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传来一些轻微的声响,宁沅沅立马从秋千上站了起来。

    她小心翼翼地踩过脚下的草地,躬身靠近房墙根,她仔细听了听,发现正是床榻一侧的动静。

    宁沅沅垂眸看着自己的动作,不免腹诽:我为什么要像个贼一样...

    正吐槽之际,方才的动静再次响起。

    宁沅沅侧耳仔细听了会。

    呕吐?

    怎么会有呕吐的声音?

    宁沅沅脑子僵了一会,但房间里的动静声越来越大,甚至还有铜器掉落的声音。

    她只是脚下一顿,便赶紧开门进房间了。

    姜小姐格外谨慎,月色下她赶紧转头问道:“谁?”

    宁沅沅有些紧张,若自己说是她的同窗,但是被发现端倪怎么办,她只好含糊其辞。

    “你忘记了?我们从外城赶来,方才刚到呢...”

    可姜小姐压根没听完,细眉一蹙,又抱着手下的铜盆干呕了起来。

    姜小姐墨发有些凌乱地铺散在后背,床榻上的被褥掉了一半在脚踏上,此时她跪坐在地上,神情颇为痛苦。

    宁沅沅从一旁的木架上扯下一块方帕,递给姜小姐,虽然有些迟疑,但还是轻轻拍着她的背道:“你没事吧?要不要我喊人来?”

    姜小姐眼角都沁出泪水,她接过宁沅沅手中的方帕擦拭着,摇摇头道:“不用...”

    见姜小姐人缓过来一些后,宁沅沅这才起身替人倒水。

    “抱歉,许久不见,你...长得有些变样了,方才没认出来你...”姜小姐的声音还有些虚弱,此时朝后瘫坐去,轻轻踢开了那盆秽物。

    宁沅沅背对着姜小姐,手都有些抖,哗啦啦的水声在屋子里响起,她只是笑了笑。

    “你大哥呢?不是说一同来么?”姜小姐转眸看了看房门外,好像并没看见人影。

    宁沅沅将手中的水杯递给她,沉吟了片刻后急中生智道:“他内急!哈哈哈,待会就回来了...”

    谢大哥,对不起!

    姜小姐并未生疑,大灌了几口温水后才觉得肚子里好些。

    “那个...你是身体不舒服吗?”宁沅沅有些尴尬地站在姜小姐的旁边。

    姜小姐的动作有一瞬顿住,水杯在她的手中轻轻挪转着,“只是想着要大婚了,有些紧张。”

    “那你要不要再休息一下,喜娘他们过来梳妆也是半个时辰后了。”宁沅沅生怕自己再待下去会露馅,此时挪动着脚步想要出去。

    姜小姐也没有拦她,只是有些失魂地翻上床榻,转身蒙面入睡了。

    宁沅沅最后看了眼被褥下微微隆起的人,阖门出去了。

    谢元青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在院子里了,宁沅沅转身时还吓了一跳。

    紧接着赶紧小声踱步过去,试探道:“有发现什么吗?”

    好在谢元青并没有几句话就说完了事,反而仔细地将他发现的事一一道出。

    原来这桩婚事是同隔壁城谭家的。

    两家在年前的往来便逐渐密切了,因为姜小姐与谭公子是幼时同窗,知根知底的,双方家长也都满意。

    何况,姜小姐对谭公子从小便芳心暗许,这自然是件好事。

    因此这桩婚事就这般顺理成章地筹备起来,在旁人看来两家也算是门当户对,姜家甚至还有些高攀。

    但到时候这迎亲的队伍会从隔壁城走到姜府,沿路时不时洒下的红封,大家自然都喜欢。

    只是原本定在秋末的大婚日子,不知为何突然提前了。

    起初是姜家送了信过去,问这时间可不可以提前些,说是秋末那段时间老家有事,得回去一趟,便不能专心准备这桩婚事了。

    谭家自然是回绝了,并豪言到时候婚事全权由他们负责就好。

    但过了一个月,谭家送来了极为丰厚的嫁妆,这远远比当初所约定的还要多。

    并且附信说大婚的日子提前到这个月中,叫亲家他们不要担心,诸事皆由他们处理。

    于是这桩婚事算是有些急的,但姜家也没说什么,只是连声应好。

    “这么急着将姜小姐嫁出去吗?”宁沅沅听到这儿眉头紧蹙,看起来姜小姐尚且年轻,不至于如此紧赶。

    谢元青顿了顿,面不改色道:“这是因为姜小姐曾经出过事。”

    在宁沅沅惊愕的表情下,谢元青徐徐道来。

    两个月前,城中不知从哪来的采花贼,官衙还未捉拿归案时,这采花贼却突然盯上了姜小姐。

    仅仅两日,便多次侵犯了姜小姐。

    “什么!”宁沅沅听到这儿忍不住捂嘴惊呼,复杂的情绪在她的心中堵着。

    结合刚才她进去看过姜小姐,再次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道:“所以姜小姐刚刚是害喜了?”

    谢元青闻言面露沉色,“我以为只是因为姜小姐不是完璧之身,姜家才如此着急,原来是因为这个...”

    两人面色都不算太好,先不论姜家这行为是不是骗婚,单说姜小姐这经历,都令人唏嘘。

    此时,房间内再度传来东西翻到的声音,两人猛地看向远处的房间,立马赶了过去。

    谢元青并没有跟着宁沅沅冲进去,他只是侧身同宁沅沅一起看清了房间内。

    “姜小姐!”

    明颂三人沿着小径往外面走去,发现这后面居然连接着谭府的后花园。

    此时夜深露重,树荫挡住了大多的月色,树叶从他们的裤脚边唰唰划过。

    远处是一座拱桥,池塘上正倒影着今日的圆月。

    与此同时,倒影在水面的还有火光。

    明颂三人对视一眼,慢慢朝旁边挪步过去。

    拱桥对面的人缩在桥边,被桥身挡得严严实实,若不是水面倒影,他们估计早就打草惊蛇了。

    只是这后花园实在是太安静了,对面的人即使压低了哭声,在这里仍是有些明显。

    树叶摩擦的声音惊动了树窝上的鸟,发出叽叽喳喳的闹声。

    对面的哭泣也戛然而止。

    明祺暗叫不好,连忙抬头看向对面。

    很快,对面的人将火光迅速灭后,连滚带爬地躲进了阴影处,明颂三人并没有看见她的容貌。

    周祈安反应迅速,连忙跑过桥,想要追上她。

    可对方十分熟悉后花园的布局,在黑夜里周祈安不能提速,也没有这么熟悉地形,因此让对方逃离了这里。

    等他回到拱桥旁时,明颂两人已经蹲在方才女子的位置,在仔细查探着什么。

    燃烧符一下就亮了四张。

    烧毁的东西已经一点儿不剩了,而灰烬也大多被对方推进了池塘里。

    这池塘是活水,想必天亮之前,便能流出谭府。

    周祈安拾起一点残留的灰烬,在指尖揉搓,几乎斩钉截铁道:“这是宣纸燃烧后的质感。”

    也就是说缺失的宣纸方才已经被人销毁了,而线索也断在这了。

    “想必那张宣纸上定有什么秘密。”明颂眉头紧蹙。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纸被烧了,人也跑了...”

    明祺刚一屁股坐在草地上,后花园出口便传来不少的脚步声,隐约还有火把的火光绰约。

    明颂赶紧挥手灭掉燃烧符,抬手止住明祺的话头。

    “走。”周祈安小声提醒,尔后几人迅速沿着原路返回。

    “你们方才去哪了?”让他们进来的管事沉声询问他们,他从堂内走出来便看见这兄妹三人垂眸候在堂外,可他刚才来时并没有看见他们。

    周祈安闻言丝毫没慌,沉着应对,“之前堂内出了些事,有位执事过来让我们去堂后等着,我们方才被问完话,这就赶回来了。”

    而这仅仅是因为在赶回堂侧的时候,周祈安瞥眼看见堂后站了一排人,有谭家家仆,也有外面的人,猜了猜理由,便以此应对。

    况且谭府执事太多,管事也犯不着在这节骨眼去调查他们,吩咐了句继续守着便离开了。

    明颂默默在心里给周祈安竖了个大拇指,跟着周大哥就是放心。

    与此同时,她余光瞟到进堂内的几位侍女中,有一位裙边有黑印。

    明颂偷偷抬头想要打量这位侍女,没想到对方也偏头看了眼他们。

    “我找到烧纸的人了。”明颂尽量小声同他们分享线索。

    “跪在谭夫人身后的第二位,她的裙角有点黑印。我想应该是在后花园时,被我们吓到后不小心沾上的。”

    说这话时,也许堂内的侍女察觉到明颂三人的目光,有些颇为不自在地挪动着屁股。

    周祈安点了点头,“我当时也是看见那人穿着谭家家仆的衣服。”

    想必对方从后花园跑出后便告诉了侍卫,说后花园有小偷盗贼之类的,而在今晚这么重要的日子,此事定不会上报给谭夫人,她也不担心对方会暴露自己。

    只是现在在堂内,若是举报明颂三人,谭夫人还在这儿,说不定自己还会露出马脚。

    为首的侍女同谭夫人汇报完后,便垂首退出了堂中。

    只余下谭夫人在原地发愁地长叹。

    烧纸的那人也跟着退了出来,她们朝堂后走去,想必也轮到她们被问话了。

    只是一个侍女,为何会在后花园烧纸哭泣,她为什么要烧掉谢公子的宣纸?

    明颂回头看着那位侍女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难道她与谭公子还有别的关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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