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岛
“师父，她醒啦！”
黎叶缓缓抬起眼皮，模糊的世界慢慢清晰起来，年轻男子雀跃的嗓音在耳畔响起，十分有穿透力。
“嗯。”
这一声格外低沉醇厚，像是在应和这少年人的言语。
想来这就是那位“师父”了。
“你去把药端来吧。”他说道。
“是！”少年人应道，脚步声渐行渐远。
意识逐渐回笼，正常的呼吸让她确定了自己尚在人世，没有就此在淹没在涛涛怒波之中，葬身鱼腹。
“阿翘？！”
黎叶忆起落水前的那一刹，惊呼着想从床上起身。不料背部只是微微使劲，周身便一阵剧痛传来，齿关溢出一声痛呼：“啊！”
“别动。”
一粒白玉棋子蓦然咻地飞来，连击她身上三处穴位。
见她躺回床榻，那“师父”这才施施然从桌边起身，踱步走来。
黎叶第一次看到这位“救命恩人”，险些被吓了一跳。
彼时她浑身疼痛渐退，好不容易缓了过来。甫一睁眼，入目便是枯木僵尸般的一张古怪至极的面庞，脸上沟壑纵横，肌肉一动不动，唯有两只点漆眸子熠熠生辉，正一瞬不瞬地凝注着自己。
不过很快，黎叶就反应了过来。这人的脸上当是戴了一张软皮面具，她曾随司空摘星学过易容，虽是时日尚短，但名师高徒，见识却也是不俗，是以多看几眼就能辨别。
“多谢前辈相救，咳咳。”
黎叶率先表达了感激之意，紧接着又问道：“不知前辈可否还遇到了其他姑娘？年岁与我相仿，只是…有眼疾…”
“没有。”
他回答得很是干脆利落，言语间还有一片淡然，说道：“海上风波险恶，你能活下来都已是老天格外加恩，不是人人都能有这样的运气。”
黎叶闻言，神情黯然，心绪几转，有些迷惘怆然，只答过一句：“原来如此，多谢前辈告知。”后，便自顾自地陷入了沉默，再也没有开口。
“别想了。”
在仿徨间循声抬头，只见榻前人一袭竹青长衫，负手而立，身量高挑瘦削，沉声道：“人如灯，思如油。思虑太重，油尽灯枯。”
话虽重，内里涵义却也是为让她宽心。骤遭变故，在生死关头打了个来回，乍听得有人关怀，虽言语失当，也不自禁地心头一暖。
“玄风千求万求，才求得我应允你上岛来，出手施救。而今好不容易醒转，没想到你全然不顾惜自家性命，立时就要寻死。”
他顿了顿，冷冷道：“早知如此，何必救你？”
黎叶哑然，一时间不知该怎样回答。
好在端药回来的陈玄风及时出现，打破了这出僵局。将药液小心斟入碗中，腾腾白气裹挟着药气弥散开来，屋内霎时盈满了汤药的味道。
“给她吃药吧。”
那人信手指了指黎叶，见她脸色变化，又添了一句，“要让她喝得一滴不剩，方显药力。”
说罢，便摆了摆袍袖，转身翩然离去。
陈玄风仍处在黎叶苏醒的惊喜余韵之中，丝毫没有留神发现她的异样，一心想着要遵循师父的吩咐。
青瓷汤匙在药碗里舀起一勺汤药，被仔细送至唇边，光是这古怪的药味，都足以让她觉得反胃作呕，更遑论喝进去。
但这里不是掷杯山庄，眼前人亦非楚留香，由不得她讨价还价，眼下自己也还没有大好，所以哪怕畏惧，也万没有拒绝的道理。
好在这样的休养日子也不是头一回，吃药的本领算是经历过了张简斋的训练。否则似陈玄风这般愣头青地一勺接一勺地喂，也不将人扶起，只怕迟早会呛到肺管子里去。
喝完了药，终于找到了和他叙话的机会。
“多谢小兄弟救命之恩，重如泰山。只是…敢问还有其他被冲上来的姑娘吗”
陈玄风挠了挠脑袋，眼睛亮晶晶的，似乎有些羞涩，“你不必这样客气。至于其他人…”
他使劲回想了一番，这才摇摇头，答道：“的确是没有了。”说着就将空碗勺放到一旁，从袖中取出一方干净整洁的白娟丝帕，给她擦了擦嘴巴，说道：“其实是下人们先看到的你，上报时恰巧先遇到了我。”
“谢谢你。”
黎叶冲他展颜一笑，翦瞳秋水，明眸善睐，陈玄风瞧得不禁有些痴了。
“小兄弟？”
见他怔住，她又轻唤了一声。
“啊？啊…没事，没事…”
陈玄风慌乱地飞快挪开眼睛，脸颊似乎在悄然间发起热来，颇有些难为情的意思，半低下了头，嘴里不住地重复着“没事”。
黎叶并不见怪，只微微一笑，又问道：“恕我冒昧，敢问小兄弟，这里是什么地方？”
“嗯？哦！我姓陈，师父赐名“玄风”，这里是东海桃花岛。”
“桃花岛？”
眼眸半遮，思忖片刻，黎叶确定从前没有听过这个地名。
“诶。说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陈玄风问道。
黎叶一怔，眼神微微有些闪躲，长睫半遮，柔声说道：“我叫小叶，叶片的叶。”
“小叶？”陈玄风呢喃重复了一遍，乐呵呵地冲她道：“真好听，那我以后，就唤你小叶啦。”
黎叶点点头，两人又絮絮叨叨地闲聊了一阵。药力逐渐上涌，困倦也缓缓侵蚀了她的神思，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待再次从梦乡中苏醒，四下里已是漆黑一片，万籁俱寂。唯有窗边透进了一方月光，清辉洒落在地上，映照着那盆兰花的疏影。
她尝试着动了动，肌骨中传来的疼痛尚能忍受，便强撑着慢慢地将身子支起，斜倚在床架之上。
好不容易坐起，额前冷汗已粒如黄豆大小。
脑后的金针已不见踪影，也不知是海中失落，还是被人取出的。不论如何，这对她来说也是件好事。
明明白白地赶赴黄泉，总比稀里糊涂地下幽冥要来得好。
“你生来就这么倔吗？”
寒沉如水的声音倏地响起。
黎叶一惊，从醒来到现在，她竟丝毫没有房中还有第二个人在。
“黄岛主？”她听声疑道。
“想坐起来，怎么不叫仆人来帮你？”
他对黎叶的问询置若罔闻，仍是自顾自地问道。
“夜已深，就算是仆人也该歇息的。”黎叶回道。
“倒是很会替他人着想。”
他走到桌边坐下，玉箫也顺手放在了桌上，道：“那么，你怎么不为玄风思虑？”
“玄风怎么了？”黎叶有些迷糊，忧心着一边思索一边道：“我不明白，我要怎么为他想？”
“你活不长了。”
他的语气平淡极了，没有半点其他情绪的波动，完完全全是在讨论一个与自己毫无半点干系之人的态度。
“从你周身经脉淤堵的情况来看，已不是一日两日的功夫。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更何况是倒如今这个药石无救的地步？所以这点你自己应该也很清楚。”
直白的言语宛如一把锋利的尖刀，轻而易举地将黎叶剖析开来。
“不错。”
她亦没有一星半点地迟疑埋怨，坦然爽快地说道：“可我还是不明白，这和玄风有什么关系？”
“他喜欢你那张脸蛋，到此为止就够了。不要再让他喜欢上你这个人。”
黎叶不禁觉得荒谬，不客气地道：“前辈，玄风救我，是善心好意，绝不是这样肤浅的理由。您是他的师父，他敬你爱你，您怎么能如此看待他？”
那人嗤笑一声，不紧不慢地说道：“正因我是他的师父，所以才了解他。玄风不过是个血气方刚的毛头小子，自然会对容貌娇艳的姑娘动情。不过这少年情意，来得快，去得也快。”
“您夤夜前来，难道就只为说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吗？”
黎叶无意再说下去，干脆下了逐客令。
“这里是我的桃花岛。”他淡然道。
“岛主的意思，是想要我离开？”
闻弦歌而知雅意，她不是蠢人，索性将话挑白，直接反问道。
“你若就此离开，我岂非失言于玄风？”
黎叶有些不耐，道：“留也留不得，走也走不得，岛主当真是好大威风。左右我这条命也是你们救的，要杀要剐，您做主便是了！”
“年纪不大，脾气倒是不小。”
他的言语间隐隐透出几分调笑愉悦的意味，“如若我说，我知道这世上有谁能够救你一命，你要怎么感激报答我？”
“哦。”
她像是悟出了什么，刻意拖长了语调，带着丝丝嘲讽的意思，问道：“想是岛主您对我的伤势也是束手无策，又怕在徒弟面前失了面子信用，这才要赶我走吧。何必用什么情爱之事做遮掩？”
“信也在你，不信也在你。”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起身朝屋外走去，一面说道：“三日之后，海上刮东南风。要走要留，全凭你的心意。”
这真是个顶顶奇怪的人。
猜不透，摸不透，神出鬼没，乖张孤僻，难以相处，这些就是黎叶对这位救命恩人--黄岛主的全部印象。
时至今日，自己也没能知道他的姓名，也无缘得见他的真容。
若不是他留在自己体内的那几道压制伤势的真气，还有包袱中的那一瓶九花玉露丸，她真会认为所谓的“能救命的人”不过是个借口。
黎叶起初的确是不信这话的。毕竟这普天之下，连楚留香、陆小凤、和花满楼三人都寻不到的法子，办不到的事情，怎么会让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怪人轻飘飘地道来？
“前辈。”她唤停了他的步伐，追问道，“还请前辈不吝赐教，活命之恩，小叶定当铭感五内，来日必报。”
“终南山上，重阳真人。先天一炁，逢凶化吉。”
人已远，音未散，话犹在。
终南山…重阳宫？
黎叶缓缓抬起眼皮，模糊的世界慢慢清晰起来，年轻男子雀跃的嗓音在耳畔响起，十分有穿透力。
“嗯。”
这一声格外低沉醇厚，像是在应和这少年人的言语。
想来这就是那位“师父”了。
“你去把药端来吧。”他说道。
“是！”少年人应道，脚步声渐行渐远。
意识逐渐回笼，正常的呼吸让她确定了自己尚在人世，没有就此在淹没在涛涛怒波之中，葬身鱼腹。
“阿翘？！”
黎叶忆起落水前的那一刹，惊呼着想从床上起身。不料背部只是微微使劲，周身便一阵剧痛传来，齿关溢出一声痛呼：“啊！”
“别动。”
一粒白玉棋子蓦然咻地飞来，连击她身上三处穴位。
见她躺回床榻，那“师父”这才施施然从桌边起身，踱步走来。
黎叶第一次看到这位“救命恩人”，险些被吓了一跳。
彼时她浑身疼痛渐退，好不容易缓了过来。甫一睁眼，入目便是枯木僵尸般的一张古怪至极的面庞，脸上沟壑纵横，肌肉一动不动，唯有两只点漆眸子熠熠生辉，正一瞬不瞬地凝注着自己。
不过很快，黎叶就反应了过来。这人的脸上当是戴了一张软皮面具，她曾随司空摘星学过易容，虽是时日尚短，但名师高徒，见识却也是不俗，是以多看几眼就能辨别。
“多谢前辈相救，咳咳。”
黎叶率先表达了感激之意，紧接着又问道：“不知前辈可否还遇到了其他姑娘？年岁与我相仿，只是…有眼疾…”
“没有。”
他回答得很是干脆利落，言语间还有一片淡然，说道：“海上风波险恶，你能活下来都已是老天格外加恩，不是人人都能有这样的运气。”
黎叶闻言，神情黯然，心绪几转，有些迷惘怆然，只答过一句：“原来如此，多谢前辈告知。”后，便自顾自地陷入了沉默，再也没有开口。
“别想了。”
在仿徨间循声抬头，只见榻前人一袭竹青长衫，负手而立，身量高挑瘦削，沉声道：“人如灯，思如油。思虑太重，油尽灯枯。”
话虽重，内里涵义却也是为让她宽心。骤遭变故，在生死关头打了个来回，乍听得有人关怀，虽言语失当，也不自禁地心头一暖。
“玄风千求万求，才求得我应允你上岛来，出手施救。而今好不容易醒转，没想到你全然不顾惜自家性命，立时就要寻死。”
他顿了顿，冷冷道：“早知如此，何必救你？”
黎叶哑然，一时间不知该怎样回答。
好在端药回来的陈玄风及时出现，打破了这出僵局。将药液小心斟入碗中，腾腾白气裹挟着药气弥散开来，屋内霎时盈满了汤药的味道。
“给她吃药吧。”
那人信手指了指黎叶，见她脸色变化，又添了一句，“要让她喝得一滴不剩，方显药力。”
说罢，便摆了摆袍袖，转身翩然离去。
陈玄风仍处在黎叶苏醒的惊喜余韵之中，丝毫没有留神发现她的异样，一心想着要遵循师父的吩咐。
青瓷汤匙在药碗里舀起一勺汤药，被仔细送至唇边，光是这古怪的药味，都足以让她觉得反胃作呕，更遑论喝进去。
但这里不是掷杯山庄，眼前人亦非楚留香，由不得她讨价还价，眼下自己也还没有大好，所以哪怕畏惧，也万没有拒绝的道理。
好在这样的休养日子也不是头一回，吃药的本领算是经历过了张简斋的训练。否则似陈玄风这般愣头青地一勺接一勺地喂，也不将人扶起，只怕迟早会呛到肺管子里去。
喝完了药，终于找到了和他叙话的机会。
“多谢小兄弟救命之恩，重如泰山。只是…敢问还有其他被冲上来的姑娘吗”
陈玄风挠了挠脑袋，眼睛亮晶晶的，似乎有些羞涩，“你不必这样客气。至于其他人…”
他使劲回想了一番，这才摇摇头，答道：“的确是没有了。”说着就将空碗勺放到一旁，从袖中取出一方干净整洁的白娟丝帕，给她擦了擦嘴巴，说道：“其实是下人们先看到的你，上报时恰巧先遇到了我。”
“谢谢你。”
黎叶冲他展颜一笑，翦瞳秋水，明眸善睐，陈玄风瞧得不禁有些痴了。
“小兄弟？”
见他怔住，她又轻唤了一声。
“啊？啊…没事，没事…”
陈玄风慌乱地飞快挪开眼睛，脸颊似乎在悄然间发起热来，颇有些难为情的意思，半低下了头，嘴里不住地重复着“没事”。
黎叶并不见怪，只微微一笑，又问道：“恕我冒昧，敢问小兄弟，这里是什么地方？”
“嗯？哦！我姓陈，师父赐名“玄风”，这里是东海桃花岛。”
“桃花岛？”
眼眸半遮，思忖片刻，黎叶确定从前没有听过这个地名。
“诶。说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陈玄风问道。
黎叶一怔，眼神微微有些闪躲，长睫半遮，柔声说道：“我叫小叶，叶片的叶。”
“小叶？”陈玄风呢喃重复了一遍，乐呵呵地冲她道：“真好听，那我以后，就唤你小叶啦。”
黎叶点点头，两人又絮絮叨叨地闲聊了一阵。药力逐渐上涌，困倦也缓缓侵蚀了她的神思，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待再次从梦乡中苏醒，四下里已是漆黑一片，万籁俱寂。唯有窗边透进了一方月光，清辉洒落在地上，映照着那盆兰花的疏影。
她尝试着动了动，肌骨中传来的疼痛尚能忍受，便强撑着慢慢地将身子支起，斜倚在床架之上。
好不容易坐起，额前冷汗已粒如黄豆大小。
脑后的金针已不见踪影，也不知是海中失落，还是被人取出的。不论如何，这对她来说也是件好事。
明明白白地赶赴黄泉，总比稀里糊涂地下幽冥要来得好。
“你生来就这么倔吗？”
寒沉如水的声音倏地响起。
黎叶一惊，从醒来到现在，她竟丝毫没有房中还有第二个人在。
“黄岛主？”她听声疑道。
“想坐起来，怎么不叫仆人来帮你？”
他对黎叶的问询置若罔闻，仍是自顾自地问道。
“夜已深，就算是仆人也该歇息的。”黎叶回道。
“倒是很会替他人着想。”
他走到桌边坐下，玉箫也顺手放在了桌上，道：“那么，你怎么不为玄风思虑？”
“玄风怎么了？”黎叶有些迷糊，忧心着一边思索一边道：“我不明白，我要怎么为他想？”
“你活不长了。”
他的语气平淡极了，没有半点其他情绪的波动，完完全全是在讨论一个与自己毫无半点干系之人的态度。
“从你周身经脉淤堵的情况来看，已不是一日两日的功夫。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更何况是倒如今这个药石无救的地步？所以这点你自己应该也很清楚。”
直白的言语宛如一把锋利的尖刀，轻而易举地将黎叶剖析开来。
“不错。”
她亦没有一星半点地迟疑埋怨，坦然爽快地说道：“可我还是不明白，这和玄风有什么关系？”
“他喜欢你那张脸蛋，到此为止就够了。不要再让他喜欢上你这个人。”
黎叶不禁觉得荒谬，不客气地道：“前辈，玄风救我，是善心好意，绝不是这样肤浅的理由。您是他的师父，他敬你爱你，您怎么能如此看待他？”
那人嗤笑一声，不紧不慢地说道：“正因我是他的师父，所以才了解他。玄风不过是个血气方刚的毛头小子，自然会对容貌娇艳的姑娘动情。不过这少年情意，来得快，去得也快。”
“您夤夜前来，难道就只为说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吗？”
黎叶无意再说下去，干脆下了逐客令。
“这里是我的桃花岛。”他淡然道。
“岛主的意思，是想要我离开？”
闻弦歌而知雅意，她不是蠢人，索性将话挑白，直接反问道。
“你若就此离开，我岂非失言于玄风？”
黎叶有些不耐，道：“留也留不得，走也走不得，岛主当真是好大威风。左右我这条命也是你们救的，要杀要剐，您做主便是了！”
“年纪不大，脾气倒是不小。”
他的言语间隐隐透出几分调笑愉悦的意味，“如若我说，我知道这世上有谁能够救你一命，你要怎么感激报答我？”
“哦。”
她像是悟出了什么，刻意拖长了语调，带着丝丝嘲讽的意思，问道：“想是岛主您对我的伤势也是束手无策，又怕在徒弟面前失了面子信用，这才要赶我走吧。何必用什么情爱之事做遮掩？”
“信也在你，不信也在你。”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起身朝屋外走去，一面说道：“三日之后，海上刮东南风。要走要留，全凭你的心意。”
这真是个顶顶奇怪的人。
猜不透，摸不透，神出鬼没，乖张孤僻，难以相处，这些就是黎叶对这位救命恩人--黄岛主的全部印象。
时至今日，自己也没能知道他的姓名，也无缘得见他的真容。
若不是他留在自己体内的那几道压制伤势的真气，还有包袱中的那一瓶九花玉露丸，她真会认为所谓的“能救命的人”不过是个借口。
黎叶起初的确是不信这话的。毕竟这普天之下，连楚留香、陆小凤、和花满楼三人都寻不到的法子，办不到的事情，怎么会让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怪人轻飘飘地道来？
“前辈。”她唤停了他的步伐，追问道，“还请前辈不吝赐教，活命之恩，小叶定当铭感五内，来日必报。”
“终南山上，重阳真人。先天一炁，逢凶化吉。”
人已远，音未散，话犹在。
终南山…重阳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