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凤阳今日来了?”晋滁坐在氤氲着淡淡花香的浴桶里闭眼问道。

    蒸汽挂在他长长的睫毛上,结实的胸腹得了水的滋润而显得红润。

    “是,凤阳公主来是为着安郡主的事。”林苑葱白的细手拧着布巾擦着男子的后颈。

    “哼,真不知好歹!安郡主和亲匈奴本是匈奴和晋朝两国都最得利益的事,凤阳穷尽心思不肯嫁女儿,竟找至你。”

    林苑听完他一番冷嘲热讽后,只是淡淡颔首嗯了一声,细手继续柠着布巾擦拭。

    一番鸳鸯浴后,晋滁已穿好睡袍,正要入榻,只听得身后女子轻柔一声,“前些个日子我酿了些梅子酒。”

    “伯歧,要不要来尝尝我手艺。”林苑轻柔细语道。

    这细细的声音落在晋滁的耳里如一根绒毛在沿着耳廓扫弄刮蹭,直叫人心痒痒的,焉有不答应这美娇娘的应邀之意呢?

    看着这双玉手拿起瓷白细嘴酒壶,轻轻的将之倾倒,酒水沿壶嘴倾流而出,果香也随之飘溢散出,闻着果香倒也有些沉醉之意了。玉瓷小酒杯里装得七分满的泛黄琼浆,葱白的玉手将之呈在他眼前。

    晋滁沉浸在这温情如梦般的情境中,脸上满是轻松酣畅的笑意。

    接过递来的玉杯,看着眼前献酒的娇柔美人,一口饮下,眼里满是情潮,早已沉醉于这般美妙的氛围中。

    这满是情丝的氛围,真叫人想立即鱼水一番。晋滁将坐于身旁的美人横抱起,疾步走至床榻,男子呼出灼热的气息,解着林苑胸前的衣襟,轻声呢喃。

    “阿苑,我觉得我好幸福,只因为……”

    晋滁突感觉胸口一紧,心脏像是被人碾碎般大痛。

    “你……”

    他本是想解衣襟的手软了下来,身体也翻到于床,仰面朝天,全身颤抖,接着口里涌出一股股的鲜血,样子狰狞,青筋暴起,双目鼓睁着布满血丝。

    此时的林苑则不慌不忙整理了衣衫坐起,看着这痛苦抖如筛糠的男人。

    林苑面露狠色,冷笑一声,而后又突大笑起来,如那疯人般。

    “是想知道为什么是吗?”林苑大声疯笑着,屋内回荡着她那疯魔般又似解脱般的笑声。

    “你还不明白吗你杀我全家,杀符家,杀清平,我怎可和你好过。”

    “整个皇宫,就我不知,就我蒙在鼓中整整四年!你真瞒得我好狠呀!”

    “不过!”

    “这些都不重要了!你死了就足够了!”

    晋滁猩红的双目鼓鼓睁睁的盯着眼前笑得狠厉的女子。

    林苑看着他这般痛苦的样子,心中十分畅快,“到时候,安郡主不必远嫁和亲,逢春不必再战战兢兢,林家和清平在亡泉也可瞑目了,我也不必再行尸走肉般活着了。”

    “我会和太子帮你打理好江山的。”林苑冷笑着伸手抚平他睁着的猩红双目。

    打开宫门,林苑踏出大殿,眼前火光冲天,一片狼藉,匈奴的兵戈铁马已踏如宫内。

    这是为何?林苑披散着垂垂青丝,脸上带着些许血迹惊恐看着这乱于一团的宫内。

    一只箭矢射向她的胸膛,剑穿之力让她顷刻倒于地,鲜血瞬间染红了她身上穿着的素白绢衣,胸膛的血液像一朵开得极艳丽的鲜花,血愈涌出,花开得愈艳。

    皇宫内,太子身边的小福子最快的速度赶至毓章宫内,急匆匆赶至那太子寝宫时,小福子视线立马捕捉到了正在踱步的太子。太子也正看到了慌张跑来的小福子。

    “小福子,外边声音怎么那么大,是发生何事了?”太子疑惑的问道。

    小福子不由分说的拉着太子殿衣袖往外走,“太子殿下,匈奴攻入皇宫了。咱们得赶紧逃走了!”

    “为何匈奴会直接杀入宫内,怎么连一点风声都没有呢?还有之前谈判的条件不是将安郡主和亲,匈奴就与晋朝和平相处数十年吗?怎么如今却反悔了?”太子甩开了小福子的衣袖满脸震惊的质问着。

    “太子陛下,你先跟奴才走,这事情以后再跟您说。”小福子又重新拉起太子的衣袖。

    与这火光冲天,一片混沌的京城不同,远处一林间小道上,一辆马车正闲适的行驶着。月光斑驳,琼林静谧。凤阳和安郡主卧于这方还算宽敞的车厢内。

    今日的这番景象皆是她所为,皇上既然如此执意要让安郡主和亲,那就怪不得她心狠了。

    告诉林苑真相,给她毒药只是她的一个为保周全的计谋,为了能将安郡主安全带离出宫,她早就私联了匈奴的人,把京城的图纸兵权粮草等情况都告知那匈奴王了。

    趁兵乱逃离出宫,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方法了。她还记得今日设计支开旁人开门见山直接告诉林苑真相的那般情景。

    那女子得知真相后,气得全身发抖,一阵大口呼吸后,那女子便淡然道:“其实我早就猜得八九不离十了。只是如今亲口听你说这般的真相,竟觉得耳鸣头晕,胸腔作鼓,悲和怒同时涌上了心头。”

    “说吧,你找我是要我做什么?”这是那女子在得知真相后的决定,她决定帮他杀了晋滁,她便把珍藏的毒药给了她。

    其实林苑能不能杀晋滁,她都能趁乱逃离出宫,只不过如果杀了晋滁,那如果匈奴战败,她便没被抓回去的可能了。

    皇宫中一荒芜的偏殿内,太子捂着耳朵躲在黑暗的角落中瑟瑟发抖。

    小福子为救他,替他挡了那突厥士兵一刀,他则一路逃至这荒芜的废殿内。在行逃的路上,他看见了木逢春的尸体,木逢春尸体旁边躺着的是韩芳的尸体。他停了一瞬,呆呆的望着那被大刀砍得皮肉翻出的尸体,他来不及感伤,后边已响起来匈奴的铁踏声。

    六神无主的太子捂着脑袋极力的让自己不去回想那血肉模糊的场景,无论他怎么摇头甩脑,睁眼闭眼皆是韩芳死着的惨状,那尸体,腿被砍断,肚子被剖开,活人看了都忍不住恶心想吐,何况是他呢,他最在意的人,此般惨状死在了他面前。

    韩芳死了,那他活下去还有什么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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