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合盟
落华宫后有一片竹林，商妩下朝后在落华宫的院子中漫步，无意间便发现了这个世外桃源，她约了封刹来此处，可等了半晌，依旧没见一个人影。
老竹青郁，一长便长了数朝，小雨还未停歇，绵绵密密，激起的雨雾像轻纱一般，腾腾而升，朦胧了枯草，苍木，远山，她身着红黑的大袖罗裙，手撑白色纸伞，行步于如梦似幻的无人之地。
“臣闻令前来。”
低沉的男声落入她的耳中，商妩回眸探去，视线穿过伞沿滴落的雨珠，水汽氤氲间走出一个人影，封刹顿步在不远处，他换了一套黑色玄衣，身子挺拔颀长，完全看不出受过伤。
“你为何救我？”商妩回忆起在监察狱时封刹将她护到身后的一幕。
“太后又为何不借朝堂之争杀我？”封刹用伞遮住面孔，他的眼底泛起几分薄红，骨节分明的手也在不觉间攥成拳头，发出咯咯的响声，一滴清泪划过他的面旁，他像一株无根的草，在风中倾斜。
“封刹，从今往后，你我合盟，我罩着你，好吗？先帝如何待你，我便如何待你。”
他续道，“太后说笑了，太后这是想要臣莫要追究下去，可倘若臣偏偏要查，太后又当如何，是将臣大卸八块？”
封刹说完转身离开，临别的最后一刻，商妩远远听见他说的一句话，“朝中想除太后者居多，太后务必要护好己身，臣要，亲手杀了你。”
商妩注视着那抹黑影消失在迷雾中，她视线一转，便发觉不远处的小石桌上有一瓶药，八成是他留下的，她拿起药瓶仔细端详，却看不出什么，直到肩头的伤剧痛起来，商妩霎时意识到她所重的飞镖上有毒，这药瓶里，装的是解药？
小雨渐渐停息下来，商妩将伞收好，独自一人回到落华宫。
合盟失败，她还是需要尽快查清竹妃一事以弄清原主计划，应对封刹的“袭击”。
她将封刹留下的药收进袖中，另外暗请太医来瞧伤口。
商妩坐在窗边的软椅上，寒风敲响窗廊，顺着空隙钻入暖和的殿内，吹灭茶案上伶仃的白烛，又将帘帐吹得凌乱，她将手伸出窗外，屋檐残雨滴落到她的手心，她握住浊珠，好似抓住了雨天。
她的前一世，究竟是怎样的，为何她一分一毫都记不起？
“太后娘娘，太医求见——”
“宣。”商妩淡淡地答道，她起身躺到软铺上。
一串浑厚有力的脚步声隔着帘帐响起，商妩瞬间觉察到不对劲，她从袖中掏出一小包白色粉末，将其尽数洒入茶杯中，随后躺回软铺，恢复慵懒的睡姿。
半晌，屏风后的脚步轻了下来，一位低腰俯身，脸带遮面的男子止步于商妩榻前，他将药箱放在地上，而后隔着帘帐为商妩诊脉。
商妩半闭眼帘侧身躺在榻上，披散的黑发垂落在她的双肩，隔着屏风，她窥见一双漂亮的眼眸，可惜太医牢牢遮着下半张脸，她看不全他的模样。
猝然，太医猛地掀开帘帐，商妩被吓得一跳，她下意识地瞪大双眼，晶亮的眼眸氤氲着淡淡的水汽，微红的鼻头散发着楚楚可怜的韵味，一张唇粉红水莹，小虎牙在唇角若隐若现。
“传闻不假，万人之上的太后果然生的一张孩童般的脸。”太医说着揭下面罩，露出一张清朗风流的少年脸孔。
商妩顷刻间便记起昨夜监察狱之事，眼前的太医不是太医，而是监察狱司，昨夜令她身中飞镖之人。
“太后不必惊慌，我不过来看看，昨夜的姑娘究竟是何方神圣。”岑辞卿边说，手中边还抓着白色的帘帐，他望着床上侧躺的商妩，眼眸中泛起光亮，连带着嘴角也不自主地上扬，“我特地查了朝中太医调动，由此找到了太后娘娘。”
“滚。”商妩理了理头发，从这莽撞少年手中夺过帘帐拉好。
“好嘞太后娘娘。”岑辞卿恣意一笑，弯弯的眉眼甚是可爱，他乖乖地坐到椅子上，等候“发落”。
“既然你已知晓，是打算告发哀家呢？还是……”商妩倚着床廊，目光紧紧盯着少年的一举一动，“你就不怕，今日走不出落华宫？”
“回娘娘，今日我若不来找您才是万劫不复。”
“何出此言？”
“先帝身旁之人李蒋公公被刺客引走，才致使先帝落入险境，而这刺客被监察狱的人抓获，昨夜必然有人来杀掉这个隐患，娘娘不甚露了脸，嫌疑甚大，我若不来找您，只怕是您会除了整个监察狱的人。”岑辞卿说完此话便将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
“所以你今日来……”商妩扬唇一笑。
“聊表忠心，我监察狱不会说不会查，一心乃皇家后盾。”岑辞卿欺身凑向商妩，隔着帘帐，他漂亮的眉眼若隐若现，“至于方才的无礼，实属臣莽撞。臣向太后娘娘致歉。”
“你错了，为臣者忠的不应是君，而是天下。”商妩向岑辞卿凑近了一些，两人距离很近，隔着帘帐，他呼吸的温度都能被商妩感知，“你既如此忠心，忠的又为何不是先帝？为何不为先帝复仇？”
“太后娘娘所言极是，我监察狱忠的是天下，先帝昏庸，太后娘娘若能协理天子清廉理政，臣等何必纠其过去。”岑辞卿望着帘帐后的商妩，不自觉咽了一口唾沫，连带着脸庞也变得微红，“臣如此鲁莽，是因为臣相信娘娘不是计较之人。”
“帮我把宫妃籍事调出来。”商妩猛转话锋，她向后挪了挪，随后从怀中拿出一瓶药递给岑辞卿。
岑辞卿接过药瓶，面庞上多了几分惊恐。
“放心吧，这瓶是解药，方才你喝的茶里被我下了毒。”商妩甜甜一笑，“要装，你还需多练，宫中之人的脚步声缓而慢，你的脚步声却粗而重，显然是习武之人。”
“好，太后娘娘交代之事，臣必然苦心竭力，即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
“停停停停，退下吧。”商妩揉揉太阳穴，继续躺回铺上。
“对了娘娘，你的小跟班昨日已抢走了唯一的解药，想必他已将解药予您，他昨日不甚受了伤，解药仅有一瓶，娘娘考虑。”岑辞卿说着就要从窗子翻出去。
“监察狱的人可有伤亡？”商妩拖着腮帮问。
“自然不曾，这不是娘娘的意思吗？否则，臣亦不会来寻娘娘。”少年一撩马尾，翻窗而出。
殿内陷入寂静，她用纤细的手指挑开帘帐，起身走到窗旁，冷风灌入她的衣袖，商妩一头黑发在风中洋洒，她紧握着封刹留下的药瓶，心中思绪万千。
昨夜在监察狱，他断后而走，却是为了给她抢解药，抢解药便算了，他却宁愿自己受伤也不伤及旁人，这让岑辞卿对她留下了很好的印象，故而主动投靠，他不仅助她拉拢朝臣，还助她疗养身体。
商妩愈发觉得封刹不简单，她看不清他。
商妩取出封刹留下的药瓶，倒出一点点药粉洒在伤口上，随后封好药瓶，她将蒋公公传唤入殿，吩咐其将剩下的药悄悄交给封刹。
……
岑辞卿在竹林小道上疾行，没走多久，监察狱属——江僵便拥了过来。
“岑狱司，您为何就凭昨夜便断定商太后乃良善之人，传闻中她可是手段狠戾十分呐！”
“若信传闻，何必生得眼耳口鼻。”岑辞卿转过脸，冲着江僵露出一个张扬的笑容，“昨夜仅是一个印证，记得一年前的初冬吗？”
“岑狱司是说，一年前的初冬，您曾被传唤入攻，由此意外看见传闻中清明的先帝疏漏的奏折是皇后娘娘在批阅，那也不一定呐？！”江僵仍旧疑惑。
“昨日商太后来监察狱带随从一人，这随从身手极其高超，却为了不伤及旁人而意外受伤，这还不能印证太后为人吗？”岑辞卿背着手蹦跳而行，泥泞染脏他的衣裙，他清澈的眸子凝着天边成片的晚霞，口中喃喃，“日久见人心呐，我和她的路，还长。”
“那……引走李公公害先帝身入险境的刺客已被太后劫走？那人如何寻？”江僵歪着脑袋问。
“那刺客八成在太后寝宫，你去抓来。”岑辞卿饶有兴味地开玩笑道。
“我？！不不不！”
彼时云霞漫天，空气中是海棠花的余味，少年消失在天际，好似乘云入了雾。
……
“太后娘娘——”蒋公公尖细的声音传来。
“进。”
随着商妩的吩咐，厚重的大门被推开，一道明亮的光洒入昏暗的殿内，她闻声转面，天光刺入她的眼球，商妩理了理凌乱的长发，捂着双眼朝蒋公公走去，她激动发话，“蒋公公，你可算回来啦！”
“太后娘娘，封将军外出，根据老奴安插的探子回话，他是去了楠枫阁，至于药嘛，已差人交给他的属下。”
“楠枫阁？”
“一处废弃陵墓。”
“后竹林备马，去楠枫阁，切勿让旁人知晓。”商妩仰头清甜一笑，披上一件外袍，连头发都未来得及梳便翻出窗子。
蒋公公见商妩离开落华宫，即刻吩咐几个下人准备马匹。
另一边，封刹早已带一随从守在楠枫阁。
他身着紫衣，懒散地坐在临时抬来的椅子上，修长的手指捏着几个葡萄。
“将军，您故意泄露消息让商太后来此处会面，究竟是要做什么？”慕刃提刀站在一旁，神色疑惑，“您要查太后罪证查便是，闹这一出是为何？”
“罪证固然要查，可此事蹊跷，传闻中太后心狠手辣，今日又为何留我一命？”
“唉！属下明白了，您就想借此行试一试商太后为人，可这又何必呢？您就不怕商太后借此事将您杀之而后快？”慕刃看了看远处被绑着的一堆朝中重臣，心慌得连五官也变得拧巴。
“先帝于我有恩，我查太后罪证无非是怀疑她设计杀害先帝，可她杀害先帝的原因亦重要。”
“可她的品行与杀害先帝的原因又有何联系呢？更何况她杀害先帝无非就是为了权，这有什么好查的？”
“心中所想便是手中利刃所指，我想要一个，不杀她的理由。”
慕刃顿了顿，问道，“那太后的罪证还查不查？”
“自然要查，既然从那引李公公的刺客口中问不出什么，不如去将传位诏书偷来，查查这诏书真伪。”
“好嘞！”慕刃接到任务正准备走，却忽而反应过来，“不对！偷什么？诏书？将军这是要我命呐！”
老竹青郁，一长便长了数朝，小雨还未停歇，绵绵密密，激起的雨雾像轻纱一般，腾腾而升，朦胧了枯草，苍木，远山，她身着红黑的大袖罗裙，手撑白色纸伞，行步于如梦似幻的无人之地。
“臣闻令前来。”
低沉的男声落入她的耳中，商妩回眸探去，视线穿过伞沿滴落的雨珠，水汽氤氲间走出一个人影，封刹顿步在不远处，他换了一套黑色玄衣，身子挺拔颀长，完全看不出受过伤。
“你为何救我？”商妩回忆起在监察狱时封刹将她护到身后的一幕。
“太后又为何不借朝堂之争杀我？”封刹用伞遮住面孔，他的眼底泛起几分薄红，骨节分明的手也在不觉间攥成拳头，发出咯咯的响声，一滴清泪划过他的面旁，他像一株无根的草，在风中倾斜。
“封刹，从今往后，你我合盟，我罩着你，好吗？先帝如何待你，我便如何待你。”
他续道，“太后说笑了，太后这是想要臣莫要追究下去，可倘若臣偏偏要查，太后又当如何，是将臣大卸八块？”
封刹说完转身离开，临别的最后一刻，商妩远远听见他说的一句话，“朝中想除太后者居多，太后务必要护好己身，臣要，亲手杀了你。”
商妩注视着那抹黑影消失在迷雾中，她视线一转，便发觉不远处的小石桌上有一瓶药，八成是他留下的，她拿起药瓶仔细端详，却看不出什么，直到肩头的伤剧痛起来，商妩霎时意识到她所重的飞镖上有毒，这药瓶里，装的是解药？
小雨渐渐停息下来，商妩将伞收好，独自一人回到落华宫。
合盟失败，她还是需要尽快查清竹妃一事以弄清原主计划，应对封刹的“袭击”。
她将封刹留下的药收进袖中，另外暗请太医来瞧伤口。
商妩坐在窗边的软椅上，寒风敲响窗廊，顺着空隙钻入暖和的殿内，吹灭茶案上伶仃的白烛，又将帘帐吹得凌乱，她将手伸出窗外，屋檐残雨滴落到她的手心，她握住浊珠，好似抓住了雨天。
她的前一世，究竟是怎样的，为何她一分一毫都记不起？
“太后娘娘，太医求见——”
“宣。”商妩淡淡地答道，她起身躺到软铺上。
一串浑厚有力的脚步声隔着帘帐响起，商妩瞬间觉察到不对劲，她从袖中掏出一小包白色粉末，将其尽数洒入茶杯中，随后躺回软铺，恢复慵懒的睡姿。
半晌，屏风后的脚步轻了下来，一位低腰俯身，脸带遮面的男子止步于商妩榻前，他将药箱放在地上，而后隔着帘帐为商妩诊脉。
商妩半闭眼帘侧身躺在榻上，披散的黑发垂落在她的双肩，隔着屏风，她窥见一双漂亮的眼眸，可惜太医牢牢遮着下半张脸，她看不全他的模样。
猝然，太医猛地掀开帘帐，商妩被吓得一跳，她下意识地瞪大双眼，晶亮的眼眸氤氲着淡淡的水汽，微红的鼻头散发着楚楚可怜的韵味，一张唇粉红水莹，小虎牙在唇角若隐若现。
“传闻不假，万人之上的太后果然生的一张孩童般的脸。”太医说着揭下面罩，露出一张清朗风流的少年脸孔。
商妩顷刻间便记起昨夜监察狱之事，眼前的太医不是太医，而是监察狱司，昨夜令她身中飞镖之人。
“太后不必惊慌，我不过来看看，昨夜的姑娘究竟是何方神圣。”岑辞卿边说，手中边还抓着白色的帘帐，他望着床上侧躺的商妩，眼眸中泛起光亮，连带着嘴角也不自主地上扬，“我特地查了朝中太医调动，由此找到了太后娘娘。”
“滚。”商妩理了理头发，从这莽撞少年手中夺过帘帐拉好。
“好嘞太后娘娘。”岑辞卿恣意一笑，弯弯的眉眼甚是可爱，他乖乖地坐到椅子上，等候“发落”。
“既然你已知晓，是打算告发哀家呢？还是……”商妩倚着床廊，目光紧紧盯着少年的一举一动，“你就不怕，今日走不出落华宫？”
“回娘娘，今日我若不来找您才是万劫不复。”
“何出此言？”
“先帝身旁之人李蒋公公被刺客引走，才致使先帝落入险境，而这刺客被监察狱的人抓获，昨夜必然有人来杀掉这个隐患，娘娘不甚露了脸，嫌疑甚大，我若不来找您，只怕是您会除了整个监察狱的人。”岑辞卿说完此话便将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
“所以你今日来……”商妩扬唇一笑。
“聊表忠心，我监察狱不会说不会查，一心乃皇家后盾。”岑辞卿欺身凑向商妩，隔着帘帐，他漂亮的眉眼若隐若现，“至于方才的无礼，实属臣莽撞。臣向太后娘娘致歉。”
“你错了，为臣者忠的不应是君，而是天下。”商妩向岑辞卿凑近了一些，两人距离很近，隔着帘帐，他呼吸的温度都能被商妩感知，“你既如此忠心，忠的又为何不是先帝？为何不为先帝复仇？”
“太后娘娘所言极是，我监察狱忠的是天下，先帝昏庸，太后娘娘若能协理天子清廉理政，臣等何必纠其过去。”岑辞卿望着帘帐后的商妩，不自觉咽了一口唾沫，连带着脸庞也变得微红，“臣如此鲁莽，是因为臣相信娘娘不是计较之人。”
“帮我把宫妃籍事调出来。”商妩猛转话锋，她向后挪了挪，随后从怀中拿出一瓶药递给岑辞卿。
岑辞卿接过药瓶，面庞上多了几分惊恐。
“放心吧，这瓶是解药，方才你喝的茶里被我下了毒。”商妩甜甜一笑，“要装，你还需多练，宫中之人的脚步声缓而慢，你的脚步声却粗而重，显然是习武之人。”
“好，太后娘娘交代之事，臣必然苦心竭力，即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
“停停停停，退下吧。”商妩揉揉太阳穴，继续躺回铺上。
“对了娘娘，你的小跟班昨日已抢走了唯一的解药，想必他已将解药予您，他昨日不甚受了伤，解药仅有一瓶，娘娘考虑。”岑辞卿说着就要从窗子翻出去。
“监察狱的人可有伤亡？”商妩拖着腮帮问。
“自然不曾，这不是娘娘的意思吗？否则，臣亦不会来寻娘娘。”少年一撩马尾，翻窗而出。
殿内陷入寂静，她用纤细的手指挑开帘帐，起身走到窗旁，冷风灌入她的衣袖，商妩一头黑发在风中洋洒，她紧握着封刹留下的药瓶，心中思绪万千。
昨夜在监察狱，他断后而走，却是为了给她抢解药，抢解药便算了，他却宁愿自己受伤也不伤及旁人，这让岑辞卿对她留下了很好的印象，故而主动投靠，他不仅助她拉拢朝臣，还助她疗养身体。
商妩愈发觉得封刹不简单，她看不清他。
商妩取出封刹留下的药瓶，倒出一点点药粉洒在伤口上，随后封好药瓶，她将蒋公公传唤入殿，吩咐其将剩下的药悄悄交给封刹。
……
岑辞卿在竹林小道上疾行，没走多久，监察狱属——江僵便拥了过来。
“岑狱司，您为何就凭昨夜便断定商太后乃良善之人，传闻中她可是手段狠戾十分呐！”
“若信传闻，何必生得眼耳口鼻。”岑辞卿转过脸，冲着江僵露出一个张扬的笑容，“昨夜仅是一个印证，记得一年前的初冬吗？”
“岑狱司是说，一年前的初冬，您曾被传唤入攻，由此意外看见传闻中清明的先帝疏漏的奏折是皇后娘娘在批阅，那也不一定呐？！”江僵仍旧疑惑。
“昨日商太后来监察狱带随从一人，这随从身手极其高超，却为了不伤及旁人而意外受伤，这还不能印证太后为人吗？”岑辞卿背着手蹦跳而行，泥泞染脏他的衣裙，他清澈的眸子凝着天边成片的晚霞，口中喃喃，“日久见人心呐，我和她的路，还长。”
“那……引走李公公害先帝身入险境的刺客已被太后劫走？那人如何寻？”江僵歪着脑袋问。
“那刺客八成在太后寝宫，你去抓来。”岑辞卿饶有兴味地开玩笑道。
“我？！不不不！”
彼时云霞漫天，空气中是海棠花的余味，少年消失在天际，好似乘云入了雾。
……
“太后娘娘——”蒋公公尖细的声音传来。
“进。”
随着商妩的吩咐，厚重的大门被推开，一道明亮的光洒入昏暗的殿内，她闻声转面，天光刺入她的眼球，商妩理了理凌乱的长发，捂着双眼朝蒋公公走去，她激动发话，“蒋公公，你可算回来啦！”
“太后娘娘，封将军外出，根据老奴安插的探子回话，他是去了楠枫阁，至于药嘛，已差人交给他的属下。”
“楠枫阁？”
“一处废弃陵墓。”
“后竹林备马，去楠枫阁，切勿让旁人知晓。”商妩仰头清甜一笑，披上一件外袍，连头发都未来得及梳便翻出窗子。
蒋公公见商妩离开落华宫，即刻吩咐几个下人准备马匹。
另一边，封刹早已带一随从守在楠枫阁。
他身着紫衣，懒散地坐在临时抬来的椅子上，修长的手指捏着几个葡萄。
“将军，您故意泄露消息让商太后来此处会面，究竟是要做什么？”慕刃提刀站在一旁，神色疑惑，“您要查太后罪证查便是，闹这一出是为何？”
“罪证固然要查，可此事蹊跷，传闻中太后心狠手辣，今日又为何留我一命？”
“唉！属下明白了，您就想借此行试一试商太后为人，可这又何必呢？您就不怕商太后借此事将您杀之而后快？”慕刃看了看远处被绑着的一堆朝中重臣，心慌得连五官也变得拧巴。
“先帝于我有恩，我查太后罪证无非是怀疑她设计杀害先帝，可她杀害先帝的原因亦重要。”
“可她的品行与杀害先帝的原因又有何联系呢？更何况她杀害先帝无非就是为了权，这有什么好查的？”
“心中所想便是手中利刃所指，我想要一个，不杀她的理由。”
慕刃顿了顿，问道，“那太后的罪证还查不查？”
“自然要查，既然从那引李公公的刺客口中问不出什么，不如去将传位诏书偷来，查查这诏书真伪。”
“好嘞！”慕刃接到任务正准备走，却忽而反应过来，“不对！偷什么？诏书？将军这是要我命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