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现在也晚了，娇娇儿只好一手挡在额前，不让雨淋进眼睛，一边将行囊转到胸前，提着裙摆奔跑着。
快到宋家村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阵呼唤声：“娇娇儿。”
娇娇儿听着很是熟悉，雨下的太大了，声音也有些失真，但是她还是停下步子回头望。
一辆华贵的马车缓缓驶过来，前头牵着一匹高头骏马，鬃毛都被打湿了，仍不失威武气势，身后的马车用绫罗裹着车厢，顶上的四角绑了穗子，粉色的。
“娇娇儿。”窗户便探出半个头来——是苏瑾一。
上了马车，娇娇儿坐在马车边缘，翻着自己的行囊，确定书没淋湿。
“今日是我不好，出来晚了，让你一个人淋雨回来。”苏瑾一满含歉意，素白的手中递出一张手绢，“先擦擦吧，等会儿去我家让我娘给你拿身衣裳换，别着凉了。”
娇娇儿有些尴尬，她看见苏瑾一就想到苏母那日对她居高临下的轻蔑，看着温和有礼，实则谁都看不起，苏母是这样，苏瑾一会不会......
而且今日自己本来也没想跟苏瑾一一起回来，这才去昭昭家耽误了很长时间，没想到回来的路上还是遇见苏瑾一。
“没事，谁还没淋过雨？乡下的孩子都皮实着呢。”娇娇儿低着头拧着衣裳上的水，衣裳都湿透了，可是拧却也拧不出来多少水。
“可是娇娇儿是女孩子，还是要注意才是。”苏瑾一见娇娇儿不接手帕，默默地收回去，抬起窗帘看了一眼窗外，“今日我也没带伞，娇娇儿去我家拿一把吧？”
娇娇儿仍是摇头拒绝，“不用了。”她想了想，还是解释道：“瑾一哥哥，今日不是我等你晚了，是因为我去昭昭家玩了，所以才晚回来，你不用愧疚的。”
苏瑾一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昭昭是谁？”
娇娇儿这才想起来，还没有同苏瑾一说起过昭昭改名的事情，便简单同他解释了一番。
苏瑾一看着娇娇儿的眼神慢慢有些落寞起来，“娇娇儿是说，她二月份就已经回到学院，也改好了名字，但是娇娇儿三月底的时候才同我提起这件事吗？”
二人以前都是无话不说的，不管有什么事情，娇娇儿都是第一个同苏瑾一说，就算当时没说，也要憋着等见到苏瑾一再同他一起说。
可是如今，时隔两个月，娇娇儿都没有同他提起这个事情。
娇娇儿也略有些不自在，她觉得自己同苏瑾一的距离远了一些，也应该远一些，可是苏瑾一对她好像还是之前那样。
那苏母找她说的那些话，也有可能不是苏瑾一的本意？
“我忘记了嘛。”娇娇儿手指卷着头发，不敢看他。
苏瑾一也没追究，只是默默地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到了苏家门口，苏瑾一与娇娇儿下了马车，马夫突然道：“苏公子，我家小姐还在等您的回答。”
娇娇儿在屋檐下的动作一顿，回头看去，马车已经摇摇摆摆地离去了，上面粉色的穗子一晃一晃，很是显眼。
“这不是学院的马车吗？难怪还有粉色的穗子。”娇娇儿笑道。
苏瑾一就像没听见马夫的话一般，行动自如，闻言笑道：“是一个同窗的，今日出门晚了怕下雨，她便借了自己的马车给我。”
娇娇儿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点了点头，状似无意地问道：“那那位小姐在等你什么回答？”
“不过是学业上面的事情，她出来考我罢了。”苏瑾一笑道，上前接过她的行囊，“进来吧，我让我娘找身衣裳给你换，头发也擦擦。”
娇娇儿看了他一眼，又看了房间里面一眼，不知道苏母现在对于她，会是什么样的态度呢？冷漠？还是厌恶？
进了客厅，苏母从房里出来，脸上带着笑道：“在外头就听见你们说话了，下大雨淋湿了吧？娇娇儿来，我找身衣裳同你换，可怜的孩子，别淋病了。”
苏母就像那日晚上的事情没有发生一般，还是那个慈和的长辈，笑意堆成花一样，让人生不起拒绝的心。
娇娇儿连忙拒绝，“不用了婶子，我可别糟蹋了您的好衣裳，借把伞给我回去就好。”
苏瑾一蹙眉道：“什么好衣裳？不都是人穿的衣裳？”
娇娇儿笑着道：“我这衣裳可是可以在泥巴堆里打滚的，你的衣裳不可以，我还是不换了，反正回家也就几步路，我借把伞回去就好了。”
苏母被拒绝，被娇娇儿阴阳怪气也没生气，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眼神温和，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闹脾气。
苏瑾一神色不明的看着娇娇儿，对上他的目光，让娇娇儿有些委屈，但仍是倔强地笑道：“瑾一哥哥太小气了，连把伞都不借。”
两人对视，僵持半响，苏瑾一率先败下阵来，“那我送你回去吧？”
娇娇儿看了一眼苏母，拒绝，“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了，真没几步路，不用客气的。”
苏瑾一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苏母，顿了一下，道：“那好，娇娇儿小心些，都是泥巴路，仔细摔跤。”
说着去墙角挑了几把，拿了一把最大的油纸伞，伞面是黄色的。
“这把伞大些，也重，走的时候小心些。”苏瑾一细细叮嘱。
娇娇儿心不在焉地略撑开一点看了一下，果然很大，“好的，谢谢瑾一哥哥。”回头看向苏母，眼中有一丝自己也不知道的挑衅，“婶子再见，瑾一哥哥再见。”
说着，她欢快地出了门，苏瑾一只目送她出了院子，便回了房间，苏母仍站在门口，袖上挂着一匹毛巾。
“您同娇娇儿说了什么？”苏瑾一蹙着眉头，看着自己的母亲。
苏母笑道：“好孩子，你在质问我吗？”
苏瑾一沉默了一下，“对不起母亲。”
苏母站在原地看了他半响，慢慢叹了一口气，“瑾一，临江城一生一世一双人，你娶了娇娇儿便娶不了别人，顾家的那个小女儿难道不比娇娇儿要好？”
苏瑾一别过头躲避自己母亲的目光，“母亲，我不喜欢她，我也已经答应了娇娇儿，等她十六岁，便会向她家里提亲的。”
“提亲？”苏母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看着自己的儿子，眼中满是讥讽：“你喜欢人家，人家未必喜欢你呢，别一腔情意付东流。”
苏瑾一不相信，“我与娇娇儿是青梅竹马，她身边也未曾有比我优秀的男儿，如何说是一腔情意付东流。”
“你不过是她目前最好的选择罢了，她能抓住自然抓住，抓不住，凭她的相貌，更高的高枝儿也能攀，凭什么吊死在你这棵树上？”苏母冷冷道：“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一心读书，结交人脉，使劲往上爬，她自然会贴着你转。”
被苏母训斥了一顿的苏瑾一低着头，不再说话。
苏母又略缓和了语气，“瑾一，你还年轻，不懂事，母亲原谅你，但是你要记住，不管是什么东西，永远都是你爬的越高，得到的越容易。”
空气仿佛滞涩住了，窗外雨声哗哗，敲打在门窗上，也敲打在心窗上。
硕大雨声中，一身沉闷的声音，仿佛叹息般响起：“是。”
娇娇儿撑着伞跑回家，为了方便，她直接脱了鞋子，再次将裤腿提的老高，行囊斜挎着，一手拎着裤腿，一手撑着伞。
远远地便看见少年正在门口等着她。
一身白衣的少年，隔着春雨，看见绿色的竹篱笆上的牵牛花被雨打的娇滴滴的，而黄伞下的少女，像只蜗牛背着巨大的壳一样，步履蹒跚地向他走来。
泛黄的油纸伞微微一抬，露出伞下少女灵动的脸庞，少年清楚的看见她的神情，在看见他的一瞬间迸发出了名为惊喜的神色。
让他的唇角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
拿起旁边早就放好的伞，他上前迎过来。
走近帮少女撑起伞，又提过行囊，“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娇娇儿松了一大口气，仿佛卸掉重担一般，瞬间轻快了。
“去昭昭家玩了一会儿，回来的时候下雨了。”她看着少年手中拿着的伞，抱怨道：“你都把伞找出来了怎么不去接我？害我淋湿了一身。”
少年翻了个白眼，“东南西北我都分不清，踌躇了半天不知道从哪儿出发。”
“哈哈哈哈。”娇娇儿大笑起来。
“你从哪儿借来的伞？这么大，又重。”少年也向她抱怨，二人回到廊下，将伞收了起来。
“苏瑾一家的。”娇娇儿神色淡了下来。
少年带她去窑里挖鸡，回来的时候也略听她吐槽了几句，不过不太明确是什么事情，便也没有多问，此刻见娇娇儿心情不快，也不欲提，省的让她越想越不开心。
“我跟你说一个事情。”少年放了伞，给她找了一件干的旧衣裳，胡乱地帮她擦头发上的水，转的娇娇儿头晕脑胀的。
“什么事情？”娇娇儿努力从他的魔掌下逃脱，“大哥，你不会擦别擦了，我要被你薅秃了。”
快到宋家村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阵呼唤声：“娇娇儿。”
娇娇儿听着很是熟悉，雨下的太大了，声音也有些失真，但是她还是停下步子回头望。
一辆华贵的马车缓缓驶过来，前头牵着一匹高头骏马，鬃毛都被打湿了，仍不失威武气势，身后的马车用绫罗裹着车厢，顶上的四角绑了穗子，粉色的。
“娇娇儿。”窗户便探出半个头来——是苏瑾一。
上了马车，娇娇儿坐在马车边缘，翻着自己的行囊，确定书没淋湿。
“今日是我不好，出来晚了，让你一个人淋雨回来。”苏瑾一满含歉意，素白的手中递出一张手绢，“先擦擦吧，等会儿去我家让我娘给你拿身衣裳换，别着凉了。”
娇娇儿有些尴尬，她看见苏瑾一就想到苏母那日对她居高临下的轻蔑，看着温和有礼，实则谁都看不起，苏母是这样，苏瑾一会不会......
而且今日自己本来也没想跟苏瑾一一起回来，这才去昭昭家耽误了很长时间，没想到回来的路上还是遇见苏瑾一。
“没事，谁还没淋过雨？乡下的孩子都皮实着呢。”娇娇儿低着头拧着衣裳上的水，衣裳都湿透了，可是拧却也拧不出来多少水。
“可是娇娇儿是女孩子，还是要注意才是。”苏瑾一见娇娇儿不接手帕，默默地收回去，抬起窗帘看了一眼窗外，“今日我也没带伞，娇娇儿去我家拿一把吧？”
娇娇儿仍是摇头拒绝，“不用了。”她想了想，还是解释道：“瑾一哥哥，今日不是我等你晚了，是因为我去昭昭家玩了，所以才晚回来，你不用愧疚的。”
苏瑾一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昭昭是谁？”
娇娇儿这才想起来，还没有同苏瑾一说起过昭昭改名的事情，便简单同他解释了一番。
苏瑾一看着娇娇儿的眼神慢慢有些落寞起来，“娇娇儿是说，她二月份就已经回到学院，也改好了名字，但是娇娇儿三月底的时候才同我提起这件事吗？”
二人以前都是无话不说的，不管有什么事情，娇娇儿都是第一个同苏瑾一说，就算当时没说，也要憋着等见到苏瑾一再同他一起说。
可是如今，时隔两个月，娇娇儿都没有同他提起这个事情。
娇娇儿也略有些不自在，她觉得自己同苏瑾一的距离远了一些，也应该远一些，可是苏瑾一对她好像还是之前那样。
那苏母找她说的那些话，也有可能不是苏瑾一的本意？
“我忘记了嘛。”娇娇儿手指卷着头发，不敢看他。
苏瑾一也没追究，只是默默地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到了苏家门口，苏瑾一与娇娇儿下了马车，马夫突然道：“苏公子，我家小姐还在等您的回答。”
娇娇儿在屋檐下的动作一顿，回头看去，马车已经摇摇摆摆地离去了，上面粉色的穗子一晃一晃，很是显眼。
“这不是学院的马车吗？难怪还有粉色的穗子。”娇娇儿笑道。
苏瑾一就像没听见马夫的话一般，行动自如，闻言笑道：“是一个同窗的，今日出门晚了怕下雨，她便借了自己的马车给我。”
娇娇儿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点了点头，状似无意地问道：“那那位小姐在等你什么回答？”
“不过是学业上面的事情，她出来考我罢了。”苏瑾一笑道，上前接过她的行囊，“进来吧，我让我娘找身衣裳给你换，头发也擦擦。”
娇娇儿看了他一眼，又看了房间里面一眼，不知道苏母现在对于她，会是什么样的态度呢？冷漠？还是厌恶？
进了客厅，苏母从房里出来，脸上带着笑道：“在外头就听见你们说话了，下大雨淋湿了吧？娇娇儿来，我找身衣裳同你换，可怜的孩子，别淋病了。”
苏母就像那日晚上的事情没有发生一般，还是那个慈和的长辈，笑意堆成花一样，让人生不起拒绝的心。
娇娇儿连忙拒绝，“不用了婶子，我可别糟蹋了您的好衣裳，借把伞给我回去就好。”
苏瑾一蹙眉道：“什么好衣裳？不都是人穿的衣裳？”
娇娇儿笑着道：“我这衣裳可是可以在泥巴堆里打滚的，你的衣裳不可以，我还是不换了，反正回家也就几步路，我借把伞回去就好了。”
苏母被拒绝，被娇娇儿阴阳怪气也没生气，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眼神温和，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闹脾气。
苏瑾一神色不明的看着娇娇儿，对上他的目光，让娇娇儿有些委屈，但仍是倔强地笑道：“瑾一哥哥太小气了，连把伞都不借。”
两人对视，僵持半响，苏瑾一率先败下阵来，“那我送你回去吧？”
娇娇儿看了一眼苏母，拒绝，“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了，真没几步路，不用客气的。”
苏瑾一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苏母，顿了一下，道：“那好，娇娇儿小心些，都是泥巴路，仔细摔跤。”
说着去墙角挑了几把，拿了一把最大的油纸伞，伞面是黄色的。
“这把伞大些，也重，走的时候小心些。”苏瑾一细细叮嘱。
娇娇儿心不在焉地略撑开一点看了一下，果然很大，“好的，谢谢瑾一哥哥。”回头看向苏母，眼中有一丝自己也不知道的挑衅，“婶子再见，瑾一哥哥再见。”
说着，她欢快地出了门，苏瑾一只目送她出了院子，便回了房间，苏母仍站在门口，袖上挂着一匹毛巾。
“您同娇娇儿说了什么？”苏瑾一蹙着眉头，看着自己的母亲。
苏母笑道：“好孩子，你在质问我吗？”
苏瑾一沉默了一下，“对不起母亲。”
苏母站在原地看了他半响，慢慢叹了一口气，“瑾一，临江城一生一世一双人，你娶了娇娇儿便娶不了别人，顾家的那个小女儿难道不比娇娇儿要好？”
苏瑾一别过头躲避自己母亲的目光，“母亲，我不喜欢她，我也已经答应了娇娇儿，等她十六岁，便会向她家里提亲的。”
“提亲？”苏母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看着自己的儿子，眼中满是讥讽：“你喜欢人家，人家未必喜欢你呢，别一腔情意付东流。”
苏瑾一不相信，“我与娇娇儿是青梅竹马，她身边也未曾有比我优秀的男儿，如何说是一腔情意付东流。”
“你不过是她目前最好的选择罢了，她能抓住自然抓住，抓不住，凭她的相貌，更高的高枝儿也能攀，凭什么吊死在你这棵树上？”苏母冷冷道：“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一心读书，结交人脉，使劲往上爬，她自然会贴着你转。”
被苏母训斥了一顿的苏瑾一低着头，不再说话。
苏母又略缓和了语气，“瑾一，你还年轻，不懂事，母亲原谅你，但是你要记住，不管是什么东西，永远都是你爬的越高，得到的越容易。”
空气仿佛滞涩住了，窗外雨声哗哗，敲打在门窗上，也敲打在心窗上。
硕大雨声中，一身沉闷的声音，仿佛叹息般响起：“是。”
娇娇儿撑着伞跑回家，为了方便，她直接脱了鞋子，再次将裤腿提的老高，行囊斜挎着，一手拎着裤腿，一手撑着伞。
远远地便看见少年正在门口等着她。
一身白衣的少年，隔着春雨，看见绿色的竹篱笆上的牵牛花被雨打的娇滴滴的，而黄伞下的少女，像只蜗牛背着巨大的壳一样，步履蹒跚地向他走来。
泛黄的油纸伞微微一抬，露出伞下少女灵动的脸庞，少年清楚的看见她的神情，在看见他的一瞬间迸发出了名为惊喜的神色。
让他的唇角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
拿起旁边早就放好的伞，他上前迎过来。
走近帮少女撑起伞，又提过行囊，“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娇娇儿松了一大口气，仿佛卸掉重担一般，瞬间轻快了。
“去昭昭家玩了一会儿，回来的时候下雨了。”她看着少年手中拿着的伞，抱怨道：“你都把伞找出来了怎么不去接我？害我淋湿了一身。”
少年翻了个白眼，“东南西北我都分不清，踌躇了半天不知道从哪儿出发。”
“哈哈哈哈。”娇娇儿大笑起来。
“你从哪儿借来的伞？这么大，又重。”少年也向她抱怨，二人回到廊下，将伞收了起来。
“苏瑾一家的。”娇娇儿神色淡了下来。
少年带她去窑里挖鸡，回来的时候也略听她吐槽了几句，不过不太明确是什么事情，便也没有多问，此刻见娇娇儿心情不快，也不欲提，省的让她越想越不开心。
“我跟你说一个事情。”少年放了伞，给她找了一件干的旧衣裳，胡乱地帮她擦头发上的水，转的娇娇儿头晕脑胀的。
“什么事情？”娇娇儿努力从他的魔掌下逃脱，“大哥，你不会擦别擦了，我要被你薅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