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在农历新年之前，遗嘱的事情有了进展。
法院驳回了王珠的上诉。
比预料之中解决得快了很多，安渝带着继承需要的所有文件，买了最近一班飞机。
程时屿第二天在其他城市有很重要的工作，不能跟她一起去。
所以他从出门开始脸色就不是很好。
登机口前，安渝哭笑不得地像之前在画室跟小朋友们说话一样放软了语气，“这也是没办法嘛，谁让你找的律师那么有效率，他打电话的时候你也在现场，人家也说了要尽快赶过去。”
程时屿拧着眉，“真的三天就回？”
安渝点点头，“最多三天，顺利的话两天就差不多了。”
听到安渝再三保证，程时屿这才将手上的行李拿给她，“落地记得给我发消息。”
安渝：“好。”
程时屿：“我手机24h不关机不精进，有任何事情随时打给我。”
安渝笑，“那你睡觉也不关机不静音？”
程时屿：“嗯。”
安渝看了眼时间，“真的要进去了。”
过了安检，安渝找到登机口，还有四十分钟登机。
她在电桩附近找了一个空位，拿出充电器给手机充电。
微信上尤可发来消息。
尤可：【是不是已经到机场啦？】
安渝：【刚到登机口。】
尤可：【买的直飞吧？是不是五个多小时就到了？】
安渝：【嗯，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尤可：【嘿嘿。】
尤可：【你这可是去大战恶毒小三，我肯定要时刻在线在遥远的大陆支持你！】
安渝展颜：【谢谢！】
这时，有人拍了拍安渝肩膀。
她抬头，是一个娃娃脸的女生，有几分拘谨道：“小姐姐，你能帮我占一下座位吗？我想去贩卖机那里买一瓶水。”
安渝爽快答应。
娃娃脸女生把背包留在位置上，放心地走了。
安渝余光帮她看着包，手指在屏幕上继续跟尤可聊天。
尤可：【想想她一开始还想骗你做好人，我就觉得恶心，这女的怎么这么精明啊？】
尤可说的事情，是在得知有遗嘱后，王珠曾联系过安渝几次。她语气沉痛地说安怀志离世，知道安渝跟美兰女士在国内过得并不容易，想给安渝六十万作为对她造成的不良影响的补偿。希望能让安怀志在地下有知。
实际上，一旦安渝接受这六十万，就会自动丧失遗产继承资格。
想到王珠被揭穿想法后的破防辱骂，安渝心里毫无波澜，【过去签文件，她也会在现场。】
尤可：【那正好！你大摇大摆过去，气死她。】
余光中有一个一身黑衣的男生站在了娃娃脸女生的位置。
安渝顾不得跟尤可聊天，忙抬头：“不好意思，这个位置有……”人了。
安渝看着坐在自己身边一脸懒散的某人，惊讶到不行，“你，你不是今晚的飞机到西安吗？”
程时屿眉眼间染着散漫，“嗯，我还有六个小时起飞，不急。”
……
这是急不急的事情吗。
问题的重点难道不是，你是怎么进来的。
这是登机口不是安检大厅啊哥哥！
不过安渝很快就看到了答案，因为程时屿手里正捏着一张机票。
“你是买了机票进来找我的？”
程时屿挑眉，“我看了，你还有半个小时才登机。”
他正要坐在安渝身边，却被她伸手拦下。
安渝指着位置那个毫不起眼的黑色巴掌包，“这里有人了，我答应给她看着位置的。”
说来也巧，去买水的娃娃脸女生正拿着瓶矿泉水回来。
她看看程时屿，又看看安渝，有点蒙。
程时屿礼貌开口，“你好，能麻烦您换个位置吗？我跟我女朋友想坐一起。”
登机口附近空位很多，娃娃脸女生被长相如此帅气的男生问话，一张小脸顿时红了一片。
她赶紧几步上前把包拿走，“你们坐你们坐。”
娃娃脸女生到旁边空着的充电桩附近坐下，眼睛还在偷瞄这边。
长这么帅，不会是什么明星吧？
她拿出手机偷偷拍了一张发到姐妹群，【宝贝们我在登机口遇到一个超帅的男人，我靠现实生活中居然真的有人轮廓这么立体！】
这边，程时屿在换好位置后，坐在安渝身边，长腿伸展。
安渝眨了眨眼睛，怎么看怎么觉得梦幻。
“你为了来陪我等登机，特地又买了一张机票吗？”
“也不是。”程时屿语气闲散，带着点揶揄，“主要呢，看你安检的时候似挺舍不得我的，我这不是怕你想我么。”
安渝：“……”
就不能好好说话！
她拧了下程时屿的外套以示不满。
她动作不重，像小猫挠痒痒似的。
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程时屿无声地扯了下嘴角，“之前你不是一直问，漫阅的官司怎么办吗？这次回来，带你去见那个律师。”
漫阅的官司目前是金律在负责。
但这并非是金律擅长的类型，而且程时屿也说有更适合的律师负责，安渝原来见一直没动静，就问了几次。
安渝：“等我回来，不是都要过年了吗？咱们不是回宜宁吗。”
“嗯。”程时屿道，“那位律师就在宜宁。”
安渝：“大过年的，让人家工作，不太好吧。”
程时屿笑了下，“还好，顺便的事。”
安渝虽然刚毕业没多久，但对于职场还是比较了解的。
她知道休息时间对打工人来说有多宝贵，总觉得在过年打扰人家不太好，但看程时屿似乎完全没有介意的样子，不好打击他积极性，安渝将话咽了回去。
半个小时因有他在过得格外快。
登机时间到了，安渝拎起行李箱起身。
程时屿跟着站起，“落地给我发消息。”
安渝点头，“知道啦，你手机24h不关机、不静音，都记住了，怎么这么唠叨。”
“怎么，”程时屿突然凑近，压低声音，“得到我的人以后，就开始嫌弃上了？怎么这么没良心。”
这个时间的班次人不多，队伍很快就到了尾。
安渝红着脸后退，昨晚他在自己耳边微喘着说的那些话一瞬间重新在耳边响起。
“你这个人真的烦，我登机了。”
“嗯。”程时屿笑了一下，“不经逗，去吧。”
安渝走了几步，程时屿突然叫住她。
“对了，等你回来，带你去一个地方。”
安渝的心脏悸动，她轻轻点头，“好。”
她走到廊桥，隔着几道玻璃冲程时屿摆了摆手。
他稍颔首。
-
飞机上，那位娃娃脸女生刚好坐在安渝身边。
她惊奇地叫了一声，兴奋地冲安渝挥手，“好巧啊，没想到咱们两个挨着！”
安渝柔声道，“是啊。”
娃娃脸女生兴冲冲坐下，开始闲聊，“姐姐，刚才那个是你男朋友吗？”
安渝一愣，点头。
娃娃脸女生星星眼道，“你男朋友真的好帅啊，你们两个特别般配！真希望我也能找一个这么帅的男朋友！”
“姐姐，你是去新加坡玩吗？”
安渝：“有点事情要处理。”说完，看着娃娃脸女生期待的表情，安渝意识到她也要回问，“你呢？去新加坡是做什么？”
娃娃脸女生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别提啦，我去上学。”
安渝：“高中？”
娃娃脸女生哎呀一声，“姐姐，我都上大学啦！本来是要跟我爸爸妈妈一起，但因为有个比赛提前了，所以我就自己来了。”
“天呢你都不知道，我爸爸妈妈可唠叨了，光是在飞机上不要跟陌生人说话就墨迹了不下五次，我看他们也是太小心了，我这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嘛。”
安渝看着娃娃脸女生滔滔不绝地开始讲起自己的故事，心想你父母嘱咐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还好自己不是什么坏人。
她静静地听着，时不时问上一两句。
有时候女孩的话逗得前后发笑。
就连空姐路过也忍不住抿嘴。
听女孩讲自己为了考进新加坡艺术大学费了多大功夫，安渝忍不住问，“你是学什么专业的？”
女孩冲安渝展示了一下十指的薄茧，其中以右手最严重，“我是学油画的，姐姐你可以叫我周周，我朋友们都这么叫我。”
“诶呦我怎么肚子有点疼，姐姐我跟你讲，我离家之前妈妈给我做了好大一碗奶油蘑菇汤，她根本就不会做饭，我现在怀疑那个汤有毒，一会儿飞机平稳以后我要去上厕所。”
“我爸也真是的，我都说了不喝不喝，他就是怕他老婆生气，太怂了这个男人。”
飞机穿越云层，阳光刺眼。
听着周周的话，安渝思绪恍惚。好像她在说着跟自己有关的人生。
如果、是不是、有可能。
她也会跟周周一样，去心仪的学校学自己喜欢的油画。
美兰女士一如既往喜欢开发新菜式，安怀志一边帮美兰女士数落她怎么吃得不香，一边趁美兰女士转身疯狂往自己嘴里塞安渝碗里没动几口的菜。
如果有如果，那她当年也差不多会是这个样子吧。
但没有。
周周在父母的叮嘱下坐上前往新加坡的飞机去参加油画大赛，眼睛里闪动着青春恣意的光芒。
而自己，坐在飞机上，是为了去签署安怀志的遗嘱继承文件。
她们此时相遇，目的地却天差地别。
“姐姐，你会不会觉得我烦？我妈就总说我逮到个人嘴就不停。”周周小心地看向安渝。
安渝笑笑，温柔道：“怎么会，我觉得你说的都很有意思。”
周周喜笑颜开，“姐姐你人真好。”
-
新加坡是连绵的雨天。
天气像被泼了灰色的水墨，沉得要坠下来一样。
来接安渝的是程时屿在新加坡的律师朋友。
“今天你先好好休息一下，明天上午十点在迈翰酒店签署协议。”律师朋友从后视镜扫了安渝好几眼，直到他的眼神跟安渝撞个正着，他不好意思一笑，“你别介意，我就是好奇程哥的女朋友长什么样子。”
安渝：“没关系。”
“你跟程时屿是大学同学？”
徐仿摇头，“宜大那么牛逼的学校，我可考不进去，我是宜宁政法大学的，之前跟程哥在一家公司实习过。”
宜宁政法大学。
也没比宜大差到哪里去。
他还怪谦虚的。
安渝跟他闲聊，“那你怎么会考虑来新加坡发展呢？”
徐仿挠了挠头，“程哥没跟你说过？”
“没有，”安渝怕他误会，道，“他只跟我夸过你的业务能力很强。”
徐仿哈哈一笑，“其实不算什么，说起来我来新加坡这件事，程哥还是出了份力的。”
“当年我们都在宜宁的一家技术公司实习，我部门的领导总找我茬，多亏了程哥当时帮衬，我才坚持下来。那时候我觉得这个学长挺好的，有能力又不骄矜，就想一直跟着他干。”
“他那时候对新加坡的业务很感兴趣，我以为他是想毕业之后来新加坡发展。有次寒假，死皮赖脸跟着，就在艺术学院外面遇到了现在的老婆。”
安渝有些惊讶。
没想到徐仿比自己小，竟然已经结婚了。
徐仿挠头笑，“说起来，程哥算是我们半个红娘。”
法院驳回了王珠的上诉。
比预料之中解决得快了很多，安渝带着继承需要的所有文件，买了最近一班飞机。
程时屿第二天在其他城市有很重要的工作，不能跟她一起去。
所以他从出门开始脸色就不是很好。
登机口前，安渝哭笑不得地像之前在画室跟小朋友们说话一样放软了语气，“这也是没办法嘛，谁让你找的律师那么有效率，他打电话的时候你也在现场，人家也说了要尽快赶过去。”
程时屿拧着眉，“真的三天就回？”
安渝点点头，“最多三天，顺利的话两天就差不多了。”
听到安渝再三保证，程时屿这才将手上的行李拿给她，“落地记得给我发消息。”
安渝：“好。”
程时屿：“我手机24h不关机不精进，有任何事情随时打给我。”
安渝笑，“那你睡觉也不关机不静音？”
程时屿：“嗯。”
安渝看了眼时间，“真的要进去了。”
过了安检，安渝找到登机口，还有四十分钟登机。
她在电桩附近找了一个空位，拿出充电器给手机充电。
微信上尤可发来消息。
尤可：【是不是已经到机场啦？】
安渝：【刚到登机口。】
尤可：【买的直飞吧？是不是五个多小时就到了？】
安渝：【嗯，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尤可：【嘿嘿。】
尤可：【你这可是去大战恶毒小三，我肯定要时刻在线在遥远的大陆支持你！】
安渝展颜：【谢谢！】
这时，有人拍了拍安渝肩膀。
她抬头，是一个娃娃脸的女生，有几分拘谨道：“小姐姐，你能帮我占一下座位吗？我想去贩卖机那里买一瓶水。”
安渝爽快答应。
娃娃脸女生把背包留在位置上，放心地走了。
安渝余光帮她看着包，手指在屏幕上继续跟尤可聊天。
尤可：【想想她一开始还想骗你做好人，我就觉得恶心，这女的怎么这么精明啊？】
尤可说的事情，是在得知有遗嘱后，王珠曾联系过安渝几次。她语气沉痛地说安怀志离世，知道安渝跟美兰女士在国内过得并不容易，想给安渝六十万作为对她造成的不良影响的补偿。希望能让安怀志在地下有知。
实际上，一旦安渝接受这六十万，就会自动丧失遗产继承资格。
想到王珠被揭穿想法后的破防辱骂，安渝心里毫无波澜，【过去签文件，她也会在现场。】
尤可：【那正好！你大摇大摆过去，气死她。】
余光中有一个一身黑衣的男生站在了娃娃脸女生的位置。
安渝顾不得跟尤可聊天，忙抬头：“不好意思，这个位置有……”人了。
安渝看着坐在自己身边一脸懒散的某人，惊讶到不行，“你，你不是今晚的飞机到西安吗？”
程时屿眉眼间染着散漫，“嗯，我还有六个小时起飞，不急。”
……
这是急不急的事情吗。
问题的重点难道不是，你是怎么进来的。
这是登机口不是安检大厅啊哥哥！
不过安渝很快就看到了答案，因为程时屿手里正捏着一张机票。
“你是买了机票进来找我的？”
程时屿挑眉，“我看了，你还有半个小时才登机。”
他正要坐在安渝身边，却被她伸手拦下。
安渝指着位置那个毫不起眼的黑色巴掌包，“这里有人了，我答应给她看着位置的。”
说来也巧，去买水的娃娃脸女生正拿着瓶矿泉水回来。
她看看程时屿，又看看安渝，有点蒙。
程时屿礼貌开口，“你好，能麻烦您换个位置吗？我跟我女朋友想坐一起。”
登机口附近空位很多，娃娃脸女生被长相如此帅气的男生问话，一张小脸顿时红了一片。
她赶紧几步上前把包拿走，“你们坐你们坐。”
娃娃脸女生到旁边空着的充电桩附近坐下，眼睛还在偷瞄这边。
长这么帅，不会是什么明星吧？
她拿出手机偷偷拍了一张发到姐妹群，【宝贝们我在登机口遇到一个超帅的男人，我靠现实生活中居然真的有人轮廓这么立体！】
这边，程时屿在换好位置后，坐在安渝身边，长腿伸展。
安渝眨了眨眼睛，怎么看怎么觉得梦幻。
“你为了来陪我等登机，特地又买了一张机票吗？”
“也不是。”程时屿语气闲散，带着点揶揄，“主要呢，看你安检的时候似挺舍不得我的，我这不是怕你想我么。”
安渝：“……”
就不能好好说话！
她拧了下程时屿的外套以示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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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时屿无声地扯了下嘴角，“之前你不是一直问，漫阅的官司怎么办吗？这次回来，带你去见那个律师。”
漫阅的官司目前是金律在负责。
但这并非是金律擅长的类型，而且程时屿也说有更适合的律师负责，安渝原来见一直没动静，就问了几次。
安渝：“等我回来，不是都要过年了吗？咱们不是回宜宁吗。”
“嗯。”程时屿道，“那位律师就在宜宁。”
安渝：“大过年的，让人家工作，不太好吧。”
程时屿笑了下，“还好，顺便的事。”
安渝虽然刚毕业没多久，但对于职场还是比较了解的。
她知道休息时间对打工人来说有多宝贵，总觉得在过年打扰人家不太好，但看程时屿似乎完全没有介意的样子，不好打击他积极性，安渝将话咽了回去。
半个小时因有他在过得格外快。
登机时间到了，安渝拎起行李箱起身。
程时屿跟着站起，“落地给我发消息。”
安渝点头，“知道啦，你手机24h不关机、不静音，都记住了，怎么这么唠叨。”
“怎么，”程时屿突然凑近，压低声音，“得到我的人以后，就开始嫌弃上了？怎么这么没良心。”
这个时间的班次人不多，队伍很快就到了尾。
安渝红着脸后退，昨晚他在自己耳边微喘着说的那些话一瞬间重新在耳边响起。
“你这个人真的烦，我登机了。”
“嗯。”程时屿笑了一下，“不经逗，去吧。”
安渝走了几步，程时屿突然叫住她。
“对了，等你回来，带你去一个地方。”
安渝的心脏悸动，她轻轻点头，“好。”
她走到廊桥，隔着几道玻璃冲程时屿摆了摆手。
他稍颔首。
-
飞机上，那位娃娃脸女生刚好坐在安渝身边。
她惊奇地叫了一声，兴奋地冲安渝挥手，“好巧啊，没想到咱们两个挨着！”
安渝柔声道，“是啊。”
娃娃脸女生兴冲冲坐下，开始闲聊，“姐姐，刚才那个是你男朋友吗？”
安渝一愣，点头。
娃娃脸女生星星眼道，“你男朋友真的好帅啊，你们两个特别般配！真希望我也能找一个这么帅的男朋友！”
“姐姐，你是去新加坡玩吗？”
安渝：“有点事情要处理。”说完，看着娃娃脸女生期待的表情，安渝意识到她也要回问，“你呢？去新加坡是做什么？”
娃娃脸女生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别提啦，我去上学。”
安渝：“高中？”
娃娃脸女生哎呀一声，“姐姐，我都上大学啦！本来是要跟我爸爸妈妈一起，但因为有个比赛提前了，所以我就自己来了。”
“天呢你都不知道，我爸爸妈妈可唠叨了，光是在飞机上不要跟陌生人说话就墨迹了不下五次，我看他们也是太小心了，我这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嘛。”
安渝看着娃娃脸女生滔滔不绝地开始讲起自己的故事，心想你父母嘱咐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还好自己不是什么坏人。
她静静地听着，时不时问上一两句。
有时候女孩的话逗得前后发笑。
就连空姐路过也忍不住抿嘴。
听女孩讲自己为了考进新加坡艺术大学费了多大功夫，安渝忍不住问，“你是学什么专业的？”
女孩冲安渝展示了一下十指的薄茧，其中以右手最严重，“我是学油画的，姐姐你可以叫我周周，我朋友们都这么叫我。”
“诶呦我怎么肚子有点疼，姐姐我跟你讲，我离家之前妈妈给我做了好大一碗奶油蘑菇汤，她根本就不会做饭，我现在怀疑那个汤有毒，一会儿飞机平稳以后我要去上厕所。”
“我爸也真是的，我都说了不喝不喝，他就是怕他老婆生气，太怂了这个男人。”
飞机穿越云层，阳光刺眼。
听着周周的话，安渝思绪恍惚。好像她在说着跟自己有关的人生。
如果、是不是、有可能。
她也会跟周周一样，去心仪的学校学自己喜欢的油画。
美兰女士一如既往喜欢开发新菜式，安怀志一边帮美兰女士数落她怎么吃得不香，一边趁美兰女士转身疯狂往自己嘴里塞安渝碗里没动几口的菜。
如果有如果，那她当年也差不多会是这个样子吧。
但没有。
周周在父母的叮嘱下坐上前往新加坡的飞机去参加油画大赛，眼睛里闪动着青春恣意的光芒。
而自己，坐在飞机上，是为了去签署安怀志的遗嘱继承文件。
她们此时相遇，目的地却天差地别。
“姐姐，你会不会觉得我烦？我妈就总说我逮到个人嘴就不停。”周周小心地看向安渝。
安渝笑笑，温柔道：“怎么会，我觉得你说的都很有意思。”
周周喜笑颜开，“姐姐你人真好。”
-
新加坡是连绵的雨天。
天气像被泼了灰色的水墨，沉得要坠下来一样。
来接安渝的是程时屿在新加坡的律师朋友。
“今天你先好好休息一下，明天上午十点在迈翰酒店签署协议。”律师朋友从后视镜扫了安渝好几眼，直到他的眼神跟安渝撞个正着，他不好意思一笑，“你别介意，我就是好奇程哥的女朋友长什么样子。”
安渝：“没关系。”
“你跟程时屿是大学同学？”
徐仿摇头，“宜大那么牛逼的学校，我可考不进去，我是宜宁政法大学的，之前跟程哥在一家公司实习过。”
宜宁政法大学。
也没比宜大差到哪里去。
他还怪谦虚的。
安渝跟他闲聊，“那你怎么会考虑来新加坡发展呢？”
徐仿挠了挠头，“程哥没跟你说过？”
“没有，”安渝怕他误会，道，“他只跟我夸过你的业务能力很强。”
徐仿哈哈一笑，“其实不算什么，说起来我来新加坡这件事，程哥还是出了份力的。”
“当年我们都在宜宁的一家技术公司实习，我部门的领导总找我茬，多亏了程哥当时帮衬，我才坚持下来。那时候我觉得这个学长挺好的，有能力又不骄矜，就想一直跟着他干。”
“他那时候对新加坡的业务很感兴趣，我以为他是想毕业之后来新加坡发展。有次寒假，死皮赖脸跟着，就在艺术学院外面遇到了现在的老婆。”
安渝有些惊讶。
没想到徐仿比自己小，竟然已经结婚了。
徐仿挠头笑，“说起来，程哥算是我们半个红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