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如玲听出了她语气中的不同寻常,有些紧张,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你不会打算将云宛卿和叶长轩……?”

    她见云宛月没否认反对道:“你与圣上好歹是父女,不能为了我弑父!这件事,我自己来。”纵弑君会被打上乱臣贼子的旗帜,她也不会引颈受戮。

    云宛月安抚道:“不会是我,你也不行。恶人自有恶人磨,你只需,相信我。”

    云如玲对云宛月深信不疑,听到她这般说才安心。

    “至于资质,别妄自菲薄啊如玲。”云宛月轻笑一声,接着道:“你再怎么样,也不会罔顾人命。”

    云如玲能放下世子之资与百姓一起开荒,这一点,无论是叶长轩还是她又或是云宛卿都做不到。

    叶长轩和继后想让一个草菅人命之人登位都不心虚,在云宛月眼里,云如玲光重视百姓这一条就比他们强多了。

    “至于蓬莱修仙,我深思熟虑过。如今我意已决,不必再说。”

    她之前也有些踌躇未决,在想解决了系统之后是否真要踏上仙途。可她转念一想,她厌烦那些争斗本就打算去蓬莱,之前犹豫是因为无法确定是否有仙缘。

    如今天道选中,无论是何原因,都能佐证她有仙缘。既如此,还有何好犹豫?

    听她当真深思熟虑过了,云如玲才无所忌讳。

    不知不觉,二人已行至安王府。云如玲做了个请的手势:“在京城,殿下对我多有关照。如今殿下到了北幽,让我好好尽一下地主之谊吧。你的行囊呢?我让管家给你收拾出院落来。”

    云宛月边走边道:“太麻烦了,安乐已经订好了客栈,我进去看看姑姑就去客栈。”见她怏怏不悦,又道:“虽不在王府住,但你闲暇之时可以带我去领略北幽风俗人情。”

    云如玲这才转嗔为喜,又问道:“那可说好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回京?”

    “三日后。”

    “这么急?”

    云宛月蹙眉:“我倒是不急着回去,只是我那位好父皇不久后说是要给我举办生辰宴,催着我回去。”不知道他犯哪门子病,要上演父女情深这场戏。

    她勉强扯出一抹笑:“提前半个月出发,本打算游山玩水顺路来看你一番。路上收到姑姑病重的消息,赶了过来。如今想必城内暗探也知道了,我到这的消息怕是已经飞鸽传信到我父皇那了。”

    她不喜宫中,那里只会勾起她不好的回忆。因此,能少在宫里待一天便少待一天。

    云如玲想起母亲前几日跟她所说之事,但她没有把握没有冒然提起,而是宽解道:“寻常百姓家,女郎及笄礼家中会举办,也许圣上是这个心思。”话锋一转:“我和你一起回去。”

    云宛月有些错愕:“你很少回来,不多陪姑姑几日吗?姑姑的病好了吗?”

    云如玲苦笑道:“母亲只是风寒,并无大碍。你路上收到病重的消息,只是母亲想多留我几日。圣上通过在北幽的探子知道后,一直在催我回京。”

    行至主院,安王正在轮椅上晒太阳。云如玲收敛了情绪,疾步过去:“母亲。”

    云宛月在一旁看着母女情深其乐融融的场景,有些出神。她想到了母后,不免心生艳羡。

    安王视线看向云宛月,云如玲给她介绍道:“母亲,这位是大殿下。”

    云宛月拿出百年人参交给一旁的管家:“姑姑,许久未见,听闻你病了。我这刚好得了一株百年人参,希望能够让姑姑的病快些痊愈。”

    梦境天道交流中,除了功德秘籍外,还赠予了一份须弥空间,可储存万物,空间大小随主人神识变化。

    她托天道将其炼化放于了于腕间,一轮弯月被竹形手镯掩盖,倒也与平日里无异。除了天道留下的一些灵石,她将其余珍宝也放了进去。这颗人参,便是她去找云如玲之前从芥子空间中取出。

    北幽贫困,许多药材都没有。云宛月有这个心,安王自然也不会推拒:“多谢殿下。”

    闲聊了两句,云宛月便识趣的告辞了。

    相比于熙来攘往的京中,北幽冷清了许多。好在百姓皆有田可耕,不愁温饱。

    几日后,三人骑马回京。

    林荫夹道的近道上,云宛月察觉到了不对,马儿长嘶一声后停下。

    云如玲和安乐也随着她的动作停了下来,问道:“怎么了?”

    云宛月手中剑已出鞘,弯月在腕间若隐若现:“今日,太寂静了,往日这条近道上有很多人。”

    云如玲和安乐一路疾驰也有察觉,心中隐隐不安,手中武器皆出了鞘。

    有顷,一群蒙面客从天而降,二话没说举着刀冲了上来,杀气腾腾。

    然,刀光剑影之间,他们尽数倒地,只留脖间一道血痕。她们望去,只见云宛月剑尖一抹血,一袭红衣被血染的更艳了些。

    唯余一个女子用剑撑着自己:“你,怎会突然变得如此强?”云宛卿被云宛月坏事后,派了死士在此埋伏,铁了心要给云宛月点颜色瞧瞧。而她,是最出色的死士。

    云宛月用剑挑开那女子面纱,看到熟悉的面庞猜到是谁:“你猜。”

    女子倒地后,安乐翻身下马翻了一遍尸体后找出令牌,随即倒上化尸水,道:“若不是武玄月,我还以为,这次的刺客太弱了。”

    云如玲收回了刀,看着那些尸体随风化为灰烬,在一旁打趣道:“小安乐,哪里是刺客弱了,是你家殿下的武艺又进步了。”

    云宛月看着安乐将令牌抛给云如玲,她心中明晓,是自己出手坏了“云宛卿”京中谋划,她们心中不忿。

    云如玲轻讽道:“这些年,她们年年都派刺客,年年都有来无回,要是我早就放弃了。这般百折不挠,可惜没用在对的地方。民间俗语打铁还需自身硬,争储也是如此啊。”但凡云宛卿将折磨人的功夫用在经营自己的名声上,她都要忌惮一二。

    她看到云宛月无需与她们一样,费尽心力除却那些威胁。只需对百姓好,就能让这群人这般畏忌,更加重视民心所向。

    安乐接道:“哪一次成功了,可就一本万利了。依我看,我们还是快些吧。再过几日,这波刺客没有回信,怕是就要派下一波刺客了。”

    云宛月擦干净了剑,颇为赞同。三人一路快马加鞭,赶在天黑前回了京。

    柳昏花暝,一阵风吹开了车帘。

    安乐轻声道:“殿下,快到皇宫了。”

    云宛月虽然在车内闭目小憩,但休息的不太安稳,几乎是帘子被掀开的瞬间就醒了,点头表示知晓。在掀开帘子下马车时,调整好表情扬起微笑。

    “拜见大殿下。”“大殿下安。”云宛月一路快步穿过人群终于到了自己的宫殿,她感觉脸都快笑僵了。

    云宛月看着东宫二字有些恍然,她未被立为储君却先入了东宫,源于叶长轩娶母后时的许诺。在她幼时,她便住于东宫。

    若不是于也提起,她曾一度以为父皇真真将她当作心中储君人选给予磨炼。

    安乐给云宛月点上安神香,给她按摩放松:“殿下,辛苦了,忍过这几日就好了。”

    云宛月点了点头,想起宫里的绪之荇:“你去查一下绪之荇最近怎么样,还有没有人克扣他的份例。”

    安乐对自家殿下的好心习以为常:“是,要奴婢说殿下您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去吧。自从您在官学里各类排名连年第一后,那些人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谁还敢欺负绪殿下?”

    云宛月摇了摇头:“宫里的人,最会捧高踩低。他身为元国的皇子,来到叶国为质。即使本殿再怎么护着,也只能减少明面上的刁难罢了。”

    安乐知道自家殿下是想到皇后娘娘故去后,继后上位宫人们随着她的态度对自己的百般磋磨。

    “我的殿下呀,人与人是不一样的。绪殿下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他再怎么样也有元国做后盾,那些人不敢过火。何况,他还有您护着。”

    “我知道殿下一贯好心,但陛下对元国的态度摆在那。”

    云宛月闻言不以为然:“我与他的嫌隙,这些年来,不差这点了。我心中有数,我们之间,明面上过得去,就够了。”

    安乐也不再多言:“知道殿下心里有数,奴婢就放心了。”

    与此同时,各宫也收到了云宛月回到东宫的消息。

    养心殿内。

    叶长轩批阅着奏折,听到此消息后。他的目光凝聚在朝中提议云宛月为储君的折子上,良久,目光又移向暗卫送来的密报上。

    他想起云宛月这些年表面恭敬难掩厌恶的态度,阖眼:“魏忠,朕当年真的太过残忍了吗?”

    不,他是天子,怎么可能有错。

    魏忠与叶长轩相伴多年,自然也知叶长轩的性子。他真说圣上有错,怕是夜里就会掉脑袋了。天家之事,岂容他人置喙?

    他知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大殿下,以后会理解圣上的。”

    叶长轩不置可否,看了眼此次底下人进贡的物品,想起唐紫怡,神色温柔,道:“送去坤宁宫让皇后先选几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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