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万里无云。

    的场静和坐在廊下,她看向坐在她身边的玉藻前。

    与她看不清楚小妖怪们不一样,玉藻前的面容倒映在她的眼中很是清晰,一如既往的温润双眸注视着她,好像她就是这双眼睛的全世界。

    “要跟你说对不起了。”

    的场静和伸手想要握住玉藻前的手,却被玉藻前先一步握住。

    “不用说对不起。”玉藻前声音依旧温柔。

    “你的一切决定我都会执行,并支持。”

    未来的的场静和夺舍掉现在的的场静和的身体时,玉藻前是有机会阻止的。

    只要阻止的场静和召唤出两面宿傩,他就还有机会用特殊手段为的场静和续命,让她一直活下去。

    可是这样一来,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促使的场静和做出如此决定的事情依旧会重新上演。

    这是的场静和不希望的,也是她拼尽一切想要改变的。

    于是玉藻前什么都没有说。

    竭尽所能的帮助她。

    现在他依旧什么也不说。

    不告诉的场静和他的不舍,他的悲伤,在夜深人静时望着夜空整个人都要被冻结的冰冷。

    “我知道的,你在想什么,也知道你打算干什么。”的场静和说。

    她注视着玉藻前的脸,在阳光下这张犹如神明般俊美的面孔浮现点点惊讶。

    “我不会让你有事。”玉藻前保证着。

    的场静和笑了,是发自内心的开心笑容,眉眼弯弯,在阳光下的明媚笑容,带有浓浓的活力,仿佛永不凋零的花朵。

    “怀抱,可以靠一下的吧?”她问。

    玉藻前的手握住她的肩膀,将她揽在怀里。

    “一直都可以靠。”他声音沉静:“我也一直都在为此而努力。”

    努力想要的场静和开心,想要她舒心自在,为所欲为,只要有他在,她永远都是自由安全,不会被世间的任何枷锁束缚。

    他也一直在为她能够依靠自己而努力。

    不仅仅是实力上。

    他拥有的所有都要为她考虑。

    可是……他还是搞砸了,没有保护好她。

    靠在玉藻前的怀里,感受着他的体温,听着沉稳有力的心跳,的场静和闭上眼睛享受着此刻的安静。

    “别这样做。”突然,她说,语气无比认真。

    玉藻前低头,看到的场静和平静的面容,她没有睁开眼睛,却在眼角处浸润出了湿润。

    “我希望静和好。”玉藻前抬手,略微粗粝的指腹轻柔抹过她的眼角,带出了点点湿意。

    这是他第二次看到静和的眼泪。

    命运必须要按照既定的方向走吗?玉藻前觉得可笑,身为顶级大妖怪的他从来都不信天命。

    若是有不允许发生的事情,那就改变它!

    他现在也是如此想。

    他不允许的场静和的死亡,的场静和就不会死。

    她会一直活着,重新活成那个随意自在的的场静和。

    就算他刚刚听到了她说的不允许,也依旧没能改变他内心的想法。

    的场静和弯唇,说出残忍的话语:“如果这样做的话,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玉藻前身体僵硬,金色的瞳孔瞬间紧缩,整个人被狠狠捏住了命脉。

    ——命运。

    命运好像真的无法改变,千年前的他必定会遇到的场静和,而的场静和也必定会完不成杀掉婴儿两面宿傩的条件。

    杀不掉千年前的两面宿傩的的场静和会如何?

    玉藻前无法预料。

    他最开始的计划是用他和小妖怪们的功德,加上他自己的命,将的场静和挽留在人世间。

    可是在的场静和的绝对不允许下,他只能将她送回千年前的世界,希望她能杀死刚出生的两面宿傩,从而改变接下来的一切事情,让她得以活命。

    千年前的玉藻前一直不知道的场静和为何会出现在千年前。

    现在的玉藻前得知了的场静和穿越千年前的原因。

    从玉藻前的怀里退出来,的场静和看向身后的障子门,活力十足道:“老大要亲小妖怪了,谁先来?”

    “我!我我我……”

    “我先来!”

    炮弹一般冲过来的小妖怪被的场静和抱在怀里,亲了额头一下。

    下一个小妖怪马上补上。

    “老大再见。”

    “我会听玉藻前大人的话的。”

    “呜呜……老大,想多要一个亲亲……”

    “我我我我永远都不会忘了老大的!”

    “我会一直都等着主人,还没给主人洗脚……”

    “……”

    说了很多话,的场静和一句一句的应着。

    亲过最后一只小妖怪的额头,她将小妖怪放下,看着在面前的一大群听话的小妖怪们,说:“我们是个大家庭,家庭是不会因为缺席了一个人而散的。”

    “小玉是大家长哦,今后要听小玉的话,身为家庭成员,一个都不能散才行。”

    “一…一定会的!!!”

    异口同声,小妖怪们眼中的泪哗啦啦的下雨一般。

    玉藻前静静的望着。

    在的场静和转头看向他的时候,向她保证:“我会照顾好他们,也会保护好的场家。”

    的场静和在乎的一切他都会保护。

    不会让小妖怪们出事,不会让的场家出事,只要有他在一天,她所在乎的一切都会安然无恙。

    “我相信小玉。”的场静和嗓音欢快。

    “因为小玉是我最为信任的……”

    最后两个字的场静和说的无声,玉藻前却看懂了是什么。

    嘴巴一张一合,最后无声的声音落幕,的场静和胸前炸开血色的花,刺眼的血红染透了她的衣襟,像不断开放的红梅,扩散着绽放。

    眼神涣散,的场静和唇角弯弯,朝着玉藻前的方向倒去,被他抱在怀里。

    一切都来的猝不及防,又在他的预料之中。

    宽大的手掌握住的场静和的手。

    玉藻前垂眸,冷金色的眸全然变成狐狸的兽瞳,背后猛地长出九条蓬松的白色狐尾。

    他重新签订与的场静和的式神契约,连带着围在的场静和身边的小妖怪们也全都重新成为的场静和的失神。

    在五百年前的战国时代,他们所做善事的功德全部汇聚在的场静和的身上。

    九条白色的狐尾散发出金色的光芒,随即其中一条化作星光点点消散。

    将的场静和抱在怀里,玉藻前低声道:“最后的机会,一定要抓住才行。”

    ……

    东京咒术高专。

    操场上,和伏黑惠正在一起热身跑步的虎杖悠仁忽然感觉到身体一阵的怪异,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消散。

    他停下跑步的脚步,缓慢的站在原地。

    坐在石阶上看着两人跑步的钉崎野蔷薇注意到事情不对,朝着虎杖悠仁跑过去!

    伏黑惠也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虎杖悠仁。

    他面上的表情由轻松变为凝重:“虎杖……你……”

    “我?”虎杖悠仁面露些许的迷茫,望着伏黑惠说:“总觉得身体中有什么东西正在消散。”

    “或许你感觉的没错。”伏黑惠面色很是紧绷。

    “虎杖!伏黑!”

    钉崎野蔷薇跑过来,当她看到虎杖悠仁的脸时,忽然就怔住了:“虎杖……”

    那种消散的感觉越来越明显,虎杖悠仁摸向了自己的眼角下方。

    那里本来该有属于两面宿傩的眼睛,可此时他摸到了个空,再往旁边摸,摸到了一半。

    也就是说两面宿傩的眼睛正在消散……

    “悠仁。”五条悟难得沉稳的声音出现在虎杖悠仁的身后。

    虎杖悠仁转身:“五条老师?”

    墨镜后的苍天之瞳望着虎杖悠仁眼睛下,正在消散的属于两面宿傩的眼睛,五条悟声音平静道:“已经走了吗。”

    这句话不是对两面宿傩说的。

    五条悟想他或许应该去的场家,可是……的场静和一定是想要和她最重要的存在相处,不希望任何人的打扰。

    虎杖悠仁体内。

    躺在血池上,双手枕在脑后,两面宿傩望着上方巨大的骨架。

    以往抬头总是能够看到天空,现在的他连天空都看不到。

    感受到身体正在逐渐的溃散消失,他唇角咧出一个毫无意义的笑容:“还真是一点都不怕死啊……的场静和。”

    似感慨,又似陈述事实。

    的场静和曾经在他面前无数次的濒死,又被他救回来。

    原来从那个时候起就已经在习惯了吗?

    习惯死亡,习惯死亡来临时的疼痛与害怕,又被救活。

    一次次的循环往复,才能够在最后自杀的时候暂时性的骗过大脑,顺利开展术式走向死亡。

    两面宿傩闭上眼睛,任由身体消散。

    再次睁开眼睛,两面宿傩看到了一片黑色的虚无。

    他站在一条白色的道路上,周围满是能够吞噬一切的黑暗。

    突然间他听到一声抽泣。

    往前望去,是身披黑色袈裟的里梅。

    “里梅。”两面宿傩沉声。

    里梅猛地抬头朝他看来,似乎是不可置信:“宿傩……大人?”

    “啊。”两面宿傩随意的应了一声,又仿佛闲谈般的问他:“等很久了吗?”

    里梅眨了眨眼睛,清秀的面孔上满是震惊。

    “其实……”他又忍不住哭起来,手指擦掉眼中不断流出的泪水,哭到声音哽咽:“其实我能够一直等下去的,我希望一直一直等不到宿傩大人的!”

    走到里梅身边,两面宿傩声音平静:“自己一个人有的时候也很无聊。”

    看里梅还在哭,两面宿傩直接坐在了地上:“再等一会儿吧。”

    里梅泪眼模糊的问两面宿傩:“还要等谁吗?”

    “的场静和。”两面宿傩手撑着脸,面上一派的无所谓表情。

    听到的场静和的名字,里梅停止哭泣,他眼角挂着泪珠,眼眶发红,想要说什么,喉咙中却被堵的发慌,只能艰难的问:“她……还会跟我们一起吗?”

    的场静和是讨厌宿傩大人和他的吧。

    “谁知道。”两面宿傩沉默了好大一会儿,才说——

    “得等到了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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