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杨莫言倒是醒得早,趁着四周没人偷偷在院子里练了一套拳法。

    大夫人这边一向只求在面子上做到位就行,来过一次就要隔好几日才会来关爱长女的身体情况,这使得杨莫言有了喘息的时间。

    香沫儿早早的端着洗漱的盆子在旁边立着,等到杨莫言拳法行云流水的一套下来,起了一层薄薄的密汗,她便冲过去给杨莫言抚脸。

    香沫儿到底年龄还小,见自家主子起了汗不由得埋怨到:“小姐,你堂堂的大家闺秀,怎的不爱诗书歌赋,偏爱耍刀弄枪这些把式,要我说你这日日辛苦练着,怕也是不敌外面杂耍舞的好看!”

    杨莫言听香沫儿将自己舞的拳法跟市井上的杂耍比,忍俊不禁的摸了摸香沫儿的头。

    九月天正好,蓝得明净,云也柔软棉白。杨莫言抬头望着天心情倒是不错:“香沫儿,你看这今日这天色好生爽朗。”

    “爽朗?”香沫闻言朝着杨莫言看去的方向望去,却只见一如既往蓝的天,白的云。她不解的问道:“小姐?这天不是天天都是这个样子的吗,有什么爽朗的?”

    杨莫言身子微微后仰,靠在椅上慢摇摇道:“小姐我看着这云自在的游着畅快!”

    杨莫言眼睛一错不错的望着天上云游:“我拳法是张叔他们教的,多作防身之用。在众多习得的技艺中,唯有轻功还算不错。因在我从高处跳跃的时候,我能感受到无拘无束的自在。

    这种感觉,可不是一位在床榻上病恹恹的大小姐能够感受到的。”

    “那可是!我可是见过小姐轻功的,就连柳云那个狗头军师也赶不上小姐您呢。你飞起来的时候比鸟都飞的高,高到有时候我都担心你突然掉下来怎么办。”说起这个香沫倒是来了兴趣。

    杨莫言笑吟吟的看着香沫,轻声低喃:“你小姐我啊,是注定了不会做笼中雀的。倒是说起柳云,你以后少拿柳云取笑,上次竟然还敢学着我的声音逗弄柳云,他的点子多,小心下次落在他手里让你不得好。”

    “可是他就是好可气的!”香沫对着杨莫言撒娇道:“再说不是有小姐在嘛,柳云要是欺负我还有小姐保护我,我可知道小姐最好了,一定会站我这边的。”

    杨莫言素来不善言语争不过香沫,又不会像香沫这般甜甜撒娇,摇摇头点点香沫的脑袋,低声斥道:“不知道跟谁学的,鬼精鬼精的。”

    练拳后如常吃了早饭,屋外已经有着鸟鸣,清脆俏丽。

    俄而,又是几声猫咪软糯细语。

    香沫不耐烦的回了几声鸟啼,又向杨莫言埋怨道:“催催催,吃个早饭也催,一天也不知道在催个什么。闹死了!”

    “哪有天天。”杨莫言低笑,束好高马尾便朝着屋外跃了几步,脚尖一点,人便立在了屋檐之上。

    檐下几个汉子瞧见人来了,连忙站好,为首的张叔摸了摸手上的狸花猫,将它放下:“好了,用不着你了,下次请你帮忙还给你带三条小鱼干来。”

    张叔身后的小伙连忙嘀咕道:“这次喂了它八条小鱼干,下次该给我们白干活!”

    张叔回头作势踢了小伙一脚:“老子晓得,要你说!老子爱给它几条就几条!”

    四周便响起了一阵低笑。

    狸花猫倒是淡定的很,凑着张叔磨蹭裤脚一阵,瞧张叔没有再喂的意思,也懒洋洋的直起身子朝着张叔喵了一声,优哉游哉的走了。

    杨莫言看了张叔带着毛的裤脚,又撇了一眼被摸的滑亮亮的狸花猫儿。

    张叔咧嘴一笑,低声凑近解释:“上次小沫儿不是说我们模仿的声响不像动物容易被人听出岔子来。

    我就琢磨了一个好方法,找只猫做短工,这样子真猫叫,要是被人发现我们,还可以解释我们是来找猫的,铁定不会穿帮……老大。”张叔清了清嗓子,继续问道:“你看咋样?”

    杨莫言听见张叔这拙劣的解释,瞪了张叔一眼,却也没有反驳。

    张叔只当是默认了,越发殷勤的领着杨莫言往前走去。

    杨莫言先前在人群里没看见柳云,倒也是没问。如今来到客栈包厢里,见男人端坐在席间,一把折扇遮住了半张脸。

    柳云看见杨莫言来了,也没有起身迎接,扇子也一动不动的立着,只朝着杨莫言说道:“坐。”

    包厢传来身边手下的低笑。

    杨莫言闻言坐了,抬眸又朝着柳云遮挡的脸看了一眼。

    一旁的张叔不耐烦了,大声呵斥道:“柳云小子你遮什么遮,你光着腚的时候老大都看过,这有什么可挡的?”

    “哈哈哈哈哈!”四周又哄笑成一团。

    六儿推攘着大伙抢先找了个好位置坐下,也笑着说道:“柳云哥昨天的销魂阁销魂不销魂?哈哈哈哈哈,看把我哥迷得,眼睛都肿了!”

    眼睛肿了?

    杨莫言好奇的探出身子,拨开柳云的半拉扇子。果然柳云的一只眼睛鼓得跟水里的五彩□□似的,嘴角还带着明显的伤口。

    “被打了?”杨莫言惊诧,按理说依着柳云的身手也不至于如此狼狈:“销魂阁干的?”

    “倒也不是。”反正伤处被杨莫言看见,柳云索性也不再遮遮掩掩,折扇一挥解释道:“秦楼画舫到底是大楼,也不至于做出这番小家子举动。”

    “那是?”

    “秦楼画舫到底是大楼倒也不会殴打我们哥,只是要把他光,溜溜的扔出来了而已!”六儿幸灾乐祸的插嘴:“幸好他姘头可怜他,最后给了他一件衣服,才让他没在众人面前丢人现眼。”

    “还不算丢人!?”张叔在一旁气得站起来拍桌子:“大庭广众之下苛欠漂资被人扔出来还不丢人?老子一辈子都没有这么丢脸过。”

    “哎!张叔你莫急啊,丢脸的又不是你!”一旁的小伙子连忙安抚张叔:“再说也没人知道他是神风寨的,我瞧热闹的时候看的仔细,他全程用袖子遮住脸,可是没有漏半分出来。我连蒙带猜一路尾随过了几个巷子见我哥被打了才知道是柳云哥。”

    一旁又有人接话:“还不如不穿这衣服,这件衣服倒是个祸害!”

    “听说衣服是那女的恩客的外套,叫什么马什么的公子的,那公子一眼瞧见了柳云哥身上这衣服,不知道怎么的吃起了飞醋,带着手下尾随着把柳云哥打了一顿!”

    杨莫言回头看柳云,柳云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还原现场也不急,只笑着一起听。

    “你怎么没反抗?”杨莫言好奇问道。

    柳云折扇轻摇:“确实也是我理亏,不好还手。”

    杨莫言看四周你一言我一语闹热得紧,插话问道:“我后来不是扔了银子给你们吗?柳云的渡~夜~资?”

    嗡嗡的吵闹声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顿了半晌,坐在前面的六儿微微往后缩了缩身子心虚的说道:“老大,老大你给我们的银子是给柳云哥擦屁股的啊?”

    “不然呢?”杨莫言微挑着眉头。

    “我还以为是老大你给我们兄弟的零花钱,我都分给兄弟们了。”六儿眼睛四处乱转,一下子瞄到了张叔,连忙指着张叔说道:“不信你问问张叔,他辈分老,分的最多,今日买小鱼干的钱肯定就是分的,我看张叔买了一斤,还兑了酒吃。”

    张叔一下子站起身来嚷道:“胡说!你明明说的那是给老子的孝敬钱!”

    “我得了银子可不得先孝敬你!”六儿也嚷起来。

    其余的几个得了分成的汉子做鹌鹑状,眼睛直直的看着前方,只当自己是个雕塑。

    柳云出了大丑也不恼,只笑眯眯的挨着杨莫言念道:“原来莫言心里还是念着哥哥的,哥哥心里倒是好受了许。”

    “狗头军师你不要强加词意,我念的怎么可能是你,我念及的自然是神风寨的名声。虽然神风寨只是个小小的土匪窝,可在百姓的眼里还是有一定的名声的,我们寨子丢不起这个人。”

    杨莫言一本正经的抵住柳云的扇子,阻挡他靠近的身躯:“看军师神色自然,这等丢脸的事也不挂在心上,不如我们顺势进入正题,谈谈成交的这笔生意怎么做?”

    “听说这笔生意是要咬人的狗?老大?我们会不会被反咬一口?”六儿听到话题揭过,连忙又腆着脸凑了上去。

    “这可不是咬人的狗,而是人人都想咬一口的肉!我们中途咬下一口,反而给他们撕开了吃肉的口子。”柳云反驳道,他折拢扇子,用手比出一个三的手势说道:“他接了这个差事,你说会吃下几成?”

    杨莫言眼睛微眯,思考了半响念道:“这肥肉我们占了一成,那位和我们做生意,图的怕是比我们只多不少,至于你说的这位,约莫跟我们差不了多少。”

    “倒也不一定。”柳云扇子摇了摇:“这肉回到狗嘴里吐了骨头留下点残肉,还要层层下放,挨着喂给喝汤的,最后到百姓手里的,怕是……”

    柳云嗤笑道:“索然无味的白汤一碗。”

    “好歹给他们抢回来一些肉沫子,总比没有要好。世道如此……”张叔在一旁听得连连摇头。

    “我们这一成”杨莫言开口打乱他们的愁绪,用手指着地图上的一个小村附近,询问道:“你们说在这里吃下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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