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黑色的流体将树干连根拔起，席卷过山间所有的物体后，沿着上山唯一的那条路光速蔓延，激烈地撞击四周其他壁岩，溅起水花。
拥青南卡向下看去，他们刚刚待过的那块地已经不见踪影。
“可怕......”
脚下深渊巨口还在蠢蠢欲动，众人被困在高处，暴风雨肆意呼啸，仍没有一丝怜悯。
耶松次旦把男孩交给拥青南卡，脱下外套撑在黎酥云头顶为她挡雨。
“还好吗？”他问。
“谢谢。”黎酥云搓了搓冰凉的手，“有点吓人，不过没事。”
女生面庞被雨水打湿，不知道是不是天寒的原因，看上去有些惨白，无端让他心头一紧。
“你怎么了？不舒服？”
耶松次旦黑眸中墨色凝了凝，“这几天下雨降温，你是不是没好好保暖。”
黎酥云轻抬眉头，“大哥，我们刚刚差点就死了，你能不能别纠结这个问题？”
操心命，这么多年了都没变。
男人抿抿唇，怕她听不清自己说话，凑近了点，“我之前一直在西藏军区，费了好大的功夫，上个月初才调来江陵。”
温热的气息随着他唇齿的动作包裹住黎酥云的右耳，酥麻的感觉使她心神恍了恍。
黎酥云压下胸口的鼓动，泰然自若地问：“所以呢？你告诉我是想让我知道，你付出了很多努力才来到江陵，而这一切都是为了我？”
她掠过他近在咫尺的唇，直直望进他眼里，“想感动我？”
耶松次旦闻言，唇线挑了挑，“不，再说，你是那种容易被男人感动的人吗？”
她内心丰富，清醒又无畏地活着，却没意识到自己的灵魂，早就在那年夏天被他吃透了。
“我不是。”
她听见他说：“我来江陵找我的爱人。”
耶松次旦温柔地看着她，眼眸深处灼热的意识不受控制，“黎酥云，我喜欢你，从七年前到现在。”
“我想为自己求一个追求你的机会。”
七年前......
鼻尖充斥着他的味道，黎酥云心脏一悸，被裹热的右耳染上绯色。
“耶松次旦，你认识现在的我吗，就谈喜欢。”
一夜大雨，一场盛典，他愈发大胆地靠近她，心脏跳动的频率加快，仿佛要穿透他的胸膛。
“那就给我一个机会认识。”
…
凌晨四点。
黎酥云迷迷糊糊醒过来，喉咙又干又痒。
身体好烫……头好疼……
入眼的是昏暗灯光下白漆的天花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温和的酒精味儿。
“你醒了？”耶松次旦拧干毛巾出来，叠成小方块贴了贴她的脸，“我给你倒水。”
黎酥云润润嗓子，在他的帮助下坐起身，“我发烧了？”
“嗯，生病了自己都不知道，打了两瓶点滴，现在感觉怎么样？”
“唉还好，头有点疼。”她按了按太阳穴，“我什么时候晕的，我怎么没印象？”
话音刚落，黎酥云就收到了眼前人幽怨的眼神。
“我刚跟你表白完，你就倒我怀里了。”
耶松次旦有些闷闷不乐，瓮声瓮气道：“……那一瞬间我还以为你答应了。”
黎酥云：“。”
“哪那么容易便宜你。”她道：“不过，谢谢。”
耶松次旦嘴角上扬，“不用谢，这是我身为追求者的分内之事。”
“……”
“我的衣服……？”黎酥云摸着自己的病服看着他。
“你全身湿透了，楚非乐帮你换的。”耶松次旦道。
“哦，非乐呢？”
“太晚了，我让她回去休息，我守着你。”
黎酥云点点头，“那我明天能出院了吗？”
耶松次旦支着脸，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明天烧退了就能。”
“发个烧还要住院？”
“你睡着了没感觉。”耶松次旦无奈道：“这一个晚上，你已经反复烧了两次了，根本退不下去。”
眼皮像是贴了张千斤符，黎酥云虚虚撑开，“那我，会不会变成傻子？”
“噗。”
耶松次旦摸摸她的额头，为她调低了床的高度，“傻子需要休息了，天一会儿才亮，再睡会儿吧。”
“……滚。”黎酥云紧闭上眼，“你也…休息…”
男人瞳仁泛着温柔，心都化成一滩水了。
“好。”
待她熟睡，耶松次旦蹑手蹑脚地走出病房，轻轻将门带上，生怕吵到里面的人。
他对电话那头的人说：“连长，我今晚可能走不开。”
陈炳啊了一声，“小姑娘情况不稳定我理解，今晚受到惊吓了，你明天回来也行。”
耶松次旦犹豫了会儿，“连长，我明天回去想把假请了。”
“哦今年的月假是吧。”陈炳不是没看出他的心思，吃瓜吃乐了，笑出声，“行，等你明天回来报上去了再批。”
“谢谢连长。”
等太阳挪到人们头顶，黎酥云才悠悠转醒。
“睡了那么久，饿不饿？”耶松次旦道：“给你买了粥，刚到，热的，吃了好吃药。”
黎酥云有些意外，“你一直守在这吗？”
“不然？”耶松次旦心情看上去很好，抬了抬眉梢，“不守着我的心上人，难不成我是来医院坐镇的吗？”
黎酥云：“……”嘴皮子真溜。
耶松次旦打开盒子，皮蛋瘦肉粥香香的气味儿瞬间布满整个病房，“早上退了烧还以为你会醒，没想到留我独守了四个小时空房。”
黎酥云：“……”最后一句可以不说。
“几个小时没吃东西了，填填肚子。”耶松次旦自顾自地舀起一勺粥吹了吹，“生病了是不是没什么力气？我来喂你吧。”
随后把勺子递到她嘴边，等她张嘴。
黎酥云：“……”有心了。
“吃个饭的力气还是有的，我自己来吧，谢谢。”黎酥云从他手里接过饭勺。
知道她不会乖乖让他喂，耶松次旦就是想逗逗她而已。
黎酥云一口接着一口，空出嘴问道：“昨天那个小孩怎么样了？”
“他父母找到了，给接回去了。”
“哦。”
二人一静一动，见黎酥云碗里的粥见了底，耶松次旦才道：“恭喜，昨天盛典我也在，两个金杯都有你的份，很厉害。”
“你现在恭喜是不是有点晚了？”一碗热粥下肚，黎酥云唇色恢复了些许，没那么苍白了，“我知道我很厉害。”
“那你知不知道我很喜欢你？”耶松次旦歪头看她。
黎酥云：“……”
女生无语呆滞的模样逗笑他了，他道：“就是有点可惜，奖杯没了。”
“还会有的，你以为我们只能拿到这么两个金杯吗？”黎酥云淡淡道。
病房门被打开，拥青南卡拎着一篮水果走进来，跟她打招呼，“嗨，你醒了啊。”
耶松次旦给她介绍道：“这是我哥，拥青南卡。”
一头雾水的黎酥云回过神来，道了声谢，“你好，我叫黎……”
“我知道，你叫黎酥云对吧？”拥青南卡放下果篮，率先出口。
“对。”黎酥云惊讶，“你知道我？”
“昨晚的金杯之主嘛，况且，你们高中那会儿老听耶松提起你，当然知道。”
他说完，等着弟弟的脚踹上来，谁知好一会儿都没动静。
“诶？你怎么不踹我？”拥青南卡疑惑。
耶松次旦大方承认，“为什么要踹你？我是高中就开始喜欢她了，没必要遮遮掩掩。”
拥青南卡：“……？”开、开窍了？
黎酥云：“……”
如果在她面前的人不是耶松次旦，她就要一脚上去了。
“别管他，你是不知道你昨天突然就晕了，叫也叫不醒。”拥青南卡咧开嘴角，揶揄道：“把耶松给急得唷，恨不得调一架飞机来把你带走。”
“是么？”黎酥云挑眉。
耶松次旦：“是，怕你出事，很着急。”
“……”忘了他现在很不要脸。
“那你们聊着，我还有事就先走啦。”拥青南卡识趣地给他们留出独处的空间。
窗外晴空万里，耶松次旦突然来了句没头没尾的话：“我在想。”
黎酥云：“想什么？”
他起身接了杯温水，拿过桌上的药。
“在想，要是四年前大家都没有做出那样的选择，我们现在会不会不一样。”
这四年，对他们所有人来说都太沉痛了，也许没有人会愿意提及。
耶松次旦把药给她，弯腰盯着沉默的女孩，“不过现在也不晚。”
黎酥云吞了药，刚想说哪里不晚，便听他轻声道：
“我是说我和你。”
灾难刚过，江陵天气闷热的皮肤透不过气，惹的人身上黏腻。
这个夏末，他们都要重新开始。
-
耶松次旦原本打算晚上吃完晚餐，黎酥云情况要是好点了就带她出院，却没想到下午五点她的体温又猛然升高，烧到了四十度。
护士给黎酥云换了吊瓶，她双眼迷蒙地看着天花板，生无可恋，“我真的不会烧死吗？”
“呸呸呸，怎么可能。”耶松次旦：“会好的。”
“我想吃炸鸡……想吃火锅……麻辣烫……烧烤……”
黎酥云喃喃自语着，吧唧了下嘴。
耶松次旦失笑，“越想越饿，你现在不能吃，等你好起来带你去吃。”
他为她掖了掖被子，唇边的弧度若有若无，“你还记不记得高一那年，你们全军覆没得了疫病，就我一个生龙活虎的。”
黎酥云眸中覆上笑痕，说话软趴趴的，“记得，你当时还给我们挂了经幡祈福。”
“对，这次呢，我也会给你祈福的。”他灭了大灯，柔声道：“睡一觉吧，睡醒了病就好了，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过了一个小时，楚非乐才匆匆赶来。
“酥云怎么样？”
“刚睡下。”耶松次旦道：“我现在得离开了，要回部队批了假才能出来，我回来之前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下酥云，谢谢。”
楚非乐看着他进电梯，满脑发懵。
她和黎酥云是挚友，担心她照顾她是应该的。
什么叫帮他照顾？
……
身体很重，黎酥云却感觉自己置身一片柔软，耳边倏地响起那些已经告别了好久的欢声笑语。
仿佛又回到了他们相识的那年夏天，又回到了那三年无忧无虑的春夏秋冬……
拥青南卡向下看去，他们刚刚待过的那块地已经不见踪影。
“可怕......”
脚下深渊巨口还在蠢蠢欲动，众人被困在高处，暴风雨肆意呼啸，仍没有一丝怜悯。
耶松次旦把男孩交给拥青南卡，脱下外套撑在黎酥云头顶为她挡雨。
“还好吗？”他问。
“谢谢。”黎酥云搓了搓冰凉的手，“有点吓人，不过没事。”
女生面庞被雨水打湿，不知道是不是天寒的原因，看上去有些惨白，无端让他心头一紧。
“你怎么了？不舒服？”
耶松次旦黑眸中墨色凝了凝，“这几天下雨降温，你是不是没好好保暖。”
黎酥云轻抬眉头，“大哥，我们刚刚差点就死了，你能不能别纠结这个问题？”
操心命，这么多年了都没变。
男人抿抿唇，怕她听不清自己说话，凑近了点，“我之前一直在西藏军区，费了好大的功夫，上个月初才调来江陵。”
温热的气息随着他唇齿的动作包裹住黎酥云的右耳，酥麻的感觉使她心神恍了恍。
黎酥云压下胸口的鼓动，泰然自若地问：“所以呢？你告诉我是想让我知道，你付出了很多努力才来到江陵，而这一切都是为了我？”
她掠过他近在咫尺的唇，直直望进他眼里，“想感动我？”
耶松次旦闻言，唇线挑了挑，“不，再说，你是那种容易被男人感动的人吗？”
她内心丰富，清醒又无畏地活着，却没意识到自己的灵魂，早就在那年夏天被他吃透了。
“我不是。”
她听见他说：“我来江陵找我的爱人。”
耶松次旦温柔地看着她，眼眸深处灼热的意识不受控制，“黎酥云，我喜欢你，从七年前到现在。”
“我想为自己求一个追求你的机会。”
七年前......
鼻尖充斥着他的味道，黎酥云心脏一悸，被裹热的右耳染上绯色。
“耶松次旦，你认识现在的我吗，就谈喜欢。”
一夜大雨，一场盛典，他愈发大胆地靠近她，心脏跳动的频率加快，仿佛要穿透他的胸膛。
“那就给我一个机会认识。”
…
凌晨四点。
黎酥云迷迷糊糊醒过来，喉咙又干又痒。
身体好烫……头好疼……
入眼的是昏暗灯光下白漆的天花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温和的酒精味儿。
“你醒了？”耶松次旦拧干毛巾出来，叠成小方块贴了贴她的脸，“我给你倒水。”
黎酥云润润嗓子，在他的帮助下坐起身，“我发烧了？”
“嗯，生病了自己都不知道，打了两瓶点滴，现在感觉怎么样？”
“唉还好，头有点疼。”她按了按太阳穴，“我什么时候晕的，我怎么没印象？”
话音刚落，黎酥云就收到了眼前人幽怨的眼神。
“我刚跟你表白完，你就倒我怀里了。”
耶松次旦有些闷闷不乐，瓮声瓮气道：“……那一瞬间我还以为你答应了。”
黎酥云：“。”
“哪那么容易便宜你。”她道：“不过，谢谢。”
耶松次旦嘴角上扬，“不用谢，这是我身为追求者的分内之事。”
“……”
“我的衣服……？”黎酥云摸着自己的病服看着他。
“你全身湿透了，楚非乐帮你换的。”耶松次旦道。
“哦，非乐呢？”
“太晚了，我让她回去休息，我守着你。”
黎酥云点点头，“那我明天能出院了吗？”
耶松次旦支着脸，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明天烧退了就能。”
“发个烧还要住院？”
“你睡着了没感觉。”耶松次旦无奈道：“这一个晚上，你已经反复烧了两次了，根本退不下去。”
眼皮像是贴了张千斤符，黎酥云虚虚撑开，“那我，会不会变成傻子？”
“噗。”
耶松次旦摸摸她的额头，为她调低了床的高度，“傻子需要休息了，天一会儿才亮，再睡会儿吧。”
“……滚。”黎酥云紧闭上眼，“你也…休息…”
男人瞳仁泛着温柔，心都化成一滩水了。
“好。”
待她熟睡，耶松次旦蹑手蹑脚地走出病房，轻轻将门带上，生怕吵到里面的人。
他对电话那头的人说：“连长，我今晚可能走不开。”
陈炳啊了一声，“小姑娘情况不稳定我理解，今晚受到惊吓了，你明天回来也行。”
耶松次旦犹豫了会儿，“连长，我明天回去想把假请了。”
“哦今年的月假是吧。”陈炳不是没看出他的心思，吃瓜吃乐了，笑出声，“行，等你明天回来报上去了再批。”
“谢谢连长。”
等太阳挪到人们头顶，黎酥云才悠悠转醒。
“睡了那么久，饿不饿？”耶松次旦道：“给你买了粥，刚到，热的，吃了好吃药。”
黎酥云有些意外，“你一直守在这吗？”
“不然？”耶松次旦心情看上去很好，抬了抬眉梢，“不守着我的心上人，难不成我是来医院坐镇的吗？”
黎酥云：“……”嘴皮子真溜。
耶松次旦打开盒子，皮蛋瘦肉粥香香的气味儿瞬间布满整个病房，“早上退了烧还以为你会醒，没想到留我独守了四个小时空房。”
黎酥云：“……”最后一句可以不说。
“几个小时没吃东西了，填填肚子。”耶松次旦自顾自地舀起一勺粥吹了吹，“生病了是不是没什么力气？我来喂你吧。”
随后把勺子递到她嘴边，等她张嘴。
黎酥云：“……”有心了。
“吃个饭的力气还是有的，我自己来吧，谢谢。”黎酥云从他手里接过饭勺。
知道她不会乖乖让他喂，耶松次旦就是想逗逗她而已。
黎酥云一口接着一口，空出嘴问道：“昨天那个小孩怎么样了？”
“他父母找到了，给接回去了。”
“哦。”
二人一静一动，见黎酥云碗里的粥见了底，耶松次旦才道：“恭喜，昨天盛典我也在，两个金杯都有你的份，很厉害。”
“你现在恭喜是不是有点晚了？”一碗热粥下肚，黎酥云唇色恢复了些许，没那么苍白了，“我知道我很厉害。”
“那你知不知道我很喜欢你？”耶松次旦歪头看她。
黎酥云：“……”
女生无语呆滞的模样逗笑他了，他道：“就是有点可惜，奖杯没了。”
“还会有的，你以为我们只能拿到这么两个金杯吗？”黎酥云淡淡道。
病房门被打开，拥青南卡拎着一篮水果走进来，跟她打招呼，“嗨，你醒了啊。”
耶松次旦给她介绍道：“这是我哥，拥青南卡。”
一头雾水的黎酥云回过神来，道了声谢，“你好，我叫黎……”
“我知道，你叫黎酥云对吧？”拥青南卡放下果篮，率先出口。
“对。”黎酥云惊讶，“你知道我？”
“昨晚的金杯之主嘛，况且，你们高中那会儿老听耶松提起你，当然知道。”
他说完，等着弟弟的脚踹上来，谁知好一会儿都没动静。
“诶？你怎么不踹我？”拥青南卡疑惑。
耶松次旦大方承认，“为什么要踹你？我是高中就开始喜欢她了，没必要遮遮掩掩。”
拥青南卡：“……？”开、开窍了？
黎酥云：“……”
如果在她面前的人不是耶松次旦，她就要一脚上去了。
“别管他，你是不知道你昨天突然就晕了，叫也叫不醒。”拥青南卡咧开嘴角，揶揄道：“把耶松给急得唷，恨不得调一架飞机来把你带走。”
“是么？”黎酥云挑眉。
耶松次旦：“是，怕你出事，很着急。”
“……”忘了他现在很不要脸。
“那你们聊着，我还有事就先走啦。”拥青南卡识趣地给他们留出独处的空间。
窗外晴空万里，耶松次旦突然来了句没头没尾的话：“我在想。”
黎酥云：“想什么？”
他起身接了杯温水，拿过桌上的药。
“在想，要是四年前大家都没有做出那样的选择，我们现在会不会不一样。”
这四年，对他们所有人来说都太沉痛了，也许没有人会愿意提及。
耶松次旦把药给她，弯腰盯着沉默的女孩，“不过现在也不晚。”
黎酥云吞了药，刚想说哪里不晚，便听他轻声道：
“我是说我和你。”
灾难刚过，江陵天气闷热的皮肤透不过气，惹的人身上黏腻。
这个夏末，他们都要重新开始。
-
耶松次旦原本打算晚上吃完晚餐，黎酥云情况要是好点了就带她出院，却没想到下午五点她的体温又猛然升高，烧到了四十度。
护士给黎酥云换了吊瓶，她双眼迷蒙地看着天花板，生无可恋，“我真的不会烧死吗？”
“呸呸呸，怎么可能。”耶松次旦：“会好的。”
“我想吃炸鸡……想吃火锅……麻辣烫……烧烤……”
黎酥云喃喃自语着，吧唧了下嘴。
耶松次旦失笑，“越想越饿，你现在不能吃，等你好起来带你去吃。”
他为她掖了掖被子，唇边的弧度若有若无，“你还记不记得高一那年，你们全军覆没得了疫病，就我一个生龙活虎的。”
黎酥云眸中覆上笑痕，说话软趴趴的，“记得，你当时还给我们挂了经幡祈福。”
“对，这次呢，我也会给你祈福的。”他灭了大灯，柔声道：“睡一觉吧，睡醒了病就好了，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过了一个小时，楚非乐才匆匆赶来。
“酥云怎么样？”
“刚睡下。”耶松次旦道：“我现在得离开了，要回部队批了假才能出来，我回来之前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下酥云，谢谢。”
楚非乐看着他进电梯，满脑发懵。
她和黎酥云是挚友，担心她照顾她是应该的。
什么叫帮他照顾？
……
身体很重，黎酥云却感觉自己置身一片柔软，耳边倏地响起那些已经告别了好久的欢声笑语。
仿佛又回到了他们相识的那年夏天，又回到了那三年无忧无虑的春夏秋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