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年冬至后，天气将凉。报纸上说今年也许是有史以来就冷的一个冬天。常锦升早起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嚯哟！今天怎么这么冷？！”
说完挫着手，去灶台上打了一壶水烧了起来。待到水壶烧开，常锦升给自己装了一杯水，再将剩余的热水倒到热水瓶里，便像往常一样出了门。
街上的商贩陆陆续续的开门，热情的朝常锦升打了个招呼。
“老常来啦！”
“诶！生意兴隆啊。”
“老常早啊！”
“早。”
按照习惯，常锦升在店铺里吃完早饭，甩着手上班去了。
熟悉的上班路线，走过阳光幼儿园门口就听到一声啼哭。
“什么东西？！”
循着声音，老常把目光盯在了幼儿园门口的一个纸箱前。
“不会吧……”
常锦升小心翼翼的打开了纸箱。一个瘦巴巴的男婴许是感受到了刺眼的阳光，紧闭双眼又开始无力的哭喊了两声。
“这叫什么个事？！”
路过的人，也过来凑了个热闹。
“怎么了？老常。”
常锦升的工友老陈感慨道：“哎呀！造孽啊……”随后心疼的把孩子抱了起来。
随后众人报了警，在那落后年代，孩子的父母无法查询。
“这可咋办？！”老陈不由得担心说道：“村里没有福利院啊！”
常锦升也犯了愁：“这孩子是个可怜人。”
警察带着常锦升和老陈去了医院，老陈的老婆闻讯赶来，看了眼老陈手里的呜呜唧唧孩子说道：“怎么个事？”
看着老陈抱着孩子那个蹩脚的样子，老陈媳妇接过了孩子，耐心的哄着。
“怎么上个班还捡个孩子回来？”
“不是我捡的，是老常捡的。”
“我也只是路过，听到声音打开那个箱子一看。本以为是个小猫小狗的，哪想到里面有个小孩啊……”
村里有处工厂，大家都靠在那里上班生活，外地人来的也多，人口流动也大。找到亲生父母的可能性并不是很高，加上是有意抛弃在幼儿园门口的，希望更渺茫了。
老陈媳妇也犯了难：“现在怎么办？”
警察无奈的叹息道“诶……医生说这孩子刚出生也没多久的。”
老陈媳妇接过护士拿来的奶瓶喂了起来，孩子喝完就睡了过去。
老陈媳妇看了看孩子，心里不免生出一点喜欢。
常锦升看到这一幕，把老陈拉到一边，纠结犹豫了半天小声说道：“诶！要不……你给孩子抱回去吧。”
“你说的什么话？！”
“你看丽丽那样子，我觉得她很喜欢这孩子。再说了，明明走了也快两年了……”常锦升挫着手，小心翼翼说道。
“我再看看吧……再看看！”说罢，就拿出香烟往医院楼外走去，抽了起来。
医院走廊里，警察找常锦升和老陈做了简单的记录。
老陈不放心的问道：“警察同志，这孩子最后会怎么处理？”
“先在医院养两天吧，后面只能送去福利院了。”
“哦……”
“我能带他回家吗？”他们回头一看是老陈媳妇丽丽，她抱着孩子似乎在角落里站了好久。
老陈紧张不安的看了眼警察。
“警察同志，这孩子我可以照顾。我能带他回家吗？”
“这恐怕不行，按照规定。你们也要办理相关手续。”
看着丽丽抱着孩子的表情瞬间暗淡了下来。
“但我们也可以努力一下的。”警察连忙说道。
警察同志也对老陈家的事略有耳闻。老陈和丽丽本来是有个大胖儿子的，叫明明。孩子出生的时候因为个头太大，丽丽没少受苦，最后伤了身子也没法再要小孩。再后来因为一次意外，孩子在三岁的时候就走了。
警察的一番话给了丽丽一丝希望。他们也认为遇到好人家总比待在福利院受苦受累来的强。
最后经过各方的共同努力，孩子也如丽丽的愿留在了老陈家。
把孩子抱回家的第一晚，丽丽开心的抓着他的手，哄着他睡觉。
“老陈啊，我觉得明明回来了，日子又有盼头了。”
看着丽丽眼里泛着的泪花，老陈也没再说什么，转头去阳台抽起了烟。
时间很快，孩子转眼就三岁了。
孩子取名叫陈延亮，寓为延续明亮。
在陈家夫妇的照顾下，调皮的不得了，成天追鸡抓狗。
“妈妈伸手！”
丽丽疑惑的伸手问道：“干什嘛？”
“嘻嘻……”
丽丽定睛看了一眼，手心多了只正在蠕动的肥大毛毛虫。
“啊！！！”丽丽疯狂的甩着手。
“哈哈哈……”
“陈延亮！你个小鲅鱼！我今天得收拾收拾你！”说着就抄起门边的鸡毛掸子，追了上去。
陈延亮边跑边笑着喊道：“啊！妈妈我错了！”
看着他幸灾乐祸的样子，丝毫没有感觉到他错了……
这三年，常锦升也结了婚。
第四年，江南的春天天气刚回暖，空气里还夹杂着些许湿热。常锦升的老婆终于给他生了个女儿，取名叫常念。
老陈如往常下了班赶回家吃饭。
“老陈啊，芬芳生了。我们是不是该去医院看看啊？”
“也行。”
“那明天等你下班了一起去。”
老陈点了点头。
第二天老陈两口子带着亮亮去医院看老常媳妇。
常锦升撑在婴儿床边，得意的拍着胸脯和老陈说道：“我女儿漂亮吧～像我老婆！”
老陈满眼羡慕的伸手摸了摸常念的小手，反被紧紧握住。
“切～真丑！长得像个没毛的猴子。”
陈延亮的这一番话惹得在座的大人笑出了声。
“你小子！我第一次看到你时，你比我念念更像猴子。”
“那我也是个孙悟空。”
哈哈哈哈……
丽丽嗔怪道“这孩子……”转头又抱歉的说道：“芬芳啊，别介意。亮亮不懂事……”
芬芳也不恼，只说是小朋友有趣的紧。
念念出生后没多久村里就拆迁了。因为搬迁，大家从村里的自建房搬到了城里的楼房。陈常两家分到了对门。
亮亮也到了上小学的年纪。学校里的孩子大多都是村里一起搬迁出来的，说得上是知根知底。
一天，亮亮在课间玩积木，来了一个小孩是拆迁前老陈家前排那一户老王的儿子王达。亮亮搭一个积木，王达推一个。这让亮亮很恼火。
“你干嘛！”
“我就是不想让你玩。略略略……”
亮亮没搭理他，换了个地方继续搭积木。王达跟过来把亮亮的积木推倒了。
“你！你再这样，我生气了。”
“我就推！你气啊。”
“哼！”亮亮头一扭，又换了个地方继续搭积木。王达又跟了过来，把他的积木推到。
“你干嘛老这样！”
“陈延亮，你不是你妈妈亲生的。没妈的孩子像根草～”说着说着还唱了出来。
“你骗人！”
“我妈妈都跟我说了，你是陈叔叔在阳光幼儿园门口捡的。你就是没人要的小屁孩，谁知道你亲爸亲妈是不是乞丐，所以把你扔在了垃圾桶里。没人要的小屁孩就欺负你就欺负你～”
身边的小孩围着亮亮，边跑边指着喊道：“小屁孩小屁孩～没人要的小乞丐。”
“你！我讨厌你！”亮亮推了王达一下。
王达也不服输，推了回来。两个人一下子扭打在了一起。亮亮也不服输，张嘴就咬了王达手臂一口。
“哎哟！妈妈……”王达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不出意外的，两人被叫了家长。
王妈妈看着自己儿子手臂上被咬的青紫，气不打一出来。
“你家孩子怎么回事？怎么打人的！”
老陈把孩子往自己身边一拉，轻声问道：“亮亮你为什么打王达？”
“哼～”亮亮嘟个嘴，小手一抱，把头一扭，眼里还有倔强的泪花，来了一句：“他活该！”
王妈一听就来气了。
“你这小孩怎么回事？啊？！把人咬成这样还不知错！”
“王达妈妈你先别着急，我先把事情问清楚。”老陈窘迫的想给老师他们一个解释，可孩子就死活不愿意再开口。就逐渐没了耐心……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你打人还有理了！你！道歉！”
“不道歉！”
“道歉！”
“就不！”
老陈气不过，朝自家孩子屁股打了几巴掌。
亮亮终于没忍住开始爆哭：“是他先说我爸爸妈妈是乞丐不要我了，你才从垃圾桶里把我捡回来的。为什么打我。啊……”
老陈可算是搞明白原因，生气的看着王达妈妈。
王达妈妈略微有点尴尬，转头又小声嘀咕道：“我儿子说的也没错啊…… ”
“爸爸我讨厌你！以后再也不要理你了！”说完，就往学校中间那颗大树底下跑了出去。
“陈延亮！”
爸爸看着陈延亮的背影逐渐跑远，心里也有些自责。
天色渐晚，事情也总算解决了。老陈替亮亮背着书包，带他回家。一路上亮亮走在前面，走的飞快。老陈紧追慢赶的，偏偏亮亮就是不愿意等他。
一进家门，亮亮赌气地回了房间。
丽丽拿着锅铲出来，还来得及说些什么呢，就听见亮亮砰地一声把门关了。
“哟！这是怎么了？”
“诶……”老陈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老师说什么了？”
“就是小孩子多了几句嘴。不说这些了。吃饭吃饭……”
“神神叨叨的……”
妈妈又拿着锅铲回到了厨房继续翻炒着。
“亮亮吃饭喽！”妈妈吆喝着。
……
“亮亮？”
终于陈延亮打开了房门。
饭桌上，爸爸也想找个台阶下就一直给亮亮夹菜、夹鸡腿。
“来亮亮！吃个大鸡腿喽～”
亮亮没说话，看着碗里的菜嚼着饭，小脑袋瓜一转。
“妈妈吃！”说着说着就把碗里爸爸夹的鸡腿夹给了妈妈，自己又扒拉了几口饭又给自己从盘子里夹了个鸡腿吃了起来。
妈妈不解地看着老陈。
老陈转着个眼睛，自己吃自己的饭。
晚饭后，常锦升依旧抱着常念来老陈家串门。
“亮亮哥哥～”
“嘁！又来……”
常锦升把孩子放下，常念朝着陈延亮的房间跑去。
“亮亮哥哥，我给你带了糖果。”念念抓出一把糖放在亮亮的桌上。
“给！这是今天幼儿园奖励给听话的小朋友的。我给你留了最好吃的草莓味。”
“有没有柠檬味的？”
常念认真的找了找没有绿色的糖纸，失落的说道：“没有……”然后又突然想打了鸡血一样说道：“幼儿园里有。我明天给你拿！”
“那我不要了。你也不用给我拿了。”
“哦……”念念耷拉着嘴，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分享欲被浇灭事件很让人失落的事。
看着念念这副样子，陈延亮突然觉得自己这么做是不是太过分了。便开口说道。
“但如果有，你一定得给我拿回来。”
念念的表情一下子就开心了起来。
“好！”
转天念念真的又拿回来了柠檬味的糖。就一小把，却把手塞得满满的。是老师的奖励，也有她帮其他小朋友叠了被子，然后让他们把糖给她交换来的。她也特别跟他们强调要柠檬味的。
后来也不知道家长是怎么协调的，王达这件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了。只不过陈延亮再次在教室遇到王达时，王达他都会刻意回避。
班里有谁再嘴欠陈延亮的身世，都会被他拖到角落里揍一顿。然后又是熟悉的跟老师告状。
“陈延亮，他说你把他拖到操场角落里给揍了。是真的吗？”看着眼前这个脸颊擦破皮的同学，老师不可置信的质问着陈延亮。
“没有老师。是他摔倒了，我给他扶起来的。”
转头又责怪那个同学：“啧！你这人怎么这样？恩将仇报？”
“你！”
“你什么？那你倒是说说我有什么揍你的理由？”那人自然知道理亏不愿意说，然后就吃下这个哑巴亏。?偏偏他成绩好，模样长得又乖。有几个同样理由的跟老师告状的都被他顶了回来。次数多了，他们就学乖了。
年纪小的孩子总爱追着年纪大的孩子玩，常念也不例外。只要她有，只要陈延亮想要，常念毫无保留的都给。
常念就跟陈延亮的小尾巴一样。陈延亮一放学吃完饭，常念就迫不及待的往他家钻，一待就待到睡觉前。有几次常念玩着玩着就在床上睡着了，还是常锦升给她抱回家的。临走还不忘无奈的说一句：“女大不中留哦……”
直到常念也上了陈延亮那所小学。常念从每天下午放学黏，变成了每天中午吃饭也黏着陈延亮。
中午吃饭时，陈延亮班里的同学都会看着门口的常念起哄：“陈延亮！你妹妹又来啰～”
陈延亮看了看门口那个小小的身影。
说来也奇怪，人家小孩第一天上学都是哭天喊地的，偏偏常念不是。只要课间时间稍微长了点就会在班级门口看见常念的身影，不是要零食吃就是要牛奶喝……
“亮亮哥哥！”
“干什么？”
“我想喝你的牛奶。”
“给。”
下午回家时，常念妈妈来接她放学。妈妈替常念背着书包走在路上看见陈延亮单肩背着书包走在前头，手里还拿着英语词本看着。常念把妈妈牵着的小手一甩……
“我要同亮亮哥哥一起走。”
“诶！念念！你慢点。”
走在前头的陈延亮突然感到手里一暖，低头一看。
这个不我家对面那个小屁孩吗？
吃完晚饭，陈延亮坐在书桌前开始写作业。
身后的房间门口传来了呼唤……
“亮亮哥哥！”
“又怎么啦？”
“我作业不会写……”
……
周末爸妈都不在，陈延亮一个人独自在家。常念也要黏着……
“亮亮哥哥！”
“嗯？”
“我也想玩你的游戏机。”
“不给。”
“为什么？”
“小屁孩玩不明白。”
“那你大屁孩就能玩的明白嘛……”
“我比你大，所以我比你厉害。”
……
常锦升加班回到家，只要发现女儿不在家，就会准时出现在老陈家把熟睡的女儿抱回去。
一眨眼功夫，念念上到了二年级，陈延亮也即将从小学毕业。
这一天，老师要求孩子自己在家做手工或者是画，再拿到学校里评选，做的好的同学可以放在班级的展览角。
念念很认真的在家里写完作业就开始琢磨自己的创作，接连3天都没再去老陈家找延亮。陈延亮一时间还觉得不适应了。
终于在第四天，念念得意的拿出了自己花了3天时间画的一幅画，跑到陈延亮的卧室里展示给陈延亮看。画中有一只绿油油的青蛙躲在在蓝色的水塘下，欢快地吐着泡泡，上面还有两朵粉嫩的莲花。
“将将将将～好看吧！”
长袖衬衫里穿着一件白T恤。初夏的热气从窗户吹了进来，扬起了少年的衬衫衣角。陈延亮单手支撑着下巴坐在书桌前，右手还转着笔，下面压着的是自己没做完的半张试卷。
陈延亮侧过头瞟了一眼站在房间门口跟打了鸡血一样得意的常念。
“嗯。难看。”又把注意力放在了试卷上。
“啊……难看吗……”常念把画翻到自己眼前仔细的看了一眼。“我觉得挺好看的呀！”
“这么难看的画，放在你们班里的展示角足够了。”
“哼……我再也不要理你了。”念念嘟着嘴，头一撇，生气的跑回自己家。
陈延亮看着她气急败坏跺着脚离开的背影，不免觉得好笑。又拿起了书包，从书包的外侧掉出了两封上面画满爱心的粉色信封。他没看，只是叹了一口气就直接放在了书桌的抽屉里。
常念辛苦画的画，一上午开开心心的拿到教室里向同桌李璐璐得瑟的展示了一把。
“李璐璐～快看我的画！好看吧～”
李璐璐看了一眼，小心思转的飞快，说道：“快收起来吧，别等会弄丢啰。”
然后在下午最后一节班会课上常念再也找不到自己的画作了。她着急的把课桌抽屉翻了个遍，又把自己的书包翻了个遍。
“没有……”
“怎么会没有呢？”
“我明明记得我放这里的诶……”
伴随着教室铃声的响起，班主任走上了台说道：“大家把自己准备的手工交出来吧。我们一起评选一下这个月的展示角。”
大家陆陆续续的上交了自己的作品，常念大幅度的翻找动作吸引了老师的注意。老师又翻了翻手里的东西。
“常念。”
常念慌张的站了起来，低下了头。
“你的东西呢？”
“老师……我的画不见了。”
“不见了？”
老师又翻了翻大家交上来的画和各种手工，拿出了那副青蛙图看了看，问道：“是不见了还是你没做？”
“我……做了的。”
常念委屈的抬头看到了老师手里的那副画觉得有点眼熟，突然激动的说道：“老师！你手里的那副画就是我画的。”
“你画的？”老师把画翻过来，看着后面的署名，说道：“这是李璐璐的。”常念这才想到自己忙着得瑟，忘记给画写上自己的名字了……
“这是我的画！我今天拿给李璐璐看过的。”
“李璐璐，你来说一下怎么回事。”
李璐璐从旁边站了起来，面不改色的说道：“老师，这画是我画的。”
听她这么讲，常念一下子激动了起来：“你骗人！这画明明是我画的！我上午还拿给你看过。”
“行了！你们俩明天到我办公室来一趟。等会还要评选，别耽误大家时间。坐下吧。”
那副画不出意外的被选上了。署名的问题也只能暂时以李璐璐的名义展示。
放学后，老师要开会就只能把这件事情放到隔天上午解决，让大家先放了学。
一下课，李璐璐飞快的收拾了自己的书包走出了教室。
“李璐璐！”常念在学校的路上拽住了她的书包，不让她走。
“你干嘛……”李璐璐心虚的不敢抬起头看常念。
“你为什么偷我的画。”
“我没偷。”
“你再说你没偷！”
“本来就是我画的……”
听她这么说，常念一下子就生气了。大喊道：“就是你偷的，你个骗子。不要脸的小偷！你现在就跟我去找老师说清楚。”
李璐璐本来就心虚，常念一吼加上她用力的拖拽。在老师办公室楼下李璐璐突然就委屈的哭了出来：“啊……妈妈。”
“你还好意思哭。你必须跟我去老师办公室。”
“我没有……啊……”
这一幕刚好被从老师办公室出来的陈延亮看到了。
“常念！不准欺负同学。”
“延亮哥哥。”
常念转头看了一眼哭得委屈的李璐璐，松开了拽着她书包的手。那一瞬间，路过的所有人看向她的目光，让常念觉得无比冤枉。李璐璐也趁机跑了……
常念也委屈的哭了出来：“我没有欺负她！她偷我东西！哇……”
“她偷你什么东西？”
常念哽咽的说道“我的……我的画！”
陈延亮看着李璐璐逃跑似的背影，瞬间明白了。
陈延亮的大手盖在常念肉嘟嘟的脸上，擦了擦她的眼泪。
“对不起。冤枉你了。”
常念抽噎着说道：“有……有什么用？人都……都跑了。”
陈延亮又从裤兜里掏出来了两颗薄荷糖。
“给！特地给你留的。”
常念看了一眼躺在他大手里面的糖，又想到他刚才那责怪的眼神，说道：“我不要！我讨厌你。”
陈延亮看着她赌气跑开的背影，很明白她的感受，就像当时和王达打架那次一样。
等到所有班主任开完会后，陈延亮的班主任江老师在办公室门口遇到了他，很惊讶的问：“哟延亮！怎么还不回家？”
“老师好。二6班的林老师在不在？”
江老师给自己接了一杯水，伸手指了指楼梯。
“好像在后面吧。”
“谢谢老师。”
陈延亮就下了楼去找常念的班主任。
“林老师。”
常念的班主任看着这张熟悉的脸，终于反应过来。
“陈延亮？”
全校第一的脸就是好记呀……不少老师私底下都在羡慕江老师遇上个好苗子，都不用格外操心就能拿下每学期成绩全校第一的班主任名头。市里不少竞赛的少儿组第一名也是陈延亮拿下的，江老师的风头一时无两。
“林老师好。我是常念的哥哥，我刚看她哭的很伤心说是画被偷了。您知道怎么回事吗？”
“是有这么回事。我正打算明天处理呢。”
“那副画是蓝色的，一只青蛙躲在两朵莲花下的吗？”
“啊……对。”
“那画是常念的，我在旁边看着她画的。”
“这样啊。”
林老师笑了一下，说道：“老师知道了，明天会处理的。”
“谢谢老师。那我就先走了。”
“诶好……”
常念回到家就闷闷不乐的趴在桌上吃着饭。妈妈忍不住问：“怎么了念念？”
“我画的画被偷了。”
“那你跟老师说了吗？”
“老师开会去了，说明天解决。”
“哦…… ”
妈妈悄摸的看着念念又扒拉了两口饭说道：“念念，老师的处理结果你记得跟妈妈说一下。”
念念夹了一口菜说““好。”
常念从小就虎了吧唧的。虽然陈延亮嘴上老嫌弃她，但念念仗着陈延亮替她撑腰硬是打遍小区无敌手。常锦升也经常教育她别得理不饶人，但她一个小孩哪听的进去。妈妈也是怕她小小年纪被宠坏了，所以对她平时的一些小问题也格外关注。
这天，刚加完班的常锦升一回到家，习惯性往念念的房间一看。
不得了……
于是便悄声地问道妈妈：“喔唷！她今天这是怎么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没去找延亮啊？”
妈妈收拾着衣服，眼皮都没抬一下，说道：“不知道。不知道她又在闹什么情绪……”
爸爸又看了一眼念念，看着她认真的背影正认真地趴在桌上学习。不由得感到庆幸……
“哦～长大了！懂事了！知道发愤图强了。”
“行了吧你！你女儿什么德行你自己不知道啊，真是随着你了……”
爸爸憨笑了一声。
“诶对了！延亮那孩子是不是保送了？”
“我听老陈说是这样。”
“市一中吗？”
“好像是！还是火箭班。”
“我念念要是能上市一中，我真的要每天阿弥陀佛了。”
“嗨哟！别给孩子这么大压力嘛！”
“啧嘶……我说你能不能靠点谱。别到时候连个高中都考不上……这可怎么办啊。”
常念根本就没有注意身后发生的事情。认真的在书桌上折四角夹子，然后把ABCD写在每个角上。念着题目，停到哪个就写哪个答案……
切～没有陈延亮，自己也能把作业写完。
第二天，常念一到教室就和李璐璐生气。“哼”在一声把头一甩，仰着头完全不搭理李璐璐。
李璐璐也不甘示弱，只要想跟常念说话跟常念玩的，她都一律把人拉走，孤立常念。
语文组长孟知晓过来分发作业本，把常念的本子递给了她。
“常念，等会要不要一起去小卖部买吃的？”
李璐璐：“孟知晓，我们一起去吧。”
“我不想跟你去。”
“为什么？”
“因为我看见了你偷常念的画。”
听她这么一说，常念就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瞪大眼睛看着孟知晓，转头得意的看向了李璐璐。眼里就透着几个字：你～完～了！
“你胡说！我没有。”
“常念那天上午给你看画的时候，我在座位上也看到了。”
孟知晓坐在一组一排的那个靠窗角落里，常念坐在三组四排。那天课间大家都在外面玩，孟知晓前两天才退了烧，没精力出门玩。正巧看到了常念跟李璐璐得瑟的这一幕，所以她也知道那副画是常念画的。
做完操的大课间，老师把李璐璐和常念叫到办公室。常念像一只时刻准备战斗的公鸡，盯着李璐璐。
“李璐璐，你跟老师说实话。这个画真的是你画的吗？”
“是。”
常念：“哼！骗子！”
“老师已经找到证人证明这幅画是常念画的。如果你主动承认错误，跟她道个歉，这件事情我们就算了。如果你还是执意说这幅画是你画的话，老师只能让你回去再重新画一幅对比一下画迹。如果跟这幅画不一样，我就要告诉你父母把你带回家，你以后也别来上学了。”
李璐璐又想到孟知晓说的话，态度突然就软了下来。
“对不起。”
“嗯？”上午还一副你能拿我怎样的样子，现在就道歉啦？常念像个大聪明一样的看向李璐璐。
“切～你刚刚还在班级里说我冤枉你呢。”
“对不起老师！我下次不会了”
“你不应该跟我道歉，你要跟常念道歉。”
“常念……对不起。”
“……”常念不说话插着小手很生气的样子。
“常念，你原谅她吗？”
“哼！”
班主任知道常念的脾气，所以耐心的劝道。
“你们两个是同学还是同桌。未来还有四年的时间，你们要一起念书。有些摩擦是难免的，既然李璐璐知道错了，那你能再给她一次机会吗？”
“哼……”常念把头一扭。
“常念，人都会犯错，没必要揪着别人的一处错误使劲钻牛角尖。”
常念犹豫了很久，最后在老师的劝说下，不甘心的道出那句：“那好吧……”
“嗯。那你先回去吧。李璐璐留下。”
常念走出了办公室，却在门口遇到了陈延亮。
他似乎在这里站了很久，看到常念出来又转头朝里喊了声：“报告老师。我来拿作业。”
“进。”
“哼～”常念把头一扭，小手一插。往教室走去。
林老师上课时，把画的事情又说明了一遍。
“我不希望我们的班级里再一次出现这样的事情。这次是个警告，再有就别来上学了。”
下了课，常念突然想到什么。朝门口方向喊道。
“孟知晓！小卖部去吗？”
“去！你顺便陪我去办公室拿一下作业本吧。”
“好～”
两个人怀里抱着作业本，嘴里吃着一人一节旺旺碎冰冰。路过小花园，听着别人跑过喊着的那顺口溜……
“一年级的小偷二年级的贼 ……”后面便没了声音。
常念继续接道：“三年级的美女没人追四年级的帅哥一大堆”
孟知晓：“ 五年级的情书满天飞六年级的情侣一对对 ”
哈哈哈哈……
这时从花园里传出微弱的谈话声。
“陈延亮我送你的信你看了吗？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孟知晓突然反应过来，瞪大眼睛看了眼常念。
“诶！在叫你哥诶……”
“什么啊……”?两个人躲在树后偷偷的望着学姐跟陈延亮表白。
常念好奇的睁大了眼睛。心想可算让我抓到了！回家我要告诉阿姨好好出一口气！
学姐继续说道：“我希望……”
话没说完就听到陈延亮冷冰冰的来了一句。
“你无不无聊？”
学姐羞红了脸，跑开了……
（这件事让长大后的常念回忆起都觉得这人真是不解风情……）
“喂！躲树后面那两个小屁孩。要听出来听！”
常念拉着孟知晓说道：“坏了！快走！”
两个人就这么跑开了。
这虽是小学里的顺口溜，但也是最真实的写照。
两人回到教室，分发完语文作业本。下一节课体育课，两人又朝操场走去。以前常念最喜欢体育课了，现在不喜欢了……因为跟陈延亮的体育课时同一节，再一次想到他那责怪自己欺负同学的表情。常念只觉得生气，心里头堵得慌。
操场上总共有3个班在上体育课，一个是常念他们班，一个是陈延亮他们班，另一个是四年级的。
课上到一半，自由活动时间。陈延亮走了过来，递给了常念一包辣条。
“吃不吃？”
“不吃。”
“你不吃，我吃了啊。”
“哼～孟知晓，我们走。”
陈延亮无语的“切”了一声，也走开了。
看到这一幕的李璐璐，突然觉得有事可以搞。转头叫上了自己上四年级的表哥过来替自己出气。
常念在厕所门口等孟知晓。孟知晓还没出来，常念就被三个四年级的学生堵在了门口。
“你就是常念？”
常念一看。这不李璐璐表哥吗？
坏了……寻仇来了！
然后常念灵光一闪，说道：“我不是啊！常念刚进去上厕所了。你们要不再等等？”
看着她一脸笃定的样子，那几个四年级的学生也开始怀疑了一番，还真就陪着常念在门口等“常念”。
常念一直在纠结自己要不要提前溜走，但要是他们把孟知晓当成自己给揍了，自己还跑了是不是也太不仗义了……
这时，孟知晓洗完手，甩着手上的水走了出来。
李璐璐表哥只记得这女孩很面熟好像也是李璐璐他们班的。就朝他的同学点头示意了一下，一副大哥的样子。那两个人也回头看向了孟知晓。
孟知晓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出来第一句就是：“常念，我们走吧。”
三个人又把目光转向常念。
常念尴尬的嘿嘿笑了两声，立马拽着孟知晓就往体育老师办公室跑。
“他妈的！敢耍我。”
“啊～～～～～让让！！”
常念边跑边叫喊着，这一举动吸引了正在打篮球的陈延亮。
陈延亮一看常念身后跟着的那三个男生。他认出来了……为首大喊大叫的是常念的同桌表哥。
陈延亮想到什么，甩下篮球朝常念那边跑。身后的同学迷惑的问道。
“亮哥不打了啊？”
“他怎么突然跑了？”
“不知道啊……”
“算了，我们玩。”
常念气喘吁吁的跑到体育老师的办公室，门锁着那老师能去哪里呢？
体育馆！
常念又拉着孟知晓全力往体育馆跑，全然没听见身后的陈延亮在叫她。
“念念！”
没听见……
“常念！！”这声和李璐璐他表哥的喊声重合了，常念跑的更快了……
两个女孩怎么跑得过高年级的男孩，终于在抄完小花园近道到体育馆后门的小路上被逮住了。
李璐璐表哥抓住常念的手臂，用手指戳了戳她的头，说道：“跑啊！”戳了一下常念的脑袋。
“怎么不跑了？”戳一下。
“刚不是跑挺快的吗？”戳一下。
两个人气喘吁吁的站在原地。孟知晓害怕的抱着常念手臂，躲在她身后。
“就你搞我表妹李璐璐是吧？！”
“我没有搞她，是她先偷我东西。”
“呵！我告诉你，你让她没面子就是让我没面子。给你个机会等会给李璐璐磕个头道歉，这件事情就算过去了。懂吗？”
还没等常念来得及反应，就听见陈延亮的声音响起。
“那你要不你也给常念磕一个呐？”
三个人齐刷刷的回头。看到来人是陈延亮，一下子犯了怂。
“亮……亮哥……”
“别叫我哥，你才是哥。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
“什……什么？”
陈延亮单手插兜喘着粗气，走到他们和常念的中间。
“你要不要给她……”陈延亮指了指常念又说道：“磕一个啊？”
“哥……我同她开玩笑的。”
“开玩笑？”陈延亮嗤的笑了一声，又走到他们面前。笑嘻嘻的用他刚才戳常念的方式戳着他的头。
“我也——”戳一下。
“同你——”戳一下。
“开个——”戳一下。
“玩笑呗～”戳一下。
“别别别……我们不是故意的，既然都认识那我们就先走了。”其中一个人聪明的拽着李璐璐表哥溜了。
剩常念和孟知晓站在陈延亮身后风中凌乱……
“这就……解决了？”孟知晓看着眼前一幕，疑惑的说道。
“应该……是吧……”
陈延亮转过身，看着眼前两个小矮子。皱着眉头问常念：“我刚才喊你，你跑什么？”
“我不跑不就挨揍了吗……”
“你跑了不也是挨揍吗？”
“这不是想找老师吗……”
“下次直接找你哥，你还能少跑两步路。”
“哦……”
陈延亮又从口袋里掏出两个糖。
“吃不吃？”
“吃……”
少年笑了出来。
“给。”
常念拿起糖分给了孟知晓一颗。
陈延亮看着常念一脸心虚的样子，算是原谅自己了吧。又摸了摸她的头，搞乱了她的头发。
“我走了。”
“哦……”
常念想问：他们为什么这么怕你？犹豫了半天还是没问出口。
看着陈延亮离开的背影，孟知晓感慨了一句：“你哥好帅哦。”
常念含着糖，臭屁的说道：“还行吧～”
?常念回到家，把事情跟妈妈说了。妈妈给班主任去了电话，班主任再一次批评了李璐璐。也给常念换了座位，她也顺利的和孟知晓做了同桌。一坐就是好多年……
陈延亮小学毕业的那个暑假，常念照常赖在陈延亮的房间，缠着陈延亮教她学作业。也会带着妈妈买的零食，分享给陈延亮。有时候太无聊陈延亮出去爬树抓知了，下河摸鱼她都会跟着，但也只是一旁看着。因为常念怕虫，也怕水。也会带她去游戏厅，两个人也会一起共用一个勺子吃西瓜。玩得累就在陈延亮床上睡着了，等着常锦升来抱她回家。双方父母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陈延亮就成了常念的保姆。暑假也就这么快乐的过去了……
即将开学去市一中，陈延亮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因为新学期他就要开始住校了。
衣服没什么太多需要收拾的。陈延亮便开始核对自己要带的资料。
陈延亮朝着厨房忙碌的身影喊道：“妈！我的学籍证明哪去了？”
“在那个抽屉里，要是没有你就翻翻那个柜子。”
“哦。”
陈延亮在抽屉找了半天没找到……又去翻了翻柜子，终于在柜子里的小抽屉里找到了。
一个压在衣服下面的铁皮盒子吸引了陈延亮的注意。
没忍住好奇，他打开了那个盒子。往下翻了翻，有个证件赫然写着收养证。陈延亮感觉到浑身的血液在那瞬间凝固住了。又回想起学校里他们说的话，竟然都是真的……
他又回想了一下，爸妈有跟他说过自己曾经有个哥哥叫陈延明。会不会是他的……内心一直在反复纠结中，最后还是打开了那本证。
上面赫然写着自己的名字——陈延亮还有收养日期。那是他的生日……
客厅里传来了妈妈咳嗽的声音，询问道：“找到了吗？”
“哦！找到了。”
陈延亮快速的收拾好“现场”。假装无事发生……
新学期开学，军训结束后。陈延亮作为新生代表还上台讲话了。
常念在三年级的时候又变成妈妈接送她上下学。小学的后四年在孟知晓的陪伴下，也会偶尔怀念陈延亮在学校的日子。特别是体育课后，再也没有多余的牛奶出现在自己桌上，再口渴也只能和孟知晓去小卖部买牛奶喝。?常念四年级，跟李璐璐是有些恩怨在身上的。两个人从二年级开始就时不时会吵架斗嘴，每次都是孟知晓拉着她才没有吵得更凶。主要孟知晓也知道，李璐璐他表哥还在学校而且也是6年级的“小大人”了。这回可没有撑腰的人，被三个人围住那一幕，孟知晓不想再经历一次……
在孟知晓这个全班第一的影响下，常念的成绩也有所提升，不再是下半游那节。
那天体育课后常念和孟知晓又去买牛奶。回来的时候，路过李璐璐她又闲着没事找事开始阴阳怪气。
“哟～这不是我们的常念公主吗～你的亮骑士呢？”
“又犯病是吧！”
“诶！我听说你那延亮哥哥不是他爸妈亲生的？是真的假的？”
“你怎么不去问问你爸妈你是不是亲生的？有病！”
孟知晓又感知到熟悉的暴风雨前夕，就拽着常念赶紧走了。
李璐璐没有想停的意思，拽着身边的几个好姐妹说道：“我听说呀～那个陈延亮他是乞丐生的。因为养不起就怕他扔在垃圾桶里，最后被他现在的爸妈捡回来的。”
听到这儿，他常念停下了脚步。李璐璐继续说道：“哎呀～果然！乞丐喜欢跟乞丐玩。瞧瞧她那穷酸样。”
常念转过身，目光冷冽的看着李璐璐：“需要我提醒你爸妈是怎么离婚的吗？”
“你！”
“你父母离异难道不是因为你妈妈嫌弃你爸爸家庭条件不好吗？说别人是乞丐穷酸样，你家又好到哪去呢？口袋里面越没什么，越想显摆什么。”
听常念这么说完，李璐璐委屈的哭了出来。
“哭什么？不是你先说的吗？你还先委屈上了。”
上课铃打响，大家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不知道为什么，在常念说完那些话后孟知晓总感觉到不安。
果然……在中午午休的时候，班级门口出现了李璐璐表哥的身影。
“常念～出来吧～找你有点事。”
常念也没在怂的，直接出去了。孟知晓拉住她……
“常念，我们不搭理他。等会老师就来了。”
“呵呵……你不出来我可就进去了。”
看样子不去不行了。
常念弯下身跟孟知晓说了一句：“你去叫老师。”
看着常念出去的背影，孟知晓站起身来却被李璐璐一行人堵住了去路。
“干什么去啊？孟知晓。”
“你让开。我去上个厕所。”
“这么巧？一起呗。”
教室外面……还是那三个人围住了常念。
“听说你说我妹妹很穷酸啊？”
“是你妹妹先说别人穷酸的。她说别人可以。别人说她不得？”
“呵呵！你看她着吊炸天的模样，还挺像陈延亮的。”
“行～既然你不穷酸，那就借点钱给我们花花呗～”
“凭什么？”
“不借也行～看到那些人没？”他指了指校门口的一些地痞流氓。“不借我就把你送给他们当女朋友。哈哈哈哈哈……”
“对了！你那个朋友叫孟知晓的，她也长得怪好看的。要不你们一起吧！刚好有个伴。”
常念想着援兵应该马上就到，就只能先应和下来：“要多少？”
“100。”
“行。”
“我明天中午找你取昂～”
说完，三个人就往校门口走去，打了一声招呼：“洋哥～”然后一起消失在了常念的视线里。
常念回到教室，发现孟知晓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还觉得奇怪。
“哟～我们的常念公主回来啦～”
瞬间明白。
“你有意思没？自己惹事没本事平？”
“能摇人怎么不算本事呢～你也可以摇你的乞丐哥哥呀～”
常念回到座位上，孟知晓问她：“你没事吧？”
“没事。你呢？”
“没事，她们给我堵厕所里了。看你上了楼才放我出来的。我们等会告老师吧……”
“嗯。”
午休结束后，没想到班主任一下午都不在。
常念回到家，妈妈着急的拿着包出门。
“念念，妈妈陪你丽丽阿姨先去一趟医院。”妈妈边穿鞋边说道：“饭在桌上，你记得吃。晚上记得锁好门，妈妈回来可能会很晚，不用等我了。”
妈妈说完就把门一关出去了，根本没有给常念反应的时间。常念才在突然发现，妈妈最近好像老是陪丽丽阿姨去医院。
爸爸今晚上加班，打电话也不接。这时候常念无比的想念陈延亮在的日子。
第二天，常念起床一看。好嘛……爸妈都没回来。
她就只能先拿出压岁钱中的一百带在身上，然后去了学校。
林老师今天没来上课，去其他市里的学校考察学习去了，后来才听说要一个礼拜的时间。连课是其他老师代上的……
一想到平时这些老师什么都不管的样子，常念也没了告状的欲望。如果这一行为刺激到李璐璐他们，自己反而得不偿失……
午休时间准时到来。李璐璐的表哥在门口吹了个口哨，说道：“公主～时间到啰。”
在教室外，常念把自己的钱递给了他。
“喔唷～果然不穷酸呢。”
“……”
“这样吧！你一个礼拜交一次。我保证李璐璐从此不再烦你。”
常念没理他，回到了教室。
孟知晓关心的问道：“念念你没事吧。”
“没事。”
日子就这样平淡的过了一个礼拜，常念就把保护费这事情给忘了。
夏天的周末夹杂着蝉鸣声，常念刚和孟知晓约玩回来。就看到了陈延亮下楼倒垃圾的身影。常念突然发现他长高了好多，头发也长了，脸上的婴儿肥褪去了不少，五官开始立体了起来。
“延亮哥！你回来啦～”
陈延亮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小矮子似乎长高了点，然后嗯了一声。
“那我等会去你那找你，我有几道题不会做。”
“行。你晚饭跟我出去吃吧。你妈说过了，她今天陪我妈去医院不回来。”
“好～”
常念带着作业入住了陈延亮的房间，还是熟悉的感觉。
常念把作业写完交给陈延亮检查，自己躺在他的床上，穿着个牛仔短裤，脚倒翘在墙上。
陈延亮拿铅笔圈了圈做错的地方。冷漠的说道：“又错了，重写。”
常念没有回应，只是拿着漫画看着很认真。
陈延亮回眸看着一个女孩不顾形象的四仰八叉在自己床上，他有一瞬间的脸红。
“常念。”
“嗯？”
“你能不能有点姑娘家的样子？”
“怎么啦？”
“脚放下来。”
“哦……”
常念没有太过在意，就只是乖乖地把脚放下，盘腿躺着。
陈延亮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过来把题目改了。”
“哦……”
常念改着自己的作业，陈延亮也刷着自己的试卷。
常念突然想到什么，便开口说道：“延亮哥。”
“嗯？”
“我想喝牛奶。”
“……”
“你能不能专心写你的作业？一道题错这么多遍。”
常念没说话，只是盯着他。
“看我干什么？我脸上有答案啊……”
常念哼唧了一声，继续写。
终于……把作业写完了。
常念疲惫的趴在陈延亮的床上。
“给。”
常念突然感觉肩膀被戳了戳。
“什么？”
“奖励。”
抬头一看，是自己之前爱喝的甜牛奶。
“哪来的？”
“楼下大黄叼上来。”楼下大黄是超市小卖部老板养的一只狗，吃的可肥可肥了。
“嘻嘻……”常念像个小傻子一样边笑边爬起来戳吸管。
然后又换成了脚翘墙上的姿势喝着牛奶，看着漫画。
看着这一幕，陈延亮无奈的只能先拿着衣服去洗了个澡。出了浴室擦着头发看见常念跟小时候一样已经在自己床上睡着了。
陈延亮摇了摇头，把床上早已经喝空的牛奶盒喝扔进了垃圾桶。这要是宿舍的那群人知道可不得震惊八辈子？陈延亮都不准别人不换衣服坐他床，现在他居然允许有人在他床上吃东西……
陈延亮拿着自己的书走到客厅沙发上坐了下来聚精会神的看着，也在等常锦升过来把常念抱走。
终于在晚上10点的时候常锦升出现了。
“延亮还没睡呢？”
陈延亮眼皮都没抬一下，应声道：“嗯，马上睡。”
看着自己女儿躺在他床上，常父很不好意思的赶忙把常念抱走说道：“又给你添麻烦了。”
“不麻烦，习惯了。”
出了门，刚好碰见了回来的芬芳。看了眼自己丈夫怀中熟睡的女儿，又看了看紧闭的陈家门，又无奈的叹了口气。
“回来啦。”
“嗯。”
两个人一起往家里走。
“医生怎么说？”
“发现的太迟了，到现在这都已经两个多月了，医生说这状态能坚持这么长时间已经很不错了。现在就怕影响孩子中考……”
常锦升也叹了口气。
生活仍在继续……
一眨眼又到了礼拜四，放学时间常念在教学楼到校门的必经之路上看见李璐璐的表哥才想起今天又该给钱了。孟知晓看着常念离开的背影，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向老师办公司走去。
李璐璐又跳了出来，问道：“干嘛去？”
“我去老师办公室拿作业要一起吗？”
“那走吧～”
校门口的小巷子里，‘洋哥’坐在鬼火电瓶车前，把玩着火机。和身边的其他精神小伙就说着低俗的颜色笑话，发出令人作呕的笑声。
“公主你这可不行啊！说话不算数的？我洋哥他们还等着我请他们吃串串香呢。”
“我忘了……”
“行！只此一次啊。”
“明天我再来找你，你别忘了。”
“嗯……”
常念真的要郁闷死……
“忘什么？”熟悉的嗓音，常念一转头看见路口穿着市一中校服身材高挑的陈延亮双手插兜。满眼怒气的盯着常念……
“常念过来！”
“来了……”常念小声嘟囔着，挪了过去。
“你长本事了？敢跟小混混玩一起。”
“不！不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延亮哥这个样子，常念有些害怕，想要解释什么。陈延亮斜睨着她，常念就马上闭了嘴。
“哟！这不是我们学校的骄傲——陈延亮嘛～”李璐璐的表哥持续输出嘴欠。
“都毕业两年了还装什么呀？说别人是小混混，你在操场打架的时候不比我们都猛啊。”
常念突然想起之前，陈延亮在体育馆前替自己出气的样子。那段时间确实有传出成绩全校第一的陈延亮在操场打架，老师就因为他成绩好不管，还拉偏架的事情。
“我打架还不是因为你们犯贱？”
“呵呵……我们犯什么贱？不就实话实说你不是你爹妈亲生的吗？”
常念明显感觉到，陈延亮的气压低了几分。
“延亮哥，我们走吧……”说完就想拽着陈延亮赶紧走。虽然陈延亮都快180的个头，但是对方人多势众。常念还是怂的慌……
陈延亮垂眸问道：“他们勒索你了？”
常念犹豫了片刻，还是如实的点了点头，“嗯。”
“多少？”
“不多的，就100。”
“谁？”
“李璐璐表哥。”
陈延亮又把目光看向他，说道：“还钱。”
“哈哈哈哈……我凭本事挣的为什么要给你？”
“再说一遍，还钱。”
“她享受了我的保护。我收保护费有错吗？”
“有我在。她需要你保护？”
听到这话，常念底气突然异常的足，把头仰得老高，不屑的看着他们。狗仗人势这一次形容现在的她，非常贴切。
“我洋哥他们在我还怕你？”
“就你那些个精神小伙穿两双增高鞋垫都没我光脚高。你说怕不怕？”
听他这么一说，洋哥可就不高兴了。把抽一半的劣质香烟一甩，又吐了一口痰。
恶心得常念把脸都皱一起了。
“你他妈的挺狂啊。”他晃了晃手里的钢管。
陈延亮不屑的冷笑了一声，精神小伙们感觉到他的轻视，觉得没了面子。咒骂了一声：“cnm！”抄起棍棒就冲了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常念感觉今天的陈延亮很生气，非常的生气。眼底甚至渗出一丝瘆人的猩红，这让常念感觉到陌生。
他们5、6个人拿着棍棒就上了。洋哥个子矮，手里的棍棒被陈延亮三两下抢了过来。一下子被打倒一片，还剩2个人面面相觑。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小巷子里，叮铃哐啷的打的火热。常念吓得躲在一旁，一根棍棒就这么朝她飞了过来。
“小心！”孟知晓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拉了她一把。
校长姗姗来迟，身后跟着警察。校长定睛一看，震惊之余才反应过来。
“陈延亮？”
陈延亮脸上挨了一拳，嘴角挂了彩。
警察把一行人抓了过去……
警察局里，常锦升姗姗来迟……
“警察同志我是那个小学学生的家长……”
“在里面呢，你进去看看吧。”
“嗯好好好……谢谢啊。”
一到走廊，就看到了常念坐在陈延亮旁边，班主任、校长、教务主任都在旁边陪着。
常锦升看到这震惊一幕，嘴巴都合不拢了。又疑惑的叫道：“念念！”
“爸爸……哇！”常念看到爸爸来了直接崩溃大哭，常锦升展开手臂把常念抱在怀里。
“怎么了这是？”
常锦升又看了看陈延亮。
“延亮你脸怎么了？”
“我没事……念念应该吓到了。”
“念念！怎么回事？让延亮哥哥来接你放学你们怎么就进警局了呢？”
在常锦升的陪同下，常念把事情跟警察叔叔们说了一遍。
处理完事情，常念哭的没力气了。直接在常锦升怀里睡着了……
叫了计程车回家的路上，常锦升看着陈延亮空洞的看着窗外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三个人到了医院，常念迷迷糊糊的醒了。
“爸爸，我们这是在哪啊？”
“医院。”
常念突然清醒，问道：“延亮哥哥呢？”
“哥哥没事。你丽丽阿姨……去世了。”
这是常念第一次近距离感受到死亡。
常念靠在常锦升怀里，赶忙去找陈延亮的身影。他站在走廊的尽头，双手插着兜看着窗外，高瘦的背影看着都能感觉他很难过。也不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
“爸爸。”
“嗯？”
“给我10块钱。”
“干什么？”
“买糖吃。”
陈延亮站在医院走廊的窗前，看着夏天的晚风吹拂过树枝。也是在这么个下午，妈妈打开厨房的窗户朝楼下喊道：“亮亮念念！吃饭喽～”
以后再也听不到了。
感觉到宽松的校服被扯了一下。陈延亮偏头一看，常念拿出了他之前经常爱吃的薄荷糖。
“给。”
陈延亮看了看常念，又看了看常念手里的糖，接过。
“这次换我给你糖啦。”
“你要吃薯片吗？”常念手挺小的，拿不住太多东西，她只能用校服做一个围裙样把自己买的零食都放在衣服上兜着走过来。
“你自己挑。”
陈延亮像往常一样揉了一把常念的脑瓜。
“你把我发型弄乱了……”
陈延亮扯了扯嘴角，才反应过来这小家伙已经到了开始爱美的阶段了。
后来常念才知道。丽丽阿姨前几个月确诊了胰腺癌，医院那天午饭后人就快不行了……陈叔叔一个男人也只顾着伤心。妈妈提议把延亮哥叫回来见最后一面。从老师通知到陈延亮到赶到医院还是差了10分钟，延亮哥没能见上丽丽阿姨最后一面。
常爸常妈一起帮忙着丽丽阿姨的身后事，突然想起小学学校虽然距离家里近，但常念回家了没人给她做饭吃也不行。
陈延亮在医院只觉得人压抑的难受，主动说：“我去吧。”常念妈妈为了照顾陈延亮的情绪就答应了。
还是那条熟悉的路，走到熟悉的学校门口，自己第一天上学的情景历历在目。
一个一年级的小孩欢快的跑了出来。
“妈妈～”
妈妈牵起他的小手弯下腰，侧头看着自家小孩问道：“今天在学校过的怎么样呀～”
“今天老师表扬我了！”
“哦？”
“夸我数学作业做的好……”伴随着渐行渐远的说话声，陈延亮没听清后面的内容。原来送自己上学的人已经不在了……
放学的时间的高峰期一过，陈延亮在校门口伤感没多久，就看着常念出了校门跟在李璐璐表哥身后去了小巷子里。接着发生了那后面的事情……
回学校后听孟知晓说，常念才知道。原来孟知晓看常念走后，假借着拿作业的名义去到老师办公室。一到门口就看见林老师在批改作业，校长和教务主任也在一起闲聊之前外市考察学校的一些细节哪里值得学习的地方。孟知晓也不管不顾的就直接告了状，李璐璐在一旁瞪她瞪得眼睛都快掉出来了。班主任想到最近校门口确实有几个社会青年，便匆匆报了警往校门口赶。一来就看到陈延亮把人按地上揍，打红了眼。林老师赶忙拉开他们，之后警察也到了。
后续就是因为精神小伙们最大也只有十五六岁的年纪，就扣留在警局里教育被家长带走，李璐璐和他的表哥以及同学被记大过留校察看。陈延亮见义勇为……
处分通报的第二天，就是学校的期中考。
成绩下来后，孟知晓毫不意外的全班第一，市一中初中部是稳稳的。照常念的这个成绩她只能去次档的初中。
知道这个结果孟知晓难免有点难过，毕竟和常念做了很久的同桌……孟知晓刚抱怨完，常念突然跟打了鸡血一样下定决心跟孟知晓说。
“我决定了！！”
“什么？”
“我要考市一中！”
“真的吗？”
“那我们又可以继续当同学啦！”
“嗯！我会努力的！努力追上我们孟知晓和延亮哥的步伐。”
常念5年级的时候，陈延亮的中考不出意外的保送了。保送全市里最好的高中——市一中高中部。
这更加坚定了常念要上市一中初中部的决心。
常念为了发奋图强，她连漫画都不看了。每天除了吃饭就是刷题。之前延亮哥说她的老出错的题目，她硬是熬了3本厚厚的错题本，终于把题型吃透了……常念也会在陈延亮周末回家时蹭他的金牌家教课。
有段时间常念的妈妈都会很迷惑的看着自己女儿的行为，然后摸了摸她的脑门说道：“这是撞的什么邪？”
常念就跟上了发条一样开始学习学习……最终常念也如了愿，上了市一中，还是跟孟知晓同班，两个人还是同桌，甚至是宿舍的上下铺。
去学校报道的那天大清早，又听见妈妈的念叨。
“念念！你的行李收拾好了没？”
“快啦！”
然后一溜烟又跑没影了……
常念自己用备用钥匙进了陈家门，陈延亮揉着眼睛迷糊的开了自己的房门。现在的陈延亮身高已经超过了180，常念抬头只能到他胸口往下的位置。开门的瞬间，常念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洗衣液被晒干的味道。常念称之为被太阳暴晒后阳光的味道。
“怎么了……”
“延亮哥！我要开学嘞。”
“哦……恭喜。”
“跟你一样哦！火箭班一班！”
“嗯……祝贺。”陈延亮打了个哈欠……
“那你会提前去学校吗？他们说往年学生会长会陪同学们军训的！”
“不会。”
“哦……好吧。”
常念失落的掉转方向回家。看着她的背影，陈延亮突然不想再逗她了。
“常念。”
常念回过身，幽怨的答道：“嗯……”
“骗你的。”
？
“军训我会去的。”
“真的吗……”
“真的。”
得到肯定的答复，常念的表情阴转天晴，高呼道：“那太好啦～”又往家里开心的跑去。
“妈妈～”
“又怎么啦？”
“我们出发吧～”
“一惊一乍的性格跟你爹一色一样……”
学校开学前的半个月，是初中部和高中部的军训时间。陈延亮作为学生会会长，也提前半个月到学校。往返学校——家里。
同学生会的部门部长项城涛看着陈延亮到校后，觉得很奇怪。他一向说一不二的为什么会突然反悔提前返校？看着会长一脸无奈的坐在阶梯教室里，把玩着他从家里带来的游戏机。无语的项城涛终于问出口了。
“陈延亮……”
“干嘛？”
“你不是去你奶奶家了吗？为什么突然返校了？你不是最烦老项叼你吗？”
老项是教务处主任，管学生会的。初中部没有学生会，有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直接归高中部学生会管。老项是项城涛的叔叔，一开始陈延亮以要回乡下陪奶奶为由推拒了军训事宜，老项他就把项城涛叫来了。美其名曰：“闲着也是闲着～出来锻炼下能力。”
陈延亮停下了手里按游戏机的动作，想了想自己随便找的借口差点笑出了声……然后轻咳嗽一声说道：“啊～突然想来了。”
“那你他妈的早说啊！那我就不用来了！谁受得了啊！放个假我还得早起来学校！大热天的！这事对我的伤害有多大你知道吗？”
陈延亮塞了塞耳朵，然后比了个孔雀舞的手势慢慢捏上指尖，说道：“嘘……安静～”
项城涛幽怨的看着他……
“再说了。有我陪着你不好吗？这是你天大的福气～”
“我可真是谢谢你……到底谁才是这个学生会会长？”
“你想当啊？给你啰～”
“不要！我不想被我叔叔天天追在屁股后面说……”
“啧嘶……说来也奇怪啊！我叔叔谁都要叼两句为啥偏偏对你就又夸又奖的？”
“可能……我讨喜吧。”
“你？哈哈。讨个屁喜。学校贴吧上全校臭脸第一名是你，偏偏追你的女生还最多。”
“那谁知道呢。”
他又继续玩着他的游戏机……
军训期间，学生会得每个夜自修期间去每个班级照班主任清点人数签字做记录上交政教处。
军训第一天的晚自修，陈延亮走进一个班级里，扣了扣门。
“进！”
“老师清点人数了吗？”
“48个齐了。”
“那签个字吧。”
陈延亮走出教室门，班主任一回头看见台下的新同学们目光都随着陈延亮移动。不免觉得这一幕好笑。偶尔有两个学生没忍住“哇”出了声，引得台下同学笑声一片。
高一的点完，又去了初中部。初高中部中间是食堂，食堂后面有条小河，河上从东到西有三座大桥，分别在体育馆、教学楼、食堂旁的宿舍楼前。过了这条河就是初中部。说是小河其实就是一条——稍微宽大的臭水沟。
陈延亮像是想到了什么，路过食堂的时候，走了进去。
“等我一下。”
“干嘛去？”
“买喝的。你要吗？”
“可乐！”
陈延亮比了个OK的手势。
从食堂出来，手里多了两瓶可乐和一盒牛奶。
“给谁的？”
“我妹。”
“我怎么记得你是独生子啊？”
“我邻居家的妹妹，从小一起长大的。”
“哦～”项城涛一副我懂了的样子又补充道：“怪不得老拒绝别人呢……”。
陈延亮后知后觉说道：“不对……应该是我看着长大的。”
项城涛一副你别解释了，越描越黑的样子。
走到初一一班。在集体的注视里，陈延亮扣了扣门。
“老师，清查人数。”
“齐了。”
“麻烦您签字。”
“好。”
然后众目睽睽下，陈延亮递给了常念一盒牛奶和吸管。
常念热的伏在桌子上用本子扇着风，根本不知道陈延亮给她送了奶。
孟知晓推了推她。
“啊干嘛？”
“你邻居哥哥来了。”
常念皱着眉头抬起头，在对上陈延亮的视线后，立马眼神一亮，变脸微笑。陈延亮也冲她笑了一下，拿着文件夹出了教室。
出了教室，陈延亮只觉得常念旁边的那个女生很眼熟，突然跟记忆中熟悉的脸重合。
“啊～念念的同桌。”
项城涛没听清，疑惑的的问了一句：“什么？”
“没什么。牛奶买少了……”
第一天陈延亮就在新生中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军训很快就过半了，除了第一天，陈延亮每天点到都雷打不动的给她和孟知晓送一盒牛奶。
“常念……”后桌蔡静叫了叫常念。
“嗯？”
“那个很帅的学长他有女朋友吗？”
“女朋友……”常念想了想，犹豫后说道：“没有吧！没听他提起过啊。”
“那就好，我有点喜欢他。”
常念倒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又想到他之前老因为自己做错题，凶过自己。有那么一瞬间，常念觉得陈延亮以后的女朋友好可怜……
常念跟见鬼了一样发出一声：“啊？”
“你们开学前没有看过学校贴吗？他的人气真的好高。”
“谁？”
“陈延亮学长。”
常念倒吸一口凉气。仿佛碰到了什么新世界……
军训结束遇到了周末又可以在家里多休息两天。
突然想到了蔡静的话。
他人气真的好高……
常念打开了学校贴吧。
嗯……被表白楼刷屏了。10个帖子7个跟陈延亮有关……
常念突然感觉有点怪怪的……觉得叫了这么久的延亮哥哥好像也不只是自己的了。莫名其妙的占有欲涌了上来。
常念想起了以前在他房间里肆无忌惮的日子，就迈出了步伐。路过门口的镜子又折返，像妈妈一样，拿起了旁边的梳子梳了梳自己的头发。拿上他家大门钥匙然后便敲响了陈延亮的房门。
这一次常念觉得有点不一样了……但又说不上来，总之就是不一样。
门开了，高挑的陈延亮穿着白色T恤，手里还是玩着那个熟悉的游戏机。
眼皮都不带抬一下。
“怎么了？还学会敲门了。”
“太热了……”
？
“想来你家吹空调。”
陈延亮哦了一声，又径直往房间里走了去，一屁股坐在自己书桌前。因为他知道常念肯定要躺他的床。
常念抱着她的枕头。觉得房间静谧的很诡异，空气里只剩游戏机的声音。
“延亮哥……”
“嗯？”
“你有女朋友吗？”
陈延亮没回应，游戏终结的声音传来。空气安静的都有点尴尬了。
常念淡淡的声音传来：“我后桌那女孩说想追你……”
“……”
“我不知道怎么跟她讲。”
“那你就说有了，让她死了这条心吧。”
常念有点失落。
“哦……”
游戏又开始了……
“延亮哥……”
“嗯？”
“你真有女朋友了？”
“没。”
“哦……”
……
一局游戏结束。
陈延亮停下手里动作抬眸看向床上那个女孩，略微严肃的说道。
“常念……”
“嗯？”
“如果以后有人给你好处，让你帮忙追我。你也别搭理她们，不然我生气给你看。”
“哦……”
常念又抱了抱他的枕头。陈延亮突然问道：“你复习好了吗？”
“什么？”
“摸底考试啊！”
“……”
“我看你暑假就是过的太舒服了。”
常念嘟着嘴捶了一下他的枕头。
“还没问你呢。你选的文科理科？”
“理科。”
“你是有目标院校了吗？”
“还不确定，暂定国防科技大吧。”
“为什么？”
陈延亮手里的动作一愣。又像是突然缓过来一样，开口说道。
“你以后就知道了。”
“哦……分数线高吗？”
“按照目前的成绩，反正我应该是够了。”
“那就是高的啰。”
“应该算吧……”
那一瞬间，常念被无力的感觉浸透。床上的枕头抱的更紧了，甚至有点想抱怨：干嘛这么优秀，让人追个步伐也这么累……
学校食堂初中部和高中部共用同一个，人实在是多。所以学校的就餐时间是中午高中部提前20分钟放学，下午初中部提前20分钟放学。
食堂里好吃的菜就那么几道，中午有时候下课上个厕所的功夫，食堂就没菜了。常念挑嘴，宁可饿着也不吃。孟知晓有点低血糖，她必须得吃。然后就会在食堂看见常念中午只喝一盒牛奶陪着孟知晓吃饭的场景。
那天陈延亮和自己的同学们四五个男生一起从食堂二楼下来，刚好看见坐在楼梯口前面那一排坐着吃饭的孟知晓和喝着牛奶看着孟知晓吃饭的常念。正觉得奇怪呢……
一旁的项城涛嘴欠的说道：“哟！这不你那漂亮邻家妹妹吗？”
陈延亮的同桌余宁泽说道：“哪呢哪呢？让我看看能让陈延亮拒绝班花的妹妹到底有多漂亮！”
陈延亮锤了多嘴的余宁泽一拳：“别他妈乱讲！人还小呢。”
项城涛：“确实漂亮，就是黑了点……”
余宁泽：“刚军训完，养俩月就白了。这牛奶可不能白喝。”
是的……多嘴的项城涛把军训期间自己给常念买牛奶的事情在班级里传了个遍。甚至有的学姐还特意跑到初中部看一眼项城涛口中让陈延亮买牛奶的漂亮妹妹。
黄辰光（陈延亮前桌）：“漂亮妹妹真不愧是漂亮妹妹，仙女只喝露水。她饭都不吃只喝牛奶啊？”
洪淼：（陈延亮前桌的同桌）：“该不会为了陈延亮在减肥吧。”
陈延亮：“你在讲什么东西啊？！她估计是挑嘴吧。”
说着陈延亮就往她们那边走。
五个人走在一坨怎样都炸眼吧……
常念突然对上陈延亮的视线。
“嗯？这么巧啊。”
孟知晓回头看了一眼，真是来了好多学长……
项城涛：“哟！又见面啦。学妹～”
常念甜甜笑道：“哈喽～”
陈延亮用下巴点了点她桌上的牛奶问道：“怎么不吃饭？”
“我爱吃的就那俩菜，都卖没了……”
“哪两个？”
“糖醋里脊、牛肉炖土豆。”
“孟知晓你呢？”
孟知晓受宠若惊的答道：“啊……我都可以。”
“明天中午你俩上这片后面那两排找我。我给你们打。”
常念才意识到他是什么意思，连忙说道：“不用了吧！我将就对付一下就好。”
陈延亮：“你倒是将就了，你要是病了。我爸不得怪我没照顾好你？”
“那好吧……”常念放弃挣扎，又补充了说道：“那你再给我打个素菜。”
“行！走了～”
“拜拜～”
他们出了食堂，往学校小花园走了去。
黄辰光：“得～还当上伙夫了。”
陈延亮搂着黄辰光的脖子威胁道：“再嘴欠！把你狗头拧下来。”
陈延亮说的那两排在小卖部门口，是初高中两部的人经常打完篮球会待的地方，人巨多。而且大多坐在这里吃饭的人在学校多少都有点名气……中午吃饭的时候，常念和孟知晓按照昨天说的到了那一片，发现他们早就吃好了。就在那干等着……
洪淼低声嘴欠跟身旁的陈延亮说：“哟！你的漂亮妹妹来了。”
陈延亮锤了他手臂一下，对常念说道：“你们再来慢点，饭都快没泔水桶里的热了。”
常念：“什么话呀！你说的让人一点吃的欲望都没有了……”
陈延亮：“任务完成了。哥撤了～”
常念哦了一声。心想：你可快走吧，老炸眼了……
然后一行人进了旁边的小卖部。没有两分钟，常念她们的桌上突然又多了两盒牛奶。
陈延亮：“给你们的。哥这回真走了～”
常念突然想到什么，朝陈延亮的背影放声说道：“明天放学等我一起走！我妈说你生日一起吃个饭。”
陈延亮向后比了个OK的手势，就潇洒的走了。
这个吃饭的位置刚开始常念觉得不是很舒服，太惹眼了。但是后来吃习惯了也就还好了。
周末放学的时间初高中部是一样的，但是学校大门在高中部，所以也经常可以看到周五放学陈延亮在校门口等常念的身影。就好像回到了小学的那段时光，常念有喝不完的牛奶。也可以狗仗人势的对校门口那群社会青年吹鼻子瞪眼。
陈常俩家本来就挨的近，除了平时烧饭，有时工作忙也会把孩子放对方家吃个饭。基本上每年的所有节日都会并一起过。比如清明节两家会一起包青团，然后再分成两家拿回去祭祖用。陈延亮的生日常家会去陈家过，常念生日他们也会去常家吃饭话家常，只要是庆祝的日子，两家只开一家火。
自从丽丽阿姨走后，每年陈延亮的生日都会来常念家过。常念妈妈都会做一桌好吃的招待这爷俩。饭桌上除了少了丽丽阿姨的身影，区别还是挺大的。妈妈在厨房忙里忙外没了说话的人，有段时间没适应少了一个人的日子。妈妈会下意识的冲厨房喊道：“丽姐！”然后又懊悔的拍一拍自己的嘴巴，抱怨道：“我这张嘴啊……”
今天常念妈妈早早下了班，买了一个生日蛋糕，做了一桌子好吃的。对常念的房间喊道：“念念！你去喊你陈叔叔和延亮哥哥来。饭好了！”
“哦！”常念就跑到对门喊了一声：“吃饭饭喽～”
“来啦～”陈延亮远远的应道。
陈延亮在自己家里对着妈妈的照片上了香，磕了一个头。
“妈，我很好。还有我很想你……”他又擦了擦陈延明的照片，说道：“哥，照顾好妈。”
从身后卫生间传出来咳嗽的声音。一声比一声重……
“爸！你去医院看过了吗？”
“看过了，老毛病。走吧！别让念念他们等急了。”
“你真是！香烟就戒戒掉算了。还抽……”
“你懂什么？我老烟枪了！”
“是是是……药呢？把药带上。”
“行了！别一天跟个娘们似的……念念叨叨，叭叭不停的。”
经过一系列唱生日歌等生日流程，终于到了送礼物的环节。
“延亮，给你！祝你生日快乐。”
“谢谢芬芳阿姨。”
“拆开来看看。”常念妈妈催促道。
是一支毛笔。
“诶嘿～这可不是一支普通的毛笔，阿姨我特地去为你求的。你现在高二了嘛！后年上半年不是该高考了嘛～记得挂房间东南角啊！”
“妈妈，这个礼物对延亮哥是不是没啥用呀……”
“啊呸呸呸……不准说这话。求了就是有用的！”
“他成绩这么好！这不……”多此一举四个字没说出口。妈妈一个眼神过来。常念识趣的闭了嘴……
陈延亮笑看着常念，收下了礼物说道：“谢谢阿姨！我很喜欢。”
“还是延亮懂事！念念要有你一半我就放心了。”
……
OK～常念受伤的世界的成就达成。
长辈们开始聊天话家常……
陈延亮融不进去长辈们聊天的话题，只能默默吃着菜和蛋糕。
常念突然站起身，乖巧的问道：“延亮哥你要不要吃蛋糕？”
陈延亮微微一愣，说道：“要。”
根据相处这么多年的经验，常念这么好心肯定有鬼，陈延亮就眼神定位追踪她。
直觉告诉陈延亮，这孩子又要搞事情了……
常念走到客厅的茶几边，背对着陈延亮挡住他的视线，生怕被陈延亮发现又挨说。然后很认真的扒拉着蛋糕上的奶油然后悄悄地把蛋糕胚放奶油里稍微拌一下挑到陈延亮的碟子里……
“常念……”
常念如无其事的回答：“啊？怎么啦？”
常念挑弄好蛋糕端着俩盘子，一回头发现陈延亮把椅子往后挪了点，他那个角度把常念刚才干的事情尽收眼底。
被抓个正着……陈延亮往前坐了一点，然后单手撑在饭桌前，一脸“我看你怎么狡辩”的表情看着她。
“我过生日……你就这么对我？”陈延亮看着那一坨乱七八糟的蛋糕皱眉说道。
“……”常念歪了歪嘴。
“我的生日礼物呢？”
“没准备……”
“怎么孩子越长大越不贴心了？小时候至少还会给我画个贺卡呢。”
“谁让你嫌弃我画的贺卡丑啊！那我还能给你画？”
也确实从那次生日后，常念就赌气不再给陈延亮准备礼物了……
“行吧！我当你欠我一个生日礼物。”
“……”
常念把蛋糕递给他，陈延亮嫌弃的看了一眼那一滩蛋糕。常念瞅着他那个表情，气鼓鼓的用蛋糕铲把奶油给他剔回去，边剔边说道：“还给你还给你……小气鬼！”
蛋糕铲上有一坨奶油，常念抖了半天掉不下来。一生气就把铲子上的奶油擦陈延亮手背上。
陈延亮“啧嘶……”一声，把手背上的蛋糕直接抹常念脸上。常念把头一偏就抹到了她麻花辫上。
“啊～～～～我刚洗的头！”
“那你再洗一遍。”
“讨厌你！妈～妈～～”
家长们都习惯他俩的打闹，都没搭理他俩。
校园生活还是这么继续着……
这天孟知晓和常念坐在食堂熟悉的位置上，孟知晓看着桌上的牛奶又想了想，终于开口和常念说道。
“常念……”
“昂？”
“每次让延亮哥这么打饭也不是办法吧……老花他的钱，还有牛奶呢……”
“嗯……”
看着常念这么缺心眼的样子，孟知晓忍不住提醒道。
“我俩的饭菜有两个肉两个菜，这得要15吧。他还会送一盒牛奶，超市里一盒6块。这么算我们两个一天得吃掉他42块钱呢，一个礼拜也快小三百了。”
“他有奖学金和市里比赛的奖金，吃不穷他的。”
“话也不是这么说……时间长了，难说延亮哥不会有想法。你是他从小到大的妹妹，那我跟在你屁股后面这么混吃混喝是怎么回事？”
常念夹了一口土豆丝，说道：“嗯……那要不他给我们打中饭。我们给他打晚饭？”
“也行！那我以后晚饭后把饭卡给他，让他买我那份午饭刷我自己的卡吧。”
“好。”
隔天午饭的时候，还是他们五个吃完饭坐在熟悉的位置等常念和孟知晓。
常念嚷着“饿死了饿死了～”然后一屁股坐下，拿起筷子就吃。
她俩一坐下，陈延亮一帮人起身就要去往超市。
孟知晓赶忙叫住：“等会！”
？
陈延亮很意外，孟知晓这么文静的女生居然能叫这么大声。
“额……常念有事想同你说。”孟知晓踢了桌下的常念一脚。
“啊？我吗？”
孟知晓眼神一瞪，常念突然想起昨天说的事情。
“哦哦哦哦……”
转头问陈延亮：“你晚饭想吃什么？”
“什么？”
“知晓不想吃你白食，我们以后给你带晚饭。”
项城涛：“嗯？那你以后晚饭不跟我们吃了？”
孟知晓：“那要不这样吧！中午学长帮我们打。然后你们买完饮料把饭卡给我们，再说一下晚饭想吃什么，我和常念帮你们打。这样你们也不用排队了。”
项城涛：“也行。那你们记一下我不吃芹菜和香菜。其他随便。”
黄辰光：“我不吃葱，必点猪排。”
孟知晓：“等会，我记一下……”
孟知晓拿出随身携带的小本子，前面是她抄写的英文单词。她翻到最后一页，认真的记下了他们的喜好。
陈延亮：……
陈延亮嫌弃的看了他们眼。
“你们还真挑上了……”
孟知晓：“好了！延亮学长你呢？”
“我不挑有啥吃啥。”
常念边嚼着牛肉说道：“他你就别管了，我记得呢。”
从那天起，他们似乎项有了交接仪式一般。中午吃完饭交接饭卡，下午吃完饭交接饭卡。孟知晓早饭只能刷常念的饭卡，每周把早饭钱充常念饭卡里。
这学期也就这么过去了……
转眼又快过年了，自从丽丽阿姨走后，妈妈怕老陈家过于冷清就会喊他们一起吃年夜饭。但也没让他们闲着，让他们一大清早的起来备菜。
考虑到快要高考了，就没让陈延亮帮忙。常念也找了个理由溜到陈延亮的房间里呆着。
常念像小时候一样，四仰八叉的躺在他床上。枕边还放着拆封的薯片，她看着自己喜欢的漫画，时不时发出傻愣愣的笑声……
陈延亮坐在书桌前，丝毫不受影响的刷着题目。仿佛他们两个处于不同的世界……
突然外面谁家放了烟花“嘭”一声，吓得常念“啊”的一声叫了出来。陈延亮没被烟花吓到被常念吓到了……
“搞什么……发烟花不提前说一声。”
“它说了。”
“说了什么？什么时候说的？”
“刚刚‘咻’的一声就是要放烟花了。”
“你怪聪明的，嘿嘿……”
“是你太笨了。”
常念收起嘴角的笑容“哼”了一声。
陈延亮摇了摇头。又生气……
终于写完最后一道题，陈延亮又看眼躺在床上看漫画的常念。
“念念……”
“嗯？”常念没抬头。
“要不要放烟花？”
常念马上坐了起来。
“好哇～”
在楼下小卖部买烟花，结账的时候常念掏了掏自己的压岁红包。
“你收着吧……哥有奖学金。”
“知道啦～臭屁！”转头又看了一眼柜子，连忙补充说：“我还要一盒仙女棒和小炮仗！”
“拿。”
前脚刚结完账，后脚就听见妈妈在窗户那里喊：“吃饭咯～”
两个人只能先回家吃饭，常念吃的火急火燎的只想赶紧去放烟花。
妈妈不知道她猴急些什么就说她：“喔唷～你慢点吃！”
饭桌上陈叔叔有段时间不停的咳嗽着，这让陈延亮很担心。
常锦升担心的说道：“老陈啊！你上医院看过没有？”
“看过了，老毛病了。慢性咽喉炎。”
“那老是这么咳嗽也没办法啊！”
“哎哟没事的！我知道我自己的。”
饭桌上，大家吃着喝着。
“来来来！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新年快乐～”
“念念！这是叔叔给你的红包。”
“谢谢叔叔！”常念开心的接过红包。
陈叔叔揉了揉她的小脑瓜，温柔说道：“我们念念又长大一岁喽～”转头又对陈延亮说道：“我亮亮也长大一岁喽～”
“你少肉麻了……”
哈哈哈哈哈……
老陈：“我就说还是女儿好吧！贴心。”
“你儿子也没怎么让你操心啊。”
妈妈马上应和道：“哎哟！一样一样！都一样。”
陈叔叔又说：“我们又老了一岁喽！今天我们一起喝个痛快！”
陈延亮：“不行！不允许！”
陈叔叔：“哟呵！你们看看！我儿子比我老婆还会管我。哈哈哈哈……”
陈延亮担心他爸这么咳嗽还喝酒，又怕扫了大家的兴致就偷偷给他的酒就换成了饮料。
“延亮哥……你什么时候陪我放烟花啊？”
陈延亮看了一眼他爸，说道：“等会吧。”
“哦……”常念懂他什么意思了。
他是怕出门陪常念放烟花的时候陈叔叔偷喝……
常念知道没有赶客的道理，也不再催促。
转眼到了11点半，陈叔叔也尽兴而归。
常念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的看着春晚，有看了看门口角落里的烟花，看来今晚是放不成了……
陈延亮回家安顿好老陈，抬手看了眼手表。
11:48
然后拨通了常念家的电话。
常念正吃着橘子，看着小品傻呵呵的笑着。
“嘀铃铃～”
常念以为是哪个亲戚的拜年电话。
“喂～”
“是我，下楼。”
听到熟悉的声音，常念兴冲冲的赶忙应答：“来啦！”
常念迅速冲向门口换鞋带围巾，动作一气呵成。
“念念干嘛去？”
“马上十二点了。”
“延亮哥说带我去放烟花。”
“哦，那你们注意安全啊。”
“知道啦！”
楼下的陈延亮，抬手看了看时间——11:55
还有五分钟就要过年了。
“延亮哥！”常念开心的蹦跶过来。
“走吧。”
两个人走到一处空地。陈延亮摆弄着烟花，常念在一旁晃着手里的仙女棒。
“常念”
“昂？”
“马上12点了，你有什么新年愿望吗？”
“嗯……我想想啊。”
陈延亮抬手看了一眼手表。
“新年12点放第一朵烟花的时候许吧，他们说很灵。”
“真的吗？”
“嗯，还有10秒。”
念念也看了看自己的手表。
“10、9、8……”
陈延亮走到烟花旁掏出打火机。常念倒数到4的时候，他才点燃引线。
“1、0……”
烟花准时踩点炸开。常念快速反应，双手合十许愿。
许愿完睁开眼睛，烟花都没了……
“许了什么愿？”
“可以说吗？会不会不灵？”
“嗯……”陈延亮想了想问道：“跟我有关吗？”
“嗯！”
“那你说出来听听。”
“嗯……我希望你能一直陪我！”
“没啦？”
“没了……”
陈延亮挑了挑眉。
常念觉得气氛多少不一样了，又解释道：“其实我根本没来得及想愿望……但你说的嘛，12点炸开的第一朵烟花许的愿望很灵。不许白不许。当时就觉得有你陪我玩也不错，就希望你一直陪我啰～”
“一个愿望许这么长时间？”
常念眼珠子一转，说道：“嗯……想着再想想别的，但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回过神烟花就放完了……”
其实不是……当常念许完这个愿望，常念自己也把自己吓一跳。她自己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许的愿都和陈延亮有关。心里也直犯嘀咕……要是他以后有女朋友了还要陪着自己吗？还能陪着自己吗？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其他愿望，纠结了半天……也就只许了这一个愿望。
陈延亮笑了一声，其实这个说法是自己忽悠她的。没想到常念一如既往的好骗呀……
“嘿嘿……”
“哥尽量。”
“切～臭屁！”
陈延亮习惯性的揉了揉她头。
“别给我发型搞乱了！”
其他家放的烟花也陆续在空中绽开，巨大的声音吸引了常念的注意。
“哇～”常念看的认真。
陈延亮注视着常念侧脸，他发现常念的眼睛还是那么的明媚，那么的亮。烟花也绽放在她的眼睛里，是那么的好看。
“自己放的没看到，看看别人家的也不错嘛～”
等烟花放完，陈延亮回过神来，说了一句：“走啦！回家。”顺势牵上常念的手拽着她回去了。
这一动作让跟在身后的常念一愣。看着陈延亮牵着自己的背影，是那么的熟悉，跟小时候一样。又是那么的陌生，比记忆里的样子高大很多。心跳莫名的快了起来……
家门口的楼道里，陈延亮看着她掏出钥匙开了门。说了句：“晚安。”
常念甜甜一笑：“晚安～”
又开学了，一个月都快过去了，温度还是没有回暖。常念她们仍旧把厚外套穿身上。终于在磨人的数学老师讲完最后一个知识点，下课铃声准时打响……
“念念～我们去接个热水吧。我想暖暖手，笔都快拿不动了……”
“好呀～”
常念的教室在二楼，走到连廊对面的楼梯下一层左拐就是茶水间。连廊对面低层的教学楼是初二的，高楼层全是初三的，因为干扰因素少。
再好的学校也有二流子。每次去接水走过这条路，其实初二班级门口男生的反应让常念并不是很舒服。有时路过会听到他们评价这女的好看、那女的不好看、哪个女生的胸看起来大不大。让人觉得他们并不尊重女孩子。
有段时间，常念路过会不自觉的勾下自己的背，生怕他们把目光放在自己身上。
但如果不走连廊接水，就得从他们那一幢下楼，楼梯在教学楼两侧，常念的班级真好在正中间，还是得路过隔壁初二12班。而且这有点舍近求远了……
常念和孟知晓手挽着手走向茶水间。课间的初二班级门口站了很多男生，张望着连廊来来往往的人，如果有其他班早恋的同学男女朋友来找，那一群男生就在门口那起哄。
常念长得一张娃娃脸，圆圆的眼睛、小巧的鼻子很符合她那古灵精怪的性格。孟知晓长得就是一副文文静静的乖乖女形象，标准的初恋脸。两个人皮肤都比第一学期白很多，走一起回头率还是很高的。
茶水间人仍旧那么多。孟知晓接好水只能在门口等她。常念转着自己的瓶盖在门口碰上一个初二的男生。他比常念高一个头，常念根本就没注意他是谁。常念往左边挪了挪，他也挪了挪。常念往右边走，他也往那边走。常念脾气上来了，干脆不走了等他先动。
他也迟迟不动……
“常念”
头顶上传来男声。常念疑惑的抬头望着他……
一张清秀的脸映入眼帘，常念拼命的思索，最后确认自己根本不认识他。
“你是……”
“初二6班沈煜”
常念突然想起这张脸在体育课上看到过，他们也是礼拜二下午同一节。
“哦……学长好。”
说完就向外走搂上孟知晓往教室走回。身后传来四五个男生的一阵笑声……
“哈哈哈哈哈……沈煜你也有今天！”
他们起哄的这暧昧氛围，让常念反应了过来。
常念和孟知晓抱怨了一句：“好讨厌！”
“念念，那个学长是要跟你表白吗？”
“谁知道呢……我都不认识他！”
打那天之后，那个叫沈煜的人就经常晃悠在常念眼前。
天气渐暖，大家的衣服从五颜六色的厚外套又变成了统一的校服。
这天晚自修课间，常念和孟知晓去上厕所，常念先出来洗手。旁边男厕也出来一人走到洗手池边说道：“哟！好巧。”
常念抬眸看了眼镜子，是沈煜。
“是挺巧……你们那层厕所堵了？让你大老远上这来。”
“不是堵了，特地课间来见你一面。”
“那求你别来……”常念突然一愣，这么阴阳怪气的话怎么听都像陈延亮会说的。
孟知晓从厕所出来，打开水龙头说道：“念～我们走吧。”洗完手，才发现沈煜也在。
常念拉着孟知晓就走了。
“他又来了？”
“嗯……挺烦的。”
回到座位后，蔡静戳了戳常念的后背。
“嗯？”
“你在和沈煜谈恋爱吗？”
“？”听这话，孟知晓也放下了刷题的笔。
常念有点生气的问道：“谁说的？”
“刚刚有几个初二的学姐来找你，问你在不在。”
“找我干嘛？”
“想问你是不是沈煜的女朋友。”
“真无语……”
“你小心点吧，那几个学姐好像挺不好惹的样子。”
“ ……”
晚自修放学还有几分钟，初一1班门口就有三个女生堵在门口……
蔡静又戳了戳常念的背。
常念回头看了看，小声问道：“怎么啦？”
蔡静指了指门口：“那几个学姐又来了。”
常念看向门口，对上了为首女生的视线，那女生盯着她又低头和旁边的人说几句。
铃声响了……
那女生站到门口，说道：“常念～出来一下呗。”
孟知晓握住常念的手捏了捏，说道：“我们回宿舍吧。”
“常念！出来！”她又吼了一声。
常念拍了拍孟知晓的手，走了过去。
“我去问问什么情况。”
孟知晓不放心常念却也只敢远远的跟着一行人后面。
她们把常念带到食堂去往操场的昏暗花园小路里。
为首的那个女生质问道：“你和沈煜什么关系啊？”
“没关系。”
“没关系他朋友天天说你俩在一起了？”
“那你应该去问他朋友。反正跟我没关系…… ”
“行！”她只能悻悻作罢。一行人正准备离开，她又补充了一句：“我和沈煜是男女朋友，我还没答应分手，你现在插进来就是第三者。懂吗？”
“……”
“我们走！”
……
常念没回应，就只觉得好烦，好委屈啊……她揉了揉眼睛。
突然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名字。
“陈延亮……”
这个地方靠近操场，花园过去一点就是篮球场。经常有小情侣在这压操场……坐在花园的石凳上。穿着校服又这么昏暗环境，只要她不出声应该没人会发现她。听着熟悉的名字，有种不好的预感袭了上来。常念瞬间竖起了耳朵仔细听。
“我喜欢你。”
常念前所未有的紧张，专心的听着他的答案。期盼着他还会像以前一样说出那句：“你无不无聊？”
熟悉的嗓音响起。
“快要高三了，这事情可以毕业后再说吗？”
没有答应，也没有明确的拒绝。
常念忍不住好奇，从灌木丛缝隙中偷偷看了一眼。
陈延亮的校服敞开着露出里面干净的白T恤，双手插兜，将近190的身高，松松垮垮的往那一站。看不清五官也觉得是个帅哥。
那个学姐似乎看到了希望。
“那！那你想考哪所大学？”
“清华或者北大吧。”
后面的话，常念没胆再听下去。毕竟自己和陈延亮差了三岁半，年级差了四年。哪怕距离再近，自己无论再怎么拼命的追都跨不上年龄这一条鸿沟。两个人隔得太远了，远到只有在小学才能肆无忌惮的在一起，但那时的自己什么也都不懂……
常念正准备走，衣领挂到了树枝，发出窸窣的声音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谁？”
常念落荒而逃，像老鼠一样……
嗯！更委屈了……
陈延亮以为又是哪个嘴欠的朋友偷偷摸摸看他笑话，眯着眼睛摸黑辨别着。
看着她校服后面中学两个字前面好像多了实验两个字……初中部的？
背影有点眼熟。是常念吗？
那女孩又说道：“可是我分数不够呀……”
陈延亮咋转过头继续说道：“那你努力追上我吧。总不能你追我，还让我迁就你吧。”
……
陈延亮回去的路上去了食堂，找他正在吃夜宵的朋友们一道回去。
陈延亮又想起那个背影，问了余宁泽：“宁泽，常念来找过我吗？”
“没有啊！怎么？想你的邻家妹妹了？”
“我他妈的……锤死你啊。在我面前说说算了，别说到她面前，我怕她会觉得不舒服。”
“哎哟喂～怕她不舒服～”
哈哈哈哈……
洪淼：“刚那妹子呢？你又拒绝啦？”
“算……吧。”
洪淼：“吧是什么意思？”
黄辰光：“有戏？”
“不是。”
洪淼：“什么意思？”
“这不快高三了嘛，学业压力这么大。我怕人女孩想不开，所以拒绝的委婉了点。”
黄辰光：“你特地把我们支开，我还以为她有什么不一样呢……”
“人女孩不要面子的？”
“这都第几个了！你才顾及人家的面子？”
余宁泽：“让我猜猜啊～你又说了你要考清华北大了吧？”
“你怎么知道。”
“你激励人的方式都不带换一下的……”
黄辰光摇了摇头，拍了拍陈延亮的肩膀说道：“换个学校激励吧，这怪侮辱人的。整的考不上就没资格泡你似的……”
“是吗？”
一群人点了点头表示赞同，然后就朝宿舍走去。
“嚯哟！今天怎么这么冷？！”
说完挫着手，去灶台上打了一壶水烧了起来。待到水壶烧开，常锦升给自己装了一杯水，再将剩余的热水倒到热水瓶里，便像往常一样出了门。
街上的商贩陆陆续续的开门，热情的朝常锦升打了个招呼。
“老常来啦！”
“诶！生意兴隆啊。”
“老常早啊！”
“早。”
按照习惯，常锦升在店铺里吃完早饭，甩着手上班去了。
熟悉的上班路线，走过阳光幼儿园门口就听到一声啼哭。
“什么东西？！”
循着声音，老常把目光盯在了幼儿园门口的一个纸箱前。
“不会吧……”
常锦升小心翼翼的打开了纸箱。一个瘦巴巴的男婴许是感受到了刺眼的阳光，紧闭双眼又开始无力的哭喊了两声。
“这叫什么个事？！”
路过的人，也过来凑了个热闹。
“怎么了？老常。”
常锦升的工友老陈感慨道：“哎呀！造孽啊……”随后心疼的把孩子抱了起来。
随后众人报了警，在那落后年代，孩子的父母无法查询。
“这可咋办？！”老陈不由得担心说道：“村里没有福利院啊！”
常锦升也犯了愁：“这孩子是个可怜人。”
警察带着常锦升和老陈去了医院，老陈的老婆闻讯赶来，看了眼老陈手里的呜呜唧唧孩子说道：“怎么个事？”
看着老陈抱着孩子那个蹩脚的样子，老陈媳妇接过了孩子，耐心的哄着。
“怎么上个班还捡个孩子回来？”
“不是我捡的，是老常捡的。”
“我也只是路过，听到声音打开那个箱子一看。本以为是个小猫小狗的，哪想到里面有个小孩啊……”
村里有处工厂，大家都靠在那里上班生活，外地人来的也多，人口流动也大。找到亲生父母的可能性并不是很高，加上是有意抛弃在幼儿园门口的，希望更渺茫了。
老陈媳妇也犯了难：“现在怎么办？”
警察无奈的叹息道“诶……医生说这孩子刚出生也没多久的。”
老陈媳妇接过护士拿来的奶瓶喂了起来，孩子喝完就睡了过去。
老陈媳妇看了看孩子，心里不免生出一点喜欢。
常锦升看到这一幕，把老陈拉到一边，纠结犹豫了半天小声说道：“诶！要不……你给孩子抱回去吧。”
“你说的什么话？！”
“你看丽丽那样子，我觉得她很喜欢这孩子。再说了，明明走了也快两年了……”常锦升挫着手，小心翼翼说道。
“我再看看吧……再看看！”说罢，就拿出香烟往医院楼外走去，抽了起来。
医院走廊里，警察找常锦升和老陈做了简单的记录。
老陈不放心的问道：“警察同志，这孩子最后会怎么处理？”
“先在医院养两天吧，后面只能送去福利院了。”
“哦……”
“我能带他回家吗？”他们回头一看是老陈媳妇丽丽，她抱着孩子似乎在角落里站了好久。
老陈紧张不安的看了眼警察。
“警察同志，这孩子我可以照顾。我能带他回家吗？”
“这恐怕不行，按照规定。你们也要办理相关手续。”
看着丽丽抱着孩子的表情瞬间暗淡了下来。
“但我们也可以努力一下的。”警察连忙说道。
警察同志也对老陈家的事略有耳闻。老陈和丽丽本来是有个大胖儿子的，叫明明。孩子出生的时候因为个头太大，丽丽没少受苦，最后伤了身子也没法再要小孩。再后来因为一次意外，孩子在三岁的时候就走了。
警察的一番话给了丽丽一丝希望。他们也认为遇到好人家总比待在福利院受苦受累来的强。
最后经过各方的共同努力，孩子也如丽丽的愿留在了老陈家。
把孩子抱回家的第一晚，丽丽开心的抓着他的手，哄着他睡觉。
“老陈啊，我觉得明明回来了，日子又有盼头了。”
看着丽丽眼里泛着的泪花，老陈也没再说什么，转头去阳台抽起了烟。
时间很快，孩子转眼就三岁了。
孩子取名叫陈延亮，寓为延续明亮。
在陈家夫妇的照顾下，调皮的不得了，成天追鸡抓狗。
“妈妈伸手！”
丽丽疑惑的伸手问道：“干什嘛？”
“嘻嘻……”
丽丽定睛看了一眼，手心多了只正在蠕动的肥大毛毛虫。
“啊！！！”丽丽疯狂的甩着手。
“哈哈哈……”
“陈延亮！你个小鲅鱼！我今天得收拾收拾你！”说着就抄起门边的鸡毛掸子，追了上去。
陈延亮边跑边笑着喊道：“啊！妈妈我错了！”
看着他幸灾乐祸的样子，丝毫没有感觉到他错了……
这三年，常锦升也结了婚。
第四年，江南的春天天气刚回暖，空气里还夹杂着些许湿热。常锦升的老婆终于给他生了个女儿，取名叫常念。
老陈如往常下了班赶回家吃饭。
“老陈啊，芬芳生了。我们是不是该去医院看看啊？”
“也行。”
“那明天等你下班了一起去。”
老陈点了点头。
第二天老陈两口子带着亮亮去医院看老常媳妇。
常锦升撑在婴儿床边，得意的拍着胸脯和老陈说道：“我女儿漂亮吧～像我老婆！”
老陈满眼羡慕的伸手摸了摸常念的小手，反被紧紧握住。
“切～真丑！长得像个没毛的猴子。”
陈延亮的这一番话惹得在座的大人笑出了声。
“你小子！我第一次看到你时，你比我念念更像猴子。”
“那我也是个孙悟空。”
哈哈哈哈……
丽丽嗔怪道“这孩子……”转头又抱歉的说道：“芬芳啊，别介意。亮亮不懂事……”
芬芳也不恼，只说是小朋友有趣的紧。
念念出生后没多久村里就拆迁了。因为搬迁，大家从村里的自建房搬到了城里的楼房。陈常两家分到了对门。
亮亮也到了上小学的年纪。学校里的孩子大多都是村里一起搬迁出来的，说得上是知根知底。
一天，亮亮在课间玩积木，来了一个小孩是拆迁前老陈家前排那一户老王的儿子王达。亮亮搭一个积木，王达推一个。这让亮亮很恼火。
“你干嘛！”
“我就是不想让你玩。略略略……”
亮亮没搭理他，换了个地方继续搭积木。王达跟过来把亮亮的积木推倒了。
“你！你再这样，我生气了。”
“我就推！你气啊。”
“哼！”亮亮头一扭，又换了个地方继续搭积木。王达又跟了过来，把他的积木推到。
“你干嘛老这样！”
“陈延亮，你不是你妈妈亲生的。没妈的孩子像根草～”说着说着还唱了出来。
“你骗人！”
“我妈妈都跟我说了，你是陈叔叔在阳光幼儿园门口捡的。你就是没人要的小屁孩，谁知道你亲爸亲妈是不是乞丐，所以把你扔在了垃圾桶里。没人要的小屁孩就欺负你就欺负你～”
身边的小孩围着亮亮，边跑边指着喊道：“小屁孩小屁孩～没人要的小乞丐。”
“你！我讨厌你！”亮亮推了王达一下。
王达也不服输，推了回来。两个人一下子扭打在了一起。亮亮也不服输，张嘴就咬了王达手臂一口。
“哎哟！妈妈……”王达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不出意外的，两人被叫了家长。
王妈妈看着自己儿子手臂上被咬的青紫，气不打一出来。
“你家孩子怎么回事？怎么打人的！”
老陈把孩子往自己身边一拉，轻声问道：“亮亮你为什么打王达？”
“哼～”亮亮嘟个嘴，小手一抱，把头一扭，眼里还有倔强的泪花，来了一句：“他活该！”
王妈一听就来气了。
“你这小孩怎么回事？啊？！把人咬成这样还不知错！”
“王达妈妈你先别着急，我先把事情问清楚。”老陈窘迫的想给老师他们一个解释，可孩子就死活不愿意再开口。就逐渐没了耐心……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你打人还有理了！你！道歉！”
“不道歉！”
“道歉！”
“就不！”
老陈气不过，朝自家孩子屁股打了几巴掌。
亮亮终于没忍住开始爆哭：“是他先说我爸爸妈妈是乞丐不要我了，你才从垃圾桶里把我捡回来的。为什么打我。啊……”
老陈可算是搞明白原因，生气的看着王达妈妈。
王达妈妈略微有点尴尬，转头又小声嘀咕道：“我儿子说的也没错啊…… ”
“爸爸我讨厌你！以后再也不要理你了！”说完，就往学校中间那颗大树底下跑了出去。
“陈延亮！”
爸爸看着陈延亮的背影逐渐跑远，心里也有些自责。
天色渐晚，事情也总算解决了。老陈替亮亮背着书包，带他回家。一路上亮亮走在前面，走的飞快。老陈紧追慢赶的，偏偏亮亮就是不愿意等他。
一进家门，亮亮赌气地回了房间。
丽丽拿着锅铲出来，还来得及说些什么呢，就听见亮亮砰地一声把门关了。
“哟！这是怎么了？”
“诶……”老陈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老师说什么了？”
“就是小孩子多了几句嘴。不说这些了。吃饭吃饭……”
“神神叨叨的……”
妈妈又拿着锅铲回到了厨房继续翻炒着。
“亮亮吃饭喽！”妈妈吆喝着。
……
“亮亮？”
终于陈延亮打开了房门。
饭桌上，爸爸也想找个台阶下就一直给亮亮夹菜、夹鸡腿。
“来亮亮！吃个大鸡腿喽～”
亮亮没说话，看着碗里的菜嚼着饭，小脑袋瓜一转。
“妈妈吃！”说着说着就把碗里爸爸夹的鸡腿夹给了妈妈，自己又扒拉了几口饭又给自己从盘子里夹了个鸡腿吃了起来。
妈妈不解地看着老陈。
老陈转着个眼睛，自己吃自己的饭。
晚饭后，常锦升依旧抱着常念来老陈家串门。
“亮亮哥哥～”
“嘁！又来……”
常锦升把孩子放下，常念朝着陈延亮的房间跑去。
“亮亮哥哥，我给你带了糖果。”念念抓出一把糖放在亮亮的桌上。
“给！这是今天幼儿园奖励给听话的小朋友的。我给你留了最好吃的草莓味。”
“有没有柠檬味的？”
常念认真的找了找没有绿色的糖纸，失落的说道：“没有……”然后又突然想打了鸡血一样说道：“幼儿园里有。我明天给你拿！”
“那我不要了。你也不用给我拿了。”
“哦……”念念耷拉着嘴，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分享欲被浇灭事件很让人失落的事。
看着念念这副样子，陈延亮突然觉得自己这么做是不是太过分了。便开口说道。
“但如果有，你一定得给我拿回来。”
念念的表情一下子就开心了起来。
“好！”
转天念念真的又拿回来了柠檬味的糖。就一小把，却把手塞得满满的。是老师的奖励，也有她帮其他小朋友叠了被子，然后让他们把糖给她交换来的。她也特别跟他们强调要柠檬味的。
后来也不知道家长是怎么协调的，王达这件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了。只不过陈延亮再次在教室遇到王达时，王达他都会刻意回避。
班里有谁再嘴欠陈延亮的身世，都会被他拖到角落里揍一顿。然后又是熟悉的跟老师告状。
“陈延亮，他说你把他拖到操场角落里给揍了。是真的吗？”看着眼前这个脸颊擦破皮的同学，老师不可置信的质问着陈延亮。
“没有老师。是他摔倒了，我给他扶起来的。”
转头又责怪那个同学：“啧！你这人怎么这样？恩将仇报？”
“你！”
“你什么？那你倒是说说我有什么揍你的理由？”那人自然知道理亏不愿意说，然后就吃下这个哑巴亏。?偏偏他成绩好，模样长得又乖。有几个同样理由的跟老师告状的都被他顶了回来。次数多了，他们就学乖了。
年纪小的孩子总爱追着年纪大的孩子玩，常念也不例外。只要她有，只要陈延亮想要，常念毫无保留的都给。
常念就跟陈延亮的小尾巴一样。陈延亮一放学吃完饭，常念就迫不及待的往他家钻，一待就待到睡觉前。有几次常念玩着玩着就在床上睡着了，还是常锦升给她抱回家的。临走还不忘无奈的说一句：“女大不中留哦……”
直到常念也上了陈延亮那所小学。常念从每天下午放学黏，变成了每天中午吃饭也黏着陈延亮。
中午吃饭时，陈延亮班里的同学都会看着门口的常念起哄：“陈延亮！你妹妹又来啰～”
陈延亮看了看门口那个小小的身影。
说来也奇怪，人家小孩第一天上学都是哭天喊地的，偏偏常念不是。只要课间时间稍微长了点就会在班级门口看见常念的身影，不是要零食吃就是要牛奶喝……
“亮亮哥哥！”
“干什么？”
“我想喝你的牛奶。”
“给。”
下午回家时，常念妈妈来接她放学。妈妈替常念背着书包走在路上看见陈延亮单肩背着书包走在前头，手里还拿着英语词本看着。常念把妈妈牵着的小手一甩……
“我要同亮亮哥哥一起走。”
“诶！念念！你慢点。”
走在前头的陈延亮突然感到手里一暖，低头一看。
这个不我家对面那个小屁孩吗？
吃完晚饭，陈延亮坐在书桌前开始写作业。
身后的房间门口传来了呼唤……
“亮亮哥哥！”
“又怎么啦？”
“我作业不会写……”
……
周末爸妈都不在，陈延亮一个人独自在家。常念也要黏着……
“亮亮哥哥！”
“嗯？”
“我也想玩你的游戏机。”
“不给。”
“为什么？”
“小屁孩玩不明白。”
“那你大屁孩就能玩的明白嘛……”
“我比你大，所以我比你厉害。”
……
常锦升加班回到家，只要发现女儿不在家，就会准时出现在老陈家把熟睡的女儿抱回去。
一眨眼功夫，念念上到了二年级，陈延亮也即将从小学毕业。
这一天，老师要求孩子自己在家做手工或者是画，再拿到学校里评选，做的好的同学可以放在班级的展览角。
念念很认真的在家里写完作业就开始琢磨自己的创作，接连3天都没再去老陈家找延亮。陈延亮一时间还觉得不适应了。
终于在第四天，念念得意的拿出了自己花了3天时间画的一幅画，跑到陈延亮的卧室里展示给陈延亮看。画中有一只绿油油的青蛙躲在在蓝色的水塘下，欢快地吐着泡泡，上面还有两朵粉嫩的莲花。
“将将将将～好看吧！”
长袖衬衫里穿着一件白T恤。初夏的热气从窗户吹了进来，扬起了少年的衬衫衣角。陈延亮单手支撑着下巴坐在书桌前，右手还转着笔，下面压着的是自己没做完的半张试卷。
陈延亮侧过头瞟了一眼站在房间门口跟打了鸡血一样得意的常念。
“嗯。难看。”又把注意力放在了试卷上。
“啊……难看吗……”常念把画翻到自己眼前仔细的看了一眼。“我觉得挺好看的呀！”
“这么难看的画，放在你们班里的展示角足够了。”
“哼……我再也不要理你了。”念念嘟着嘴，头一撇，生气的跑回自己家。
陈延亮看着她气急败坏跺着脚离开的背影，不免觉得好笑。又拿起了书包，从书包的外侧掉出了两封上面画满爱心的粉色信封。他没看，只是叹了一口气就直接放在了书桌的抽屉里。
常念辛苦画的画，一上午开开心心的拿到教室里向同桌李璐璐得瑟的展示了一把。
“李璐璐～快看我的画！好看吧～”
李璐璐看了一眼，小心思转的飞快，说道：“快收起来吧，别等会弄丢啰。”
然后在下午最后一节班会课上常念再也找不到自己的画作了。她着急的把课桌抽屉翻了个遍，又把自己的书包翻了个遍。
“没有……”
“怎么会没有呢？”
“我明明记得我放这里的诶……”
伴随着教室铃声的响起，班主任走上了台说道：“大家把自己准备的手工交出来吧。我们一起评选一下这个月的展示角。”
大家陆陆续续的上交了自己的作品，常念大幅度的翻找动作吸引了老师的注意。老师又翻了翻手里的东西。
“常念。”
常念慌张的站了起来，低下了头。
“你的东西呢？”
“老师……我的画不见了。”
“不见了？”
老师又翻了翻大家交上来的画和各种手工，拿出了那副青蛙图看了看，问道：“是不见了还是你没做？”
“我……做了的。”
常念委屈的抬头看到了老师手里的那副画觉得有点眼熟，突然激动的说道：“老师！你手里的那副画就是我画的。”
“你画的？”老师把画翻过来，看着后面的署名，说道：“这是李璐璐的。”常念这才想到自己忙着得瑟，忘记给画写上自己的名字了……
“这是我的画！我今天拿给李璐璐看过的。”
“李璐璐，你来说一下怎么回事。”
李璐璐从旁边站了起来，面不改色的说道：“老师，这画是我画的。”
听她这么讲，常念一下子激动了起来：“你骗人！这画明明是我画的！我上午还拿给你看过。”
“行了！你们俩明天到我办公室来一趟。等会还要评选，别耽误大家时间。坐下吧。”
那副画不出意外的被选上了。署名的问题也只能暂时以李璐璐的名义展示。
放学后，老师要开会就只能把这件事情放到隔天上午解决，让大家先放了学。
一下课，李璐璐飞快的收拾了自己的书包走出了教室。
“李璐璐！”常念在学校的路上拽住了她的书包，不让她走。
“你干嘛……”李璐璐心虚的不敢抬起头看常念。
“你为什么偷我的画。”
“我没偷。”
“你再说你没偷！”
“本来就是我画的……”
听她这么说，常念一下子就生气了。大喊道：“就是你偷的，你个骗子。不要脸的小偷！你现在就跟我去找老师说清楚。”
李璐璐本来就心虚，常念一吼加上她用力的拖拽。在老师办公室楼下李璐璐突然就委屈的哭了出来：“啊……妈妈。”
“你还好意思哭。你必须跟我去老师办公室。”
“我没有……啊……”
这一幕刚好被从老师办公室出来的陈延亮看到了。
“常念！不准欺负同学。”
“延亮哥哥。”
常念转头看了一眼哭得委屈的李璐璐，松开了拽着她书包的手。那一瞬间，路过的所有人看向她的目光，让常念觉得无比冤枉。李璐璐也趁机跑了……
常念也委屈的哭了出来：“我没有欺负她！她偷我东西！哇……”
“她偷你什么东西？”
常念哽咽的说道“我的……我的画！”
陈延亮看着李璐璐逃跑似的背影，瞬间明白了。
陈延亮的大手盖在常念肉嘟嘟的脸上，擦了擦她的眼泪。
“对不起。冤枉你了。”
常念抽噎着说道：“有……有什么用？人都……都跑了。”
陈延亮又从裤兜里掏出来了两颗薄荷糖。
“给！特地给你留的。”
常念看了一眼躺在他大手里面的糖，又想到他刚才那责怪的眼神，说道：“我不要！我讨厌你。”
陈延亮看着她赌气跑开的背影，很明白她的感受，就像当时和王达打架那次一样。
等到所有班主任开完会后，陈延亮的班主任江老师在办公室门口遇到了他，很惊讶的问：“哟延亮！怎么还不回家？”
“老师好。二6班的林老师在不在？”
江老师给自己接了一杯水，伸手指了指楼梯。
“好像在后面吧。”
“谢谢老师。”
陈延亮就下了楼去找常念的班主任。
“林老师。”
常念的班主任看着这张熟悉的脸，终于反应过来。
“陈延亮？”
全校第一的脸就是好记呀……不少老师私底下都在羡慕江老师遇上个好苗子，都不用格外操心就能拿下每学期成绩全校第一的班主任名头。市里不少竞赛的少儿组第一名也是陈延亮拿下的，江老师的风头一时无两。
“林老师好。我是常念的哥哥，我刚看她哭的很伤心说是画被偷了。您知道怎么回事吗？”
“是有这么回事。我正打算明天处理呢。”
“那副画是蓝色的，一只青蛙躲在两朵莲花下的吗？”
“啊……对。”
“那画是常念的，我在旁边看着她画的。”
“这样啊。”
林老师笑了一下，说道：“老师知道了，明天会处理的。”
“谢谢老师。那我就先走了。”
“诶好……”
常念回到家就闷闷不乐的趴在桌上吃着饭。妈妈忍不住问：“怎么了念念？”
“我画的画被偷了。”
“那你跟老师说了吗？”
“老师开会去了，说明天解决。”
“哦…… ”
妈妈悄摸的看着念念又扒拉了两口饭说道：“念念，老师的处理结果你记得跟妈妈说一下。”
念念夹了一口菜说““好。”
常念从小就虎了吧唧的。虽然陈延亮嘴上老嫌弃她，但念念仗着陈延亮替她撑腰硬是打遍小区无敌手。常锦升也经常教育她别得理不饶人，但她一个小孩哪听的进去。妈妈也是怕她小小年纪被宠坏了，所以对她平时的一些小问题也格外关注。
这天，刚加完班的常锦升一回到家，习惯性往念念的房间一看。
不得了……
于是便悄声地问道妈妈：“喔唷！她今天这是怎么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没去找延亮啊？”
妈妈收拾着衣服，眼皮都没抬一下，说道：“不知道。不知道她又在闹什么情绪……”
爸爸又看了一眼念念，看着她认真的背影正认真地趴在桌上学习。不由得感到庆幸……
“哦～长大了！懂事了！知道发愤图强了。”
“行了吧你！你女儿什么德行你自己不知道啊，真是随着你了……”
爸爸憨笑了一声。
“诶对了！延亮那孩子是不是保送了？”
“我听老陈说是这样。”
“市一中吗？”
“好像是！还是火箭班。”
“我念念要是能上市一中，我真的要每天阿弥陀佛了。”
“嗨哟！别给孩子这么大压力嘛！”
“啧嘶……我说你能不能靠点谱。别到时候连个高中都考不上……这可怎么办啊。”
常念根本就没有注意身后发生的事情。认真的在书桌上折四角夹子，然后把ABCD写在每个角上。念着题目，停到哪个就写哪个答案……
切～没有陈延亮，自己也能把作业写完。
第二天，常念一到教室就和李璐璐生气。“哼”在一声把头一甩，仰着头完全不搭理李璐璐。
李璐璐也不甘示弱，只要想跟常念说话跟常念玩的，她都一律把人拉走，孤立常念。
语文组长孟知晓过来分发作业本，把常念的本子递给了她。
“常念，等会要不要一起去小卖部买吃的？”
李璐璐：“孟知晓，我们一起去吧。”
“我不想跟你去。”
“为什么？”
“因为我看见了你偷常念的画。”
听她这么一说，常念就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瞪大眼睛看着孟知晓，转头得意的看向了李璐璐。眼里就透着几个字：你～完～了！
“你胡说！我没有。”
“常念那天上午给你看画的时候，我在座位上也看到了。”
孟知晓坐在一组一排的那个靠窗角落里，常念坐在三组四排。那天课间大家都在外面玩，孟知晓前两天才退了烧，没精力出门玩。正巧看到了常念跟李璐璐得瑟的这一幕，所以她也知道那副画是常念画的。
做完操的大课间，老师把李璐璐和常念叫到办公室。常念像一只时刻准备战斗的公鸡，盯着李璐璐。
“李璐璐，你跟老师说实话。这个画真的是你画的吗？”
“是。”
常念：“哼！骗子！”
“老师已经找到证人证明这幅画是常念画的。如果你主动承认错误，跟她道个歉，这件事情我们就算了。如果你还是执意说这幅画是你画的话，老师只能让你回去再重新画一幅对比一下画迹。如果跟这幅画不一样，我就要告诉你父母把你带回家，你以后也别来上学了。”
李璐璐又想到孟知晓说的话，态度突然就软了下来。
“对不起。”
“嗯？”上午还一副你能拿我怎样的样子，现在就道歉啦？常念像个大聪明一样的看向李璐璐。
“切～你刚刚还在班级里说我冤枉你呢。”
“对不起老师！我下次不会了”
“你不应该跟我道歉，你要跟常念道歉。”
“常念……对不起。”
“……”常念不说话插着小手很生气的样子。
“常念，你原谅她吗？”
“哼！”
班主任知道常念的脾气，所以耐心的劝道。
“你们两个是同学还是同桌。未来还有四年的时间，你们要一起念书。有些摩擦是难免的，既然李璐璐知道错了，那你能再给她一次机会吗？”
“哼……”常念把头一扭。
“常念，人都会犯错，没必要揪着别人的一处错误使劲钻牛角尖。”
常念犹豫了很久，最后在老师的劝说下，不甘心的道出那句：“那好吧……”
“嗯。那你先回去吧。李璐璐留下。”
常念走出了办公室，却在门口遇到了陈延亮。
他似乎在这里站了很久，看到常念出来又转头朝里喊了声：“报告老师。我来拿作业。”
“进。”
“哼～”常念把头一扭，小手一插。往教室走去。
林老师上课时，把画的事情又说明了一遍。
“我不希望我们的班级里再一次出现这样的事情。这次是个警告，再有就别来上学了。”
下了课，常念突然想到什么。朝门口方向喊道。
“孟知晓！小卖部去吗？”
“去！你顺便陪我去办公室拿一下作业本吧。”
“好～”
两个人怀里抱着作业本，嘴里吃着一人一节旺旺碎冰冰。路过小花园，听着别人跑过喊着的那顺口溜……
“一年级的小偷二年级的贼 ……”后面便没了声音。
常念继续接道：“三年级的美女没人追四年级的帅哥一大堆”
孟知晓：“ 五年级的情书满天飞六年级的情侣一对对 ”
哈哈哈哈……
这时从花园里传出微弱的谈话声。
“陈延亮我送你的信你看了吗？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孟知晓突然反应过来，瞪大眼睛看了眼常念。
“诶！在叫你哥诶……”
“什么啊……”?两个人躲在树后偷偷的望着学姐跟陈延亮表白。
常念好奇的睁大了眼睛。心想可算让我抓到了！回家我要告诉阿姨好好出一口气！
学姐继续说道：“我希望……”
话没说完就听到陈延亮冷冰冰的来了一句。
“你无不无聊？”
学姐羞红了脸，跑开了……
（这件事让长大后的常念回忆起都觉得这人真是不解风情……）
“喂！躲树后面那两个小屁孩。要听出来听！”
常念拉着孟知晓说道：“坏了！快走！”
两个人就这么跑开了。
这虽是小学里的顺口溜，但也是最真实的写照。
两人回到教室，分发完语文作业本。下一节课体育课，两人又朝操场走去。以前常念最喜欢体育课了，现在不喜欢了……因为跟陈延亮的体育课时同一节，再一次想到他那责怪自己欺负同学的表情。常念只觉得生气，心里头堵得慌。
操场上总共有3个班在上体育课，一个是常念他们班，一个是陈延亮他们班，另一个是四年级的。
课上到一半，自由活动时间。陈延亮走了过来，递给了常念一包辣条。
“吃不吃？”
“不吃。”
“你不吃，我吃了啊。”
“哼～孟知晓，我们走。”
陈延亮无语的“切”了一声，也走开了。
看到这一幕的李璐璐，突然觉得有事可以搞。转头叫上了自己上四年级的表哥过来替自己出气。
常念在厕所门口等孟知晓。孟知晓还没出来，常念就被三个四年级的学生堵在了门口。
“你就是常念？”
常念一看。这不李璐璐表哥吗？
坏了……寻仇来了！
然后常念灵光一闪，说道：“我不是啊！常念刚进去上厕所了。你们要不再等等？”
看着她一脸笃定的样子，那几个四年级的学生也开始怀疑了一番，还真就陪着常念在门口等“常念”。
常念一直在纠结自己要不要提前溜走，但要是他们把孟知晓当成自己给揍了，自己还跑了是不是也太不仗义了……
这时，孟知晓洗完手，甩着手上的水走了出来。
李璐璐表哥只记得这女孩很面熟好像也是李璐璐他们班的。就朝他的同学点头示意了一下，一副大哥的样子。那两个人也回头看向了孟知晓。
孟知晓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出来第一句就是：“常念，我们走吧。”
三个人又把目光转向常念。
常念尴尬的嘿嘿笑了两声，立马拽着孟知晓就往体育老师办公室跑。
“他妈的！敢耍我。”
“啊～～～～～让让！！”
常念边跑边叫喊着，这一举动吸引了正在打篮球的陈延亮。
陈延亮一看常念身后跟着的那三个男生。他认出来了……为首大喊大叫的是常念的同桌表哥。
陈延亮想到什么，甩下篮球朝常念那边跑。身后的同学迷惑的问道。
“亮哥不打了啊？”
“他怎么突然跑了？”
“不知道啊……”
“算了，我们玩。”
常念气喘吁吁的跑到体育老师的办公室，门锁着那老师能去哪里呢？
体育馆！
常念又拉着孟知晓全力往体育馆跑，全然没听见身后的陈延亮在叫她。
“念念！”
没听见……
“常念！！”这声和李璐璐他表哥的喊声重合了，常念跑的更快了……
两个女孩怎么跑得过高年级的男孩，终于在抄完小花园近道到体育馆后门的小路上被逮住了。
李璐璐表哥抓住常念的手臂，用手指戳了戳她的头，说道：“跑啊！”戳了一下常念的脑袋。
“怎么不跑了？”戳一下。
“刚不是跑挺快的吗？”戳一下。
两个人气喘吁吁的站在原地。孟知晓害怕的抱着常念手臂，躲在她身后。
“就你搞我表妹李璐璐是吧？！”
“我没有搞她，是她先偷我东西。”
“呵！我告诉你，你让她没面子就是让我没面子。给你个机会等会给李璐璐磕个头道歉，这件事情就算过去了。懂吗？”
还没等常念来得及反应，就听见陈延亮的声音响起。
“那你要不你也给常念磕一个呐？”
三个人齐刷刷的回头。看到来人是陈延亮，一下子犯了怂。
“亮……亮哥……”
“别叫我哥，你才是哥。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
“什……什么？”
陈延亮单手插兜喘着粗气，走到他们和常念的中间。
“你要不要给她……”陈延亮指了指常念又说道：“磕一个啊？”
“哥……我同她开玩笑的。”
“开玩笑？”陈延亮嗤的笑了一声，又走到他们面前。笑嘻嘻的用他刚才戳常念的方式戳着他的头。
“我也——”戳一下。
“同你——”戳一下。
“开个——”戳一下。
“玩笑呗～”戳一下。
“别别别……我们不是故意的，既然都认识那我们就先走了。”其中一个人聪明的拽着李璐璐表哥溜了。
剩常念和孟知晓站在陈延亮身后风中凌乱……
“这就……解决了？”孟知晓看着眼前一幕，疑惑的说道。
“应该……是吧……”
陈延亮转过身，看着眼前两个小矮子。皱着眉头问常念：“我刚才喊你，你跑什么？”
“我不跑不就挨揍了吗……”
“你跑了不也是挨揍吗？”
“这不是想找老师吗……”
“下次直接找你哥，你还能少跑两步路。”
“哦……”
陈延亮又从口袋里掏出两个糖。
“吃不吃？”
“吃……”
少年笑了出来。
“给。”
常念拿起糖分给了孟知晓一颗。
陈延亮看着常念一脸心虚的样子，算是原谅自己了吧。又摸了摸她的头，搞乱了她的头发。
“我走了。”
“哦……”
常念想问：他们为什么这么怕你？犹豫了半天还是没问出口。
看着陈延亮离开的背影，孟知晓感慨了一句：“你哥好帅哦。”
常念含着糖，臭屁的说道：“还行吧～”
?常念回到家，把事情跟妈妈说了。妈妈给班主任去了电话，班主任再一次批评了李璐璐。也给常念换了座位，她也顺利的和孟知晓做了同桌。一坐就是好多年……
陈延亮小学毕业的那个暑假，常念照常赖在陈延亮的房间，缠着陈延亮教她学作业。也会带着妈妈买的零食，分享给陈延亮。有时候太无聊陈延亮出去爬树抓知了，下河摸鱼她都会跟着，但也只是一旁看着。因为常念怕虫，也怕水。也会带她去游戏厅，两个人也会一起共用一个勺子吃西瓜。玩得累就在陈延亮床上睡着了，等着常锦升来抱她回家。双方父母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陈延亮就成了常念的保姆。暑假也就这么快乐的过去了……
即将开学去市一中，陈延亮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因为新学期他就要开始住校了。
衣服没什么太多需要收拾的。陈延亮便开始核对自己要带的资料。
陈延亮朝着厨房忙碌的身影喊道：“妈！我的学籍证明哪去了？”
“在那个抽屉里，要是没有你就翻翻那个柜子。”
“哦。”
陈延亮在抽屉找了半天没找到……又去翻了翻柜子，终于在柜子里的小抽屉里找到了。
一个压在衣服下面的铁皮盒子吸引了陈延亮的注意。
没忍住好奇，他打开了那个盒子。往下翻了翻，有个证件赫然写着收养证。陈延亮感觉到浑身的血液在那瞬间凝固住了。又回想起学校里他们说的话，竟然都是真的……
他又回想了一下，爸妈有跟他说过自己曾经有个哥哥叫陈延明。会不会是他的……内心一直在反复纠结中，最后还是打开了那本证。
上面赫然写着自己的名字——陈延亮还有收养日期。那是他的生日……
客厅里传来了妈妈咳嗽的声音，询问道：“找到了吗？”
“哦！找到了。”
陈延亮快速的收拾好“现场”。假装无事发生……
新学期开学，军训结束后。陈延亮作为新生代表还上台讲话了。
常念在三年级的时候又变成妈妈接送她上下学。小学的后四年在孟知晓的陪伴下，也会偶尔怀念陈延亮在学校的日子。特别是体育课后，再也没有多余的牛奶出现在自己桌上，再口渴也只能和孟知晓去小卖部买牛奶喝。?常念四年级，跟李璐璐是有些恩怨在身上的。两个人从二年级开始就时不时会吵架斗嘴，每次都是孟知晓拉着她才没有吵得更凶。主要孟知晓也知道，李璐璐他表哥还在学校而且也是6年级的“小大人”了。这回可没有撑腰的人，被三个人围住那一幕，孟知晓不想再经历一次……
在孟知晓这个全班第一的影响下，常念的成绩也有所提升，不再是下半游那节。
那天体育课后常念和孟知晓又去买牛奶。回来的时候，路过李璐璐她又闲着没事找事开始阴阳怪气。
“哟～这不是我们的常念公主吗～你的亮骑士呢？”
“又犯病是吧！”
“诶！我听说你那延亮哥哥不是他爸妈亲生的？是真的假的？”
“你怎么不去问问你爸妈你是不是亲生的？有病！”
孟知晓又感知到熟悉的暴风雨前夕，就拽着常念赶紧走了。
李璐璐没有想停的意思，拽着身边的几个好姐妹说道：“我听说呀～那个陈延亮他是乞丐生的。因为养不起就怕他扔在垃圾桶里，最后被他现在的爸妈捡回来的。”
听到这儿，他常念停下了脚步。李璐璐继续说道：“哎呀～果然！乞丐喜欢跟乞丐玩。瞧瞧她那穷酸样。”
常念转过身，目光冷冽的看着李璐璐：“需要我提醒你爸妈是怎么离婚的吗？”
“你！”
“你父母离异难道不是因为你妈妈嫌弃你爸爸家庭条件不好吗？说别人是乞丐穷酸样，你家又好到哪去呢？口袋里面越没什么，越想显摆什么。”
听常念这么说完，李璐璐委屈的哭了出来。
“哭什么？不是你先说的吗？你还先委屈上了。”
上课铃打响，大家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不知道为什么，在常念说完那些话后孟知晓总感觉到不安。
果然……在中午午休的时候，班级门口出现了李璐璐表哥的身影。
“常念～出来吧～找你有点事。”
常念也没在怂的，直接出去了。孟知晓拉住她……
“常念，我们不搭理他。等会老师就来了。”
“呵呵……你不出来我可就进去了。”
看样子不去不行了。
常念弯下身跟孟知晓说了一句：“你去叫老师。”
看着常念出去的背影，孟知晓站起身来却被李璐璐一行人堵住了去路。
“干什么去啊？孟知晓。”
“你让开。我去上个厕所。”
“这么巧？一起呗。”
教室外面……还是那三个人围住了常念。
“听说你说我妹妹很穷酸啊？”
“是你妹妹先说别人穷酸的。她说别人可以。别人说她不得？”
“呵呵！你看她着吊炸天的模样，还挺像陈延亮的。”
“行～既然你不穷酸，那就借点钱给我们花花呗～”
“凭什么？”
“不借也行～看到那些人没？”他指了指校门口的一些地痞流氓。“不借我就把你送给他们当女朋友。哈哈哈哈哈……”
“对了！你那个朋友叫孟知晓的，她也长得怪好看的。要不你们一起吧！刚好有个伴。”
常念想着援兵应该马上就到，就只能先应和下来：“要多少？”
“100。”
“行。”
“我明天中午找你取昂～”
说完，三个人就往校门口走去，打了一声招呼：“洋哥～”然后一起消失在了常念的视线里。
常念回到教室，发现孟知晓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还觉得奇怪。
“哟～我们的常念公主回来啦～”
瞬间明白。
“你有意思没？自己惹事没本事平？”
“能摇人怎么不算本事呢～你也可以摇你的乞丐哥哥呀～”
常念回到座位上，孟知晓问她：“你没事吧？”
“没事。你呢？”
“没事，她们给我堵厕所里了。看你上了楼才放我出来的。我们等会告老师吧……”
“嗯。”
午休结束后，没想到班主任一下午都不在。
常念回到家，妈妈着急的拿着包出门。
“念念，妈妈陪你丽丽阿姨先去一趟医院。”妈妈边穿鞋边说道：“饭在桌上，你记得吃。晚上记得锁好门，妈妈回来可能会很晚，不用等我了。”
妈妈说完就把门一关出去了，根本没有给常念反应的时间。常念才在突然发现，妈妈最近好像老是陪丽丽阿姨去医院。
爸爸今晚上加班，打电话也不接。这时候常念无比的想念陈延亮在的日子。
第二天，常念起床一看。好嘛……爸妈都没回来。
她就只能先拿出压岁钱中的一百带在身上，然后去了学校。
林老师今天没来上课，去其他市里的学校考察学习去了，后来才听说要一个礼拜的时间。连课是其他老师代上的……
一想到平时这些老师什么都不管的样子，常念也没了告状的欲望。如果这一行为刺激到李璐璐他们，自己反而得不偿失……
午休时间准时到来。李璐璐的表哥在门口吹了个口哨，说道：“公主～时间到啰。”
在教室外，常念把自己的钱递给了他。
“喔唷～果然不穷酸呢。”
“……”
“这样吧！你一个礼拜交一次。我保证李璐璐从此不再烦你。”
常念没理他，回到了教室。
孟知晓关心的问道：“念念你没事吧。”
“没事。”
日子就这样平淡的过了一个礼拜，常念就把保护费这事情给忘了。
夏天的周末夹杂着蝉鸣声，常念刚和孟知晓约玩回来。就看到了陈延亮下楼倒垃圾的身影。常念突然发现他长高了好多，头发也长了，脸上的婴儿肥褪去了不少，五官开始立体了起来。
“延亮哥！你回来啦～”
陈延亮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小矮子似乎长高了点，然后嗯了一声。
“那我等会去你那找你，我有几道题不会做。”
“行。你晚饭跟我出去吃吧。你妈说过了，她今天陪我妈去医院不回来。”
“好～”
常念带着作业入住了陈延亮的房间，还是熟悉的感觉。
常念把作业写完交给陈延亮检查，自己躺在他的床上，穿着个牛仔短裤，脚倒翘在墙上。
陈延亮拿铅笔圈了圈做错的地方。冷漠的说道：“又错了，重写。”
常念没有回应，只是拿着漫画看着很认真。
陈延亮回眸看着一个女孩不顾形象的四仰八叉在自己床上，他有一瞬间的脸红。
“常念。”
“嗯？”
“你能不能有点姑娘家的样子？”
“怎么啦？”
“脚放下来。”
“哦……”
常念没有太过在意，就只是乖乖地把脚放下，盘腿躺着。
陈延亮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过来把题目改了。”
“哦……”
常念改着自己的作业，陈延亮也刷着自己的试卷。
常念突然想到什么，便开口说道：“延亮哥。”
“嗯？”
“我想喝牛奶。”
“……”
“你能不能专心写你的作业？一道题错这么多遍。”
常念没说话，只是盯着他。
“看我干什么？我脸上有答案啊……”
常念哼唧了一声，继续写。
终于……把作业写完了。
常念疲惫的趴在陈延亮的床上。
“给。”
常念突然感觉肩膀被戳了戳。
“什么？”
“奖励。”
抬头一看，是自己之前爱喝的甜牛奶。
“哪来的？”
“楼下大黄叼上来。”楼下大黄是超市小卖部老板养的一只狗，吃的可肥可肥了。
“嘻嘻……”常念像个小傻子一样边笑边爬起来戳吸管。
然后又换成了脚翘墙上的姿势喝着牛奶，看着漫画。
看着这一幕，陈延亮无奈的只能先拿着衣服去洗了个澡。出了浴室擦着头发看见常念跟小时候一样已经在自己床上睡着了。
陈延亮摇了摇头，把床上早已经喝空的牛奶盒喝扔进了垃圾桶。这要是宿舍的那群人知道可不得震惊八辈子？陈延亮都不准别人不换衣服坐他床，现在他居然允许有人在他床上吃东西……
陈延亮拿着自己的书走到客厅沙发上坐了下来聚精会神的看着，也在等常锦升过来把常念抱走。
终于在晚上10点的时候常锦升出现了。
“延亮还没睡呢？”
陈延亮眼皮都没抬一下，应声道：“嗯，马上睡。”
看着自己女儿躺在他床上，常父很不好意思的赶忙把常念抱走说道：“又给你添麻烦了。”
“不麻烦，习惯了。”
出了门，刚好碰见了回来的芬芳。看了眼自己丈夫怀中熟睡的女儿，又看了看紧闭的陈家门，又无奈的叹了口气。
“回来啦。”
“嗯。”
两个人一起往家里走。
“医生怎么说？”
“发现的太迟了，到现在这都已经两个多月了，医生说这状态能坚持这么长时间已经很不错了。现在就怕影响孩子中考……”
常锦升也叹了口气。
生活仍在继续……
一眨眼又到了礼拜四，放学时间常念在教学楼到校门的必经之路上看见李璐璐的表哥才想起今天又该给钱了。孟知晓看着常念离开的背影，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向老师办公司走去。
李璐璐又跳了出来，问道：“干嘛去？”
“我去老师办公室拿作业要一起吗？”
“那走吧～”
校门口的小巷子里，‘洋哥’坐在鬼火电瓶车前，把玩着火机。和身边的其他精神小伙就说着低俗的颜色笑话，发出令人作呕的笑声。
“公主你这可不行啊！说话不算数的？我洋哥他们还等着我请他们吃串串香呢。”
“我忘了……”
“行！只此一次啊。”
“明天我再来找你，你别忘了。”
“嗯……”
常念真的要郁闷死……
“忘什么？”熟悉的嗓音，常念一转头看见路口穿着市一中校服身材高挑的陈延亮双手插兜。满眼怒气的盯着常念……
“常念过来！”
“来了……”常念小声嘟囔着，挪了过去。
“你长本事了？敢跟小混混玩一起。”
“不！不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延亮哥这个样子，常念有些害怕，想要解释什么。陈延亮斜睨着她，常念就马上闭了嘴。
“哟！这不是我们学校的骄傲——陈延亮嘛～”李璐璐的表哥持续输出嘴欠。
“都毕业两年了还装什么呀？说别人是小混混，你在操场打架的时候不比我们都猛啊。”
常念突然想起之前，陈延亮在体育馆前替自己出气的样子。那段时间确实有传出成绩全校第一的陈延亮在操场打架，老师就因为他成绩好不管，还拉偏架的事情。
“我打架还不是因为你们犯贱？”
“呵呵……我们犯什么贱？不就实话实说你不是你爹妈亲生的吗？”
常念明显感觉到，陈延亮的气压低了几分。
“延亮哥，我们走吧……”说完就想拽着陈延亮赶紧走。虽然陈延亮都快180的个头，但是对方人多势众。常念还是怂的慌……
陈延亮垂眸问道：“他们勒索你了？”
常念犹豫了片刻，还是如实的点了点头，“嗯。”
“多少？”
“不多的，就100。”
“谁？”
“李璐璐表哥。”
陈延亮又把目光看向他，说道：“还钱。”
“哈哈哈哈……我凭本事挣的为什么要给你？”
“再说一遍，还钱。”
“她享受了我的保护。我收保护费有错吗？”
“有我在。她需要你保护？”
听到这话，常念底气突然异常的足，把头仰得老高，不屑的看着他们。狗仗人势这一次形容现在的她，非常贴切。
“我洋哥他们在我还怕你？”
“就你那些个精神小伙穿两双增高鞋垫都没我光脚高。你说怕不怕？”
听他这么一说，洋哥可就不高兴了。把抽一半的劣质香烟一甩，又吐了一口痰。
恶心得常念把脸都皱一起了。
“你他妈的挺狂啊。”他晃了晃手里的钢管。
陈延亮不屑的冷笑了一声，精神小伙们感觉到他的轻视，觉得没了面子。咒骂了一声：“cnm！”抄起棍棒就冲了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常念感觉今天的陈延亮很生气，非常的生气。眼底甚至渗出一丝瘆人的猩红，这让常念感觉到陌生。
他们5、6个人拿着棍棒就上了。洋哥个子矮，手里的棍棒被陈延亮三两下抢了过来。一下子被打倒一片，还剩2个人面面相觑。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小巷子里，叮铃哐啷的打的火热。常念吓得躲在一旁，一根棍棒就这么朝她飞了过来。
“小心！”孟知晓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拉了她一把。
校长姗姗来迟，身后跟着警察。校长定睛一看，震惊之余才反应过来。
“陈延亮？”
陈延亮脸上挨了一拳，嘴角挂了彩。
警察把一行人抓了过去……
警察局里，常锦升姗姗来迟……
“警察同志我是那个小学学生的家长……”
“在里面呢，你进去看看吧。”
“嗯好好好……谢谢啊。”
一到走廊，就看到了常念坐在陈延亮旁边，班主任、校长、教务主任都在旁边陪着。
常锦升看到这震惊一幕，嘴巴都合不拢了。又疑惑的叫道：“念念！”
“爸爸……哇！”常念看到爸爸来了直接崩溃大哭，常锦升展开手臂把常念抱在怀里。
“怎么了这是？”
常锦升又看了看陈延亮。
“延亮你脸怎么了？”
“我没事……念念应该吓到了。”
“念念！怎么回事？让延亮哥哥来接你放学你们怎么就进警局了呢？”
在常锦升的陪同下，常念把事情跟警察叔叔们说了一遍。
处理完事情，常念哭的没力气了。直接在常锦升怀里睡着了……
叫了计程车回家的路上，常锦升看着陈延亮空洞的看着窗外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三个人到了医院，常念迷迷糊糊的醒了。
“爸爸，我们这是在哪啊？”
“医院。”
常念突然清醒，问道：“延亮哥哥呢？”
“哥哥没事。你丽丽阿姨……去世了。”
这是常念第一次近距离感受到死亡。
常念靠在常锦升怀里，赶忙去找陈延亮的身影。他站在走廊的尽头，双手插着兜看着窗外，高瘦的背影看着都能感觉他很难过。也不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
“爸爸。”
“嗯？”
“给我10块钱。”
“干什么？”
“买糖吃。”
陈延亮站在医院走廊的窗前，看着夏天的晚风吹拂过树枝。也是在这么个下午，妈妈打开厨房的窗户朝楼下喊道：“亮亮念念！吃饭喽～”
以后再也听不到了。
感觉到宽松的校服被扯了一下。陈延亮偏头一看，常念拿出了他之前经常爱吃的薄荷糖。
“给。”
陈延亮看了看常念，又看了看常念手里的糖，接过。
“这次换我给你糖啦。”
“你要吃薯片吗？”常念手挺小的，拿不住太多东西，她只能用校服做一个围裙样把自己买的零食都放在衣服上兜着走过来。
“你自己挑。”
陈延亮像往常一样揉了一把常念的脑瓜。
“你把我发型弄乱了……”
陈延亮扯了扯嘴角，才反应过来这小家伙已经到了开始爱美的阶段了。
后来常念才知道。丽丽阿姨前几个月确诊了胰腺癌，医院那天午饭后人就快不行了……陈叔叔一个男人也只顾着伤心。妈妈提议把延亮哥叫回来见最后一面。从老师通知到陈延亮到赶到医院还是差了10分钟，延亮哥没能见上丽丽阿姨最后一面。
常爸常妈一起帮忙着丽丽阿姨的身后事，突然想起小学学校虽然距离家里近，但常念回家了没人给她做饭吃也不行。
陈延亮在医院只觉得人压抑的难受，主动说：“我去吧。”常念妈妈为了照顾陈延亮的情绪就答应了。
还是那条熟悉的路，走到熟悉的学校门口，自己第一天上学的情景历历在目。
一个一年级的小孩欢快的跑了出来。
“妈妈～”
妈妈牵起他的小手弯下腰，侧头看着自家小孩问道：“今天在学校过的怎么样呀～”
“今天老师表扬我了！”
“哦？”
“夸我数学作业做的好……”伴随着渐行渐远的说话声，陈延亮没听清后面的内容。原来送自己上学的人已经不在了……
放学的时间的高峰期一过，陈延亮在校门口伤感没多久，就看着常念出了校门跟在李璐璐表哥身后去了小巷子里。接着发生了那后面的事情……
回学校后听孟知晓说，常念才知道。原来孟知晓看常念走后，假借着拿作业的名义去到老师办公室。一到门口就看见林老师在批改作业，校长和教务主任也在一起闲聊之前外市考察学校的一些细节哪里值得学习的地方。孟知晓也不管不顾的就直接告了状，李璐璐在一旁瞪她瞪得眼睛都快掉出来了。班主任想到最近校门口确实有几个社会青年，便匆匆报了警往校门口赶。一来就看到陈延亮把人按地上揍，打红了眼。林老师赶忙拉开他们，之后警察也到了。
后续就是因为精神小伙们最大也只有十五六岁的年纪，就扣留在警局里教育被家长带走，李璐璐和他的表哥以及同学被记大过留校察看。陈延亮见义勇为……
处分通报的第二天，就是学校的期中考。
成绩下来后，孟知晓毫不意外的全班第一，市一中初中部是稳稳的。照常念的这个成绩她只能去次档的初中。
知道这个结果孟知晓难免有点难过，毕竟和常念做了很久的同桌……孟知晓刚抱怨完，常念突然跟打了鸡血一样下定决心跟孟知晓说。
“我决定了！！”
“什么？”
“我要考市一中！”
“真的吗？”
“那我们又可以继续当同学啦！”
“嗯！我会努力的！努力追上我们孟知晓和延亮哥的步伐。”
常念5年级的时候，陈延亮的中考不出意外的保送了。保送全市里最好的高中——市一中高中部。
这更加坚定了常念要上市一中初中部的决心。
常念为了发奋图强，她连漫画都不看了。每天除了吃饭就是刷题。之前延亮哥说她的老出错的题目，她硬是熬了3本厚厚的错题本，终于把题型吃透了……常念也会在陈延亮周末回家时蹭他的金牌家教课。
有段时间常念的妈妈都会很迷惑的看着自己女儿的行为，然后摸了摸她的脑门说道：“这是撞的什么邪？”
常念就跟上了发条一样开始学习学习……最终常念也如了愿，上了市一中，还是跟孟知晓同班，两个人还是同桌，甚至是宿舍的上下铺。
去学校报道的那天大清早，又听见妈妈的念叨。
“念念！你的行李收拾好了没？”
“快啦！”
然后一溜烟又跑没影了……
常念自己用备用钥匙进了陈家门，陈延亮揉着眼睛迷糊的开了自己的房门。现在的陈延亮身高已经超过了180，常念抬头只能到他胸口往下的位置。开门的瞬间，常念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洗衣液被晒干的味道。常念称之为被太阳暴晒后阳光的味道。
“怎么了……”
“延亮哥！我要开学嘞。”
“哦……恭喜。”
“跟你一样哦！火箭班一班！”
“嗯……祝贺。”陈延亮打了个哈欠……
“那你会提前去学校吗？他们说往年学生会长会陪同学们军训的！”
“不会。”
“哦……好吧。”
常念失落的掉转方向回家。看着她的背影，陈延亮突然不想再逗她了。
“常念。”
常念回过身，幽怨的答道：“嗯……”
“骗你的。”
？
“军训我会去的。”
“真的吗……”
“真的。”
得到肯定的答复，常念的表情阴转天晴，高呼道：“那太好啦～”又往家里开心的跑去。
“妈妈～”
“又怎么啦？”
“我们出发吧～”
“一惊一乍的性格跟你爹一色一样……”
学校开学前的半个月，是初中部和高中部的军训时间。陈延亮作为学生会会长，也提前半个月到学校。往返学校——家里。
同学生会的部门部长项城涛看着陈延亮到校后，觉得很奇怪。他一向说一不二的为什么会突然反悔提前返校？看着会长一脸无奈的坐在阶梯教室里，把玩着他从家里带来的游戏机。无语的项城涛终于问出口了。
“陈延亮……”
“干嘛？”
“你不是去你奶奶家了吗？为什么突然返校了？你不是最烦老项叼你吗？”
老项是教务处主任，管学生会的。初中部没有学生会，有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直接归高中部学生会管。老项是项城涛的叔叔，一开始陈延亮以要回乡下陪奶奶为由推拒了军训事宜，老项他就把项城涛叫来了。美其名曰：“闲着也是闲着～出来锻炼下能力。”
陈延亮停下了手里按游戏机的动作，想了想自己随便找的借口差点笑出了声……然后轻咳嗽一声说道：“啊～突然想来了。”
“那你他妈的早说啊！那我就不用来了！谁受得了啊！放个假我还得早起来学校！大热天的！这事对我的伤害有多大你知道吗？”
陈延亮塞了塞耳朵，然后比了个孔雀舞的手势慢慢捏上指尖，说道：“嘘……安静～”
项城涛幽怨的看着他……
“再说了。有我陪着你不好吗？这是你天大的福气～”
“我可真是谢谢你……到底谁才是这个学生会会长？”
“你想当啊？给你啰～”
“不要！我不想被我叔叔天天追在屁股后面说……”
“啧嘶……说来也奇怪啊！我叔叔谁都要叼两句为啥偏偏对你就又夸又奖的？”
“可能……我讨喜吧。”
“你？哈哈。讨个屁喜。学校贴吧上全校臭脸第一名是你，偏偏追你的女生还最多。”
“那谁知道呢。”
他又继续玩着他的游戏机……
军训期间，学生会得每个夜自修期间去每个班级照班主任清点人数签字做记录上交政教处。
军训第一天的晚自修，陈延亮走进一个班级里，扣了扣门。
“进！”
“老师清点人数了吗？”
“48个齐了。”
“那签个字吧。”
陈延亮走出教室门，班主任一回头看见台下的新同学们目光都随着陈延亮移动。不免觉得这一幕好笑。偶尔有两个学生没忍住“哇”出了声，引得台下同学笑声一片。
高一的点完，又去了初中部。初高中部中间是食堂，食堂后面有条小河，河上从东到西有三座大桥，分别在体育馆、教学楼、食堂旁的宿舍楼前。过了这条河就是初中部。说是小河其实就是一条——稍微宽大的臭水沟。
陈延亮像是想到了什么，路过食堂的时候，走了进去。
“等我一下。”
“干嘛去？”
“买喝的。你要吗？”
“可乐！”
陈延亮比了个OK的手势。
从食堂出来，手里多了两瓶可乐和一盒牛奶。
“给谁的？”
“我妹。”
“我怎么记得你是独生子啊？”
“我邻居家的妹妹，从小一起长大的。”
“哦～”项城涛一副我懂了的样子又补充道：“怪不得老拒绝别人呢……”。
陈延亮后知后觉说道：“不对……应该是我看着长大的。”
项城涛一副你别解释了，越描越黑的样子。
走到初一一班。在集体的注视里，陈延亮扣了扣门。
“老师，清查人数。”
“齐了。”
“麻烦您签字。”
“好。”
然后众目睽睽下，陈延亮递给了常念一盒牛奶和吸管。
常念热的伏在桌子上用本子扇着风，根本不知道陈延亮给她送了奶。
孟知晓推了推她。
“啊干嘛？”
“你邻居哥哥来了。”
常念皱着眉头抬起头，在对上陈延亮的视线后，立马眼神一亮，变脸微笑。陈延亮也冲她笑了一下，拿着文件夹出了教室。
出了教室，陈延亮只觉得常念旁边的那个女生很眼熟，突然跟记忆中熟悉的脸重合。
“啊～念念的同桌。”
项城涛没听清，疑惑的的问了一句：“什么？”
“没什么。牛奶买少了……”
第一天陈延亮就在新生中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军训很快就过半了，除了第一天，陈延亮每天点到都雷打不动的给她和孟知晓送一盒牛奶。
“常念……”后桌蔡静叫了叫常念。
“嗯？”
“那个很帅的学长他有女朋友吗？”
“女朋友……”常念想了想，犹豫后说道：“没有吧！没听他提起过啊。”
“那就好，我有点喜欢他。”
常念倒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又想到他之前老因为自己做错题，凶过自己。有那么一瞬间，常念觉得陈延亮以后的女朋友好可怜……
常念跟见鬼了一样发出一声：“啊？”
“你们开学前没有看过学校贴吗？他的人气真的好高。”
“谁？”
“陈延亮学长。”
常念倒吸一口凉气。仿佛碰到了什么新世界……
军训结束遇到了周末又可以在家里多休息两天。
突然想到了蔡静的话。
他人气真的好高……
常念打开了学校贴吧。
嗯……被表白楼刷屏了。10个帖子7个跟陈延亮有关……
常念突然感觉有点怪怪的……觉得叫了这么久的延亮哥哥好像也不只是自己的了。莫名其妙的占有欲涌了上来。
常念想起了以前在他房间里肆无忌惮的日子，就迈出了步伐。路过门口的镜子又折返，像妈妈一样，拿起了旁边的梳子梳了梳自己的头发。拿上他家大门钥匙然后便敲响了陈延亮的房门。
这一次常念觉得有点不一样了……但又说不上来，总之就是不一样。
门开了，高挑的陈延亮穿着白色T恤，手里还是玩着那个熟悉的游戏机。
眼皮都不带抬一下。
“怎么了？还学会敲门了。”
“太热了……”
？
“想来你家吹空调。”
陈延亮哦了一声，又径直往房间里走了去，一屁股坐在自己书桌前。因为他知道常念肯定要躺他的床。
常念抱着她的枕头。觉得房间静谧的很诡异，空气里只剩游戏机的声音。
“延亮哥……”
“嗯？”
“你有女朋友吗？”
陈延亮没回应，游戏终结的声音传来。空气安静的都有点尴尬了。
常念淡淡的声音传来：“我后桌那女孩说想追你……”
“……”
“我不知道怎么跟她讲。”
“那你就说有了，让她死了这条心吧。”
常念有点失落。
“哦……”
游戏又开始了……
“延亮哥……”
“嗯？”
“你真有女朋友了？”
“没。”
“哦……”
……
一局游戏结束。
陈延亮停下手里动作抬眸看向床上那个女孩，略微严肃的说道。
“常念……”
“嗯？”
“如果以后有人给你好处，让你帮忙追我。你也别搭理她们，不然我生气给你看。”
“哦……”
常念又抱了抱他的枕头。陈延亮突然问道：“你复习好了吗？”
“什么？”
“摸底考试啊！”
“……”
“我看你暑假就是过的太舒服了。”
常念嘟着嘴捶了一下他的枕头。
“还没问你呢。你选的文科理科？”
“理科。”
“你是有目标院校了吗？”
“还不确定，暂定国防科技大吧。”
“为什么？”
陈延亮手里的动作一愣。又像是突然缓过来一样，开口说道。
“你以后就知道了。”
“哦……分数线高吗？”
“按照目前的成绩，反正我应该是够了。”
“那就是高的啰。”
“应该算吧……”
那一瞬间，常念被无力的感觉浸透。床上的枕头抱的更紧了，甚至有点想抱怨：干嘛这么优秀，让人追个步伐也这么累……
学校食堂初中部和高中部共用同一个，人实在是多。所以学校的就餐时间是中午高中部提前20分钟放学，下午初中部提前20分钟放学。
食堂里好吃的菜就那么几道，中午有时候下课上个厕所的功夫，食堂就没菜了。常念挑嘴，宁可饿着也不吃。孟知晓有点低血糖，她必须得吃。然后就会在食堂看见常念中午只喝一盒牛奶陪着孟知晓吃饭的场景。
那天陈延亮和自己的同学们四五个男生一起从食堂二楼下来，刚好看见坐在楼梯口前面那一排坐着吃饭的孟知晓和喝着牛奶看着孟知晓吃饭的常念。正觉得奇怪呢……
一旁的项城涛嘴欠的说道：“哟！这不你那漂亮邻家妹妹吗？”
陈延亮的同桌余宁泽说道：“哪呢哪呢？让我看看能让陈延亮拒绝班花的妹妹到底有多漂亮！”
陈延亮锤了多嘴的余宁泽一拳：“别他妈乱讲！人还小呢。”
项城涛：“确实漂亮，就是黑了点……”
余宁泽：“刚军训完，养俩月就白了。这牛奶可不能白喝。”
是的……多嘴的项城涛把军训期间自己给常念买牛奶的事情在班级里传了个遍。甚至有的学姐还特意跑到初中部看一眼项城涛口中让陈延亮买牛奶的漂亮妹妹。
黄辰光（陈延亮前桌）：“漂亮妹妹真不愧是漂亮妹妹，仙女只喝露水。她饭都不吃只喝牛奶啊？”
洪淼：（陈延亮前桌的同桌）：“该不会为了陈延亮在减肥吧。”
陈延亮：“你在讲什么东西啊？！她估计是挑嘴吧。”
说着陈延亮就往她们那边走。
五个人走在一坨怎样都炸眼吧……
常念突然对上陈延亮的视线。
“嗯？这么巧啊。”
孟知晓回头看了一眼，真是来了好多学长……
项城涛：“哟！又见面啦。学妹～”
常念甜甜笑道：“哈喽～”
陈延亮用下巴点了点她桌上的牛奶问道：“怎么不吃饭？”
“我爱吃的就那俩菜，都卖没了……”
“哪两个？”
“糖醋里脊、牛肉炖土豆。”
“孟知晓你呢？”
孟知晓受宠若惊的答道：“啊……我都可以。”
“明天中午你俩上这片后面那两排找我。我给你们打。”
常念才意识到他是什么意思，连忙说道：“不用了吧！我将就对付一下就好。”
陈延亮：“你倒是将就了，你要是病了。我爸不得怪我没照顾好你？”
“那好吧……”常念放弃挣扎，又补充了说道：“那你再给我打个素菜。”
“行！走了～”
“拜拜～”
他们出了食堂，往学校小花园走了去。
黄辰光：“得～还当上伙夫了。”
陈延亮搂着黄辰光的脖子威胁道：“再嘴欠！把你狗头拧下来。”
陈延亮说的那两排在小卖部门口，是初高中两部的人经常打完篮球会待的地方，人巨多。而且大多坐在这里吃饭的人在学校多少都有点名气……中午吃饭的时候，常念和孟知晓按照昨天说的到了那一片，发现他们早就吃好了。就在那干等着……
洪淼低声嘴欠跟身旁的陈延亮说：“哟！你的漂亮妹妹来了。”
陈延亮锤了他手臂一下，对常念说道：“你们再来慢点，饭都快没泔水桶里的热了。”
常念：“什么话呀！你说的让人一点吃的欲望都没有了……”
陈延亮：“任务完成了。哥撤了～”
常念哦了一声。心想：你可快走吧，老炸眼了……
然后一行人进了旁边的小卖部。没有两分钟，常念她们的桌上突然又多了两盒牛奶。
陈延亮：“给你们的。哥这回真走了～”
常念突然想到什么，朝陈延亮的背影放声说道：“明天放学等我一起走！我妈说你生日一起吃个饭。”
陈延亮向后比了个OK的手势，就潇洒的走了。
这个吃饭的位置刚开始常念觉得不是很舒服，太惹眼了。但是后来吃习惯了也就还好了。
周末放学的时间初高中部是一样的，但是学校大门在高中部，所以也经常可以看到周五放学陈延亮在校门口等常念的身影。就好像回到了小学的那段时光，常念有喝不完的牛奶。也可以狗仗人势的对校门口那群社会青年吹鼻子瞪眼。
陈常俩家本来就挨的近，除了平时烧饭，有时工作忙也会把孩子放对方家吃个饭。基本上每年的所有节日都会并一起过。比如清明节两家会一起包青团，然后再分成两家拿回去祭祖用。陈延亮的生日常家会去陈家过，常念生日他们也会去常家吃饭话家常，只要是庆祝的日子，两家只开一家火。
自从丽丽阿姨走后，每年陈延亮的生日都会来常念家过。常念妈妈都会做一桌好吃的招待这爷俩。饭桌上除了少了丽丽阿姨的身影，区别还是挺大的。妈妈在厨房忙里忙外没了说话的人，有段时间没适应少了一个人的日子。妈妈会下意识的冲厨房喊道：“丽姐！”然后又懊悔的拍一拍自己的嘴巴，抱怨道：“我这张嘴啊……”
今天常念妈妈早早下了班，买了一个生日蛋糕，做了一桌子好吃的。对常念的房间喊道：“念念！你去喊你陈叔叔和延亮哥哥来。饭好了！”
“哦！”常念就跑到对门喊了一声：“吃饭饭喽～”
“来啦～”陈延亮远远的应道。
陈延亮在自己家里对着妈妈的照片上了香，磕了一个头。
“妈，我很好。还有我很想你……”他又擦了擦陈延明的照片，说道：“哥，照顾好妈。”
从身后卫生间传出来咳嗽的声音。一声比一声重……
“爸！你去医院看过了吗？”
“看过了，老毛病。走吧！别让念念他们等急了。”
“你真是！香烟就戒戒掉算了。还抽……”
“你懂什么？我老烟枪了！”
“是是是……药呢？把药带上。”
“行了！别一天跟个娘们似的……念念叨叨，叭叭不停的。”
经过一系列唱生日歌等生日流程，终于到了送礼物的环节。
“延亮，给你！祝你生日快乐。”
“谢谢芬芳阿姨。”
“拆开来看看。”常念妈妈催促道。
是一支毛笔。
“诶嘿～这可不是一支普通的毛笔，阿姨我特地去为你求的。你现在高二了嘛！后年上半年不是该高考了嘛～记得挂房间东南角啊！”
“妈妈，这个礼物对延亮哥是不是没啥用呀……”
“啊呸呸呸……不准说这话。求了就是有用的！”
“他成绩这么好！这不……”多此一举四个字没说出口。妈妈一个眼神过来。常念识趣的闭了嘴……
陈延亮笑看着常念，收下了礼物说道：“谢谢阿姨！我很喜欢。”
“还是延亮懂事！念念要有你一半我就放心了。”
……
OK～常念受伤的世界的成就达成。
长辈们开始聊天话家常……
陈延亮融不进去长辈们聊天的话题，只能默默吃着菜和蛋糕。
常念突然站起身，乖巧的问道：“延亮哥你要不要吃蛋糕？”
陈延亮微微一愣，说道：“要。”
根据相处这么多年的经验，常念这么好心肯定有鬼，陈延亮就眼神定位追踪她。
直觉告诉陈延亮，这孩子又要搞事情了……
常念走到客厅的茶几边，背对着陈延亮挡住他的视线，生怕被陈延亮发现又挨说。然后很认真的扒拉着蛋糕上的奶油然后悄悄地把蛋糕胚放奶油里稍微拌一下挑到陈延亮的碟子里……
“常念……”
常念如无其事的回答：“啊？怎么啦？”
常念挑弄好蛋糕端着俩盘子，一回头发现陈延亮把椅子往后挪了点，他那个角度把常念刚才干的事情尽收眼底。
被抓个正着……陈延亮往前坐了一点，然后单手撑在饭桌前，一脸“我看你怎么狡辩”的表情看着她。
“我过生日……你就这么对我？”陈延亮看着那一坨乱七八糟的蛋糕皱眉说道。
“……”常念歪了歪嘴。
“我的生日礼物呢？”
“没准备……”
“怎么孩子越长大越不贴心了？小时候至少还会给我画个贺卡呢。”
“谁让你嫌弃我画的贺卡丑啊！那我还能给你画？”
也确实从那次生日后，常念就赌气不再给陈延亮准备礼物了……
“行吧！我当你欠我一个生日礼物。”
“……”
常念把蛋糕递给他，陈延亮嫌弃的看了一眼那一滩蛋糕。常念瞅着他那个表情，气鼓鼓的用蛋糕铲把奶油给他剔回去，边剔边说道：“还给你还给你……小气鬼！”
蛋糕铲上有一坨奶油，常念抖了半天掉不下来。一生气就把铲子上的奶油擦陈延亮手背上。
陈延亮“啧嘶……”一声，把手背上的蛋糕直接抹常念脸上。常念把头一偏就抹到了她麻花辫上。
“啊～～～～我刚洗的头！”
“那你再洗一遍。”
“讨厌你！妈～妈～～”
家长们都习惯他俩的打闹，都没搭理他俩。
校园生活还是这么继续着……
这天孟知晓和常念坐在食堂熟悉的位置上，孟知晓看着桌上的牛奶又想了想，终于开口和常念说道。
“常念……”
“昂？”
“每次让延亮哥这么打饭也不是办法吧……老花他的钱，还有牛奶呢……”
“嗯……”
看着常念这么缺心眼的样子，孟知晓忍不住提醒道。
“我俩的饭菜有两个肉两个菜，这得要15吧。他还会送一盒牛奶，超市里一盒6块。这么算我们两个一天得吃掉他42块钱呢，一个礼拜也快小三百了。”
“他有奖学金和市里比赛的奖金，吃不穷他的。”
“话也不是这么说……时间长了，难说延亮哥不会有想法。你是他从小到大的妹妹，那我跟在你屁股后面这么混吃混喝是怎么回事？”
常念夹了一口土豆丝，说道：“嗯……那要不他给我们打中饭。我们给他打晚饭？”
“也行！那我以后晚饭后把饭卡给他，让他买我那份午饭刷我自己的卡吧。”
“好。”
隔天午饭的时候，还是他们五个吃完饭坐在熟悉的位置等常念和孟知晓。
常念嚷着“饿死了饿死了～”然后一屁股坐下，拿起筷子就吃。
她俩一坐下，陈延亮一帮人起身就要去往超市。
孟知晓赶忙叫住：“等会！”
？
陈延亮很意外，孟知晓这么文静的女生居然能叫这么大声。
“额……常念有事想同你说。”孟知晓踢了桌下的常念一脚。
“啊？我吗？”
孟知晓眼神一瞪，常念突然想起昨天说的事情。
“哦哦哦哦……”
转头问陈延亮：“你晚饭想吃什么？”
“什么？”
“知晓不想吃你白食，我们以后给你带晚饭。”
项城涛：“嗯？那你以后晚饭不跟我们吃了？”
孟知晓：“那要不这样吧！中午学长帮我们打。然后你们买完饮料把饭卡给我们，再说一下晚饭想吃什么，我和常念帮你们打。这样你们也不用排队了。”
项城涛：“也行。那你们记一下我不吃芹菜和香菜。其他随便。”
黄辰光：“我不吃葱，必点猪排。”
孟知晓：“等会，我记一下……”
孟知晓拿出随身携带的小本子，前面是她抄写的英文单词。她翻到最后一页，认真的记下了他们的喜好。
陈延亮：……
陈延亮嫌弃的看了他们眼。
“你们还真挑上了……”
孟知晓：“好了！延亮学长你呢？”
“我不挑有啥吃啥。”
常念边嚼着牛肉说道：“他你就别管了，我记得呢。”
从那天起，他们似乎项有了交接仪式一般。中午吃完饭交接饭卡，下午吃完饭交接饭卡。孟知晓早饭只能刷常念的饭卡，每周把早饭钱充常念饭卡里。
这学期也就这么过去了……
转眼又快过年了，自从丽丽阿姨走后，妈妈怕老陈家过于冷清就会喊他们一起吃年夜饭。但也没让他们闲着，让他们一大清早的起来备菜。
考虑到快要高考了，就没让陈延亮帮忙。常念也找了个理由溜到陈延亮的房间里呆着。
常念像小时候一样，四仰八叉的躺在他床上。枕边还放着拆封的薯片，她看着自己喜欢的漫画，时不时发出傻愣愣的笑声……
陈延亮坐在书桌前，丝毫不受影响的刷着题目。仿佛他们两个处于不同的世界……
突然外面谁家放了烟花“嘭”一声，吓得常念“啊”的一声叫了出来。陈延亮没被烟花吓到被常念吓到了……
“搞什么……发烟花不提前说一声。”
“它说了。”
“说了什么？什么时候说的？”
“刚刚‘咻’的一声就是要放烟花了。”
“你怪聪明的，嘿嘿……”
“是你太笨了。”
常念收起嘴角的笑容“哼”了一声。
陈延亮摇了摇头。又生气……
终于写完最后一道题，陈延亮又看眼躺在床上看漫画的常念。
“念念……”
“嗯？”常念没抬头。
“要不要放烟花？”
常念马上坐了起来。
“好哇～”
在楼下小卖部买烟花，结账的时候常念掏了掏自己的压岁红包。
“你收着吧……哥有奖学金。”
“知道啦～臭屁！”转头又看了一眼柜子，连忙补充说：“我还要一盒仙女棒和小炮仗！”
“拿。”
前脚刚结完账，后脚就听见妈妈在窗户那里喊：“吃饭咯～”
两个人只能先回家吃饭，常念吃的火急火燎的只想赶紧去放烟花。
妈妈不知道她猴急些什么就说她：“喔唷～你慢点吃！”
饭桌上陈叔叔有段时间不停的咳嗽着，这让陈延亮很担心。
常锦升担心的说道：“老陈啊！你上医院看过没有？”
“看过了，老毛病了。慢性咽喉炎。”
“那老是这么咳嗽也没办法啊！”
“哎哟没事的！我知道我自己的。”
饭桌上，大家吃着喝着。
“来来来！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新年快乐～”
“念念！这是叔叔给你的红包。”
“谢谢叔叔！”常念开心的接过红包。
陈叔叔揉了揉她的小脑瓜，温柔说道：“我们念念又长大一岁喽～”转头又对陈延亮说道：“我亮亮也长大一岁喽～”
“你少肉麻了……”
哈哈哈哈哈……
老陈：“我就说还是女儿好吧！贴心。”
“你儿子也没怎么让你操心啊。”
妈妈马上应和道：“哎哟！一样一样！都一样。”
陈叔叔又说：“我们又老了一岁喽！今天我们一起喝个痛快！”
陈延亮：“不行！不允许！”
陈叔叔：“哟呵！你们看看！我儿子比我老婆还会管我。哈哈哈哈……”
陈延亮担心他爸这么咳嗽还喝酒，又怕扫了大家的兴致就偷偷给他的酒就换成了饮料。
“延亮哥……你什么时候陪我放烟花啊？”
陈延亮看了一眼他爸，说道：“等会吧。”
“哦……”常念懂他什么意思了。
他是怕出门陪常念放烟花的时候陈叔叔偷喝……
常念知道没有赶客的道理，也不再催促。
转眼到了11点半，陈叔叔也尽兴而归。
常念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的看着春晚，有看了看门口角落里的烟花，看来今晚是放不成了……
陈延亮回家安顿好老陈，抬手看了眼手表。
11:48
然后拨通了常念家的电话。
常念正吃着橘子，看着小品傻呵呵的笑着。
“嘀铃铃～”
常念以为是哪个亲戚的拜年电话。
“喂～”
“是我，下楼。”
听到熟悉的声音，常念兴冲冲的赶忙应答：“来啦！”
常念迅速冲向门口换鞋带围巾，动作一气呵成。
“念念干嘛去？”
“马上十二点了。”
“延亮哥说带我去放烟花。”
“哦，那你们注意安全啊。”
“知道啦！”
楼下的陈延亮，抬手看了看时间——11:55
还有五分钟就要过年了。
“延亮哥！”常念开心的蹦跶过来。
“走吧。”
两个人走到一处空地。陈延亮摆弄着烟花，常念在一旁晃着手里的仙女棒。
“常念”
“昂？”
“马上12点了，你有什么新年愿望吗？”
“嗯……我想想啊。”
陈延亮抬手看了一眼手表。
“新年12点放第一朵烟花的时候许吧，他们说很灵。”
“真的吗？”
“嗯，还有10秒。”
念念也看了看自己的手表。
“10、9、8……”
陈延亮走到烟花旁掏出打火机。常念倒数到4的时候，他才点燃引线。
“1、0……”
烟花准时踩点炸开。常念快速反应，双手合十许愿。
许愿完睁开眼睛，烟花都没了……
“许了什么愿？”
“可以说吗？会不会不灵？”
“嗯……”陈延亮想了想问道：“跟我有关吗？”
“嗯！”
“那你说出来听听。”
“嗯……我希望你能一直陪我！”
“没啦？”
“没了……”
陈延亮挑了挑眉。
常念觉得气氛多少不一样了，又解释道：“其实我根本没来得及想愿望……但你说的嘛，12点炸开的第一朵烟花许的愿望很灵。不许白不许。当时就觉得有你陪我玩也不错，就希望你一直陪我啰～”
“一个愿望许这么长时间？”
常念眼珠子一转，说道：“嗯……想着再想想别的，但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回过神烟花就放完了……”
其实不是……当常念许完这个愿望，常念自己也把自己吓一跳。她自己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许的愿都和陈延亮有关。心里也直犯嘀咕……要是他以后有女朋友了还要陪着自己吗？还能陪着自己吗？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其他愿望，纠结了半天……也就只许了这一个愿望。
陈延亮笑了一声，其实这个说法是自己忽悠她的。没想到常念一如既往的好骗呀……
“嘿嘿……”
“哥尽量。”
“切～臭屁！”
陈延亮习惯性的揉了揉她头。
“别给我发型搞乱了！”
其他家放的烟花也陆续在空中绽开，巨大的声音吸引了常念的注意。
“哇～”常念看的认真。
陈延亮注视着常念侧脸，他发现常念的眼睛还是那么的明媚，那么的亮。烟花也绽放在她的眼睛里，是那么的好看。
“自己放的没看到，看看别人家的也不错嘛～”
等烟花放完，陈延亮回过神来，说了一句：“走啦！回家。”顺势牵上常念的手拽着她回去了。
这一动作让跟在身后的常念一愣。看着陈延亮牵着自己的背影，是那么的熟悉，跟小时候一样。又是那么的陌生，比记忆里的样子高大很多。心跳莫名的快了起来……
家门口的楼道里，陈延亮看着她掏出钥匙开了门。说了句：“晚安。”
常念甜甜一笑：“晚安～”
又开学了，一个月都快过去了，温度还是没有回暖。常念她们仍旧把厚外套穿身上。终于在磨人的数学老师讲完最后一个知识点，下课铃声准时打响……
“念念～我们去接个热水吧。我想暖暖手，笔都快拿不动了……”
“好呀～”
常念的教室在二楼，走到连廊对面的楼梯下一层左拐就是茶水间。连廊对面低层的教学楼是初二的，高楼层全是初三的，因为干扰因素少。
再好的学校也有二流子。每次去接水走过这条路，其实初二班级门口男生的反应让常念并不是很舒服。有时路过会听到他们评价这女的好看、那女的不好看、哪个女生的胸看起来大不大。让人觉得他们并不尊重女孩子。
有段时间，常念路过会不自觉的勾下自己的背，生怕他们把目光放在自己身上。
但如果不走连廊接水，就得从他们那一幢下楼，楼梯在教学楼两侧，常念的班级真好在正中间，还是得路过隔壁初二12班。而且这有点舍近求远了……
常念和孟知晓手挽着手走向茶水间。课间的初二班级门口站了很多男生，张望着连廊来来往往的人，如果有其他班早恋的同学男女朋友来找，那一群男生就在门口那起哄。
常念长得一张娃娃脸，圆圆的眼睛、小巧的鼻子很符合她那古灵精怪的性格。孟知晓长得就是一副文文静静的乖乖女形象，标准的初恋脸。两个人皮肤都比第一学期白很多，走一起回头率还是很高的。
茶水间人仍旧那么多。孟知晓接好水只能在门口等她。常念转着自己的瓶盖在门口碰上一个初二的男生。他比常念高一个头，常念根本就没注意他是谁。常念往左边挪了挪，他也挪了挪。常念往右边走，他也往那边走。常念脾气上来了，干脆不走了等他先动。
他也迟迟不动……
“常念”
头顶上传来男声。常念疑惑的抬头望着他……
一张清秀的脸映入眼帘，常念拼命的思索，最后确认自己根本不认识他。
“你是……”
“初二6班沈煜”
常念突然想起这张脸在体育课上看到过，他们也是礼拜二下午同一节。
“哦……学长好。”
说完就向外走搂上孟知晓往教室走回。身后传来四五个男生的一阵笑声……
“哈哈哈哈哈……沈煜你也有今天！”
他们起哄的这暧昧氛围，让常念反应了过来。
常念和孟知晓抱怨了一句：“好讨厌！”
“念念，那个学长是要跟你表白吗？”
“谁知道呢……我都不认识他！”
打那天之后，那个叫沈煜的人就经常晃悠在常念眼前。
天气渐暖，大家的衣服从五颜六色的厚外套又变成了统一的校服。
这天晚自修课间，常念和孟知晓去上厕所，常念先出来洗手。旁边男厕也出来一人走到洗手池边说道：“哟！好巧。”
常念抬眸看了眼镜子，是沈煜。
“是挺巧……你们那层厕所堵了？让你大老远上这来。”
“不是堵了，特地课间来见你一面。”
“那求你别来……”常念突然一愣，这么阴阳怪气的话怎么听都像陈延亮会说的。
孟知晓从厕所出来，打开水龙头说道：“念～我们走吧。”洗完手，才发现沈煜也在。
常念拉着孟知晓就走了。
“他又来了？”
“嗯……挺烦的。”
回到座位后，蔡静戳了戳常念的后背。
“嗯？”
“你在和沈煜谈恋爱吗？”
“？”听这话，孟知晓也放下了刷题的笔。
常念有点生气的问道：“谁说的？”
“刚刚有几个初二的学姐来找你，问你在不在。”
“找我干嘛？”
“想问你是不是沈煜的女朋友。”
“真无语……”
“你小心点吧，那几个学姐好像挺不好惹的样子。”
“ ……”
晚自修放学还有几分钟，初一1班门口就有三个女生堵在门口……
蔡静又戳了戳常念的背。
常念回头看了看，小声问道：“怎么啦？”
蔡静指了指门口：“那几个学姐又来了。”
常念看向门口，对上了为首女生的视线，那女生盯着她又低头和旁边的人说几句。
铃声响了……
那女生站到门口，说道：“常念～出来一下呗。”
孟知晓握住常念的手捏了捏，说道：“我们回宿舍吧。”
“常念！出来！”她又吼了一声。
常念拍了拍孟知晓的手，走了过去。
“我去问问什么情况。”
孟知晓不放心常念却也只敢远远的跟着一行人后面。
她们把常念带到食堂去往操场的昏暗花园小路里。
为首的那个女生质问道：“你和沈煜什么关系啊？”
“没关系。”
“没关系他朋友天天说你俩在一起了？”
“那你应该去问他朋友。反正跟我没关系…… ”
“行！”她只能悻悻作罢。一行人正准备离开，她又补充了一句：“我和沈煜是男女朋友，我还没答应分手，你现在插进来就是第三者。懂吗？”
“……”
“我们走！”
……
常念没回应，就只觉得好烦，好委屈啊……她揉了揉眼睛。
突然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名字。
“陈延亮……”
这个地方靠近操场，花园过去一点就是篮球场。经常有小情侣在这压操场……坐在花园的石凳上。穿着校服又这么昏暗环境，只要她不出声应该没人会发现她。听着熟悉的名字，有种不好的预感袭了上来。常念瞬间竖起了耳朵仔细听。
“我喜欢你。”
常念前所未有的紧张，专心的听着他的答案。期盼着他还会像以前一样说出那句：“你无不无聊？”
熟悉的嗓音响起。
“快要高三了，这事情可以毕业后再说吗？”
没有答应，也没有明确的拒绝。
常念忍不住好奇，从灌木丛缝隙中偷偷看了一眼。
陈延亮的校服敞开着露出里面干净的白T恤，双手插兜，将近190的身高，松松垮垮的往那一站。看不清五官也觉得是个帅哥。
那个学姐似乎看到了希望。
“那！那你想考哪所大学？”
“清华或者北大吧。”
后面的话，常念没胆再听下去。毕竟自己和陈延亮差了三岁半，年级差了四年。哪怕距离再近，自己无论再怎么拼命的追都跨不上年龄这一条鸿沟。两个人隔得太远了，远到只有在小学才能肆无忌惮的在一起，但那时的自己什么也都不懂……
常念正准备走，衣领挂到了树枝，发出窸窣的声音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谁？”
常念落荒而逃，像老鼠一样……
嗯！更委屈了……
陈延亮以为又是哪个嘴欠的朋友偷偷摸摸看他笑话，眯着眼睛摸黑辨别着。
看着她校服后面中学两个字前面好像多了实验两个字……初中部的？
背影有点眼熟。是常念吗？
那女孩又说道：“可是我分数不够呀……”
陈延亮咋转过头继续说道：“那你努力追上我吧。总不能你追我，还让我迁就你吧。”
……
陈延亮回去的路上去了食堂，找他正在吃夜宵的朋友们一道回去。
陈延亮又想起那个背影，问了余宁泽：“宁泽，常念来找过我吗？”
“没有啊！怎么？想你的邻家妹妹了？”
“我他妈的……锤死你啊。在我面前说说算了，别说到她面前，我怕她会觉得不舒服。”
“哎哟喂～怕她不舒服～”
哈哈哈哈……
洪淼：“刚那妹子呢？你又拒绝啦？”
“算……吧。”
洪淼：“吧是什么意思？”
黄辰光：“有戏？”
“不是。”
洪淼：“什么意思？”
“这不快高三了嘛，学业压力这么大。我怕人女孩想不开，所以拒绝的委婉了点。”
黄辰光：“你特地把我们支开，我还以为她有什么不一样呢……”
“人女孩不要面子的？”
“这都第几个了！你才顾及人家的面子？”
余宁泽：“让我猜猜啊～你又说了你要考清华北大了吧？”
“你怎么知道。”
“你激励人的方式都不带换一下的……”
黄辰光摇了摇头，拍了拍陈延亮的肩膀说道：“换个学校激励吧，这怪侮辱人的。整的考不上就没资格泡你似的……”
“是吗？”
一群人点了点头表示赞同，然后就朝宿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