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田弦一郎出生于传统的家庭。

    爸爸作为长子,走上了和祖父相同的政治道路,叔父作为次子,继承了家里的道场。

    他作为真田家长子的次子,从一出生,人生的轨迹就已经清晰可见。

    古板严肃的家庭氛围让他自小就形成了沉默内敛的性格。

    然而他并非是阴郁孤僻的人,因为他也是在爱里长成的少年。

    他在两代人期待的心情中降生,手中的剑道由德高望重的祖父亲自教导。

    在他心中生出对网球的渴盼时,父亲让他勇往直前,温柔的母亲会耐心帮他抚平伤痕。

    祖父也会默默了解年轻人的喜好,体察他的心情,在生日那天送给他——原本攒了很久零花钱想要买的帽子。

    真田弦一郎并不想辜负祖父的心血,所以即使随着年岁的增长、课业的加重,他在一边精进网球技术的同时,一天也没有放下心中的剑道。

    刀是武士的灵魂、是绝不能放手的存在。

    道是核心,是他自握住刀时就下定决心坚守的信念。

    从江户时代发展至今,武士手中的剑早已不是为了战胜对手。

    剑道所推崇的“正”,不仅体现在身体的挺立、出剑的直接,更是心灵的正直。

    直面敌人、勇于应战,绝不会为失败而停滞不前。

    真田弦一郎由始至终都秉持着这样的剑道。

    但这里是网球部的活动室。

    古朴肃穆的道场远去,不是陈旧的木质地板,没有竹刀碰撞的沉闷响鸣。

    只有明亮的白炽灯下,陈列着的、属于立海大网球部十四年连胜的荣誉。

    铺满整面墙的锦旗,还有大大小小的奖杯。

    最中间是尺寸最大的、最闪耀的金色奖杯,是属于去年的立海大、也是他们的第一座全国赛事奖杯。

    此刻,还有她。

    真田弦一郎摇头:“我和幸村的想法一样,先听听部员怎么说吧。”

    不。

    真田君,我觉得你的想法应该和幸村不一样。

    毕竟我知道幸村只是懒得在这些表面功夫上浪费时间。

    接连铩羽,想让我走是不可能的。

    万一之后采访的部员说着“我没意见,看部长他们的意思”,那我到时候该怎么办。

    沉默片刻。

    我觉得现在坐在我面前的真田君和刚刚那个中气十足喊着切原君的人也许是两个人吧。

    不然何至于此。

    时至今日,终于是轮到我绞尽脑汁提出话题了。

    这个感觉还真是有点不好受。

    我环顾四周,希望能找出点可以让真田君和我聊上两句的东西。

    “…你要参观一下吗,网球部的活动室?”

    真田弦一郎克制自己想要下压帽檐的手,看着正在打量着活动室的少女。

    “如果可以的话,那麻烦真田君了。”

    很好,至少打破了这种尴尬的局面。

    我觉得就刚才那个氛围,真田君邀请我去球场来一局网球比赛。

    说不定我也会咬牙答应。

    已经比预想中好太多。

    这样感叹着,我不禁也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

    “刚才让你很不自在吗?”

    真田弦一郎的感知很敏锐。

    从小修习的剑道让他时刻专注自身,也让他养成不放过敌人一丝一毫变化的习惯。

    出云遥不是道场上的敌人。

    但是他还是不自觉保留了这样的行为。

    他很清楚如释重负的感觉。

    比赛结束后,卸下沉重护具的对手往往会放松肩膀,露出她现在这样的笑容。

    “抱歉,出云。”

    赛后交战双方会再次握手,是尊重对手的意思。

    但现在,根本不能将这样的规则运用在当下。

    真田弦一郎只能垂下眼睛,用歉意的目光注视着她。

    道歉的时候,他反而更有勇气看向她。

    好敏锐。

    打网球的人都这样吗?

    我惊讶了一瞬。

    “稍微有点——”

    太真诚、也太直截了当了,这种问法。

    让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下意识把心中的答案说了出来。

    等下、

    我这也太直接了。

    想要抬头看看真田君的反应,但是在两个人面对面的情况下也太明显了。

    这不就是直接告诉人家“我说错话了不知道有没有冒犯到你”。

    还是想想怎么补救。

    “抱歉。”

    真田弦一郎抿唇。

    他一向沉默寡言,也从未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

    不管是他的祖父,还是他的父亲,都是沉默寡言的人。

    耳濡目染,他不可能会长成一个能言善辩的人。

    在这个方面,幸村精市和他完全相反。

    小的时候,俱乐部里,幸村精市是最受欢迎的人,从来不缺周末邀约,更不会缺少陪练的伙伴。

    然而真田弦一郎与幸村精市的友谊的开场,正是幸村精市拒绝了所有人,转而选择角落里一个人默默练习的真田弦一郎。

    他并不嫉妒幸村精市八面玲珑的社交技能,也由衷的感谢他——带领着自己真正进入网球的王国。

    从懵懂的四岁,一直走向并肩胜利的国二。

    第一次,真田弦一郎开始察觉出自己言语上的笨拙。

    如果是幸村的话。

    大概能让她露出真正的笑容吧。

    并不是第一次站在网球场内——真田弦一郎的余光却很早就捕捉到相伴而来的两人。

    会展露更加丰富的表情、会靠得更近、会说着无法让第三人再加入的话。

    所以每一次会被对方拜托着“麻烦你了真田”这样的话。

    勇于直面自身的失败。

    真田弦一郎原以为输给幸村精市的这么多年里,他已经能够毫无怨言的接受自己的不足。

    “弦一郎,剑道是需要用一生来不断贯彻的。”

    耳边响起祖父的教诲。

    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握紧。

    太松懈了,真田弦一郎,不许动摇。

    他在心里默念。

    这就是副部长的威严么。

    看着真田君愈发深沉的表情,我大致能够了解幸村能够完美平衡各方事务背后原因的冰山一角了。

    “请别在意,真田君,你看——现在不是已经好很多了么。”

    明明是真田君好心带我参观,我却把事情弄到现在这个地步。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

    事实上,我个人觉得,在这件事上,真田君和我大概都没有错。

    能有什么好说抱歉的呢。

    难道要说“都怪你和我不会说话”?

    这算哪门子错。

    不如说,如果实在要找出一个错处的话。

    我看向门外——

    切原君神色僵硬握着球拍,球网的对面是如沐春风的幸村。

    抱歉了,切原君。

    今天你还是要承受一下幸村的坏心情。

    “所以还是麻烦真田君带我参观一下吧。”

    我笑了笑。

    “之后再去了解一下网球部其他成员的想法。”

    网球部的配置很好,这个活动室很大,足够装下立海大百年来网球部获得的所有荣誉。

    “这是历代的成员。”

    真田弦一郎能够将网球部的历史倒背如流,但是要让他这样长篇大论的夸赞,他是根本说不出口的。

    “保存的很好呢。”

    我看着陈列柜子里被擦拭的一干二净的相框,不自觉发出感叹。

    一百三十年对我来说并不是一个长远的数字。

    毕竟我和悟已经听惯了什么“几百年才降生的神子大人”诸如此类的话。

    然而看着被装满的柜子。

    立海大的一百三十年好似真的展现在我的面前。

    “啊,这个是现在的网球部正选吧!”

    就像在重复的镜头中寻找唯一与众不同的存在,我在众多照片中找到了熟悉的一群人。

    “嗯。”

    真田弦一郎点头确认。

    “这还是去年的照片了。”

    “今年的正选做了调整,还没有来得及更新。”

    我又仔细观察了一下:“确实,没有看见柳生君还有切原君呢。”

    “感觉这个构图很不错呢。”

    我拿出速写本记下这个思路。

    “不过有照片的话,感觉再画出来是不是有点多余?”

    我转头问站在旁边的真田君。

    “真田君觉得呢?”

    他摇了摇头:“抱歉,这方面我不是很了解。”

    好、好严谨。

    “并不需要那么专业的建议啦,毕竟只是校内特供刊物。”

    真田弦一郎看着她明亮的目光。

    好似活动室内所有的光都落在她的眼睛里。

    但他还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真田弦一郎擅长沉默,在畅所欲言的回合,他永远是惨败的那一个。

    没有幸村精市、没有网球部的成员在背后推他一把,他绝不会成为走上台前的那个人。

    他再度摇头。

    一腔热情被扑熄。

    我稍微有点失落。

    “好吧——那我一会去问问yuki(幸)——”村

    随着她移开的视线,真田弦一郎开始稍微讨厌自己熟悉的沉默。

    他的手只有竹刀带来的伤口、只有网球带来的茧。

    唱歌也很难听,也没有拿起过画笔。

    但还好,他至少会诚实地表达自己的内心。

    一如当年在沉默之余,答应了从今往后和幸村一起练习,直至现在。

    “如果是你画的话——”

    “我…我们都会好好珍惜的。”

    熟悉的即视感,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和昨晚打出的cg剧情好像,有点官方套话的意思。

    不过是真田君说的话,好像又增加了几分可信度。

    “好的,那到时候就拜托真田君——和大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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