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珛藏在箱子里,随着车队出了宫。

    早在出发前,她便悄悄在箱子上做了手脚,留下一个可供呼吸的小洞。现在躲在箱子里被颠得七上八下的她眯着眼透过洞看向外面的世界。还没到一炷香的功夫,车队已经停在城门口等待审查。

    朱珛有些紧张,心跳地格外的快。

    万一他们打开了箱子后又查到隔层怎么办?

    她听到脚步声的靠近立马捂住嘴屏住呼吸,可不一会儿她又感觉到车队动了起来。她偷瞥了一眼,发现此时车队正在穿过城门。

    过了城门,接下来的路就好走了。她放下戒备,蜷缩一团,在颠簸中沉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朱珛看见了天上的星星,她觉得好美,但是翻了个身打算再好好休息一会儿时马上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箱子的盖子被打开了,连隔层的板都被抽出来了。

    她茫然坐起,发现离箱子的不远处站着一个男人。这个男人她自然认识。邱子恒,邱宰相的次子,未满十六时名冠京城,在殿试时已中探花,大家本以为他会在官场有所做为,可没想到派去刑部后的一月内,他辞官了。

    当然,朱珛认识他,但是他肯定不认识朱珛。

    此刻男人明显也注意到她了,朱珛就是想溜也溜不开。正当她犹豫怎么开口的时候,邱子恒先行问道:“你是谁?”

    他的声音很清冷,又或许是晚上的风吹得人后背发凉,朱珛立马打了个哆嗦。坐在箱子里回答实在是不雅观,朱珛起身翻了出去,又拍过裙摆上的灰尘后,她强装镇定反问道:“那你又是谁?”

    “宫里逃出来的?胆子真大。”

    他轻哼的一声,在朱珛看来极具嘲讽意味,要在平时她肯定会辩驳两句,但是现在,身处荒郊野岭,又是夜色正浓,朱珛识趣地低下头回复了一句“是的”。

    他许久未说话,似乎是思考了一阵才说:“今晚我们会歇在驿站,明日天未亮你走吧。”

    本以为他会大公无私当即把自己扭送回去,这话是出了朱珛意料之外。但也让她犯了难,她本想跟着车队去黔南。从上京到黔南就是不眠不休也要走上七日,若是靠双脚走去怕是半个月都到不了。

    “我想去黔南,不知道大人能否稍我一段路。”朱珛试探性地问。

    “你去黔南做什么?”

    朱珛咬了咬唇:“我的外祖家在黔南,我想去……”

    “私逃出宫已是死罪,难道你想要再害了自己的家人不成。”邱子恒的声音不大,但是字字震耳。

    朱珛说不过他,干脆心一横来个激将法:“大人不如今夜就放我走,免得也给你惹上麻烦。”

    谁知他一个侧身:“请便。”

    走出二里地的朱珛那叫一个悔,她愤愤踢着草里的石块,谁知有一块石头只是露出个头在地面上,其余部分深深埋在土里,朱珛当然踢不动,锋利的石头边又把鞋侧边划出个口子。

    她吃痛地抱着脚,又因单脚站立不稳很快跌坐在地上,借着月色她脱下鞋,才看见脚上相同的位置也破了层皮,而脚掌心也不可避免的因为走了很多路起了一个水泡。

    她有些沮丧,甚至想不顾一切的回去找邱子恒。可一想到是自己说的今夜就走,想回去的热情也被浇灭了一半。

    正在这时,寂静的夜里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

    朱珛警觉地趴在地上,借着地上的杂草掩盖自己,静静地观察。

    但是再警觉也逃不过来人的法眼:“姑娘。”

    难不成是来灭口的?朱珛不情不愿地起身,没好气地说道:“什么风把邱大人吹来了。”

    “你走反了。”

    这四个字的杀伤力让本来还狐疑甚至想强装没事的朱珛呆愣在原地。她幸幸苦苦走出的二里地啊……

    所以说她离黔南又远了二里?想到这朱珛欲哭无泪。

    邱子恒伸出手时,朱珛迟疑了一下,不过一想到自己脚底的水泡,要真是在外流浪碰上狼啊虎的,想跑都没能力跑。她一咬牙搭上了邱子恒的手上了马。

    她从未骑过马,甚至没有和一个男子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过,这就导致上马后除了双脚贴紧马肚她不知道双手该如何摆放。

    路上二人并未再交谈。朱珛感受着耳边吹过的风,才真正意识到马匹和人的差距,她咬牙坚持走下的路程,骑马的功夫很快就能回到驿站。

    下了马她还是忍不住好奇问道邱子恒回去寻她的理由。

    邱子恒把马匹拴好,依旧冷冷说道:“想来想去还是将你留在身边的好,若你是逃出来的细作,我也可以立马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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