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二年，长安城。
三月二十五日，三更将近。
长安的街市进入尾声。
商贩们收挪摊子，行人渐渐稀少，酒楼里浓妆弹唱的歌伎暂歇琵琶；出售奇巧器皿、百色物件的浖铺也开始收摊……捕快巡逻的身影在街角时隐时现。
等待短暂的休憩之后，街上只剩下买槐叶冷淘的人叫胡通，他推着车朝位于东边家宅步行而去。
穿过一条幽静街巷，霍然，他听到一阵浅唱低吟。
像破音的丝竹声，又像野兽临死前的厉嗥，狠狠的撞击着漆黑夜幕，他从未听到过如此诡异的声调，虽远而不减其尖锐。
他下意识以袖遮眼，车上的扫帚落在路面上，发出“咔哒”一声响。
——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
长安街这么一个人流如织的大地方，短短半个月内就失踪了七人。
失踪者亲属报官后，巡铺的铺兵们四处搜寻，也不见踪影。
流言不知从何时何处传播开来，说有妖物无形，夜晚飞入街市，能伤人掠人，就是巡铺也无法将其捉拿归案。
这种流言持续了五天，一直传到了清鸣堂许天然耳里。
这清鸣堂是干什么的？
和检察院不同，清鸣堂大多数都是女人，得令牌者可自行查案，找出真凶由检察院捉拿。
那许天然又是什么何人？
其真实身份无人知晓，她是被清鸣堂师父捡回来的。
她说自己记忆全无，家乡不知、生父生母叫个啥也不知，只做了一件事，仅一件事就让清鸣堂发了令牌允许自行行动——没有找到凶器，根据现场血迹和受害者伤口，她就破了案。
其实这许天然以前是法医，碰了一具黑棺尸体便头晕眼花穿了过来，本是二十六岁的年纪也成了十五岁的窈窕淑女。
单凭本事，许天然已然成了清鸣堂最优秀的神探。
此次长安事大，可清鸣堂却没打算接手，这没有尸体的影子捕捉游戏，倒不如交给大理寺属下镖行的人跑路。
——
一路沙尘滚滚，江行镖行的总镖头仓促策马来到清鸣堂，这里大门紧闭，他在门外大喊:“有人吗？”
据说清鸣堂只有十五人，十三名女子两名男子，万一全部出门上香烧坟保平安，他就白跑了。
门很快就开了，总镖头呼吸一滞。
开门人看起来二十出头，一身白净的浅色布衣，容貌桃花玉面，眼神清澈透明，气质病弱无力。
“做甚？”许天然眼神似醉非醉，她才刚起床，声音不掺杂一丝情绪。
看到许天然的瞬间，就让乔云七想起一句诗——经珠不动凝两眉，铅华销尽见天真*。
乔云七移开目光，从马背上下来，恭敬行礼，“在下江行总镖头乔云七，请见清鸣堂许大人，还请姑娘替我禀告，就说长安街市传闻闹鬼，镖行有事相求。”
“哦，何事？”许天然拍拍落了尘的衣裳。
乔云七抬头瞧一眼姑娘，抱拳道:“还请姑娘替我禀告，乔某有事相求。”
许天然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嗯，在下便是许天然。”
乔云七像大白天见了亡灵一样睁圆眼睛，很快他便解了‘定身法’，低首道:“许大人在长安小有名声，不知可曾听闻长安奇事……”
“说来听听。”
……
长安民众颇为恐慌，不少人家天不见黑就关门落锁，以至于夜市萧条。
于是镖行上下年轻人手持兵器，入夜时分在城内巡逻捉拿“妖鬼”。
“什么妖鬼，民间愚昧之人的谣传而已，我已将那几个失踪者登记在案，差一一去寻便是了。”乔云七当时还这么想，这与他上次遇到的案件相差无几。
长安当地有个龙王庙，香火鼎盛，连州县官员也要在庙中拜上几拜，庙中神棍还打着龙王在世的旗号到处招摇撞骗四处敛财。
他上任后，第一件事便是把龙王庙查个干净。
一开始民众担心龙王报复，后来乔云七一直安然无恙，逐渐也就没人再相信什么龙王在世的传说了。
但这次确实过于奇怪，乔云七假扮民客，夜里走在大路上，惊恐听到一处惨叫声，可他游历天涯，见多识广，根本不信世上有鬼。
正当他来到声响处，乔云七震惊失色，随即抬手放烟花。
镖行弟子接收赶来，也是看到胡同的墙上有根结实的木棍，木棍下挂着绳子，绳子下正是最近失踪的人口——长年浪荡集市的泼皮李宝。
墙上布满五指血印，鬼影犹在，而李宝的肚子鼓囊沉淀。
几人揭开一看，李宝肚皮被人切开过，像装了大石头在里面，粗针不怕死似的，乱七八糟地线缝在人皮上。
几个沾血的麻布下盖着三个人的无头尸体，乔云七惊怒交集，命人带回尸体，避免李宝的头颅消失不见。
可就奇了，李宝的尸体分明在大理寺，没过几日大理寺便下发通知说李宝的头颅不见了，就连大理寺都有几人相信是专挑落单人头颅吃的妖鬼在作祟。
“听说了吗？长安无头妖闹得正凶。”
“那无头妖啊，长着血盆巨口，一到晚上就在城里飘来飘去，谁要是倒霉被他抓住，啃的头骨都不剩！”
“你以为夜里关门闭户就安全了，那无头妖还会飞入家里吃人……”
“得赶紧在家里挖个地窖，晚上一家人睡到地窖里去。”
“哎呦，真以为挖个地窖就不吃你了？无头妖能飞天遁地呢！”
三月初，在街头巷尾，自长安而来的“无头妖”成了百姓人人惊怖而又不得不提起的话题。
恐惧与慌乱在人心中酝酿迅速席卷全城，长安的百姓们白日里尚还能勉强维持正常生活，到了晚上这种恐惧便不可遏制的爆发出来。
民间愚夫的一些胡言乱语，官家都能放在心上了，还是在长安这等繁华之地，这案件可不能再拖了。
——
许天然听完，肩倚靠在门边，表情像不愿帮的意思:“尸体都动到大理寺了，在下身为清鸣堂的人就算拿着令牌也进不去，这件事小女就是想帮，也帮不了大人，请回吧。”
“乔某自是知晓大理寺不承认清鸣堂。今早三时乔某又发现一具尸体，头还在，派人守在原地直到现在都没动。”乔云七带着恳请的语气:“乔某认许大人的身份，还望许大人帮忙。”
“啊，要骑马过去吗？”许天然穿来身体就不算健康，自知不可剧烈晃动。
乔云七看出许大人身体不佳，指了指北边，“不远，大可以走着去，不着急。”
许天然点头，不疾不徐道:“待小女拿些东西。”
“乔某就在此地等候。”
清鸣堂二楼一位少年扶在围栏上，见许天然收拾仵作用的木箱，阴阳道:“许姐姐果真是闻名于世，师父分明与大理寺不对付，要知道江镖镖行可是录属大理寺管的，姐姐还要接手吗？”
“嗯。”许天然手中拿着针，对比粗细挑选了几根留下几根，清鸣堂接的活少，没多买银针，还要留着给剩下的人办事用。
“许姐姐难道对门口那小子有意？”二楼上的人慢慢走了下来，这人龙眉凤眼，姿态灵活，一袭红衣自信张扬，浑身透着一股子的不屈烈火。
“我在干活，莫胡说。”许天然扯唇叹息，绕过少年身后拿几块新布。
少年突然瞪大眼睛，“我堂堂谢大少爷远近闻名，你知不知道乔云七还没我有身份有地位？像本少爷这样玉树流光的人在你面前喊你，你居然不看我一眼？”
“不能。”许天然说，“镖行有事求我又不是大理寺有事求我，私人恩怨在民生面前不算什么。”
少年瞪她许久，就差躺地打滚撒泼了。
在遇见许天然之前，他谢鱼策一直独树一帜——谢家是南疆的大家族，世代都是检察院官职，他也同样在这方面有着过人的天赋，看过的案发场景牢记不忘，各种侦查手段更是能触类旁通。
叔叔是清鸣堂的师父，每次都只是惋惜着摇头，仿佛谢鱼策做的始终不够好一样。
谢鱼策曾经怀疑过叔叔的态度，直到叔叔带回了许天然。
也是见到许天然后，谢鱼策才明白，什么叫小女奔逸绝尘，唯他膛目于其后*。
许天然生的绝代风华，浑身清贵的柔气把清鸣堂里玩泥巴长大的弟子衬托成了蓬头垢面的乞索儿，就她自己超群绝伦一枝独秀，从气质到举止都格格不入。
师姐妹绞尽脑汁破不了的案，她都能解开，大概是她风头出的太过，连谢鱼策的目光都长久地停留在她身上。
那时师姐妹堵住她问破案的方法，许天然神色淡然，一副谁都不大想理会的样子，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字来。
打那时起，谢鱼策便对她留了心。
许天然性情淡漠，偏偏这人生了一对多情桃花眼，即使她对路边草木发呆，都会有公子误解为对自己柔情脉脉。
淡漠、体弱、破案手段高超是谢鱼策对她的三个刻板印象，但谢鱼策也只叫她一声姐姐，究其原因，应该是人在缺乏认同时产生的慕强心理。
“我走了。”许天然挎上木箱，踏出门槛。
“等等，”谢鱼策拿起墙上的形状风雅的长剑，跟上前，耳畔一热，别扭道:“姐姐既不会打架也不会照顾自己，有我跟着总比无人好。”
“不用，你跟着容易打扰我判断。”许天然摇头。
确实，以往破案谢鱼策都跟着许天然学习，不仅什么都没学到，还总提自己的想法扰乱视听。
“少来美色这套，不吃。”谢鱼策昂首，抱剑于怀中，自顾自往前走，嘴角上扬，“我的职责可是保护你，师父教诲弟子不能违反。”
许天然“啊”一声，想着自己也没动用美色，随即失笑道:“罢了罢了，你随意。”
三月二十五日，三更将近。
长安的街市进入尾声。
商贩们收挪摊子，行人渐渐稀少，酒楼里浓妆弹唱的歌伎暂歇琵琶；出售奇巧器皿、百色物件的浖铺也开始收摊……捕快巡逻的身影在街角时隐时现。
等待短暂的休憩之后，街上只剩下买槐叶冷淘的人叫胡通，他推着车朝位于东边家宅步行而去。
穿过一条幽静街巷，霍然，他听到一阵浅唱低吟。
像破音的丝竹声，又像野兽临死前的厉嗥，狠狠的撞击着漆黑夜幕，他从未听到过如此诡异的声调，虽远而不减其尖锐。
他下意识以袖遮眼，车上的扫帚落在路面上，发出“咔哒”一声响。
——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
长安街这么一个人流如织的大地方，短短半个月内就失踪了七人。
失踪者亲属报官后，巡铺的铺兵们四处搜寻，也不见踪影。
流言不知从何时何处传播开来，说有妖物无形，夜晚飞入街市，能伤人掠人，就是巡铺也无法将其捉拿归案。
这种流言持续了五天，一直传到了清鸣堂许天然耳里。
这清鸣堂是干什么的？
和检察院不同，清鸣堂大多数都是女人，得令牌者可自行查案，找出真凶由检察院捉拿。
那许天然又是什么何人？
其真实身份无人知晓，她是被清鸣堂师父捡回来的。
她说自己记忆全无，家乡不知、生父生母叫个啥也不知，只做了一件事，仅一件事就让清鸣堂发了令牌允许自行行动——没有找到凶器，根据现场血迹和受害者伤口，她就破了案。
其实这许天然以前是法医，碰了一具黑棺尸体便头晕眼花穿了过来，本是二十六岁的年纪也成了十五岁的窈窕淑女。
单凭本事，许天然已然成了清鸣堂最优秀的神探。
此次长安事大，可清鸣堂却没打算接手，这没有尸体的影子捕捉游戏，倒不如交给大理寺属下镖行的人跑路。
——
一路沙尘滚滚，江行镖行的总镖头仓促策马来到清鸣堂，这里大门紧闭，他在门外大喊:“有人吗？”
据说清鸣堂只有十五人，十三名女子两名男子，万一全部出门上香烧坟保平安，他就白跑了。
门很快就开了，总镖头呼吸一滞。
开门人看起来二十出头，一身白净的浅色布衣，容貌桃花玉面，眼神清澈透明，气质病弱无力。
“做甚？”许天然眼神似醉非醉，她才刚起床，声音不掺杂一丝情绪。
看到许天然的瞬间，就让乔云七想起一句诗——经珠不动凝两眉，铅华销尽见天真*。
乔云七移开目光，从马背上下来，恭敬行礼，“在下江行总镖头乔云七，请见清鸣堂许大人，还请姑娘替我禀告，就说长安街市传闻闹鬼，镖行有事相求。”
“哦，何事？”许天然拍拍落了尘的衣裳。
乔云七抬头瞧一眼姑娘，抱拳道:“还请姑娘替我禀告，乔某有事相求。”
许天然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嗯，在下便是许天然。”
乔云七像大白天见了亡灵一样睁圆眼睛，很快他便解了‘定身法’，低首道:“许大人在长安小有名声，不知可曾听闻长安奇事……”
“说来听听。”
……
长安民众颇为恐慌，不少人家天不见黑就关门落锁，以至于夜市萧条。
于是镖行上下年轻人手持兵器，入夜时分在城内巡逻捉拿“妖鬼”。
“什么妖鬼，民间愚昧之人的谣传而已，我已将那几个失踪者登记在案，差一一去寻便是了。”乔云七当时还这么想，这与他上次遇到的案件相差无几。
长安当地有个龙王庙，香火鼎盛，连州县官员也要在庙中拜上几拜，庙中神棍还打着龙王在世的旗号到处招摇撞骗四处敛财。
他上任后，第一件事便是把龙王庙查个干净。
一开始民众担心龙王报复，后来乔云七一直安然无恙，逐渐也就没人再相信什么龙王在世的传说了。
但这次确实过于奇怪，乔云七假扮民客，夜里走在大路上，惊恐听到一处惨叫声，可他游历天涯，见多识广，根本不信世上有鬼。
正当他来到声响处，乔云七震惊失色，随即抬手放烟花。
镖行弟子接收赶来，也是看到胡同的墙上有根结实的木棍，木棍下挂着绳子，绳子下正是最近失踪的人口——长年浪荡集市的泼皮李宝。
墙上布满五指血印，鬼影犹在，而李宝的肚子鼓囊沉淀。
几人揭开一看，李宝肚皮被人切开过，像装了大石头在里面，粗针不怕死似的，乱七八糟地线缝在人皮上。
几个沾血的麻布下盖着三个人的无头尸体，乔云七惊怒交集，命人带回尸体，避免李宝的头颅消失不见。
可就奇了，李宝的尸体分明在大理寺，没过几日大理寺便下发通知说李宝的头颅不见了，就连大理寺都有几人相信是专挑落单人头颅吃的妖鬼在作祟。
“听说了吗？长安无头妖闹得正凶。”
“那无头妖啊，长着血盆巨口，一到晚上就在城里飘来飘去，谁要是倒霉被他抓住，啃的头骨都不剩！”
“你以为夜里关门闭户就安全了，那无头妖还会飞入家里吃人……”
“得赶紧在家里挖个地窖，晚上一家人睡到地窖里去。”
“哎呦，真以为挖个地窖就不吃你了？无头妖能飞天遁地呢！”
三月初，在街头巷尾，自长安而来的“无头妖”成了百姓人人惊怖而又不得不提起的话题。
恐惧与慌乱在人心中酝酿迅速席卷全城，长安的百姓们白日里尚还能勉强维持正常生活，到了晚上这种恐惧便不可遏制的爆发出来。
民间愚夫的一些胡言乱语，官家都能放在心上了，还是在长安这等繁华之地，这案件可不能再拖了。
——
许天然听完，肩倚靠在门边，表情像不愿帮的意思:“尸体都动到大理寺了，在下身为清鸣堂的人就算拿着令牌也进不去，这件事小女就是想帮，也帮不了大人，请回吧。”
“乔某自是知晓大理寺不承认清鸣堂。今早三时乔某又发现一具尸体，头还在，派人守在原地直到现在都没动。”乔云七带着恳请的语气:“乔某认许大人的身份，还望许大人帮忙。”
“啊，要骑马过去吗？”许天然穿来身体就不算健康，自知不可剧烈晃动。
乔云七看出许大人身体不佳，指了指北边，“不远，大可以走着去，不着急。”
许天然点头，不疾不徐道:“待小女拿些东西。”
“乔某就在此地等候。”
清鸣堂二楼一位少年扶在围栏上，见许天然收拾仵作用的木箱，阴阳道:“许姐姐果真是闻名于世，师父分明与大理寺不对付，要知道江镖镖行可是录属大理寺管的，姐姐还要接手吗？”
“嗯。”许天然手中拿着针，对比粗细挑选了几根留下几根，清鸣堂接的活少，没多买银针，还要留着给剩下的人办事用。
“许姐姐难道对门口那小子有意？”二楼上的人慢慢走了下来，这人龙眉凤眼，姿态灵活，一袭红衣自信张扬，浑身透着一股子的不屈烈火。
“我在干活，莫胡说。”许天然扯唇叹息，绕过少年身后拿几块新布。
少年突然瞪大眼睛，“我堂堂谢大少爷远近闻名，你知不知道乔云七还没我有身份有地位？像本少爷这样玉树流光的人在你面前喊你，你居然不看我一眼？”
“不能。”许天然说，“镖行有事求我又不是大理寺有事求我，私人恩怨在民生面前不算什么。”
少年瞪她许久，就差躺地打滚撒泼了。
在遇见许天然之前，他谢鱼策一直独树一帜——谢家是南疆的大家族，世代都是检察院官职，他也同样在这方面有着过人的天赋，看过的案发场景牢记不忘，各种侦查手段更是能触类旁通。
叔叔是清鸣堂的师父，每次都只是惋惜着摇头，仿佛谢鱼策做的始终不够好一样。
谢鱼策曾经怀疑过叔叔的态度，直到叔叔带回了许天然。
也是见到许天然后，谢鱼策才明白，什么叫小女奔逸绝尘，唯他膛目于其后*。
许天然生的绝代风华，浑身清贵的柔气把清鸣堂里玩泥巴长大的弟子衬托成了蓬头垢面的乞索儿，就她自己超群绝伦一枝独秀，从气质到举止都格格不入。
师姐妹绞尽脑汁破不了的案，她都能解开，大概是她风头出的太过，连谢鱼策的目光都长久地停留在她身上。
那时师姐妹堵住她问破案的方法，许天然神色淡然，一副谁都不大想理会的样子，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字来。
打那时起，谢鱼策便对她留了心。
许天然性情淡漠，偏偏这人生了一对多情桃花眼，即使她对路边草木发呆，都会有公子误解为对自己柔情脉脉。
淡漠、体弱、破案手段高超是谢鱼策对她的三个刻板印象，但谢鱼策也只叫她一声姐姐，究其原因，应该是人在缺乏认同时产生的慕强心理。
“我走了。”许天然挎上木箱，踏出门槛。
“等等，”谢鱼策拿起墙上的形状风雅的长剑，跟上前，耳畔一热，别扭道:“姐姐既不会打架也不会照顾自己，有我跟着总比无人好。”
“不用，你跟着容易打扰我判断。”许天然摇头。
确实，以往破案谢鱼策都跟着许天然学习，不仅什么都没学到，还总提自己的想法扰乱视听。
“少来美色这套，不吃。”谢鱼策昂首，抱剑于怀中，自顾自往前走，嘴角上扬，“我的职责可是保护你，师父教诲弟子不能违反。”
许天然“啊”一声，想着自己也没动用美色，随即失笑道:“罢了罢了，你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