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时屿给付嫣看自己已经黑屏的手机,婉拒道:“没电。”

    付嫣没察觉他语气内的冷淡,而且她很有自信,根本没想到面前的男人只是用这种借口让自己放弃。

    她点开手机通讯录,“没关系,电话号一样的,你说我记下来。”

    程时屿收回手机,只好更直白的说:“不好意思,不太方便。”

    付嫣的动作尬在原地,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会拒绝自己。

    明明他刚才在唱歌的时候还看着自己笑,不就是在撩她吗?

    她不甘心地问:“为什么?”

    程时屿看了眼已经走远的那个身影,并未回答,他迈步便走。

    付嫣又气又羞,不好追上去问,她心底还是骄傲的,拉不下身段。只站在原地不甘心地看着他慢慢追上那个身影,心里也多少猜到了三四分。

    浅色牛仔裤、净色长袖,她有些印象。

    长得有自己好看吗?

    跟自己比差远了吧。

    安渝踩着沙滩上搁浅的贝壳,越想心里越气。

    这人每天明里暗里嘲讽自己跟周安,结果到了他自己身上,也没好到哪去。

    看人家跟他要微信,都没什么犹豫直接就拿出了手机。

    双标!

    狗男人!

    安渝没注意到前面有小孩挖出来的浅坑,一脚结结实实踩空进沙坑里,她脚腕一弯,往旁边摔去。

    一只削瘦有力的手反应很快地搂住安渝的腰。

    两个人的距离在一瞬间被拉到咫尺之间,近到安渝都可以看到他眼睑上的那颗红色小痣。

    他睫毛接连动了好几下,在眼睑下投出一片阴影。

    安渝推开程时屿,都没注意到自己声音里的不快:“你怎么过来了?”

    程时屿理了一下袖子上的褶皱,“你吃醋?”

    “谁吃醋?别乱说。”

    “不吃醋你那么关心?”

    安渝知道自己嘴皮子比不过程时屿利索,只道:“我是担心那小姑娘,不行吗?”

    “行。”

    安渝说的口干舌燥,索性闭嘴。

    不一会儿就是啤酒节的烟火表演,海边逐渐热闹起来。

    时间差不多了,数位穿着水手泳衣的服务生开始在沙滩上免费赠送饮品。

    他们送的是旁边酒吧特调的鸡尾酒,装在一个玻璃瓶里,蓝蓝粉粉、黄黄绿绿,吸管上还插着一片橙子。

    轮到安渝时,她好奇地问了一句:“是沙滩上所有人都会发吗?”

    服务生点头:“是的。我们老板特地搬了一个大酒桶,就在那边。”

    她伸手指着后面得有两三米高的木质酒桶,“喝完可以续杯哦。”

    安渝哑然,心想这一晚上酒吧老板要白送出去多少酒。

    云台这个客流量都不够他回血的吧。

    可服务生下一句就解开了她的疑问,“续杯的话15一杯哦。”

    安渝手里的那杯是粉蓝色渐变的,两个颜色交界处是淡淡的紫色,很好看。

    程时屿低头闻了一下杯里的液体,有威士忌的味道。

    他用手拿着杯沿,没喝,“这不是酒精饮料,你能喝?”

    安渝偶尔会跟尤可一起去酒吧,她对自己的酒量还是挺有信心的。

    最起码从没喝醉过。

    她本来就有点渴了,喝了一大口进去。

    跟以前在酒吧点的有些不同,没那么甜。而且咽下去以后喉道热热的,一直热到胃里。

    但好像还可以接受。

    应该都差不多吧。

    毕竟自己从没醉过。

    但她其实忘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没喝醉过是因为就没怎么喝过带大度数的,跟她本身酒量没什么关系。

    沙滩上一阵躁动,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往某处看去。

    烟火秀马上就要开始。

    嗖地一声,一道光电般的白影射向空中,将天幕花开了一道白色的口子。

    有人吐槽:“烟花秀怎么就一个啊?太寒碜了吧。”

    话音刚落,那烟花在空中绽放出超大的一朵,几乎要将头顶的大半面天空占满。

    若只是如此,倒也不足以让人惊艳。

    但那烟花四散开的火线,又各自绽放出自己的烟花,霎时间漫天流火,像神明流下炙热的眼泪。

    这回是整个天际都盛开着烟花,五颜六色,美不胜收。

    这回无人冷嘲,也无人热讽。

    大家都安静地抬头观赏这震撼的一幕。

    天空归于平静后,陆续又有几道红色、蓝色、橙色的烟花升空,但都无初见的那个惊艳。

    烟火秀时间不长,几分钟就结束了。

    方才那烟色交替的一幕,到叫程时屿心里有了丝灵感。

    他低头构思着已经大概有个雏形的方案,却发现有一只温热的手搭在自己肩上。

    转头一看,安渝眼下泛着一层淡淡的粉红,鼻尖也是同色。

    如果只是如此还好,偏偏她现在脸上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奇怪极了。

    程时屿视线向下,落在安渝手里那瓶几乎快要见底的鸡尾酒。

    “你喝醉了?”

    搭在程时屿肩上的手指非常有节奏的在踩着音乐的点,被问话的人反应迟钝,慢悠悠回答:“还好,就是感觉有点天旋地转。”

    程时屿停下步子,有点好笑的看她。

    安渝:“诶,你别动啊。”

    他摊手,“我没动。”

    安渝晃了晃手,“听——你扯。”

    程时屿见状,这酒是绝对不能再喝了。

    他把安渝手里的酒拿走,连带着自己手里的一起放到沙滩设置的专门回收点。

    “回酒店吧。”

    安渝甩开程时屿刚碰上她袖子的手,耍赖似的:“我不去,凭什么你说我要去就去!”

    程时屿极有耐心,“那你想去哪?”

    安渝想了一遭,“我要回酒店!”

    “......”

    “好。”

    安渝酒醉后的酒品还算可以,不跑不跳、不作不闹。

    也算是消消停停跟着程时屿回到酒店。

    到了房间走廊,程时屿眼看着安渝刷卡进了门,这才放心的回到自己房间内。

    可不一会儿,他的房间就响起了敲门声。

    开门后,来人正是安渝。

    她看着门被打开个缝,不等程时屿说话就从他胳膊下面钻了进去。

    程时屿觉得好笑:“来耍酒疯?”

    安渝非常自然且顺势就躺在了程时屿的床上,她嘴里念念有词,手也胡乱的比划。

    程时屿听不清,靠近后才听见她说的是:“我房间里有黑色的大蝴蝶,我害怕。”

    安渝进门前,他就已经帮忙检查过屋内,门窗关着,不会飞进来东西。

    程时屿:“已经被捉走了,你房卡呢?我送你回去。”

    “捉——走了?”

    安渝心里还惦记那个黑色的大蝴蝶,总觉得这个蝴蝶的身躯比一般的蝴蝶要庞大一些,心里后怕。

    “嗯。”程时屿循循道,“捉走了。”

    安渝闭着眼睛伸手摸向自己的裤兜,“那完了。”

    “怎么完了?”

    “我出来,没带房卡。”安渝做出一副苦瓜脸,眼睛仍阖着,看起来有些搞笑。像是在跟梦里的人对话一样。

    “那我去叫前台。”

    程时屿直起身子欲走,安渝却突然伸手拽住他的手臂。

    也不知她哪来的力气,竟然真把程时屿拽了一个踉跄,他差点直接摔在安渝身上,好在反应很快,用手撑在安渝耳边。

    安渝把手直接伸到程时屿衣服之下,温热的手掌贴在程时屿的腰侧,拇指指尖似乎还触碰到了他的紧实的腰线。

    程时屿眉头微蹙,“安渝,你耍流氓?”

    安渝砸吧砸吧嘴,“好吧,好像是比周安的好一点,原谅你阴阳怪气我了。”

    程时屿听到了重点,冷哼的气息铺洒在安渝颈间,“你摸过他的?”

    “当然、没有。你不是都看见了吗”

    安渝眼皮又昏沉起来,上下眼皮间亲昵地打了好几次招呼,她的手也不自觉慢慢沿着那条腰线往下滑。

    就在她的手要碰到危险区域时,程时屿忍无可忍的抓住了那只作乱而不自知的手。

    “别乱摸。”

    安渝撇嘴,一双眸子眼底泛红,水汪汪的。她的手被程时屿捏的有点痛,挣扎出来道:“你怎么就对我这么凶?”

    “我看你给别人微信也挺顺手的,凭、凭什么说我?”

    程时屿被身下这双眼眸撩拨的心慢了半拍,他将两个人撑开些距离,“我给谁微信了?”

    安渝:“那个粉色的女生。”

    程时屿皱眉回忆了片刻,才想起她说的这是什么人。

    他几乎都快把这件事忘了。

    安渝的手又不安分起来,趁着程时屿不注意扣上他腰间的皮带,把他整个人往下拉。

    程时屿腰腹失力,被她牵着,两个人距离异常暧昧。

    偏偏后者对这种氛围浑然未觉。

    程时屿耐着性子,手臂将二人又撑开些距离,“我没给。”

    安渝扯了一下程时屿的皮带,“撒谎。”

    “啧。”程时屿压着眼尾看她,他深吸口气,声音里带了分暗哑,“真没给。”

    安渝哼了一声,伸手把程时屿推开,顺手把头顶的枕头搂在怀里,声音越说越低,“随便你,关、关我屁事。”

    程时屿心底暗松了口气,他侧坐在安渝身边,看着她越发沉重的睡眼,道:“你睡了吗?”

    “快了...好困。”

    “那你回自己的房间。”

    “都说了房卡落屋里了,你是不是傻。”

    “安渝。”

    “嗯。”

    “安渝?”

    “嗯——”

    回答的人虽然声音又轻又缓,像轻飘飘放在片羽毛上似的。

    但程时屿却发现了一点。

    似乎是有问必答。

    他停顿片刻,开口问道:“你当年,到底为什么离开?”

    话落无音,一时间内房间落花可闻。

    房间内响起酣睡声。

    程时屿顿住,又忽地低头笑了。

    头顶灯打下的阴影藏住了他此刻脸上自嘲的神色。

    挺可笑的,程时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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