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轻日暖,景星庆云。

    绪之荇本沉浸在心上人回宫后立马关心自己的处境里的喜悦中,听闻殿下千岁抬头看到了盛装出席的云宛月,心荡神摇。

    这场宴会,每个人都在观察别人。

    云宛卿一直在看着绪之荇,顺着他的眼神看到云宛月。她又想起系统给的资料中,绪之荇初来乍到便被原身带着世家子弟泼了一身水后。原身年年以捉弄那位质子为乐,直到皇后苦口婆心劝导加上大皇姐维护才略略收敛。

    她说怎么她对绪之荇都那般好言好语了,还是屡屡受挫。若是云宛月在一天,她的任务怕是永远也完不成了。

    长松感觉到了来自某处的目光,皱了皱眉附在殿下耳边:“殿下,云宛卿刚刚看了这边好几次,不知这次又打的什么主意。”

    绪之荇起身道:“不用管。”直接朝云宛月走去:“公主殿下,好久不见。”

    云宛月略略打量了一下他,想起梦中后来他时而清醒时而疯癫的状态,有些不知如何面对。

    她看到他疑惑的眼神,收敛情绪:“好久不见,绪殿下。”

    安乐上前一步小声与她道:“殿下放心,这段时间没有人对绪殿下动手,二殿下也罕见的没有为难他,内务府也没有克扣他的份例了。”

    世家千金看到绪之荇和云宛月搭话,亦想起了云宛月对绪之荇的态度。

    二人寒暄了会,世家千金们维了上来与云宛月搭话,儿郎不忘与绪之荇寒暄两句。

    显然,她们做出了决定。虽她们大部分选择了云宛卿,但若陛下真的选择云宛月,她们自然以圣意为先。

    唐紫怡看到这幕,神情更加难看了些,咬牙维持着笑容。

    云如玲没有上前,而是在坐席上遥举酒杯。

    宴会开始,帝后入座,各自入席。

    云宛月看到正宾是于也、赞者和执事是师姐们时,真真有些惊讶和欣喜了。

    ……

    “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

    “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

    “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姊妹具在,以成厥德。黄者无疆,受天之庆。”

    ……

    “甘醴惟厚,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

    ……

    一套流程走完,天色慢慢变得暗淡。

    云宛月敬完一圈酒后,走到叶长轩和唐紫怡面前。她再看着两人,泰然自若。

    很久之前她是恨这二人的,但在她迷失在那些爱恨名利之中时,她便明白,她需要放下,不是放过她们,而是不能因为此二人搭上自己。

    但那,只是将对二人的恨意压在心底。直至她在梦境中看到,后期二人离心,背道而驰,皆因往日之恶被百姓挫骨扬灰。天理昭昭,爱恨皆随风逝去。

    云宛月的功德秘籍已修至大成,她无需借助灵石,心神一动,便可以看到常人无法窥得之事。

    她看到叶长轩身上紫气被黑气侵扰,想来系统已经下手了。云宛月一边感慨系统下手之快一边面色如常:“父皇,儿臣祝您福寿比江。”

    叶长轩满心都在暗探送来的密报上,心不在焉的喝下了这杯酒。

    唐紫怡刚刚带着众妃嫔给云宛月称贺完,于情于理,云宛月都该给她敬酒。

    “母妃,儿臣祝您与父皇鹣鲽情深。”

    若是旁人,唐紫怡倒真觉得她在祝福自己。但那个人是云宛月,她眼中浮现讥讽,又迅速掩去。

    宴会散场,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安乐扶着云宛月回到东宫,在小道被魏忠烂了下来。

    安乐皱眉,云宛月今日酒喝得有些多,她有些担忧,问道:“魏总管,有何事?”

    魏忠没有跟她计较:“大殿下,陛下传您。”

    云宛月挑眉,什么也没说,暗中用灵力解了酒,跟着他快步到了养心殿。

    叶长轩看到云宛月直言道:“不必多礼。”让魏忠将一份奏折给她:“你可愿去?”

    他在宴会之上收到密探暗报,当即明白了为何西北异动。这些人,真是胆大包天啊。

    云宛月接过奏折,却落在了上此奏折之人。看到西北洪涝,灾民苦不堪言,民怨沸腾。

    朝廷的赈灾粮款被侵吞,地方之官一叶障目?不,若是地方官一叶障目,不可能整个朝堂都无人站出。

    背后之人让整个官场上下瞒报,又是谁?这等势力之人,朝堂之中只有那么几位。但这么明显,是陷阱还是疏忽?

    心中猜测万千,但她面上不显,当即跪下:“儿臣愿意。”

    东宫。

    云宛月应付完送礼的人只余疲惫:“幸好只有一次。”

    母后死后她被送去大悲寺,后又跟着于也潜心学习。宫中默认不给她举行生辰宴,第一年时她有些难过。现下看来,值得庆幸。

    安乐小心给自家殿下拆着发簪:“辛苦殿下了。”

    云宛月听着她语气里满满的心疼,感觉心里也软软的:“安乐也很辛苦。”

    云宛月起身从送来的生辰礼中挑出一袋金叶子塞到她手上:“给小安乐的。”

    安乐看着那一袋金叶子眉开眼笑,云宛月看着她眼睛都快笑没了的样子点了点她的眉心:“小财迷。”

    安乐点了点头后颇为自豪,把金叶子塞进自己兜里:“谢谢殿下,殿下最疼我了~”

    一个婢子进来通报:“殿下,于也大人求见。”

    “快请进来。”

    云宛月将从忘忧寨得的酒拿出来,给于也倒上:“老师,此次去忘忧寨恰好赶上她们的节日。寨主说你也很喜欢这个酒,我特意多讨了几坛。”

    于也也没有客气,示意身后的几位弟子带着酒出去,问道:“今日宴会,规格过了。”

    云宛月将从西域送来的贡品摆在桌上:“老师尝尝,西域那边送来的葡萄。父皇爱吃,也赏赐了点。”

    于也明白了,但还是问道:“你现下,作何想?”

    云宛月开口道:“老师,弟子打算参与三年后的蓬莱收徒。”放弃朝堂之争,踏上仙途,为自己也为百姓。

    于也品酒的手顿了顿,她知道自己的这位弟子早已对朝堂之中的勾心斗角厌烦至极:“虽无休止的勾心斗角的确让人厌烦,但你真的要放弃那些无上权势?”

    云宛月点了点头:“那些无上权势,我已与拥有无异。”她是最有希望成为女帝的帝女,但她一想像她父王一样终身活在猜疑之中,就不寒而栗。

    于也问道:“你拜我为师时,曾言想做一位明君。那么,如今呢?”

    世人皆想抓住些东西以求慰藉。她那位好父皇想抓住无上权势,二妹妹想抓住所有人的赞美。绪之荇想抓住自己的爱,百姓想抓住活路。

    云宛月扪心自问:那你呢?你想要抓住些什么。

    “斩妖除魔。”

    云宛月不便将梦中之事全盘托出,只言:“人间每每妖邪作乱,只能跋山涉水去蓬莱请修士镇压。便是国师府,也无计可施。待修士来临,人间死伤惨重。”她不喜欢这种无力感。

    于也点到为止,了解清楚她的想法举起酒杯:“既然你已决定去蓬莱,那为师也不再多说。为师在这里,提前以酒给你践行,祝君一路顺风。”

    云宛月将酒一饮而尽:“弟子在此谢过老师多年的教导。”

    安乐捧着匣子走进殿内:“殿下,绪殿下派人送来了贺礼。”

    云宛月接过匣子打开,一阵刺目的光。

    “这么多夜明珠?!绪殿下发财了?!”

    云宛月将匣子里最大的夜明珠拿出,原本微暗的殿内立马亮了起来,看着明亮的殿内,原本有些沉重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安乐凑过来说:“殿下,你看,绪殿下送的夜明珠,可比上次皇上送给二殿下的贡品夜明珠大多了。当初二殿下得了一颗可巴巴炫耀了好久,我就说绪殿下不简单吧。”

    云宛月将夜明珠倒了出来,摩挲了几下,打开暗格,暗格之中是一封信,信上洋洋洒洒写了数千字关于西北洪涝详情。

    于也看到那封信,也颇为赞同:“我也觉得。”

    安乐得到于也的赞同,更是得意:“是吧是吧!你看,于也大人也赞同。”

    云宛月将那颗最大的夜明珠放在托盘上:“嗯,他若没点手段,早死在这勾心斗角的宫内了。”

    她的注意力凝聚在,堤坝塌陷,天火降罚这八字上。难怪叶长轩如此着急,天火降罚。若是处理不好,便是上天不满。民怨加上天意,可是会危及他的皇位。

    她看着那封信:“不过,他比我想的还厉害些。”

    安乐不太在乎这些:“是呀殿下,绪殿下很厉害的。所以啊,殿下无需太关注他。殿下成为修士的机缘到了,以后可要收回在这些杂事上的注意力了。”

    云宛月听她明里暗里的话语,好笑之余也有些无奈:“好啦好啦,我知道。”

    她留下了几颗,将剩余的夜明珠一分为二,赠给安乐和于也。

    云宛月和于也细细谈论西北洪涝一事,后半夜云如玲也匆匆赶来,三人聊了一夜。

    于也离去,回望之时有些怅然。虽门下弟子众多,但云宛月是她最得意的弟子,她在云宛月身上投入的精力最多。

    日落日升。

    云宛月带着安乐到了一小镇上,走进小镇莫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安乐声音有些颤抖:“殿下,你看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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