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暖怕黑,买了一个感应小夜灯放在墙根,她每天晚上起来上卫生间,灯会应声而亮。

    感应灯正对着沈清风的猫窝。

    沈清风每晚基本上都被蒋暖强制抱到床上睡,从来没注意过这个圆圆小小的感应灯。

    夜里,沈清风趴在猫窝里,神志渐渐模糊,一声呼噜入了他耳朵中。

    伴随着呼噜声,感应灯闪烁了一下。

    沈清风眼前闪过一道白灯光,他睁开眼睛,看见灯光亮了几秒,自动熄灭。

    他甩甩脑袋,揣手手继续睡。

    没等沈清风脑袋趴下,平躺在沙发上的蒋天明又发出一声震耳的呼噜。

    感应灯再起亮起,光线照在沈清风的猫脸上。

    沈清风被晃得不得不睁眼。

    他烦躁地调转脑袋换了个方位,屁股对着灯。

    蒋天明睡熟,响亮的呼噜声像吹哨一样接连不断地响。

    感应灯配合呼噜声匀速一亮一暗。

    灯圆圆的,光照射的范围很大,刚好把沈清风的整个猫身笼罩住。

    沈清风闭着眼,一闪一闪的灯光像酒吧里蹦迪曲般有节奏的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沈清风爪子捂住耳朵,眉头皱成“川”字。

    他瞪着一双发光的眼睛看向蒋天明。

    沈清风无法理解,温润斯文的蒋天明鼾声会如此震耳欲聋。

    他睡也睡不着,干脆撑起两只前爪坐着。

    蒋天明的呼噜响一声,灯就亮一下。

    沈清风的猫脸在灯光的照耀中,忽明忽暗。

    沈清风神情呆滞地盯住蒋天明。

    他就不信这人能打一夜的呼噜。

    总有停的时候吧。

    沈清风用爪子挠了挠脸。

    那什么,他忽然有点怀念睡在蒋暖床上的那些夜晚……

    现在想想自己多少有点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事实再次给了沈清风一记耳光。

    蒋天明的鼾声直到天亮才停。

    蒋暖揉着乱糟糟的头发来客厅喝水。

    她迷迷瞪瞪地端起杯子,小腿处撞到一个柔软的东西。

    她咽下口中的水,低头看。

    小猫咪眼睛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一脸委屈地仰头看蒋暖:“喵……”

    蒋暖被猫猫的熊猫眼吓一跳,弯腰抱起它:“你昨天一晚上没睡吗?”

    蒋天明听见蒋暖的声音,举着勺子从厨房拉门探出头:“闺女醒啦!”

    “嗯,”蒋暖抱住猫轻轻撸着,“妈妈也起了,在屋里收拾东西呢。”

    蒋天明“诶”了声,瞧见蒋暖怀里昏昏欲睡的猫,挠着后脑勺笑:“可能是我昨晚打呼噜声太大,影响咪咪睡觉了。”

    小喵咪轻声“喵呜”一声,舔两下爪子闭上眼睛。

    蒋暖侧脸贴了贴圆咚咚的猫脑袋:“没事爸爸,它白天睡。”

    蒋天明关掉燃气灶的火,瓷碗和勺子的碰撞声传到客厅:“把猫放下去洗漱吧,一会来吃饭。”

    蒋暖:“好嘞!”

    ——

    早上七点,枕头下的鸟鸣闹钟嗡嗡震动。

    沈清风睁开沉重的眼皮,疲倦地盯着天花板。

    一夜未眠,头痛欲裂。

    他想起叶一丹看的《甄嬛传》里面的一句台词——

    你试过从天黑等到天亮的滋味吗?

    沈清风试过了。

    这滋味真不好受。

    脑袋疼。

    沈清风头重脚轻地踩梯子下床,扯过衣架上的毛巾,打算去水房用冷水洗把脸清醒清醒。

    他拉开寝室门,和刚洗漱完回寝的曹振撞个正对面。

    曹振被沈清风一脸萎靡的样子震惊到。

    “我天,你怎么有种身体被掏空的憔悴感?”

    沈清风:“……”

    靠门的钟豪下床,抱着梯子坏笑:“兄弟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偷着看片,看的身体透支了?”

    曹振捏着下巴,一本正经分析:“你昨天睡那么早,睡眠质量还不高,只能说明你已经很虚了。”

    沈清风瞪了眼一唱一和的两人,忍无可忍:“滚!”

    有了家里的支持,蒋暖学习考研也更有动力。

    冯姝上次来,把蒋暖邮到家里的专业课书籍全给她带了过来。

    专业课对蒋暖来说是需要攻克的一大难题。

    晦涩难懂的专业名词,以及各个流派的理论,蒋暖看得像天书一样,理解不了一点。

    她找了几节网课,但收获甚微。

    中午吃饭,蒋暖和向婉婷打电话聊天。

    向婉婷也在公司食堂吃饭,电话里人声嘈杂,她唉声叹气向蒋暖吐槽组长压榨实习生休息时间。

    “你考研复习的怎么样了?”

    蒋暖兴致恹恹地嚼着米饭:“还行,挤时间复习呗,英语和政治还好,专业课看不太懂,每次看书都觉得特别煎熬。”

    向婉婷在电话里头沉吟:“确实啊,咱学理科的跨考新闻传播,是有难度,反正现在也没报名呢,你干脆别跨了,直接考金融吧,最起码学过几年,复习能轻松点。”

    蒋暖长叹一声:“一时的痛苦和一世的痛苦我还是拎得清的。”

    向婉婷:“……”

    双城下了一场又一场大雨,浇灭了遍地寒凉,随即而来的春风吹开了一树繁花,黑泥土里冒出一地翠绿的青草。

    清脆的鸟鸣唤醒一片生机盎然。

    蒋暖开学的时候嫌行李箱重,只带了长袖春装。

    天气一天比一天热,蒋暖给冯姝打电话,让她有时间把自己的短袖和裙子邮过来。

    冯姝在单位上班,电话里响着敲键盘的声音:“你假期不打算回家了?”

    蒋暖摸着趴在桌上的猫:“应该不回了吧,实习要七月份结束呢,八月中下旬开学,我不想来回折腾,来回往返的时间都够我做好几套英语卷子了。”

    “行,”冯姝顿了顿,“要不你自己回来取一趟吧,正好顺路去看看你们高中语文老师。”

    蒋暖:“你说叶老师?”

    冯姝:“对啊,我前几天碰见你们叶老师了,她几个月前搬咱家对面的小区,一见我面特别热情,还跟我打听你的情况,上学的似乎叶老师对你挺照顾的,你周末不是休假吗,正好去看看老师。”

    蒋暖想了想:“行,那我后天回家一趟。”

    “嗯,用不用我让你爸开车去接你?”

    “不用,我自己坐高铁就回去啦。”

    “注意安全,别买错票了。”

    “知道啦。”

    蒋暖挂了电话。

    手机屏幕切换到界面。

    时间显示21:30分。

    桌上的小猫耳朵动了动。

    蒋暖瞧着猫耳朵可爱,凑上前想咬一口。

    方才还乖巧的小猫突然后退两步,警惕地哈她。

    蒋暖沮丧地盯着猫猫,然后捂住脸:“好了好了,不碰你!每天一到这个时间就不让碰,我每天上班这么累,学习这么费脑子,唯一的快乐源泉就是摸猫猫,结果你还不让抱不让亲,我真的好难好伤心啊……”

    沈清风张嘴愣住。

    蒋暖哭了?

    是他让蒋暖伤心了吗?

    他蹑手蹑脚地靠近蒋暖,低头观察她的表情。

    蒋暖趴在桌子上,脸埋在交叠的手臂里,短短的发梢散落,盖住了她玉白的手背。

    沈清风第一次感受到手足无措。

    他他他,他该怎么办?

    从来没有女孩在他面前哭过啊……

    沈清风犹豫良久,试探地伸出爪子碰碰蒋暖的胳膊。

    蒋暖趴桌子的姿势没变,抬手甩开了猫爪。

    沈清风:“……”

    他脑筋一转,想着方才蒋暖说的话,用猫脑袋蹭蹭蒋暖的头。

    蒋暖还是没反应。

    沈清风咬牙,一脸慷慨就义的表情,两只爪子搭上蒋暖的手臂,尽量夹子音:

    “喵喵~”

    沈清风尴尬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是造了什么孽,要夹成这样哄女孩?

    沈清风耳朵红的像被蒸熟的虾,他看着丝毫不动的蒋暖,以为这招对她也不管用。

    然而下一秒,蒋暖一把捞过沈清风,紧紧搂在怀里亲他毛茸茸的额头。

    “木马!我就说花生肯定最爱我啦,这么可爱的花生怎么会舍得让我伤心呢,我们花生好会哄人,叫的好可爱呀,再叫一声好不好!木马木马……”

    沈清风被迫迎接劈头盖脸的亲亲,半月眼盯着蒋暖。

    女人的话就不能信。

    蒋暖笑盈盈地捧着猫猫又亲又贴,沈清风刚要伸爪挡住她,眨眨眼睛,还是放下了。

    沈清风的猫嘴扬起一个小弧度。

    她开心就好。

    蒋暖发现她家猫猫很吃苦肉计,今天晚上很听话,不管她是亲还是抱,猫猫都没有反抗。

    就是,它好像很容易害羞?

    要不然耳朵怎么红成这样?

    难得猫咪晚上如此听话,蒋暖决定乘胜追击。

    她洗完澡吹干头发上床,拍拍自己空荡荡的身边,和床尾的猫咪柔声商量:“花生,来和我一被窝睡呗。”

    沈清风懒洋洋地趴着,像没听见蒋暖的话一样,纹丝未动。

    “花生~”蒋暖托腮趴在猫身边,“你都好久没有和我一起睡了,你一只猫睡床尾不孤单吗?”

    沈清风闭着眼,依旧一动不动。

    蒋暖很受挫,她抿唇,忽然笑道:“不来我旁边睡也行,那你亲我一下好不好。”

    沈清风瞬间瞪大眼睛,一个起跳刚准备要跑,身体先被蒋暖抱住。

    “不准走,亲一下嘛,别那么小气!”

    沈清风声线极粗地“喵”了一句。

    拒绝了哈。

    平时蒋暖强迫亲他也就罢了,这次居然让他主动!

    蒋暖到底怎么想的?!

    蒋暖看着猫又变得高冷,一秒戏精上身,和猫面对面,漂亮的眼睛里蓄满泪水:“真的不可以吗,就一下都不行吗……”

    沈清风看清蒋暖眼底的泪,心脏停跳了一拍。

    一种异样的酥麻感充斥他的胸膛。

    鬼使神差地,沈清风一点点靠近蒋暖,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个极轻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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