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的雾气比山下还要更浓，也许不止是雾，还有云，走在前往山顶的路上，越往上气温越来越低，单薄的夏衫已经不足以御寒。
织玉拢紧衣衫，快步向山顶走去，没有人愿意给她带路，她只能独自摸索，好在这一路上没有岔路，只有遍布的荆棘和不知名的野草野花。
走到半路上，前方的雾气之中出现了一个窈窕的身影，萧洛漪站在一块石碑旁边，碑上的文字被风霜侵蚀，被云雾缭绕，隔远了看不清楚。
“他呢？”
织玉没有上前去，只是远远地看着。
萧洛漪轻飘飘地觑了她一眼，走进云雾之中，眼见她的身影逐渐消失，织玉只好跟上去，路过那石碑，看见碑上写的是怀燕宫的来历。
这座宫殿本不叫怀燕宫，原名已不可考，也荒废了多年，后来有萧家后人根据祖上口耳相传的地址来到此处，重修了这座宫殿，又在周围装上机关，隔绝了世人的窥探，重新命名为怀燕宫。
倒是和她想的差不多。
萧洛漪并没有走出去多远，来到一处空旷的平台，倚着木栏杆回首望向她，幽远的目光不知是不是受环境的影响，显得格外平静，“他已经回去了，这里只有我。”
织玉点了点头，开门见山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萧洛漪没有接话，自顾自地问道：“想不想知道怎么下山？”
织玉蹙眉看着她，作为这座山中宫殿的主人，毫无疑问，萧洛漪很熟悉山林间的道路和机关陷阱，是最适合带他们下山的人选。
但同时，萧洛漪也是这里威胁最大的人物，她和秦昀有仇怨，曾经参与过嘉乐长公主和陶驸马之间的算计，不止一次出现在月鹿，暗中观察着他们的动向，现在又掌握了自己的软肋。
“这就是你对他的筹码？”织玉问道。
在今日之前，她和秦昀一样，目的都是为了下山去往南齐襄郡，可是经历了刚才的事情，一切都变了。
萧洛漪扬唇一笑，艳丽的容颜在飘渺的云雾中诡谲难测，她就像传闻中的山中精灵，不知何时会撕破美丽的外衣，露出凶狠的獠牙。
“是呀。”萧洛漪幽幽笑道，折下路边一朵白色的野花，放在鼻尖轻嗅，“你知道这是什么花吗，她没有毒，却会吸引这世间最毒的毒蛇，在这山上，还有数不清的危险，没有我，哪怕是他，也不能平安走下去。你说，这是不是很有效的筹码？”
她没有说谎，织玉立刻判断了出来，神色变得凝重，“那你要怎样才肯放我们下山？”
萧洛漪反问道：“这个我们，是指谁呢？”
“你知道的。”
既然是筹码，就要拿出来交换才有意义，这么浅显的道理，双方都心知肚明，也没有必要再拐弯抹角。
“不要这么着急嘛。”萧洛漪娇笑着靠近她。
织玉皱着眉连连后退，她不惧怕她，却不得不防备她。
萧洛漪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紧接着又说：“照卿的喜好这么多年还真是一点儿都没变，他果然是还念着我们的曾经的。”
织玉不说话，她也不觉得尴尬，继续说：“我猜你一定是在想，我和你看起来没有哪里相似的。不过你错了，要知道，最初的时候，他对我可真是没有一点儿感情，是后来无意中我在他面前暴露了我会武功这件事，他才终于对我另眼相看。”
说到这里，她停了下来，满意地看到织玉的表情僵了僵，“你说，他是不是一直没变，对那些规规矩矩的世家贵女不感兴趣，反倒总是喜欢上会武功的危险的女人。”
“那又怎样？”织玉冷冷道，一股烦躁在心头蔓延开，她来这里，不是为了听她说他们以前的故事。
但萧洛漪却讲上瘾了，“我真的很爱他，谁又会面对这样一个俊美又聪明过人的男人不心动呢，如果他再花点心思打动你，你总是会为他沦陷的。”
萧洛漪的脸上漾着幸福的笑容，眼眸中满是回忆，“他乔装打扮带我去逛齐都的夜市，和夜市的商贩讨价还价，知道我喜欢弹琴，亲手做了一把琴送给我……”
萧洛漪说了很多，织玉却没有听进去多少，只觉得她喋喋不休，半天说不到重点，她终于忍无可忍打断她的话：“这都是过去的事情，现在提有什么意思？”
难道她觉得，自己听到了这些话，会伤心会难过？还是会自惭形秽，主动离开，那她既不了解她，也不了解他。
不过伤心难过大抵还是有一点儿的，这是无法避免的，她从得知他们的关系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萧洛漪哀怨地望她一眼，“听了这么多，你应该清楚，我和他分开只是暂时的，我们迟早还会在一起。”
“所以你还是希望我离开他？”织玉沉思道，为了母亲的安危，如果这就是萧洛漪的要求，她也不得不从，然而昨晚的对话又突然浮现，让她心乱如麻。
“离开？不，你现在离开，只会让他忘不了你，我当然是希望你们——反目成仇。”
萧洛漪终于露出了她的狐狸尾巴。
情理之中更是意料之中的答案，织玉甚至觉得有些无聊，“所以这就是你想要的？只要我和他反目，你就放过我们？”
萧洛漪莞尔，“自然，如果不是为了殿下，我和你本就没有仇怨，你自离开逍遥，不是皆大欢喜？”
她说的没错。
沉默了一阵，织玉又问：“我们反目，然后呢，就算没有我，恐怕他也不会和你再续前缘吧。”
织玉确信，这一句话直戳了萧洛漪的痛处，她看自己的目光都变得冷了一些。
秦昀也好，萧洛漪也好，都避开了两人是如何走到今天这一步的，但织玉不用想也知道，秦昀的冷漠无情，绝非装出来的，他这么痛恨别人威胁他，面对萧洛漪的威胁，也绝对不会妥协。
果然，听完这句话，萧洛漪沉默了很久再开口时，又变回了歇斯底里的样子，怨毒地盯着她，视线从她清丽的脸上挪到她的脖子上，“是啊，所以才需要你的帮忙。”
“我能做什么？不对，你需要我做什么？”织玉忍不住摸上了脖子，没发现异样，疑惑间，募地想到了什么，脸红一瞬。
萧洛漪走到她的身旁，在她耳边低语几句。
“不行”不等萧洛漪说完，织玉已经忍无可忍，退后几步，转身向山下走去。
萧洛漪飞身过来拦住她。
织玉向旁边一躲。
萧洛漪发了狠，一掌拍出，织玉接着躲闪，她却攻势不断，织玉忍无可忍，与她打了起来，没过多久，两人气喘吁吁地各自退开，看向对方的眼中都充满了戒备。
大约是没想到对方的武功也如此了得。
萧洛漪祭出了杀手锏，“不行？那我只能跟那两人说声抱歉了。”
“你——”织玉气恼，拒绝的话就在嘴边，可是想到母亲的模样，又无论如何说不出来，两人对峙良久之后，她终于道，“我可以这么做，但是，你的办法行不通，我瞒不过他。”
***
温如禅坐在阴暗潮湿的牢房之中，随着夜幕降临，眼底的疲倦也越来越重。
“二公子，喝口水吧。”
他一直望着门口的方向，直到另一个嘶哑的声音响起，他看过去，虞三娘捧着一碗清水来到他的面前。
织玉来过之后，她已经可以在这巨大的山洞之中自由行走，享用守卫的食物和水，但也仅限于此，她和自己一样，还是无法出去。
看着她小心翼翼的动作，温如禅心里很不是滋味，关于织玉母亲的事情，他和织玉一样，也是刚知道没几天，若不是那一日他下了狠心要亲自追杀织玉他们，只怕还会被瞒在鼓里。
“谢谢。”
温如禅接过了碗，但是没有动。
虞三娘受宠若惊，“二公子言重了，这是老奴应该做的。”
温如禅听了心情更加复杂，据他所知，她一直知道织玉在执行一些危险的任务，为了不给自己女儿添麻烦，什么脏活累活都抢着干，这才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他还知道，当年织玉一家人经历的天灾，根本就是人祸，温家在其中虽非罪魁祸首，也因为有所得益而毫无作为，以致流民千里。
“您是织玉的母亲，不用叫我二公子，叫我……”温如禅停住，心里泛起苦涩，这时，他又有何立场说这番话呢，“叫我修静就好。”
“不敢不敢。”虞三娘愣了片刻，赶紧摆手，很是坚决地说，“二公子就是二公子，老奴不能坏了规矩，就是阿玉这么说也没用。以前阿玉对二公子您多有不敬，二公子您千万别放在心上。”
她的话虽然姿态很低，语气却一反常态地强硬，温如禅听明白过来是在划清界限，心底叹息一声。
与此同时，萧洛漪和织玉也走到了牢房之外，两人都听到了这一番对话，反应不一，织玉垂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萧洛漪则道：“有时候我真的挺羡慕你的。”
听出她言语中的认真，织玉不禁多看了她一眼，心思一转，问道：“那如果我们的身世对调，你愿意吗？”
不出所料，萧洛漪以沉默应对。
织玉扯了扯嘴角，露出个嘲讽的笑容，织玉尚不十分了解萧洛漪的身世，但从她的姓氏来看，她只能是那个萧家人，能够和晋王府结亲的萧家人，在南齐也属权贵范畴，自小锦衣玉食众星捧月，羡慕未必是假，但也仅此而已。
念及萧家，织玉又想到了另一个人，“你认识萧俭吗？”
萧洛漪略感意外，“我的堂兄，不过早就失踪了，你居然会知道他，莫非你见过他？”
她果然敏锐，好在织玉早有准备，漫不经心地接话道：“我在齐都听到了一些传言，关于他和太后的。”
“余清清啊。”萧洛漪冷笑一声，“我倒是该感谢她，要不是她，我这堂兄也不至于干出那么多傻事，我也就……”
说到一半，自觉已经说得够多，萧洛漪停了下来，话音一转：“你说要按你的法子来，倒是说说看，你打算怎么做？”
“我先问你，他真的受伤了吗，是温如禅伤了他？”织玉想了想，觉得还是有必要先弄清楚这个问题，因为知道这一刻她依然觉得难以置信。
但萧洛漪也承认了，“两个时辰之前，你一走，温如禅就出现在了怀燕宫外，他是来找你们的，准确来说，是来找你的。原本我打算直接让人带着他去见你，可是照卿他不肯呢。”
说到这里，她的眼中浮现了类似嫉妒的神色，织玉垂下眼，他似乎对温如禅特别在意，这一点她早就发现了。
“没有办法，我只好先和照卿见了温如禅一面，我们之间，说了一点儿……你不知道的事请，哎，也怪我昏了头，想起以前的事情，就忍不住又埋怨起他来，和他打了起来，没想到温如禅这个翩翩公子也学会了卑鄙手段，竟趁机伤了他。”
闻言，织玉脸上浮现几分担忧。
萧洛漪眯着眼睛继续道：“你不用急，不过一点儿皮外伤，温如禅那点儿力气，有什么危害？与其关心他，你不如想想温如禅在那种地方能熬几天。”
织玉拢紧衣衫，快步向山顶走去，没有人愿意给她带路，她只能独自摸索，好在这一路上没有岔路，只有遍布的荆棘和不知名的野草野花。
走到半路上，前方的雾气之中出现了一个窈窕的身影，萧洛漪站在一块石碑旁边，碑上的文字被风霜侵蚀，被云雾缭绕，隔远了看不清楚。
“他呢？”
织玉没有上前去，只是远远地看着。
萧洛漪轻飘飘地觑了她一眼，走进云雾之中，眼见她的身影逐渐消失，织玉只好跟上去，路过那石碑，看见碑上写的是怀燕宫的来历。
这座宫殿本不叫怀燕宫，原名已不可考，也荒废了多年，后来有萧家后人根据祖上口耳相传的地址来到此处，重修了这座宫殿，又在周围装上机关，隔绝了世人的窥探，重新命名为怀燕宫。
倒是和她想的差不多。
萧洛漪并没有走出去多远，来到一处空旷的平台，倚着木栏杆回首望向她，幽远的目光不知是不是受环境的影响，显得格外平静，“他已经回去了，这里只有我。”
织玉点了点头，开门见山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萧洛漪没有接话，自顾自地问道：“想不想知道怎么下山？”
织玉蹙眉看着她，作为这座山中宫殿的主人，毫无疑问，萧洛漪很熟悉山林间的道路和机关陷阱，是最适合带他们下山的人选。
但同时，萧洛漪也是这里威胁最大的人物，她和秦昀有仇怨，曾经参与过嘉乐长公主和陶驸马之间的算计，不止一次出现在月鹿，暗中观察着他们的动向，现在又掌握了自己的软肋。
“这就是你对他的筹码？”织玉问道。
在今日之前，她和秦昀一样，目的都是为了下山去往南齐襄郡，可是经历了刚才的事情，一切都变了。
萧洛漪扬唇一笑，艳丽的容颜在飘渺的云雾中诡谲难测，她就像传闻中的山中精灵，不知何时会撕破美丽的外衣，露出凶狠的獠牙。
“是呀。”萧洛漪幽幽笑道，折下路边一朵白色的野花，放在鼻尖轻嗅，“你知道这是什么花吗，她没有毒，却会吸引这世间最毒的毒蛇，在这山上，还有数不清的危险，没有我，哪怕是他，也不能平安走下去。你说，这是不是很有效的筹码？”
她没有说谎，织玉立刻判断了出来，神色变得凝重，“那你要怎样才肯放我们下山？”
萧洛漪反问道：“这个我们，是指谁呢？”
“你知道的。”
既然是筹码，就要拿出来交换才有意义，这么浅显的道理，双方都心知肚明，也没有必要再拐弯抹角。
“不要这么着急嘛。”萧洛漪娇笑着靠近她。
织玉皱着眉连连后退，她不惧怕她，却不得不防备她。
萧洛漪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紧接着又说：“照卿的喜好这么多年还真是一点儿都没变，他果然是还念着我们的曾经的。”
织玉不说话，她也不觉得尴尬，继续说：“我猜你一定是在想，我和你看起来没有哪里相似的。不过你错了，要知道，最初的时候，他对我可真是没有一点儿感情，是后来无意中我在他面前暴露了我会武功这件事，他才终于对我另眼相看。”
说到这里，她停了下来，满意地看到织玉的表情僵了僵，“你说，他是不是一直没变，对那些规规矩矩的世家贵女不感兴趣，反倒总是喜欢上会武功的危险的女人。”
“那又怎样？”织玉冷冷道，一股烦躁在心头蔓延开，她来这里，不是为了听她说他们以前的故事。
但萧洛漪却讲上瘾了，“我真的很爱他，谁又会面对这样一个俊美又聪明过人的男人不心动呢，如果他再花点心思打动你，你总是会为他沦陷的。”
萧洛漪的脸上漾着幸福的笑容，眼眸中满是回忆，“他乔装打扮带我去逛齐都的夜市，和夜市的商贩讨价还价，知道我喜欢弹琴，亲手做了一把琴送给我……”
萧洛漪说了很多，织玉却没有听进去多少，只觉得她喋喋不休，半天说不到重点，她终于忍无可忍打断她的话：“这都是过去的事情，现在提有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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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洛漪哀怨地望她一眼，“听了这么多，你应该清楚，我和他分开只是暂时的，我们迟早还会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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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洛漪终于露出了她的狐狸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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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洛漪莞尔，“自然，如果不是为了殿下，我和你本就没有仇怨，你自离开逍遥，不是皆大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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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昀也好，萧洛漪也好，都避开了两人是如何走到今天这一步的，但织玉不用想也知道，秦昀的冷漠无情，绝非装出来的，他这么痛恨别人威胁他，面对萧洛漪的威胁，也绝对不会妥协。
果然，听完这句话，萧洛漪沉默了很久再开口时，又变回了歇斯底里的样子，怨毒地盯着她，视线从她清丽的脸上挪到她的脖子上，“是啊，所以才需要你的帮忙。”
“我能做什么？不对，你需要我做什么？”织玉忍不住摸上了脖子，没发现异样，疑惑间，募地想到了什么，脸红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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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洛漪祭出了杀手锏，“不行？那我只能跟那两人说声抱歉了。”
“你——”织玉气恼，拒绝的话就在嘴边，可是想到母亲的模样，又无论如何说不出来，两人对峙良久之后，她终于道，“我可以这么做，但是，你的办法行不通，我瞒不过他。”
***
温如禅坐在阴暗潮湿的牢房之中，随着夜幕降临，眼底的疲倦也越来越重。
“二公子，喝口水吧。”
他一直望着门口的方向，直到另一个嘶哑的声音响起，他看过去，虞三娘捧着一碗清水来到他的面前。
织玉来过之后，她已经可以在这巨大的山洞之中自由行走，享用守卫的食物和水，但也仅限于此，她和自己一样，还是无法出去。
看着她小心翼翼的动作，温如禅心里很不是滋味，关于织玉母亲的事情，他和织玉一样，也是刚知道没几天，若不是那一日他下了狠心要亲自追杀织玉他们，只怕还会被瞒在鼓里。
“谢谢。”
温如禅接过了碗，但是没有动。
虞三娘受宠若惊，“二公子言重了，这是老奴应该做的。”
温如禅听了心情更加复杂，据他所知，她一直知道织玉在执行一些危险的任务，为了不给自己女儿添麻烦，什么脏活累活都抢着干，这才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他还知道，当年织玉一家人经历的天灾，根本就是人祸，温家在其中虽非罪魁祸首，也因为有所得益而毫无作为，以致流民千里。
“您是织玉的母亲，不用叫我二公子，叫我……”温如禅停住，心里泛起苦涩，这时，他又有何立场说这番话呢，“叫我修静就好。”
“不敢不敢。”虞三娘愣了片刻，赶紧摆手，很是坚决地说，“二公子就是二公子，老奴不能坏了规矩，就是阿玉这么说也没用。以前阿玉对二公子您多有不敬，二公子您千万别放在心上。”
她的话虽然姿态很低，语气却一反常态地强硬，温如禅听明白过来是在划清界限，心底叹息一声。
与此同时，萧洛漪和织玉也走到了牢房之外，两人都听到了这一番对话，反应不一，织玉垂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萧洛漪则道：“有时候我真的挺羡慕你的。”
听出她言语中的认真，织玉不禁多看了她一眼，心思一转，问道：“那如果我们的身世对调，你愿意吗？”
不出所料，萧洛漪以沉默应对。
织玉扯了扯嘴角，露出个嘲讽的笑容，织玉尚不十分了解萧洛漪的身世，但从她的姓氏来看，她只能是那个萧家人，能够和晋王府结亲的萧家人，在南齐也属权贵范畴，自小锦衣玉食众星捧月，羡慕未必是假，但也仅此而已。
念及萧家，织玉又想到了另一个人，“你认识萧俭吗？”
萧洛漪略感意外，“我的堂兄，不过早就失踪了，你居然会知道他，莫非你见过他？”
她果然敏锐，好在织玉早有准备，漫不经心地接话道：“我在齐都听到了一些传言，关于他和太后的。”
“余清清啊。”萧洛漪冷笑一声，“我倒是该感谢她，要不是她，我这堂兄也不至于干出那么多傻事，我也就……”
说到一半，自觉已经说得够多，萧洛漪停了下来，话音一转：“你说要按你的法子来，倒是说说看，你打算怎么做？”
“我先问你，他真的受伤了吗，是温如禅伤了他？”织玉想了想，觉得还是有必要先弄清楚这个问题，因为知道这一刻她依然觉得难以置信。
但萧洛漪也承认了，“两个时辰之前，你一走，温如禅就出现在了怀燕宫外，他是来找你们的，准确来说，是来找你的。原本我打算直接让人带着他去见你，可是照卿他不肯呢。”
说到这里，她的眼中浮现了类似嫉妒的神色，织玉垂下眼，他似乎对温如禅特别在意，这一点她早就发现了。
“没有办法，我只好先和照卿见了温如禅一面，我们之间，说了一点儿……你不知道的事请，哎，也怪我昏了头，想起以前的事情，就忍不住又埋怨起他来，和他打了起来，没想到温如禅这个翩翩公子也学会了卑鄙手段，竟趁机伤了他。”
闻言，织玉脸上浮现几分担忧。
萧洛漪眯着眼睛继续道：“你不用急，不过一点儿皮外伤，温如禅那点儿力气，有什么危害？与其关心他，你不如想想温如禅在那种地方能熬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