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第二个了,娇娇儿点点头,相携着慢慢走回去。

    “不知道是哪家少爷,等他家里人找来,定要好好谢谢你们家的,说不定,你家日子就要好起来了。”秋菊抿着嘴笑道。

    娇娇儿摇摇她的手撒娇,不说话。

    “我前两日听说,挑选元宵扮观音的娘子来你们家,却在你家吵起来了,还打了一架,不会影响你去参选吧?今儿已经初六,等十二可就去参选排演了。”秋菊却想起另一档子事,她早前就想来找娇娇儿问了,可是不是自己家忙,就是娇娇儿家忙,总不好打扰的,便也搁置下了。

    扮观音是大事,她十四那年也参加了,没选上,但是娇娇儿这样漂亮,若是没选上实在可惜。

    “不知道呢。”娇娇儿发愣想了一会儿,“落选了也没办法的事,咱们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秋菊却不是很赞同,她拉住娇娇儿道:“你娘怎么会在这个节点跟人家吵架?再怎么样也该忍忍,等十五一过,什么旧怨不好算?偏偏耽搁你的大事。”

    娇娇儿闻言笑了,安抚她道,“哪儿有,是梅姨先说让我嫁给官老爷,我娘听见就不高兴了,你也知道,咱们临江城的官老爷都是外地来的,又是三妻四妾,好一点的人家哪里愿意嫁到这种人家去?这不跟卖女儿一样吗?”

    秋菊这才知道梅姨居然说了这样过分的话,那确实可气,“她这是门缝里瞧人呢,你爹娘对你可好着,听到这话肯定不高兴。”转而继续道:“就算这样也没必要打起来吧?还是该忍的,毕竟元宵扮观音是大事呢,实在不行,等过了元宵再闹。”

    娇娇儿耸耸肩,“她后来又说了几户手艺人,让我娘看看有没有愿意结亲的,我娘都不大喜欢,梅姨便生气了,说我娘挑,以后只能嫁死了妻子的男人。”

    这话一出,连好脾气的秋菊也生气了,“这人真是过分,说话这样难听,别说是婶子生气了,我要在场,也要同她闹上一闹的。”

    身后的男人见状连忙上前拍拍秋菊的背安抚她,“没事没事,不气不气。”

    娇娇儿也道:“而且过了元宵再闹,那不是过河拆桥吗?不仁义。”

    秋菊见娇娇儿一副憨傻的样子,也不好再说什么,抬头指着另一个方向的尽头道,“那是苏瑾一家吧?你不是同苏瑾一青梅竹马一同长大吗?他如今也中秀才了,就算到时候扮观音没选上,以后嫁给苏瑾一,你的日子也不会难过的。”

    苏瑾一与娇娇儿是自小一块儿长大的,两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娇娇儿这些年上下学他都在旁边充当护花使者,而且相貌英俊,性子和善,年纪轻轻就中了秀才,虽说家底薄了一些,只有一个母亲,但是苏瑾一前途无限,日子总是越过越好的。

    “瑾一哥哥......”娇娇儿也抬头向那个方向看了一眼。

    苏瑾一家里在宋家村范围,但是又不与宋家村人住一起。

    宋家村就在官道岔路口上,一个“才”字形的路口,而苏瑾一家就在那一撇的尽头。

    苏父去世的早,苏母年少守寡,便自己搬了出来,免得惹人闲话,却也因此让苏瑾一从小没有玩伴,娇娇儿便是他唯一的玩伴。

    “瑾一哥哥的母亲不太喜欢我呢。”娇娇儿低着头,踢着脚下的小石子,“而且瑾一哥哥现在学业繁忙,今年春天开学,他便要去城南那边读了,我们俩上学也不顺路的。”

    □□科举,男女皆可以去考,但是只能去城里考,全程考下来要三天时间,这三天里吃住都是一笔钱,考试又另外要交一笔钱,本来她也可以去考的,可是家里给不起考试的钱,她只能放弃。

    这一放弃,原本一起上下学,家境差不多的人,竟然就此不同道儿了。

    秋菊如何不知道呢,她比娇娇儿更惨一些,因为家里干活的人手不够,她只好在十四岁的时候放弃学业,哪怕在宋家村,读书的束脩笔墨都是村里承担,她却连免费读书的机会都没有。

    “不说这些了。”娇娇儿抬起一个笑脸来,“秋菊姐姐跟姐夫什么时候成婚呀?”

    秋菊闻言,瞧瞧看了眼跟在身后的老实男人,男人也正好在看她,两人双目相对,一抹红霞便爬上了脸颊。

    “我同他相了也小一年了,今日他父母过来这边下了聘,开了春,应该就嫁过去了。”秋菊小声道。

    娇娇儿也为她开心,将身上的小挎包摘下来,递给秋菊,“秋菊姐姐,这个是你的书,还给你,这个包是我特意给你做的。”

    小巧的挎包瞬间便吸引了秋菊的目光,“这是你做的吗?真好看?包还给你。”

    她拿出书,却将小挎包还给娇娇儿。

    小挎包是一个米黄色的麻布包,并不算多特殊,但是上面绣了两只精致的红色番石榴,玲珑可爱,看着很是讨喜。

    “欸。”娇娇儿推回去,“这个就是我特意给你做的包包呢,你可以装些头花,首饰,铜板,这个很大,很好装的。”

    她指着挎包上的石榴道,取笑道:“石榴寓意多子多福,我现在可还用不上呢。”

    秋菊嗔笑着看了她一眼,也没有太推脱,大大方方地收了下来,还挂在自己身上,“真好看,娇娇儿手真巧。”

    娇娇儿也站远些欣赏,“同你今日这身衣裳真配。”

    此时几人已经走进宋家村了,娇娇儿与秋菊家是两个方向,秋菊仍是挽留,“真不去我家吃饭吗?今日他家里人来,饭菜有的是呢。”

    娇娇儿仍是摇头,笑眯眯地拒绝,让人都生不起气来,“不了不了,下次吧。”

    秋菊也想起她家里还有个病人,此刻又升起来一些好奇心,“我去看看你从大淮山捡回来的人,我倒也见过几个小少爷,看看认不认识。”

    娇娇儿无可无不可,便点点头。

    秋菊转头又对男人道:“你先回我家吧,我顺路去娇娇儿家看一眼,很快就回去。”

    男人不太放心,黏黏糊糊道:“我同你一块儿去吧,反正也没几步路。”

    秋菊只好答应,娇娇儿在前头走,另外两人在后面嘀嘀咕咕,不知说些什么。

    宋家村的房子基本上都围了一个院子,里面养些鸡鸭什么的,有些钱的便用砖垒,大气又好看,没钱的便用竹子围个半人高,确保鸡鸭飞不出来,简单实用。

    娇娇儿家就是后者。

    隔着竹篱笆,院子里的视线一览无余,只见空旷的院子里,一侧晒着今早刚洗好的衣裳,一侧是鸡笼鸭笼,正中间一个少年穿着一身白色里衣仰躺在椅子上,身形修长潇洒,一头柔顺的黑发顺着椅子垂到地上。

    微风徐徐,阳光正好,一切都井然有序,这少年在这贫穷的家中,仿佛是仙人一般,随处路过,不会久留。

    秋菊都看呆了,这世上竟有如此绝世风华的男子?

    娇娇儿一眼便看见了少年,急忙上前两步,隔着竹篱笆喊道:“你的头发扫着鸡屎了!”

    这话一出,将美好的氛围瞬间打破。

    少年双眼登时睁开,起身捞起自己的长发,面色铁青,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娇娇儿转头看向秋菊,道:“你看吧,我说是个大少爷,头发扫鸡屎上了都看不见。”

    秋菊也有些尴尬,又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少年,少年面带薄怒,双目圆瞪,却一点也不显凶相,真是好看的皮囊。

    “娇娇儿,这......小弟怎么称呼?”秋菊上前制止娇娇儿的话,打圆场道,她今年十八岁,这少年瞧着虽然身量高,但是脸上稚气未脱,应当也就十六岁出头的样子,叫声小弟不为过。

    少年见娇娇儿带了两个不认识的人来看他,就像看野猴子似的,心里很是不开心,又因为头发扫了鸡屎,让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干净了,更加心里不爽,是以听见秋菊的话也不应声。

    娇娇儿倒是主动替他解围,“他失忆了,不知道自己是谁,我娘说回头替他去集市上问问。”她上下打量了一下少年。

    少年来了她家之后,一直都以大少爷指代,倒没想过怎么称呼他,看着他一身雪白的里衣,挠了挠头道:“你叫他小白就好了。”

    闻言,少年更加生气,哪里有人取这样的名字,小白小黑,那不是叫狗的吗?

    只是毕竟有陌生人在不好说些什么难听的话,他握了握拳,抬头看了一眼几人,摔了袖子便回房间。

    娇娇儿连忙喊道:“别躺床上,你头发上的鸡屎还没洗呢。”

    “嘭!”回应娇娇儿的是一声巨大的关门声,娇娇儿撇撇嘴道:“等下我家门都要被他摔坏了,晚上睡觉让他被北风冻死。”

    “噗嗤。”秋菊被她逗笑了,又留恋地隔着竹篱笆看了眼关上的门,拍拍娇娇儿的头道:“倒是面生,不知道他是谁家少爷。”

    娇娇儿摇摇头,“没事没事,姐夫进来喝口水吧。”娇娇儿将竹篱笆门打开,邀请他们进来。

    秋菊却拉着男人后退几步道:“不了,时间也不早了,该回去吃饭了,你若是想来我家吃直接来就好了,带上......小白一块儿。”

    她还是采用了娇娇儿刚才随口取的名字,别说,感觉叫的还挺贴切,白白的皮肤,一身雪白的里衣,都显得十分出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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