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远去,心跳渐平。

    世界在我们眼前清晰的倒退。

    这是五条悟最近捣鼓出来的新用法。

    只能攻击的术式【苍】太过无趣,将咒力近似压缩成黑洞,便能达到瞬移的效果。

    如他所料般,五条悟一直在不断变强。

    虽然是第一次带人,他仍显得驾轻就熟,这是一个对自己实力相当自信的咒术师。

    又因为第一次带人使用【苍】的对象是出云遥,即使是相当自信的五条悟,也不免拿出足够的认真。

    不管是家族培养的、亦或是从普通人的后代中诞生的咒术师,身体素质都远超于没有咒力的人类。

    他讨厌弱者,但她是不一样的。

    尽管已经足够的小心,用无下限避开所有的气流和可能的障碍物,空中的高速移动,还是不可避免给她带来了一阵眩晕。

    五条悟抿唇,轻轻揽住乌发雪肤的少女,樱粉的、不甚健康的唇色愈加苍白。

    他不擅长道歉。

    因为被困在五条家的日子太过无聊,他已经习惯了灵光一闪、然后付诸行动的乐趣。

    却从未考虑过会带来的后果。

    无下限早已被解开,他能感受到靠在他怀里的少女体温偏低,热度从交叠的地方传导,五条悟下意识将她往深处揽。

    他已长得足够高。

    认识这么多年,我差不多已经知道五条悟已经逐渐发展成无法无天的个性。

    不过陡然被他用术式带在天上飞还是过于挑战我的接受能力了。

    飞机我坐过很多次,今天倒也不至于恐高。

    但我可不想被什么无人机拍到,然后变成社会新闻。

    神奈川就这么大,万一有眼神比较好的,然后看到飞在天上的人居然穿着立海大的制服,简直不要太糟糕。

    我借着他的支撑,稍微缓解了一点眩晕的感觉。

    紧接着就开始为这些还未发生——但因为这位随心所欲的五条家未来家主全然不在意——所以很有可能发生的情况感到头痛。

    “悟,下次还是再高一点吧。”

    我揉了揉太阳穴,站直了身体。

    这是我想到的最好方案。

    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我知道劝他根本没用。

    不然五条家出了名的翻新次数是怎么来的。

    而且——

    “偶尔一次,也挺有趣的。”我若有所思道。

    抬头就能看见橙红的晚阳、彩色的云朵。

    低头就能看见绵延的灯带、蔚蓝的海岸。

    因为羡慕飞鸟的自由,所以人类也造出了翅膀。

    “真厉害啊,悟。”

    我笑了一下,觉得自己简直在说废话。

    这可是从出生就因为厉害的“六眼”而被天价悬赏的咒术师,未来御三家的领头人五条悟。

    不用想都知道,他肯定听过数不胜数的夸赞,估计耳朵都要起茧子,或者已经能够自动过滤也说不定。

    然而他却愣了一下,似乎是恍惚了一瞬,再掀眼,又是一副得意的表情。

    “完全——没有听清啦,遥,再说一句吧。”

    明明比她高出一大截的咒术师此刻却弯腰,与她的眼睛齐平,撒娇似的拉住出云遥的手左摇又晃。

    五条悟皱起好看的眉毛,觉得自己的话说的还是有点不到位。

    “不对不对,要再说一百遍给我听。”

    这不就是听清的意思了么,我无奈叹气。

    “嗨嗨,你最厉害。”

    我觉得自己很适合幼稚园托管所一类的地方,至少被五条家公认的、难应付的未来家主,现在已经陷入撒花花特效中。

    “总之,先进来吧。”

    完全没有身为客人的矜持,无视仆人端来的茶点,五条悟大摇大摆四处参观。

    摸一摸客厅的摆件,再去弹弹的沙发上蹦跶两下。

    像这座房子的主人一样,随手推开看的顺眼的门,然后像猫猫巡视着领地一样,不自觉用“六眼”收集一切的信息。

    啊,他当然不是什么偷.窥.少女个人空间的变.态,五条悟只是想多了解离家的青梅的近况而已。

    这是完全合情合理的事情哦。

    运转的“六眼”没有一刻停歇,五条悟满意的点了点头。

    很好,他是特别的、唯一的被邀请回家的客人。

    心满意足再顺着原路返回,推开厨房门,看见已经换下校服、正准备开始动工的出云遥。

    为了方便,她已经把头发扎成简单的丸子头。

    随意落下的碎发显得毛茸茸的。

    五条悟觉得自己不该逃掉家里那个老头子安排的、让他昏昏欲睡、而且一点乐趣也没有的国文课,不然现在他脑子里怎么会一片空白。

    稍稍蜷起手掌、再抻平,反复两次,他惊奇地在光下观察着自己从未在意过的部位。

    嗯,挺白?

    调动咒力,感觉自己还能再发一百次【苍】的五条悟用另一只手抵住脑袋。

    无下限看起来也没有什么问题。

    奇怪。

    他收回手,自然垂下,又忍不住用指节挠了挠手心。

    就像是什么看不见的小虫子,正沿着手心隐秘的攀行。

    厨房也该好好巡视一下,在心里敲定主意的五条悟迈开长腿。

    光洁可鉴的地板印出模糊的一团影子。

    本就不是为了高大男性而设计的日式厨房,在他再一次打开了差不多的柜子就更不宽敞。

    “遥,这个柜子好矮啊。”

    还是一览无余、空空如也的柜子没有给他增添几分乐趣,五条悟颇为嫌弃的关上。

    没有得到回应,他转头。

    背对着他,蹲在烤箱面前的女孩子正在调整温度。

    普通款式的围裙对她来说显得不太合身,系在腰后的蝴蝶结还留着一段稍长的缎带。

    出云遥没有这样的观念。

    但身为咒术师的五条悟,大概能在眨眼的时间里,找到被毫无意识的主人暴露在空气中的无数致命弱点。

    咒术师是孤独的存在,当评级的差距拉开,伙伴也会渐行渐远,更何况只是因为年纪过小才被卡在一级咒术师的五条悟。

    漆黑的帐内,只有他和敌人。

    交付后背,意味着一切。

    他眨了眨眼,盯着雪白的后颈上被落下的一缕发丝。

    好不容易被他压下的、奇怪的感觉又出现了。

    顺从自己的心意,五条悟倾下身。

    光下巨大的影子吞下了小小的一团。

    “这个不可以。”

    我转头,对上正在向我靠近的雪白大猫。

    “无下限也不行。”

    推开五条悟黏黏糊糊凑过来的脑袋。

    我敲了敲正在运行的烤箱。

    “这个现在是150℃,不排除无下限会被烤化的可能哦。”

    装模作样恐吓他一番,看他配合的露出稍显敷衍的害怕神色,我满意的点点头。

    “无下限才不是这么没用的东西。”

    假装听不到他的抱怨,我站起身。

    “家里的那群老头子整天拿钱不干正事,说好的能够让遥看见咒灵的咒具还没做出来。”

    即使是知道出云遥半开玩笑的性质,感觉自己实力被小小看轻的咒术师大声嚷嚷。

    “来的时候,小悟大人可是‘咻’的一下就解决了一只会喷火的咒灵呐。”

    像抓到猎物讨要夸奖的狗狗,又像是不满主人移开视线而失落的猫猫。

    没有被亮晶晶的眼睛注视,也没有好听的夸奖。

    五条悟理所当然想要继续不满的哼哼两声,但是看一眼正在预热的、发出嗡鸣的烤箱,再看一眼正在耐心准备布丁材料的出云遥。

    那些不满又很快消失不见。

    无论是刚才小心翼翼地调试温度、还是现在专注食品秤数字的认真。

    就算是不懂料理的五条悟也能看出她新手的身份。

    正在流理台前的女孩子侧颜静美。

    她不是在五条悟看来粗制滥造galgame里人设单一的煮饭少女,不会莫名其妙哼着让他觉得难听的歌,也不会为点奇奇怪怪的事而大呼小叫。

    只是耐心的从玻璃器皿中舀出稍有些颗粒感的白砂糖,勺子不大,明显想要精确到克的出云遥还在继续往盛具里添加。

    向来不怎么耐心的五条悟倒是不觉得无聊,完全没进过厨房的神子大人明显兴致勃勃。

    “人家今天超级幸苦的欸,这点糖根本——不够嘛,遥。”

    糖罐被穿着围裙的女孩子放在身前,想要自己动手加点糖的五条悟还没够到就被敲了下手背。

    “不可以捣乱,悟。”

    我点了点碗里已经快要堆成小山似的砂糖叹了口气。

    “已经是给你多加了。”

    之前的布丁都是严格遵循教程上的配比,今天因为是五条悟甜党限定版,所以不得不更认真一点。

    希望不要失败才好。

    放弃了白砂糖罐子,奇思妙想最多的五条悟很快找到了新的目标。

    在他眼前一直微微晃动的围裙系带攫取了他的视线。

    手指抖了抖,在这样微妙的心理下,他盯上了那个让他越来越在意的蝴蝶结缎带。

    五条悟觉得自己应该是没有强迫症的,也没有爱替人收拾东西的习惯。

    毕竟顶着“六眼神子”这样的称呼,整个五条家恨不得把他供起来,即使是屡次掀翻房顶也不过是轻飘飘的几句斥责。

    根本不用等到房间乱七八糟,只要稍有不整洁的地方,也会被每日勤勤恳恳的佣人处理掉。

    但是被各式各样信息塞满脑子的五条悟,此刻正在记忆里翻找有没有储存过蝴蝶结的系法。

    绝对、绝对不是看两侧长短不一的尾部不顺眼。

    五条家几百年来唯一的“六眼”继承者正在用宝贵的眼睛拆解步骤,试图在脑子里熟练模拟。

    他是公认的天才。

    咒术界的天才怎么可能搞不定一个围裙系带呢。

    炙热的温度靠近,我抓住身后人想要作乱的手。

    “不是说不可以捣乱嘛。”

    握住此刻乖巧不动的手,我觉得言灵应该是没有失效的。

    “嗨嗨,绝对没有捣乱哦。”

    五条悟眨眼,试图让并没有转头看他的人意识到他眼里的真诚。

    但也只是维持了片刻而已。

    如愿以偿、趁出云遥低头照看半融化的砂糖的时候,用手指勾起没有被束上去的头发。

    侧身靠在流理台的少年修长白皙的指尖卷了卷,细细软软的发丝顺利缠上他的食指关节。

    然而只是稍一松手,本就不长的一小缕头发就从指尖滑落。

    “啧。”五条悟不高兴撇嘴。

    手却不厌其烦继续向上卷。

    他觉得自己这次绝对没有松手。

    被缠绕的只剩下根部一点余裕的头发还是一口气散开。

    顺滑的黑发柔亮,五条悟后知后觉看向食指,明明刚才仍能感受到的束缚,现在连一点点红痕也没有留下。

    说不出是怎样的心情,只是能够诚实反馈主人情绪的眼睛幽深,宛如冬日大雪降临前的阴翳天空。

    “在赶你出去之前——”

    我蘸了蘸已经变成褐色的糖浆,在冒泡变苦之前关掉了火。

    腾不开手去管今天好像突然变成多动儿童的五条悟,将蘸上糖的小型硅胶铲递到他的嘴边。

    “尝一尝吧,应该够甜了。”

    已经开始炎热的夏季,厨房却还算凉快,被仆人贴心调好的空调温度发挥了它应有的作用。

    离开热源的糖浆很快冷凝,变成不再流动的透明块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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