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呜——呜呜呜——”

    催命的闹铃声准时在6点响起,白霁喻抻着困倦的身体从梆硬的木板床上爬起。

    眨眼的功夫人已经奔跑在每日的2.5公里早操的队列中。

    所有人都整整齐齐的作着训服黑压压的一片,只有自己穿着蓝色史迪仔毛绒睡衣,在这样的场面中显得格格不入。

    “待会儿队长会点人,我抄小路回去换个衣服,很快下来!”

    白霁喻转身在队伍中很快捕捉到区队长的身影,眼看即将回到集合地点,自己说话的声音带着急促。

    回应的是死一般的寂静。

    白霁喻曾撞破过他的出轨现场导致关系很僵,只当是他不想回答并没有在意。

    随着到达了回程的最后一个转弯点,前面的队伍竟然开始偏移原本路线,自己区队的同学也紧跟其后,彻底拐过弯后入眼的目的地竟然是一个黑漆漆的屋子。

    白霁喻隐隐有些不安,但也只能跟着大部队一起前进。

    “我们早操路线换了吗?还是今早有别的安排?”

    这次明明换了个人问,可回答自己的还是同样的死寂。

    几乎是脚踏入大门的一瞬间,在白霁喻之前的人们全都消失不见了,身处的屋子也不似进来时的黑暗,渐渐有了光然后亮的刺眼不得已只能闭眼抬手遮挡。

    突然——

    凭声音判断最起码有4个人从不同方向朝自己而来。

    仅仅几秒的功夫,手脚已经全被对方束缚住,奋力挣扎中白霁喻睁开了眼睛,被眼前的画面狠狠震慑倒吸一口凉气。

    左右两侧压制自己的赫然是两个——披着人皮的纸人!

    他们的眼神空洞像幽谷,全身都像是刷上了白色的油漆,脸颊两侧隐隐露出似线缝的痕迹,头顶扎着红色发冠紧束。

    喜庆中透着诡异,根本不是活物。

    白霁喻试图扭动肩膀挣脱两人的桎梏,可越是挣扎两人压制只会更甚。

    这时另外两个侍女模样的人站在不远处的化妆镜前朝自己招手,从心底泛起的寒意席卷全身,特别是看清两人的容貌之后,汗毛直立止不住的打了个冷颤。

    妆容比自己身边的两个男性纸人多了两坨血色的腮红,自耳骨晕染到鼻梁,水光粼粼的嘴巴就像刚食过人血。

    身上穿的看上去有些像电视里明朝的宫装。

    眼看自己要被架着到化妆镜处,白霁喻连连询问“这是什么地方!你们要干什么!”

    还是熟悉的没有回应。

    从起床到现在,处处透露着异样的氛围令白霁喻警觉,虽说自己从小便在超自然管理局里长大,可作为局里尽人皆知的废柴白霁喻可从没参与过什么案件。

    那......难不成自己在做梦?

    果然,不过思考的功夫坐在化妆镜前的自己已经装束完毕,这白霁喻还是头一次见到自己穿中式喜服的样子,头上的发钗吊坠随着脑袋转动轻微摇晃。

    白霁喻完全是被支配的,连身体有些小动作都会遭到纸人控制。

    “诶,你们带我去哪?”

    木制的大门吱呀吱呀的被风吹开,没有戏剧中的青烟和恐怖的背景音乐,白霁喻通过镜子一眼就捕捉到了门外华丽的花轿。

    轿子朝门口的一边就有四个人,虽然已经做过心里建设,但还是控制不了的恐惧。

    光从一侧就能看到四个男侍,着装比屋里这两个更加华丽精巧。

    两拨人进行了交接新娘仪式,白霁喻被按头送入花轿,唢呐的声音率先响起,伴随着其他乐器交叠鸣奏越发瘆人。

    手浮动窗纱想看看外面的情况,谁知纱帘才掀开一半青面獠牙的头颅直接从外面抛了进来。

    白霁喻死死的捂住嘴巴,两胳膊环住膝盖将自己蜷缩在一角,呼吸都停滞了。

    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那颗头颅,眼珠子边转动边有血液渗出,嘴巴朝自己扬起个诡异的弧度。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白霁喻脑袋一直埋在膝盖里不敢抬头,只听轿子‘砰——’一声平稳落地,然后耳边又只剩风吹过的声音。

    白霁喻迟疑着缓缓睁眼,那颗头颅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外面的风似乎特别大,吹动了轿子的窗纱和门帘,向里面的人展示出外界的样子。

    环视轿内,只有手边有一枚墨绿色玉佩挂式,与绳子镶接的顶部和底部有金丝花纹装饰。

    毫不犹豫抓起玉佩朝外面扔去,隔了一会儿除了玉佩坠地的声音再无其他,白霁喻才撑着双腿半弯身子试探的往外面走去。

    没有繁华的街市,更不是可怕的深山老林,居然是尘土飞扬的荒漠!

    才踏出轿门就发现玉佩完好无损的被自己踩在脚下,白霁喻蹲下身子一手拂开上面的细沙,另一只手把玉佩拿起来。

    “万一有用呢,先收起来总没错。”

    偌大的地方除了沙土就只有花轿旁突兀的一刻参天大树,一阵阵风拂面而过,白色花瓣纷纷散落,一株槐花刚好掉落在白霁喻手心。

    “可以尝尝,味道不错。”

    一位身着黑色长褂的男人从树后出现,他个头很高伸手就能摘到高处树枝上新鲜的槐花,折下两支。

    一支和刚刚掉落的槐花一起放于白霁喻手心,另一支则捏住花瓣将尾部折去放于口中细细品尝。

    “你不怕?”一秒迟疑,白霁喻不敢直接向对方表露自己的情况。

    “怕什么,没毒。”摇了摇手里的槐花“我这不是替你验证过了。”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男人半靠大树的身体重新站直,开始审视眼前的女孩,语气略带轻蔑“小姐,在问别人之前不应该先自报家门吗?”

    白霁喻谨慎的缓缓退步,眼中全是防备。

    “不愿意?那就我来问,不对的你反驳好了。”

    男人却不以为意,噙着嘴角似是在嘲笑她的行为。

    “突然被困在这个陌生世界?看到了超出认知范围的事物?我是你见到的第一个可以说话的人?怀疑我是坏人?”

    见白霁喻抿唇无法答复,男人也不再提问反而大步走到她身旁,认真的嘱咐“想离开这里就要听话,相信我,跟紧了!”

    走出树荫几步发现身后人并没有跟上,也在意料之中。

    男人舌头顶着腮帮子,转头望着还在树下站着不动的白霁喻气笑了“这个时候你除了相信我还有其他办法么。

    别怪我没提醒你,待会儿这棵树可就要消失了,继续站在它的阴影下你猜自己会不会跟着一起消失?”

    白霁喻看看脚下的阴影再看向已经转身走掉的男人,一刻不敢多留小跑着追赶。

    果然在她踏出阴影的那一刻身后的大树开始垂直陷入地底,直至被黄沙吞噬的什么都不剩。

    白霁喻心有余悸的拍拍胸脯,感叹还好自己刚刚听话。

    伴随黄沙吞噬槐树,不远处男人的方向俨然从地底攀升出一座小屋。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看屋内陈设应该是一个古代府邸的厅堂,装饰的很是喜庆。

    两侧各摆放一列桌椅,正前方的双喜牌匾下是长辈双亲的位置,桌上金碟盛放的不是水果更不是桂圆红枣之物,而是经脉仍在跳动的剥皮去骨的动物尸体。

    距离一米之内腥气遍布,白霁喻忍不住扶着座椅干呕。

    “中间是兔心,左边马的眼睛,右边是蛇的牙。”男人在屋内绕了一圈不知何时出现在白霁喻身后。

    “那个是什么?”白霁喻指着令自己恶心的本源。

    “鲮鲤,也就是穿山甲。”

    “他们剥了穿山甲的皮?”白霁喻的震惊溢于言表,从来没在书中或电视里见到有用穿山甲做贡品的。

    “嗯,为了配合良辰吉日,需在举行仪式前现剥,还要保证鲮鲤在此期间一定要是活着的,否则无用。”

    “真够荒诞的,这是什么封建迷信的村子!”

    男人敛起眸子不做回应,反而将手中不知从哪里找到的娃娃塞进白霁喻怀里。

    “哪里找来的,为什么不给我女娃娃?”

    白霁喻捏捏怀里带着帽子蓝色瞳孔的棉花娃娃,再看向男人怀里的扎着辫子粉色瞳孔发出疑惑。

    “来不及解释,仪式要开始了!”

    “仪式?”

    白霁喻还没理解仪式的含义,大堂就突然想起来空灵的声响,开始先是乐器吹打,然后出现了人声。

    “一拜天地!”

    “快拜!”

    白霁喻慌乱的被男人牵手跪在正中央的红色软垫上,手里还紧攥着棉花娃娃。

    “直接磕头就行吗?”

    “叩,一定要叩在娃娃身上!”

    即使什么都不懂,但还是选择听他的话把娃娃放在前面,伴随屋内人声的最后一秒头扣在了娃娃身上。

    期间白霁喻稍稍偏头扫了一眼旁边,男人也和自己一样,在娃娃身上叩头。

    “二拜高堂!”

    两人起身调整位置,继续跪下叩首。

    “夫妻对拜!”

    两人转身面相对方,叩拜。

    “新婚礼成——”/‘嗡——嗡——嗡——’

    强烈的耳鸣声占据环境音,白霁喻试图从娃娃上抬起头缓解眩晕,奈何身上没有一丝力气,直到彻底昏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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