动声色打量马车和苏镜黎。

    这一看,到让她看出了端倪。

    马车的四角镶上了夜明珠,垂下的纱幔是江南有一寸金美名的软烟纱,桌案是梨花雕木,苏镜黎脖颈佩戴嵌珍珠宝石金项链。

    镶嵌有二十八颗雕花金球,中间挂着红色鸡血石,下方是深蓝色菱形青金石,在光下闪闪发光。

    大宣因为战争国库吃紧,陛下从前年就开始要求减少奢靡。

    一个马车就装扮如此,苏镜黎哪里来的钱。

    苏岁欢将果肉吃进嘴里,饱满的汁水,清凉甜。

    "多谢姐姐,这果真好吃。"

    苏镜黎扭曲不解的看着苏岁欢。

    当初她在王禧哪里看到这个果的时候,她根本不知道这是果,还嫌弃这个脏。

    还是在王禧的嘲笑下才知道这个果及其稀有,要剥掉外皮,食里面的果肉。

    苏岁欢怎么会如此熟练。

    苏镜黎忽然脑海里闪过一个风光霁月的人。

    肯定是世子给她吃过,该死的狐狸精。

    苏镜黎想到儿时看到的场景,更加觉得苏岁欢就是一个不要脸的狐狸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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