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韩芳时是在她丈夫的葬礼上。那时的韩芳身穿孝服,头戴白帽,一双快哭瞎的红眸,跪在逝去丈夫的棺椁旁,她身旁则是同样白装的一儿一女,宇哥和灿姐儿。

    那时我已入宫两年,韩芳三十岁。皇后带着我一同去了薛府。太子正值南方微服私访回不得京,故没同我们一起。据说那韩芳还有养育太子之恩,我此次前去一是讣缅死去的薛将军,二是安抚韩芳。

    韩芳见我们前来,欲准备站起迎接,不料因体力不支加上悲伤过度刚站起来便悠悠晃晃的倒在了地上,皇后见状赶紧叫奴仆将之抬进了内屋中。

    内屋里,鎏金炉内正升着袅袅的檀木香,我与皇后守在韩芳的身旁。在韩芳昏迷的期间,皇后同我说了一些家事。

    “韩芳是哀家在林家最疼爱的孩子。韩芳母亲是哀家长姐,哀家与长姐最亲昵,长姐就芳姐儿一个孩子,故哀家对芳姐儿是格外疼爱。”

    “芳姐儿这孩子啊命苦,昔年她和她母亲在韩家受尽了委屈,她母亲好不容易和离本来想这苦日子总算是到头了,没成想和离后没两年便撒手人寰了,芳姐儿从此便没了母亲。”皇后望着面容憔悴昏迷的韩芳长叹了一声。

    “如今她丈夫没了,定是伤痛不能自已时,皇上离哀家离不得身,哀家抽不出身来陪同芳姐儿走出来,哀家能做的顶多就是多劝慰几句,恰巧太子微服私访还得半年才回来,接下来芳姐儿朝不离夕的陪伴还得多亏你了。”皇后语重心长似是无奈地看着我说。

    “皇后放心,月儿会陪同芳姐儿走出这段悲痛的时日。”我目光坚定且柔和的望向皇后,我从皇后眼中看出了她对我的信任。

    葬礼过后,薛家那边因为家口众多,薛大将军逝去后,韩芳母子在薛家也并无依靠了,皇后便让韩芳住至我宫里,也就是毓章宫,另外敕造一处全新的府邸待韩芳在我这丧夫之痛过了后再搬过去。

    太子微服私访后毓章宫上现在就我和太子嫔董氏在毓章宫里,太子嫔刚生完郡主,所以这个春天都不会出自己的院子。董氏的院子就像是毓章宫的另一方桃园。

    韩芳住进毓章宫后,宫里的事情我都看得格外的精细,命令奴仆们谨言慎行,切不可提有关薛将军的半句话。我还命人打听了韩芳以及她的孩子们喜欢吃什么食物,喜欢做什么?

    得知韩芳喜辣,我便叫来了专做川湘菜的厨师,每日变着花样做饭食。孩子们的饭菜则是让宫里专门伺候太子幼时饮食的嬷嬷来做。因避免让韩芳看出我是特意这番精心准备的,以免她心里因为我是在施舍她这般。我也跟着韩芳一起吃起了川湘菜,韩芳见我和她口味相同,故对我没了之前刚进宫的那份生疏,我们之间也慢慢熟络起来。

    夜里,我对着这雕花木镶铜镜拨开了自己的刘海,看着太阳穴处的痘痘,心里对自己笑道,“我哪是无辣不欢啊,我只是伪装得好。”

    宇哥和灿姐儿,我自是亲自从王公贵族中挑选了品端好的世家公子小姐来给他们做伴读。宇哥和芳姐儿白日去国子监学书,晚上回宫。白日里就只剩我和韩芳,因为我最擅长伪装自己来讨人喜欢,故韩芳这儿也是一样,她已经对我完全敞开了心扉。

    一日韩芳突对我说道:“月儿,我记起来为什么我会觉得我们之前好像就见过一般了。”

    “我记起我那日去太子书房,太子正撑头闭目,我打趣道太子有什么烦心事,太子指着桌子上的画卷说要选妃了,我看着那一副又一副画卷上娇美人儿,我继续打趣太子道看来太子艳福不浅呀,太子好像对我这番打趣不大高兴,他对我说道‘表姐来帮我选吧’,还未等我回答他便走出了屋外,我也没权利帮他来选妃,我本就是欣赏那画卷上的姑娘们,我拿起桌上的画卷一副一副的欣赏,正看到你的画像时,我觉得画像的女子比之前看到的那些都素雅,这时薛府的奴仆来寻我来了,我便出去了。”

    “太子回来看到我摊开的那一副画卷以为就是我帮他选的太子妃吧,不过我也是猜想,可能太子就偏好你的素雅吧。”韩芳哈哈一笑地叙说起当时的情景。

    “原来是这般,看来芳姐是我和太子的月老。”我也乐哈哈地回应道。

    那晚我脑海中不断回响起韩芳的那番话,我尽量的抚平自己的思绪。

    怪不得,怪不得啊,他给孩子起名茵茵,芳草如茵,原来是这般啊。我顿时觉得自己挺可笑的,拨开那个令我百思不得其解的真相,选我做太子妃,原来只是她喜欢的女人帮他选的。

    可笑又可怜,不知是说我还是他。晋朝太子竟是这般荒唐,恋上了比自己年长十岁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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