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他的悲伤的眼泪,我见到他被抛弃的样子。

    ——《元序的日记》

    “妈?温叔?”元序带着商时回家,发现家里没有妈妈和继父的身影,她顺手拿起一个荔枝剥开吃起来:“他们应该在你家吧!”

    商时面沉似水,随手拿起纸巾擦了擦头发,冷声道:“在我家做什么?”

    话音刚落,楼上的商家就响起噼里啪啦的吵闹声,还夹杂着骂声。

    他们还在吵啊?元序仰头看着天花板,心里嘀咕:这几个人真有精神,从下午一直吵到现在。不过听这动静,上面不会已经打起来了吧?

    商时眼里的光芒瞬间黯淡了几分,他强忍着心中的怒气,用力咬着嘴唇,直到嘴里弥漫着血腥味,这才松开牙齿。

    商时抿了抿嘴唇,确认嘴里没了血腥味,这才慢悠悠地说:“我想上去看看。”

    元序啊一声,她转过身赶紧拉住商时的手:“不行不行!你上去不是添乱嘛!”

    商时摇摇头:“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有能力处理我们家的事情了。”

    “……”

    元序心里有些纠结,毕竟这是商时的家事,自己只是个外人。她可以给商时提建议,但不能插手。

    元序:“那好吧!我尊重你的决定,不过你上去后,可千万别冲动啊!”

    商时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元序的头:“你把我当小孩子呢?”

    元序开玩笑道:“难不成你出车祸把脑子撞好了?”突然意识到两人的动作有些暧昧,她赶紧用力拍掉商时的手:“哥弟你干什么呢?还玩摸头杀啊?”

    商时眯着眼睛,眼底的笑意仿佛一池春水,快要溢到元序身上了,他说:“我也觉得挺肉麻的。”

    “那你还……啧!”元序说完话,眼里都是嫌弃之意,恨不得把商时摸自己头的那只手给剁了,剁吃肉泥喂狗。

    —

    两人刚到商家,元序就被突如其来的碗砸到了额头,额头立马肿起了一个包。商时眼疾手快扶住差点摔倒的元序,关心道:“你还好吗?”

    元序被砸得有点懵,瞬间感觉额头麻麻的,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上面爬来爬去。

    她被砸得那么用力,倒也不觉得疼,只感觉额头麻麻的,脑子还有点晕乎,连商时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隋绥注意到门口的女儿,她急匆匆地来到元序身边,心疼地摸着元序的额头:“序序啊!疼不疼?”

    元序这才回过神来,她为了不让母亲担心,强忍着不适摇摇头:“没事……”

    隋绥看了一眼旁边的商时,一开始还以为是看热闹的年轻小伙,走近一看才发现是商时。

    隋绥拉着商时的手就往外走:“小时你怎么回来了?你赶紧走!有多远走多远,别回来了。”

    商时有点懵,他甩开隋绥的手:“阿姨你这是干什么呢?”

    隋绥拉着元序推到商时怀里:“序序脑袋被砸伤了,你带她去医院看看,阿姨这就给钱你。”隋绥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钞票,商时不肯收,钞票掉落在地上,隋绥又道:“你不能留在这里!”

    门外的动静引起屋内的人的注意力,商一指着商时骂道:“你这个臭小子还敢回来!”

    商一气哄哄地来到门口,用力抓着商时,往屋里拽:“你这个臭小子!”他把商时拉到一个打扮素雅的陌生女人面前:“是不是你推了萧三才让她流产?”

    萧三闻声,装模作样哭起来。她一副楚楚可怜,我见犹怜的样子真叫人心疼。

    萧三委屈:“商哥你要给我做主啊!”

    元序闻声看去,才发现屋里有个年轻貌美的女人,女人旁边还带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小女孩五官小巧可爱,可爱中又透露出尖酸刻薄。

    商时反驳:“我没有推她!是她自己摔下来的!”

    随后‘啪’的一声,商时的左脸多了一个手印。商时不可思议地看着商一,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父亲不分青红皂白,一意孤行地相信小三的话。他心里的一潭死水,不想在挣扎了。

    李二哭啼啼上前,打断了这一层宁静:“商哥你怎么可以打小时?”

    商一听到李二的话,心里的火气上来了,他说:“我怎么不能打他?!我是他父亲!”

    商一说完话,又抬起手往商时的肩膀重重地打下去,边打边骂:“你个没道德的兔崽子!我供你读书,给你吃好喝好,你却养得这德性!”

    商时闭上眼睛,心里痛苦极了。比起身上的痛,心里被父亲不相信的痛更伤他心。

    他最尊敬的父亲连给他开口的机会都不给。

    隋绥上前拉开商二:“你干嘛!也不听小时把话说完。”她拉开商二,继续说:“小时都说他没有推小三,你怎么还打他,你也要孩子说清楚事情的经过……”

    商一打断隋绥的话:“他说没有就没有!这小孩坏到心眼都烂了,没救了,整天不是抽烟喝酒,就是打架斗殴。你说这小孩还有什么用,他都一个小混混了,心还能好到哪里去?”

    隋绥翻了个白眼,她被商家一家子人给逗笑:“你是他的父亲!他是你的儿子!你怎么可以把自己孩子想得那么坏?!”

    商一气势有些不足,他低着头,满脸通红,下一秒差点摔倒。还是萧三扶住他,把他扶到沙发上坐下。李二见状,来到商一身边,给他倒茶,又给他捶背。

    元序皱着眉头看着这一场荒唐的狗血剧,商时推了萧三?她记忆中的商时没有那么大胆子,顶多就去吓唬萧三,难道萧三被吓到后摔倒流产?

    元序刚想张开嘴巴说话,却被一旁的温凌打断:“序序尝一尝这个哈密瓜。”

    元序不情愿地接过哈密瓜啃起来。

    商时语气略带嘲讽:“阿姨不会觉得我没有证据吧?”他挑了挑眉,耸耸肩,幸好自己事先向保安拷贝两份监控录像,一份携带在身上,一份放在宿舍的保险箱。

    萧三微微一怔,随后眼里闪烁一丝杀意。可她还是故作委屈,哭啼啼道:“商哥啊!我是被误会的,你千万不要相信他。”

    元序看不下去了,她说:“哪有人叫父亲不相信自己儿子啊?”她眼里充满鄙夷,上下打量萧三,又是啧啧几声,她说:“人不行啊!”

    萧三被元序阴阳怪气给刺痛了心,她颤抖唤了一声‘商哥’,嘤嘤的声音惹商一怜爱,她眼眶湿润,眼角微微泛红。

    商一被萧三给带动了,他两眼通红,脸蛋红得如猴子的屁股,朝着元序喊道:“我们家的事关你们什么事?是不是饭吃太多了!”

    温凌沉下脸来,他按下烟头,冷冷道:“商一你火气也太大了吧!”

    商一面对自己的老大哥,气势有些衰减:“我火气能不大嘛?我孩子被这臭小子给害死了!”他说完话,又气不过给商时一巴掌,不过商时拦住了。

    商时推开商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这就是证据,里面的录像可以证明我的清白……”

    商时还没说完话,U盘就被商一给抢走,商一把U盘丢在地上使劲踩,边踩边骂:“证据!证据!你拿个U盘当鸡毛掸子,害了人不承认,白养你个兔崽子了!”

    萧三见状,眼角眉梢荡起笑意。

    她原先就是为了陷害商时,而联合商一逼迫李二同意离婚。

    商时还保持拿U盘的手,他眼里黯淡无光,长长的睫毛下是失望铺满整个瞳孔。父亲在丢下U盘的一瞬间,委屈宛如根根银针,刺入他的心肺,他的心肺被银针刺出上千洞孔,死水从洞孔流出来了,他的心不再是一潭春水。

    为什么他的父亲不愿意相信他?

    为什么?

    元序心疼地上前,却被温凌给拦下,温凌揉了揉她的脑袋。隋绥拉过元序,警告:“你不要乱说话。”

    元序微微张开的嘴巴又闭上,她站在母亲背后,看向商时的眼神满满同情。好像没有人一直都站在商时旁边,她的父母亲只是出于邻居情,帮助李二。而李二身为商时的母亲,却一次次欺骗他。

    温凌嬉皮笑脸地来到商家父子的中间:“孩子说了他没有推萧三,你怎么那么固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串通好的。”说完话,温凌又轻轻地拍了拍商一的肩膀:“你要好好想一想。”

    商一听后,低垂着眼睛,思考片刻。他叹了一口气,来到沙发上坐下:“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

    李二弱弱地问一句:“那我们还离婚嘛?”

    元序惊讶地啊了一声,瞬间弄清情况,她看向商时的眼里充满怜悯。

    商时幽幽地看着前方,那双清澈明朗的眸色多了失望与麻木,少了少年的童真。他眨了眨眼睫毛,下一秒眼泪润湿眼睫毛。

    商时忍不住流下眼泪,颤抖着声音:“妈你们要离婚?”

    此时此刻,屋内的所有人沉默不言,屋外蝉鸣声此起彼伏。蝉鸣声穿梭进屋内,打破屋内原来有的平静。

    商一换了一壶新茶,抿了一口茶:“离!”

    李二犹如晴天霹雳,两眼空洞无神,四肢无力,腿软坐在地上,弱弱地说一句:“不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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