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的路途让明昭与迎瑞胆战心惊,前来找茬闹事的人不在少数,多是看明昭容貌秀丽,像只豺狼般虎视眈眈地跟随。

    对此,只能将面容遮住。

    榆林城内,身着简洁的几名匈奴少年把饰品小摊团团围住,其中肤色偏白,身材强壮的少年拿着一只绿色耳坠。

    妇女笑道:“公子,买一个吧,大王纳妃,这颜色可多人抢着要呢!”

    绿色在于一片荒芜的匈奴国,寓意着对未来寄托的幸福。

    “纳妃?”

    “是啊,听说那北国的公主要跟我们的匈奴王和亲,啧啧啧。”

    “什么时候的事…”迎瑞放下耳坠,心里的寒意散发到四肢,手像是僵住一般,强装震惊道:

    “与北国成亲,可是那嚣张跋扈的北国公主?”

    “不然呢,听说是个美人,还不是落入我们匈奴手里。”

    妇女洋洋得意的神色刺痛了蹲在一旁的明昭,她与陈禹涟能说是有几分交情,落到如此结局,实在惋惜。

    迎瑞买了副绿色的耳坠子,别在明昭的耳朵上,更添了明昭几分异域风情,被黑纱遮住的面容依稀看出白皙的皮肤,眼神灵动。

    简直无可挑剔。

    当下,榆林城成了匈奴人民规避的地界,来到这里的少年才俊,无一被拉去军中充军,女子便逼良为娼。

    迎瑞高大强壮,引起匈奴的注意十分简单。

    两人绕过街道,在军营不远处的土坡稍作休息,不到一会,便有几名全副武装的大汉举着弓箭,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迎瑞直起身子,一脸恭敬道:“我是榆林的难民,想带哑妹讨口饭吃,不知现在可还招兵?”

    “招是招。”

    阳光爆烈,那人眯着眼睛,忽略了亭亭玉立的明昭,目光正关注地看着迎瑞宽阔的臂膀,此人不像是难民模样,倒像是习武多年的身形,

    “你是哪家的?以前可练过武?”

    抛开别的不谈,可别是敌军派来的细作。

    这问题迎瑞在来时心里就想了无数遍,流利答道:

    “我本是一介马夫,动乱时在军中学了射箭作战,哪知战争中被遗落,大难不死便成为了边境难民,寻到了妹妹后流落至今。”

    这套说辞,天衣无缝。

    大汉想了想,今年确实作战匆忙,许多受伤的汉子都没来得及接受治疗便被丢弃,成为难民或被活活饿死。

    战争残酷,不得不如此。

    “带着你妹妹,跟我来一趟吧。”

    说完,大汉扭头向军营的方向走去,身后的两人相视一笑。

    鱼上钩了。

    匈奴军营重地,处处是严阵以待的守卫士兵,先天的优势使他们比大多的北国士兵精装而有力,气势也更加震慑。

    几个大敞的军帐中,娇媚的女子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明昭路过时,一阵心惊。

    引路的大汉进去通报,随后出来示意两人进去。诺大的帐中,冒着香气的半只羊排摆在桌上,首位将士呼和巴日将酒浇在锋利的大刀上。

    见少年进帐,眼神只停留了一瞬,便目不转睛的黏上了明昭的面容,努力向前睁大眼睛,露出一口黄牙,呵呵道:

    “来从军可知道咱们匈奴的规矩?我听阿达姆说了,你既要从军又要照料不会说话妹妹,如此好事可不多见。”

    “抑或者,你有什么通天本领?”

    扑通一声,盛珣半跪在地上,身子却十分挺拔,铿锵道:

    “将军,我妹妹自小受人欺辱,我们兄妹二人无家可归,若在军中受将军照拂,我等定在战场纵马横刀!祝将军威风凛凛!”

    说着,扒开胸口的衣物,几条狰狞的刀痕纵横交错,“我曾在军中骑射出色,耍刀也游刃有余,在我心里,将军就如同神明般,我等追随沾染几分荣光!”

    “哈哈哈哈哈…”将军被夸后,心里美滋滋的,爽朗大笑道:“好,好,过来,让你妹妹上我这来。”

    “是。”

    明昭装的投入,被迎瑞扯扯衣角才抬起头来,揭开面纱,眼中流露出困惑和不舍,慢步踱到呼和巴日身侧。

    “你这妹妹不会说话,就连听都听不见?”呼和巴日看着如此美丽的女子,却有些呆愣的动作,一时失神片刻,握上明昭的一双玉手。

    掉以轻心的将领不是好将领。虽说如此,但此女柔弱的五指,可怜的身世强迫着将军放下警惕的内心。

    连带着,许多话都被堵在心口。

    明昭轻轻地扬起嘴角,讨好似的露出温顺的表情。

    李启铭说的不错,她作为一名女性间内,作用比迎瑞更甚。

    迎瑞回道:“是,阿妹自小如此。”

    “你叫什么名字?”

    “阿提姆。”

    呼和巴日口中重复了几遍,目光始终在明昭那双柔若无骨的手上,“阿提姆,你妹妹可会研墨?”

    “会,我阿妹帮衬过爹娘做生意,卖纸笔。”

    “那你便留下来在我身侧研墨吧。”呼和巴日指了指桌上的砚台,明昭点了点头。

    事情进展一切顺利,迎瑞正要起身,身后忽然大步走来一匈奴大汉,“将军!南都的蒙人在边境驻军,无视我们几万大军,赶跑了我们的士兵!”

    “什么?!”一掌重重地拍打在桌上,呼和巴日站起身来,挥挥手让迎瑞出去,怒气冲冲道:

    “一个小蚂蚁一般的国家也敢如此挑衅…等接完公主安置下来,定要好好惩治他们!”

    明昭面色不变,细细听着。

    “是,将军。”

    “北国公主何时到?蒙奇朵不在,肯定到处逍遥了去!他这将军不想当,我来替他当!”

    蒙奇朵为匈奴国另一名大将,与呼和巴日像是两座巍峨的山峰在军中屹立不倒,两人看似身份平等,但呼和巴日好强的性格常常生出摩擦,引发矛盾。

    通报的侍卫半跪,“将军息怒!”

    “呵呵,我如何息怒?那老东西非要在北国边境驻军,何事都要同我反着作对,我如何不生气!就连这次接亲也是如此!”

    说完,呼和巴日深吸了口气,手底下的羊排已经凉了大半,见不知所措的侍卫,终究挥挥手道:

    “罢了,把羊肉带下去,给大伙分分,当兵可不能没力气。”

    “是!”

    已近夜色,明昭被安置在了一处破旧的军帐中,正是那些女子所居住的地方,地方不大,却能容纳三四十人。

    貌美的曼达日看着这个贸然闯入的柔弱女子,容貌气质无一不甩出她一整条街,怒道:“你是哪来的?这是你该住的地方?”

    明昭看着她张口的动作,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又摆摆手,示意自己不会言语。

    “不会说话?!”曼达日撇撇嘴,“不会说话怎么替将军完成任务,就会吃白饭。”

    面对着针锋相对的话语,明昭无法反驳,毕竟她说的是真的。

    角落的女子道:“得,估计还是个听不见的,曼达日姐姐,咱们得好好想想,怎么潜入那北塞内部。”

    “你北塞话都说不利落,你还教训我?”

    针对的眼神从明昭身上挪开,两人刺了起来,一旁坐在一团的女子们不动声色,想来两人时常如此,已成了家常便饭。

    明昭不禁觉得可笑,北国泱泱大国,竟会被这么内部矛盾重重的小国打得节节败退。

    自己还呆呆地站在帐门口,小腿侧坐着的少女挪了挪地方,给明昭坐下来的空地。

    她点点头,坐了下去。

    整个军帐中,几乎没有任何布置的物什,乌泱乌泱的人几乎没有空出来的地方,麻木的坐着自己手中的事。

    明昭感受到身旁的少女在看她,随后,她听到她跟一旁的同伴小声道:“这哑女生的真漂亮。”

    “是啊,来咱们这真是可惜。”

    “可惜什么,谁没有无路可走的时候呢,起码在这能有口饭吃,为国家而战。”

    “日阿西姐姐之前也这么说…”

    熟悉的人名传入耳朵里,明昭闭上眼睛,假装出要休息的神态。

    “也不知道日阿西姐姐怎么样了,曼达日姐姐很担心她。”

    “谁知道呢……”

    话题结束,众人随着月光,逐渐融入寂静的深夜之中。

    天际上的星星闪烁着,似乎是为离开故乡的游子指明回家的方向,在这片土地上,几乎所有人都在为生存而奋斗。

    北塞军帐一如榆林寂静,将军帐中,健壮的背影坐在榻上,手中拿着那只海棠花簪。

    她怎么样,有没有被发现?

    不过是离开的第一天,盛珣就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支柱一般,除了商议对战政策外,便一个人坐在角落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漆黑的夜像是醒来了黎明的万丈光芒,他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内心。

    他喜欢她,当下情况来看,他只希望她平安而归。

    从来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如此矛盾过,他和明昭都是顶天立地的北国将士,身上承载的,必然是寻常人的千千万万。

    “唉。”

    沈霁月坐在桌旁,手边凌乱的图纸散在桌子上,盛珣目光望过去,“你是不是喜欢明昭?”

    “嗯?这么明显吗?”沈霁月一惊。

    “很明显。”

    有些事情早有端倪,他从来都是个善于观察的人,今日同他一样,沈霁月也已经走神了一天,画图效率都大大降低。

    看着同样落寞的情敌,盛珣的脸色骤然冷了几分,“滚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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