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房中央是青禾的降真炼丹炉,四面铜制八卦浮雕,里面散发热气。旁边是一排一排晒干的草药或晶石,各色各样。月牙门里屋是一张书榻,平日里师父就爱在书榻上侧卧看书,书榻上放着一炉荔枝香,师父喜爱焚香,尤其是果香。再往里就是师父的床榻,朴素干净,一尘不染。

    青禾如同平日一般,一言不发,开始摆弄他的草药。苏缘摸着脖子走进来,靠近青禾,熟门熟路的同他一起制备材料。

    “师父,那位赤炼仙子生得好美啊。”苏缘冷不丁冒出一句,眼神时不时瞟向青禾。

    “嗯。”青禾头也不抬,手上依旧忙碌着挑选草药。

    “这是我第一次见朝夕庐来客人,她为什么来求你啊?”苏缘话里有话。

    “救人。”青禾依旧惜字如金。

    “救谁啊?”

    “她的心上人。”

    不知为何,苏缘听到赤炼是为了求药救她的心上人,心里反而有些轻松,嘴上不由露出笑容。

    “师父,你与她相熟吗?”

    “不熟。”

    “那师父,你怎么就答应她救人呢?”

    “因为紫金鼎。”

    “师父怎么问她去寻呢?不就紫金鼎嘛,徒儿也可以去寻的。”

    “她知道下落,你知道什么?”

    “师父……”苏缘还想问,青禾一个指蹦敲在她头上,“哎唷”一声,苏缘捂着脑袋。

    青禾:“聒噪。”

    苏缘摸摸头:“师父下次别打我头,会打傻的。本来就不聪明了。”

    青禾无奈看着她,摇摇头。明明自己沉默寡言,偏偏养个徒儿像只小喜鹊一般,叽叽喳喳个不停。

    忽然门外传来一声嚎叫:“赤炼姐姐!赤炼姐姐!”

    苏缘看一眼师父,道:“师父,我出去看看。”青禾“嗯”了一声,苏缘推门而出。

    只见红衣仙子向空中飘去,桃子在地上坐着,他向赤炼离去的方向伸手,背影落寞。

    苏缘慢慢走过去,蹲在桃子身旁:“喂!‘小’无赖,怎么回事啊?”

    桃子回头看她,一张小脸,眼泪满面,鼻涕横流,委屈的不行。

    她本欲奚落他一番,只是见他如此模样,到嘴边的难听话硬是被她吞进肚里。结合刚刚师父说赤炼是为了救他心上人才来找师父求药的,而这小桃子又口口声声说赤炼是他的人,这个中关系缘由,苏缘也能猜个七七八八。左不过就是,他爱她,她爱他之事。

    情之一字,轻易碰不得。单看桃子这狼狈模样就知道,求而不得,要死不活。

    他见是苏缘,站起身,擦了擦鼻涕,怒气冲冲推开她:“奸诈小人!你给我闭嘴!我最讨厌别人说我小!要你管!”说完边擦眼泪边走向山林。

    苏缘摇摇头,看着眼前小小的背影,大大的脾气,早知道就别同情这份落魄,就该奚落奚落他。

    第二日早饭过后,苏缘眼见着青禾乘丹顶白鹤飞向空中,白衣渐远。她咬咬牙,稳了稳心神,回到房中修炼炼魂道。

    到了晚上,青禾还未归。厨房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一根树藤在厨房里探来探去,拨的瓷碗“乒呤”作响。一颗粉桃子从门口冒出来,两只眼睛提溜转,扫了厨房一遍。

    “真穷,什么都没有。”

    他是看到青禾今日出远门未归,才大着胆子跑到厨房偷吃东西,两天了,他饿的差点没把头上的桃子给吃了。再饿他也舍不得,他头顶结的可是仙桃,王母娘娘的蟠桃宴上所用的仙桃酿,就是用这桃子酿制的。

    他搜索一番,忽然瞧见苏缘神情悲伤,急匆匆的穿过门前。

    桃子心想:一看就没什么好事,哼,这回还不让本小爷抓住你这个无耻小贼的把柄?想欺负我,门儿都没有!

    他忍着饿,悄摸摸跟了上去。

    苏缘心中郁结,只想找白猿喝酒倾诉。她一如既往来到清心崖,不曾想今日,白猿竟早早抱着酒坛,在松树下等她。

    苏缘苦笑,同他一起靠在松树下,拿过它手上的酒坛,开始灌酒。

    “你怎么知道今日我会来?”

    白猿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你看到我去练功了?”

    白猿点头。

    苏缘往下滑了滑,枕在松树上,怀抱酒坛,陷入回忆。

    “今天的太虚境也不好受。……”

    那日,杏花微雨,苏缘化作年幼女童梓桐,于虎口逃生。

    梓桐平生夙愿,成为盛国王后。

    她是前朝丞相之女,心仪邻国质子武吉金。

    她默默跟随武吉金的脚步,一步一步被他利用,成为他夺取政权的工具。

    因为武吉金,她间接害死了自己的父亲,家人以及前朝皇帝。

    在武吉金完成了他的夺权之路,成为盛国皇帝后,便将梓桐抛弃在荒山野岭。

    可是这个可怜的女人,她的夙愿并不是报仇,而是嫁给武吉金,成为他的女人。

    苏缘不能理解,她费尽千辛万苦才从狼口脱逃,为什么梓桐还想要嫁给一个从来不爱她并且利用她的杀父仇人呢?

    爱一个人,如此痴狂吗?

    于是她想尽办法,忍住恶心,向武吉金称臣,用她的一身武艺成为他的暗卫。

    武吉金遭人暗算,被梓桐救下。就这样,梓桐一步一步取得他的信任,一步一步,成为武吉金的妻子。

    如果只是梓桐,这个故事就结束了。

    可苏缘气恼,她气这女人的不争气,也气这男人的丧尽天良,最后一刻,就在她离开太虚境的最后一刻,她想用召魂剑杀武吉金,可那个傻女人梓桐,却替武吉金挡住了这一剑。最终,她死在苏缘的剑下。

    苏缘大口大口灌着酒:“白爷,你说,你说说看!她怎么会这么蠢!这样的痴人,为了区区情爱,被人玩弄股掌之间,最后还替他去死,是不是有病!”

    白猿还没开口,桃子突然从暗处冒出来:“才不是呢!梓桐这是真爱,真爱你懂吗?”

    苏缘没想到会见到桃子,坐了起来:“你怎么在这里?”

    白猿倒冷静,拿过苏缘怀里的酒,哐哐两口。

    桃子跳出来,蹲坐苏缘旁边:“你别管我为何在此!苏缘,梓桐是真的爱武吉金才会这样的。爱一个人就是这样疯魔,不可理喻。”

    苏缘捏紧拳头:“不对就是不对!天塌下来都不对!她爱一个人,不要自己的生命,不要家人的生命,也不管国仇家恨,这样的爱如此自私!她爱的人呢?根本不爱她,一直利用她,她爱上一个不爱他的人,悲哀至极!”

    桃子站起身:“爱本来就是这样的!盲目愚蠢,没有理智,这就是爱情的样子。她爱的浓烈,无法自拔,爱的深刻,愿意付出所有。这就是她的爱啊!爱不需要原则。你怎么能杀了她呢?”

    苏缘本来就对梓桐心怀内疚,被桃子一说,内疚之情更甚:“你懂什么!我……我本来就不想伤她。我是为了她,才想杀了武吉金的,没想到适得其反,她这个傻子。”

    桃子: “苏缘,你是不是不懂情爱?”

    苏缘被桃子一激,血直冲大脑:“我堂堂苏缘,历经不下百十个太虚境,里面的人形形色色,你,你居然说我不懂情爱。我……我经历的故事比你吃的饭都多!”

    白猿本来眯着眼,此刻睁开半只,眯眼看着苏缘,明显对于苏缘的话存疑。

    桃子也来劲了:“那你说说,你都经历过什么?”

    苏缘张大嘴要开口,脑子里却只能回忆起曾经太虚境的零散碎片而已,对所经所历却忘得七七八八,所剩无几。她很肯定自己历经过无数肝肠寸断,生死悲欢,但此刻,她却说不出哪怕一个。

    每次进入太虚境后,过上一晚就会忘记,所以那些悲欢离合,她记不真切。唯记得那些大起大落的心境,却记不得究竟发生了什么。她苦闷时,会向白猿倾诉,但白猿不会言语,不能复述她之前发生的事。

    苏缘小声说道:“我……我忘了。”

    桃子差点蹦起来:“什么!会忘?何必骗人呢,不懂就不懂呗,也不丢人。”

    苏缘撅嘴:“是真的忘了,这些都是我太虚境内的经历,每次经历的第二天,我都会忘。”

    “太虚境?”桃子好奇:“太虚境是个什么东西?”

    苏缘:“我怕我说了你也不懂。”

    桃子:“你说你说,你尽管说。小爷我聪明的很。”

    苏缘和白猿同时瞟向桃子,桃子大叫:“干嘛!我就是很聪明!我是蟠桃林最有天赋的桃精!”

    白猿对苏缘撇撇嘴,苏缘继续说道:“太虚境是我所修炼魂道的第八重,神游太虚。每一次修炼,我都会进入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变成一个陌生的境中人。我会以他们的身份,来完成他们在境中的心愿。只有了其心愿,我才能回来。”

    “师父曾告诉我,太虚境中皆为虚妄,也就是像梦一般。只是其中的经历过分真实,我确确实实能感受到境中人的爱恨情仇,起起落落。太虚境一重,是为了修心炼魂,只有这样,我才能炼魂道大成,得道升仙。只是太虚境太过艰难,修心实在艰辛,已经五年了,五年来我都不得突破。”

    提起不能突破之事,明显能感受到苏缘的失落。白猿拍拍她的肩膀,爱莫能助。

    桃子若有所思:“你这炼魂道倒是特别,第一次听。”

    苏缘:“这是师父专为我而设的,师父我根骨奇特,只有这个方式才能修成正果。”

    桃子眼骨碌提溜转,正打着什么主意,干脆一屁股坐下,还故意往苏缘身边挪了挪。

    “苏缘,你听我跟你说哦。你这个太虚境的经历是绝佳的戏本子,我可会写戏了,赤炼姐姐和玉带姐姐都喜欢看我写的戏。这样,这样,你呢,每次练功郁闷了,就和我说这些经历,我呢,就帮你记下来,顺道也指导指导你情爱方面,如何?”

    没等苏缘先回答,白猿在一旁抱着酒坛猛地点头,估计他是受不了这些年苏缘的抱怨碎碎念了,正好有个桃子爱听这些,一举两得。

    苏缘瞪大眼睛看向一直点头的白猿:“白爷!我把你当忘年交啊!你这样怎么对得起我!”

    白猿连忙将手里的酒坛子交给桃子,然后单手捂着脸,遮住苏缘看他的目光,应该是在说,苏缘就交给你了,别看我。

    桃子圆圆的眼睛一脸渴望:“如何如何?不然,你也把我当忘年交好了,小爷也勉强结交你这个朋友。”

    苏缘叹了一口气:“我好命苦啊……让我想想。”

    桃子抱着酒坛闻了闻,自己尝了一口,一脸嫌弃,辣的很。他对苏缘说:“你这酒不行啊,根本比不上仙桃酿。看我头顶上的桃子,专门用来酿仙桃酿的,你要是答应我,我给你酿仙桃酿怎么样?王母娘娘蟠桃宴的仙桃酿哦。”

    苏缘爱酒,一听还有这样的宝贝,眼睛都发光了:“仙桃酿当真那么好喝?”

    “瑶池出品,童叟无欺,信我。”

    苏缘伸出手,道:“好,成交!我苏缘认你这个朋友。”

    桃子小手与苏缘一击:“我蟠霄也认你。”说罢,仰头喝了一大口酒,“来,干。”将酒坛递给苏缘。

    苏缘拿过,仰头一灌,将酒坛递给白猿,白猿接过仰头一灌。

    清风徐徐吹,拂过清心崖。崖上三人轮流喝着坛中酒,时不时还发出阵阵笑声。月光清雅,落在三人身上,清心崖结义一幕,成为三人日后难忘开怀的回忆。

    日上三竿,桃子从暖呼呼的白毛上悠悠转醒,昨日三人喝的太畅快,直接醉倒在清心崖。白猿身上暖和,桃子和苏缘就躺在它身上睡着了,空酒坛子滚落脚边。日头晃眼,桃子忽然记起,今日赤炼要来拿药,猛地站起来,拍醒苏缘。苏缘揉着惺忪睡眼,人还没醒就被桃子拉起来,一路小跑至朝夕庐。

    朝夕庐内,青禾正在主厅喝茶,旁边的椅子放着另一个空茶杯。桃子急忙问青禾:“赤炼姐姐呢?她人呢?来了吗?”

    青禾抿一口茶,慢悠悠道:“拿了药,走了。”

    “什么!”犹如一道晴天霹雳而下,“她没问我就走了吗?”

    青禾道:“问了,你不在,走了。”

    桃子一屁股坐在地上,懊悔不已:“我就不该喝酒的……”

    苏缘拍拍他肩膀,表示同情。

    他忽然泪眼汪汪看着苏缘:“苏缘……陪我去找赤炼姐姐好不好?”

    苏缘看向青禾,山下好玩的多,她每次有机会下山都开心得不行。眼神充满渴望:“师父……”

    桃子又看向青禾,泪眼汪汪:“青禾仙人……你就让苏缘陪我去吧。”

    青禾冷冷道:“不行。”

    苏缘撅起嘴,可怜巴巴摇晃青禾的衣袖:“师父……求你了……”

    青禾依旧摇头:“不行就是不行,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能和一个陌生男子单独行动呢?”

    苏缘:“师父……桃子不是陌生人。”

    桃子疯狂点头:“对,苏缘把我当姐妹看!”

    “师父说了,不行。”

    青禾站起身选择无视,大步走出房门挥袖而去。留下苏缘与桃子面面相觑,互相吐舌头表示无奈。

    桃子走到垂头丧气的苏缘身旁,拍着她的肩膀说道:“放心,包在我身上吧!这天上地下,还没有我蟠霄啃不下的硬骨头。”

    苏缘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桃子,用表情质疑:你确定?

    桃子邪魅一笑,就等着瞧好了吧。

    青禾原以为小丹山是极好的避世之所,人烟稀少,钟灵毓秀。苏缘虽有时行顽皮之事,但对师父还是言听计从,也算乖巧,日子总算清净。可自从桃子来到后,小丹山一整个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前日,白猿在清心崖被揪掉了头顶的毛,疼的“嗷嗷”直叫,追着桃子绕小丹山跑了一天,所到之处,群鸟齐飞,野兽奔走。

    昨日,院子里盛无根水的缸不知被哪个熊孩子撒了泡尿,青禾煮了茶还喝了一口,当下就把桃子抓起来,挂在院子的老槐树上。

    今日,苏缘刚把桃子放下来,一溜烟又不见了人影。就在刚刚,听到”砰“的一声巨响,青禾慌忙到丹房一看,丹炉倒了,新炼制的九转丹撒了一地。任是青禾脾气再好,此时也是怒火中烧。罪犯嘟个嘴,低着头,两只手背在身后,右脚在地上左右摩擦。苏缘赶紧给师父递上一杯茶,道:“师父消消气,气大伤身。”

    青禾实在头疼,可桃子不是自家徒弟,打骂不得。他将茶一饮而尽,一字一顿:“赤炼仙子上回拿的丹药应该用的差不多了,蟠霄何不替我把新配好的药送过去。”

    苏缘一听就知道这是师父在“赶客”,一个心提到嗓子眼。

    一听到“赤炼仙子”,罪犯眼里都放光,“包在我身上!”

    他瞟了一眼苏缘:“只是,苏缘必须和我同去。” 他冲了苏缘挑眉,看吧,本小爷招数可以吧。

    苏缘悄悄点头,暗暗在身后比了个大拇指,论搞破坏,她这个小丹山一霸确实比起混世魔王桃子来技输一筹。

    青禾看看身旁的徒儿,他从苏缘的表情中读到了期待。不得不承认,自这混世魔王桃子到来,苏缘倒回复了从前活泼模样。

    他摇摇头道:“罢了,缘儿,你随他去吧。”

    苏缘一听,嘴角上扬,心里乐开了花,她一个箭步冲到青禾怀里,紧紧环住师父,师父的腰还是这么细,身上没有二两肉。

    “真的啊!师父!你真好!我早就想下山去看看了。”心中不由佩服桃子,连油盐不进的师父他都能制服,厉害,厉害啊。

    青禾一向不喜与人接触,但唯独苏缘的拥抱他不会排斥。他轻叹一声,手中幻出一枚金丝龙纹玉佩,递给苏缘。

    “这是师父给你打造的护身配饰,路上遇到什么危险就对着它念避水决,可助你逢凶化吉。”

    苏缘喜滋滋的接过,站起身,拿在手里左看右看。龙纹玉佩精致贵重,玉中流光溢彩似有法力注入其中,她看向青禾,心中有说不出的感激。

    “师父……你真好。”

    青禾替她理了理衣襟与发丝,语重心长:“炼魂道修习辛苦,你常常难过。如果下山散散心能对你好些的话,师父心里也会安乐。你只需记得,无论什么事,师父都会护你。”

    一句“无论如何,师父都会护你”,让苏缘顿时眼眶湿润,眼泪打转。

    她曾有许多期待,期待修炼成仙,期待与师父同寿,期待与师父一同遨游天际。那么多的期待里,却没有一个是希望得到师父的回应。不是她不想,而是她总觉得那是奢望。

    洁白无暇的他,高高在上的他,仙术无双的他,遥不可及的他,对苏缘而言,能得到他一句相护之言已是莫大的恩赐,她甚至害怕师父这番待她只会让她想要更多得寸进尺。

    “师父……我下山之后也会勤加修炼的,我想成为像师父一样的仙。”她手中握着金丝龙纹玉佩,语气坚定,力道更近一分。

    若能成仙,便就能再靠近他一步。

    青禾轻抚她脸庞:“尽力而为即可,成仙之事不急在一时。”

    苏缘被师父轻抚感动万分,师父的温柔总是让她无法抗拒,甚至贪恋。

    桃子“嘿嘿”一笑,他早就急不可耐,催促道:“苏缘,快走吧。赤炼姐姐还在等我们。”

    苏缘后退一步,眸中依依不舍。她跪下与师父行礼。

    “师父,徒儿下山去了。”

    青禾温言:“去吧。”

    苏缘起身,十五年,自她记事起便与师父一同生活,她了解师父的喜怒哀乐就如同了解自己一般,她知道师父的每一丝情绪,每一个爱好。明明是她想下山游历,可偏偏临走,却又舍不得。

    自是舍不得……

    桃子拉着她,她却一步三回头。青禾静静的在主厅吃茶,他越静,心中越不净。

    山风吹过,翠绿哗然,青禾拿出久违的棋盘于槐树下悠悠品茗自弈。朝夕庐日后,又回到百年前的安宁,神山无人语,唯有清风明月来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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