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风雨国君的棋局

    (人物:周满、封清扬、封一平、封知意、程一砚、梁闲舟、梁行云、九尾苏沐、四娘子、老相国李敬堂、兵部尚书、中央将军李总兵、御史丞、金御史、后面出现过的鬼怪等)

    玄昭国天京城朝堂异变前一晚

    地处南疆边陲的南梁都城里,人声鼎沸熙熙攘攘,在全国各地都进入睡眠宵禁的时候,这里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由于是诸侯国封地,这里与玄昭其他地方不同,因着南梁王的性子,实行着最自由宽松的城邦制度,集市上四处都能听到酒令声闲聊声和讨价还价的声音,人们尽情宣泄着白日征战与劳作的辛苦,这里的灯火只要还有一个客人在就不会落幕。

    南梁的存在可以说是玄昭国不受西南诸国侵扰的屏障,这里比邻盘蛇山脉高山族、古象国和交趾国,这些西南的诸邦凶民野蛮残忍,至今依然保持着前朝活人祭祀,鬼神共居的风俗。只不过有着梁王闲舟亲自训练的15万藤甲兵每日巡狩,又有护国大阵法界封印的存在,边境线上各方势力倒也保持着微妙的平衡。

    在这样一个普通的夜晚,一处酒馆里传来了嬉笑和喝彩声,几声戏弹胡琴的婉约声过后,一个被众女子围着,身着短道袍的纨绔公子,手舞足蹈绘声绘色的,正跟众人在讲着故:“要说玄昭立国之初,若是没有咱们南梁的藤甲兵把持南疆,以一当十,那是绝对不可能杀进去京城夺取帝位的。你们想想,南疆这里的蛮族是何等凶残,前朝皇帝又下诏许了那么多的好处,若是叫他们攻过盘蛇山青河天险,那我们的高祖皇帝将面临背腹受敌的两难境地。那一战,我们南梁的藤甲兵,嘿,个个就像是茹毛饮血的饿狼,据险而战,直把那些蛮子都打怕了,硬是在粮草断绝的情况下死挺了一个多月,直到天京城墙被攻破,当那护国大阵升起的时候,嘿,那阵势!老梁王只带着剩余的百人,冲下山去将那里的敌人杀了个片甲不留!”

    “哥哥哥哥,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啊!”一个小孩天真地问道。

    “嘿!当然是真的,你还不知我是谁吧!我可是小王爷梁行云从小拜把子的好兄弟封知意!你去问问这市集上我的名声大不大,我怎么会骗你呢?”

    可正得意间,就听到门外的酒童喊道,“封少爷!你二叔又派人来逮你了!快走!”

    封知意一听,那是一个滑步从台上落到了台下,急匆匆地收拾着自己那两个麻包袋的东西,一面还不忘跟周围众人道“我先躲一躲,刚才答应了便宜卖给诸位的物件一个不少我都记得,保管童叟无欺,你们等着我转一圈就回来哈。”这封知意手脚娴熟麻利,很快就前一个麻袋后一个麻袋地背起他一身家当要溜,却见一白衣君子轻轻踏过众人肩膀,在万众目光和灯火下落到了封知意身前,不染凡尘无喜无悲。

    “别走了。”君子道。众人这才看清,来人是封家刚刚提拔的主簿程一砚,目前封家对外大事都由他在操持,不想今日却亲自来擒这封家的纨绔子来了。

    “程砚一!你不仗义,要帮着我二叔来抓我?”封知意一副死赖死赖的样子,知道逃不过却也不再急着走动,将东西一放道“反正那个家没法待了,不给钱花我就自己挣,我也不要再回山上过那没有油盐的日子。”

    众人对这封家少爷的癖性倒是了解,也知道程主簿不好惹,只是在一旁看热闹,南梁城里谁不知封家出了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本来被送到鹤鸣山上学道,没两年就自己跑回了家,趁着家主不在,三天两头的就把家里不用的物件拿出来市场上售卖,再加上会做一些壮阳的草药丸子,客人倒是不少。

    程一砚清叹一声,迷倒一众女子,淡淡地摇摇头向封知意道:“这次不同,你二叔动了祠堂令签叫我来,我不得不来,随我回去吧。”

    封家祠堂位于封府后一个竹林环绕的院落内,打正面进去是封家历代家主及祖师爷的牌位,左右两端摆放着成排的烛台,烛光烁烁,封知意一到家就被罚跪在祠堂前,望着身前自己的那两个麻包袋,不时抬眼瞥一下牌位下背对着自己的一位中年人,这是他的二叔封一平,平日里就是他守着祠堂,顺带着管教他们这些后辈,在二叔面前封知意那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只等着像往常一样被劈头盖脸地不带脏字的一顿说教,然后跪一晚祠堂第二天他照样逍遥自在。

    只是这一次封一平望着列祖列宗的牌位久久没有出声,末了叹了口气,转向封知意道:“想我封家世代职守封妖塔,维护边关护国大阵,每一代都有才俊能人接掌金令,对于百姓和国君可谓是尽职尽忠,可是到了这一代。。。”望着封知意那吊儿郎当的样子,又叹了口气道:“今晚你就回鹤鸣山去吧,没有传唤不得下山!”

    “我不去!好不容易才回家一趟,二叔你让我多待半年吧!”封知意忍不住道。

    可封一平此刻似乎心情沉重,只是摔下了一个铜制的令签,又转了过去,“这是家主的意思,事关家族气运,须当即刻启程。”

    封家规矩见签办事刻不容缓,上到主簿、司奉,下到各家眷奴仆若不按令执行,便是从此脱离封家,所以封知意拾起令签也感觉到了事态有异,刚想询问缘由,却被其二叔摆手阻止道,“什么都别问,好好待山上避祸,不求你有什么长进,只当是为封家留一点血脉吧。”

    言罢封一平看了看身旁的程一砚,心道“盛令仪收养此子资质甚佳,办事又沉稳得当,什么都好,只可惜身上流的不是封家的血,知意能有他一半出息那金令也不用托于外姓人手中了”,向程一砚道,

    “一砚,你负责送知意上山,然后就回去把君上交给你案子办完,明天不管这里发生什么事都不许追究。时间不多这就去吧。”

    玄昭国天京城朝堂异变当日

    寅时,紫禁城御书房内,玄昭国的新任君主周满一夜未眠,正与二人密议着什么。

    一位贵妆华服的娇艳女子,小心翼翼地向君主道,“一切安排都已妥当,君上这次当可除去那些碍眼的家伙,一统江山指日可待。”

    此女子名为苏沐,乃是半年前新进宫中的贵人,本还在学习后宫规矩与礼仪的阶段,不该出现在御书房更不该出言干预朝政,而其下首,一个长须俊目一品官戴的男子,稽首道,“君上今天上朝时可得当机立断,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此男子名为冯子樊,本是皇家太傅院下的一个书童,自小陪着太子读书,后周满即位登基时许了他一个督外刺史的差事,这冯子樊也是官运亨通,一次外出办案回来后,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让原御史丞大夫当众承认了自己欺君犯上的罪行,遂取而代之。

    这二人近来频频出入皇宫内院御书房,此时与国君在上朝前书房里议事显然是早有安排。

    国君道:“冯爱卿与苏贵人说的我自然明白,那些个顾命大臣自不在话下,只是这封家乃玄昭国立国之本,轻易动不得。”

    冯子樊道:“封家在开朝立国时虽帮高祖封印了境内所有鬼神,交出了八十万鬼头禁军的控制权,可是他们似乎从没有将皇室之人放在眼里,即使是君上。。。”

    “嗯?!”国君微怒。冯子樊立即改口慎言“额,即使是君上也在太傅院与封清扬一起学习过,他们封家是什么情况君上是最清楚的。”

    苏沐道:“君上须知,要想完全掌控役使鬼神之力,必须集齐前朝的十二妖神面具,据我所知,那封家祠堂里就有一个,封家留着这些面具可不知打得什么算盘,说不准封家那特殊的血脉之力即是源自于此。”

    冯子樊道:“是啊,我还记得在太傅院的时候,君上也曾问封清扬要过这个面具,只是借着研究研究也不行,当真是没把君臣的位置摆正啊。”

    皇帝周满闻言微皱眉,君王之气势压迫着二人不悦道:“封清扬的事你们不用管,寡人自有分寸,你们只需把我要的东西拿到,寡人身边不需要光说不练的臣子!”

    二人被君威压得喘不过气来,立即下拜“臣不敢!”

    正在这时,御书房外传来了太监的传报声“国相爷到殿求见。。。”可还未等传报完毕,就见几个老臣带着一队护卫闯进了御书房!

    “相国你——”国君虽对这老国相的做法颇为恼怒,但还是压下了性子,要说藐视皇权,这位三朝元老顾命大臣可说是无人可及,方才说的封清扬的那些事都可以忽略不计。

    来人正是当今国相李敬堂,兼任太傅院的监院,服侍过周满的爷爷和父皇,在周满正式登基前就是佐政的顾命大臣,周满似乎从小就习惯了这位老臣的行事风格,只对事儿不对人,君臣的界限似乎也没有放在心上。

    同行的还有同为顾命大臣的礼部尚书和兵部尚书,都是两朝元老,其余文臣大都是补充观点的喷子,而那些武装到牙齿的兵将一来就把御书房里里外外守住,显然来者不善。

    李敬堂一入御书房对冯子樊苏沐二人看也不看,首当其冲向君上作揖道:“老臣见过君上!如此僭越是老臣不对,事情过后老臣自会向刑部领罚,只是有几句话老臣须得在今日上朝前,当面向君上问清楚!”

    周满望着满屋子站着的这些官员,微微一笑道:“老相国言重了,您是我的老师又是顾命大臣,到此御书房议事何罪之有?只不知相国想问什么?”

    李敬堂撇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冯子樊,冷哼一声,转向国君作揖问道:“三个月前,有十万禁军离开京城往南方行进,近日有消息说是到了南梁附近,敢问君上可有此事?”

    国君简短答道:“是有此事。”

    李敬堂老脸一沉又问,“半月前,封妖塔的防备兵将被撤了一半,结果有一面院墙不知被何人斩出了碗口大的裂缝,君上可知此事?”

    国君回答:“嗯此事我已吩咐封爱卿去探查及修补了。”

    李敬堂见国君既不担承也不反驳,那脸是更沉了,鼓着口气问道,“那我再问,三日前,整个天京城的防备全被换成了禁军,中央军被调往城外七十里驻扎,君上可知此事?”

    国君缓缓回答:“是有此事。”

    李敬堂见此怒目道:“君上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老臣实在觉得君上的决定太过草率,还请悬崖勒马!”

    “哦?老相国知道寡人要做什么事?怎么个草率法,老相国自可畅所欲言。”国君颇感兴致道。

    李敬堂自是学富五车张嘴就来,数落道:“不说那南梁王在开朝时立过的功绩,当初高祖许他们在南疆为诸侯公国,除了信任,也是叫他们继续为中原抵挡南方诸邦蛮族的侵害。君上一直想要收回南梁的分封和兵权,改朝换制,这个老臣可以理解,然而这完全可以将南梁王招来京城商讨,何必本国人操戈相向自相残杀呢?”

    再说那封家和封妖塔,乃是我玄昭国的立国之本,君上您这是出于什么考虑要动封家?您可知老臣年幼时所见过的鬼神屠戮百姓的事件有多么残酷?这封家动不得,也不得动!”

    还有你将京城守备换成禁军意欲何为,你当老臣老了糊涂了,想不明白?你是觉得自己翅膀硬了,可以撇开我们这些老臣了是吧!老臣自问服侍了三代君主,一直忠心耿耿,为国为民,竟然落得君上如此猜忌,若不是看君上一错再错,老臣早也想告老还乡了。”

    国君淡淡道:“既如此说,寡人准老师告老还乡,享享儿孙福,也能留个清名在世。”

    可李敬堂摇头道:“这次可由不得君上了,你父皇过世前将你托付给我,让我将你教好,成为一代明君,谁想你竟弃民生而不顾,连封妖塔的主意也敢动,这已是违背了高祖立国的初衷,老臣只能将君上暂时送入宗庙祠堂思过了。”

    “哦?我明白了,你们今天来的这些是想以下犯上,勤王持政咯?”

    君威再临,惹得一众老臣兵将都后退了半步,一起作揖拜道,“臣不敢!请君上三思!请君上三思!”

    只有李敬堂依然昂首挺胸一身浩然正气抵住君威,向国君道:“君上不必再做抵抗,方才我们进宫的时候已将暗哨去除,此刻中央将军李总兵也已经接到了老臣的书信,率领中央军回城换防。君上今日且入祠堂思过,待老臣召回禁军自会将君上再请出来。”

    “如果我不去呢?”

    “那就只有委屈君上了。”李敬堂向身后一个手势,那一队军士便围了上去,他们是相国府李氏家族的兵团,被训练得只听命于李相国一人。可国君不愧为国君,见此败势依然坐危不乱,而此时冯子樊和苏沐也已是起身守在了国君的身旁。

    那些军士见此有些犹豫,李敬堂催促道:“还不快上?一切后果自有我担着!”军士们闻言就想往前冲,却听见国君哈哈大笑道:“老相国啊老相国,枉你服侍了三代君王,却不知这八十万禁军为何被称为鬼头军。想来我父皇也是对你留了一手!”

    正说时,每一位军士和文臣的身后,都诡异地凭空出现了一个面带鬼头面具的红衣禁军,将一把明晃晃的圆月弯刀搭在了脖子上!

    国君眉头一紧,威严道:“既不愿告老还乡,那便都不用回了。”

    那一日天京城内朝堂之上腥风血雨。

    【毕竟不知棋局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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