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你走后,我每日活在无尽的痛苦与忧虑之中,你沉重的爱欲与保护早已成为我的枷锁。】

    “里香要和忧太永远在一起!”

    “嗤,看他平时头都不敢抬的那样儿,谁知道他是不是个男的呢,下面长齐了吗?”

    “要和忧太结婚!”

    “诶!别过去,可别多管闲事了,他可奇怪了,你还是离他远一些比较好。”

    “忧太…忧太…”

    ……

    从噩梦中惊醒的乙骨忧太猛然坐起来,头痛欲裂的他努力睁开眼睛,平复自己打鼓一样的心跳,缓缓适应从他床边窗户透过来的日光。

    而后,他麻木如同上了发条的机器娃娃一般起床、换下睡衣、洗漱。

    镜子里刷牙的少年神情疲惫,苍白的面色显得眼下的黑眼圈更深重,看起来像是熬了十年大夜,有着不符合他实际年龄的疲累感。

    他昨天晚上噩梦缠身,将将睡了三四个小时。

    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不由自主浮现里香倒在满地血水之中,空气黏稠混杂着血腥气,一下又一下猛烈撞击他的神经。

    里香曾经灵动的双眼闭着,他曾经拉过的小手骤然变成让他害怕的庞然大物,猛地伸向他。

    儿时,里香是她最要好的玩伴,甚至约好长大要结婚。

    乙骨忧太也天真的以为他们会永远在一起,一起升入国中,高中…体验人生中无数的第一次。

    一场车祸把什么都改变了。

    “忧太,里香喜欢忧太……”

    嘈杂的车祸现场,围观帮着报警的大人们,毒辣的夏日。

    满地的血红刺痛了他的双眼,年幼瘦小的的乙骨忧太无助地站在血泊前,全身像是过了一遍冰水,笼罩着阴冷的湿气。

    他牙止不住打着颤:“不要死,里香……”

    回忆里那个活泼可爱的小女孩早已变得面目全非,变成了一个不人不鬼的怪物。

    家中无故掉落的吊灯,被里香攻击的妹妹,爸妈看他的那种又惊又惧的眼神…都是他不能与他人诉说的心事。

    他无数次想过一了百了,乙骨忧太不怕死,只是担心死后,里香暴怒伤害到其他人。

    而且,他也死不了,被里香拧成麻花的刀是板上钉钉的铁证。

    起初,父母和身边同学、老师、路人们看他的那种怪异的眼神,真的狠狠伤透了他,到后来,竟然有些习惯了。

    他痛苦到麻木了。

    “还是给忧太办个转学吧……”这是他父亲刻意压低的声音。

    “转学能解决问题吗?他就是个怪物,把自己妹妹害成那样!!”这是他母亲痛苦的嘶吼声。

    画面一转。

    “乙骨同学你也来试试吧。”漂亮热情的少女眸中闪着愉悦的亮光,轻快地向他走来。

    不不不不不要过来。

    里香不要出来啊。

    他心跳如雷,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那天,在他身后的里香看着少女背后嬉笑着,神情微妙的三两个刚刚揍过他的不良少年,少女混在他们其中,逐渐靠近,里香暴怒了。

    无辜女孩的凄厉惨叫声终止了一切。

    梦醒,乙骨忧太想起手机上曾经阅读过的句子:

    "I did it all to myself.I have no one else to blame.And i cannot regret one single moment of it.

    (这一切都是我自己造成的,我谁都不怨恨,我不能对此有片刻的追悔。)

    乙骨忧太不怨恨青梅竹马,只恨他自己。

    *

    一夜噩梦,简单洗漱过后,乙骨忧太提起装着几本教科书的轻飘飘的书包,随手在自己买的成箱面包里拿起一包,干巴巴地嚼着。

    没什么滋味,他却一小口一小口地嚼着。

    转学来到这座城市,他一直都是独居,为了减轻家庭经济负担,他租下了这个地理位置和住宿环境都不大好的房子。

    离学校也很远,只能早早的起来坐地铁。

    这还不是最过分的。

    楼梯间白墙上凌乱无章的小广告,和不知道哪个没素质的人随便粘上去的污秽之物更让他头痛。

    身上穿着的制服白衬衫昨天刚洗干净,被他熨烫过,看起来一尘不染。

    就是不知道能维持几天。

    为了躲哪些爱欺负他的人,乙骨忧太已经养成了一下课就走出教室的习惯,平时更是老藏在学校里犄角旮旯里,甚至连午休时间都逃离人群躲的远远的。

    乙骨忧太今天也打算这样做,下了第一节课他赶在老师身后出了教室,打算照常躲在楼顶天台。

    那里又大又阴凉、空气清新,也几乎碰不到什么人。

    是他喘息不过来的压抑生活里唯一舒适的地方,而且方便他睡觉或者是学习。

    只是今天,那通往天台的门落了锁,乙骨忧太下垂的双眼无力地尝试推了一下。

    他转头就走,打算去老师办公室在的那一楼,去楼梯间坐一会。

    那层楼几乎都是老师,来往同学也比较少。

    或许是老天爷让他昨晚上梦见她的,或许。

    “大道寺同学,下周三的英语竞赛你参加吗?”

    一道清亮的女声突然响起,乙骨忧太吓了一跳,原本随意的坐姿徒然调整,他抿了抿嘴唇,也不知道想到什么,原本垂下的头更低了。

    露出一小截白色的脖子,他黑色微长的额发显得他更白了,像是刚刷完的白墙。

    “我不太想参加了,这几天事情比较多,明后天还得帮老师打下手。”

    “哎,差点忘记你这周安排多,瞧我这记性!”

    大道寺清笑了,“没事,下次我们一起参加。”

    “我先走了,拜拜!大道寺同学。”她们好像不同路。

    “拜拜。”她带着笑意的声音再次响起。

    大道寺清的声音很好听,有点冷冷的,但很好听,像是玉石互相敲击。

    每次听见她跟别人说话,乙骨忧太都会想起来他中午在天台难得安宁的休息时间。

    大道寺清耀眼夺目,是跟他完全不同的人呢。乙骨忧太突兀地想。

    灰黑色的眼眸闪过一丝黯然,大道寺清就是他最羡慕的那一类人。

    但是,但是,但是……里香攻击了无辜的她。

    那件事后,乙骨忧太买了一束花跟一大袋子水果,但走到她病房门外。

    他的自卑和犹豫开始作祟了。

    安静压抑的医院,消毒水味道侵入了他的鼻腔。

    乙骨忧太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吐出,好像这样就能让他鼓起勇气一一样。

    他蜷缩在等候区的凳子上,一颗心被拧紧又反复甩干,脑海里反复重播着她倒下的模样,直到手心沁出来的汗浸透了他紧紧攥着的裤子的那块面料。

    那天,她在的病房门口多出了水果和花。

    “我有创口贴,你需要吗?同学。”轻灵的女声在他耳边传来传来。

    这个声音是…呼之欲出的答案乙骨忧太垂下的脸瞬间面容骤变。

    啊啊啊。我该怎么办。

    乙骨忧太脑子嗡嗡的,眼底溢出慌乱,不知道该做何反应,身体像是被定住一样,脖子和锈死的机器人没有差别。

    “你的胳膊,流血了哦。”大道寺清嘴角翘起细小的弧度,目光撩在他挽起袖子下,胳膊上细长的伤口。

    那是一道细长的疤痕,边缘结痂了,中间又透出鲜血,应该是刚才刮蹭到哪,才又出血了。

    黑发少女明眸皓齿,漂亮的双眼比最珍贵的珠宝还要夺目,鼻子精致小巧,唇色浅浅的,嘴巴也很薄,是精致如同漫画一样的长相。

    校服短裙下的双腿笔直,那双腿离他一两米远。

    原本就缩坐在楼梯一角的少年没说话,就像是聋了一样,没有反应。

    大道寺清:“啊?”

    他似乎动了一下,又好像没动。

    大道寺清无语了,这个创口贴是她刚才地上捡的,正想着待会随手扔掉,谁知道遇见他了呢。

    正好他看着挺需要,大道寺清就什么都没想打算给他。

    谁知道这人跟耳朵不好一样,对她的话毫无反应,大道寺清看着这个始终没有露脸的少年,极为快速地挑了一侧眉毛。

    这个身材,怎么这么眼熟?

    算了,大道寺清抬手,看了眼时间,快上课了。

    她也不太想跟这种不敢抬头的自卑精多说了:“你是有些害羞吗同学?那我就不过去了,放这边的窗户上,想要你自己拿哦,这位同学~~”

    她故意捏着嗓子,用跟她音色完全不符的甜腻语调,阴阳怪气的调侃他。

    很少与人打交道的乙骨忧太压根没听懂她话里的意思,受宠若惊一样心脏狂跳。

    宛如一个刚学会说话的小孩子,兴奋异常。

    他太久没正常社交了,跟人相处的道理和潜台词,他,统统不懂。

    大道寺清走后,平复心情的乙骨忧太拿起那个创口贴,手指触碰到那个创口贴的材料,他眨了眨眼睛。

    蓝色的包装纸,中间还有个卡通小兔子头像。

    很可爱。

    *

    【我妈也让我离他远点呢!】

    第三节课快上课了,乙骨忧太琢磨着着时间。

    走廊上,“就连大道寺清也烦乙骨忧太呢!“”一个女生挽着好朋友的胳膊,兴奋地说着刚听见的八卦。

    “哈,倒也正常,他那样谁受得了呢。”

    说八卦的女生因为好友这句不咸不淡的回应,顿时丧失了说八卦的快乐,她忍不住瘪了瘪嘴:

    “关键是那可是大道寺清!连她都说了要离乙骨忧太远点!”

    大道寺同学可跟别人不一样!

    “她说的没错,啊啊,快上课了别说了,走吧——”

    【她跟别人不一样。】

    【她和别人不一样。】

    【她和别人不一样。】

    走在后面的乙骨忧太如遭雷劈,瞳孔猛的一震,苍白的面色愈显抑郁,嘴唇被他无意识咬的血肉模糊。

    她明明跟别人不一样。

    为什么。

    为什么讨厌他还要来关心他。

    大道寺清随手泻出的一丝温暖被他反复体会,嚼碎,咽进肚子。

    扑通,扑通。

    他好像又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了。

    踩着下课铃声走进教室,乙骨忧太手指抠在后门门把手上,迟迟未动。

    目光如灼热的火刺向那道背影。

    大道寺清感受到这样的目光,回头后一愣,她粉白的手指轻轻撩起耳边碎发,浅色的粉唇勾起细小的弧度。

    随即眼神平静地飘过他,极为快速地移开目光。

    乙骨忧太面色剧变,突然觉得喉咙干的要命,张开嘴不合时宜的大口大口呼吸起来。

    什么意思,他是被大道寺同学讨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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