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就是本学期的主要安排，请大家在找工作、参与实习的同时，尤其要重视六月中旬的毕业设计展览。
本次毕业展将邀请知名企业参观，会有众多媒体进行报道。特别优秀的毕业生将获得更好的就业和发展机会。
这段时间，你们如果遇到困难，请及时给我电话，也可以和学生会、就业处反映。”
等年轻男导师温和有礼地说完，下面的大学生起哄道：“程导，您确定我们有任何困难都可以和您联系吗？什么问题都可以吗？”
“大家都相处到最后一学期了，当然有问必答，绝不见外。当然我更喜欢大家和我一起探讨本专业关于珠宝设计、宝石鉴定相关的问题。
老师有女朋友了，下课后有事先发微信。有事请结伴三人前来。”
程永作为大四珠宝设计专业版的导师，长得温温柔柔像个女孩子，谨谨慎慎得也像个会被大灰狼女学生欺负的小红帽。
“切……”
在一群学生和导师的欢笑互动中，有一个女生没有参与。她的长发简单地梳成马尾，一双眼睛无神地盯着书本遮掩下的手机。
屏幕中显示着：“珠研，最后一学期的学费给你转到账户里了，以后就不需要交学费了，还需要钱提前说，我找秘书安排。”发信人备注为“铁石心肠”。
另一条短信就像约好似的，也进来了：“小珍珠，这学期的生活费放进你账户了，多给你转两百块，祝大姑娘三八节快乐。
如果找到工作，提前告知我一声，我好告知我的助理停止发款。”发信人备注为“虚情假意”。
即使叫做小珍珠，石珠研盯着手机屏幕的脸，一丁点儿笑容都没有。
她快速给第一条短信回着：“收到爸。”给第二条短信多回几个字：“收到妈，谢谢。”
打开手机银行账户，交易明细里显示新到账两万零两百块钱，基本上一人一万不多不少，非常公平。
石珠研继续操作着手机，把学费交了、房租水电交了、把欠款还了。静静听同学们继续胡扯，等着放学。
“老师，毕业设计作业什么时候交？论文还交不交？”
“程导，毕业设计是用图纸还是实物？”
“毕业典礼又是几月几日，要做什么准备？程导。”
“同学们别急啊，具体时间等我通知。大家在六月前准备好论文、作品就行。这次设计既要交图纸，也要交实物的。”
“交实物？宝石也要真的吗？贵宝买不起，半宝不想买……”
“半宝也买不起啊，我们都是穷学生！嘤嘤嘤……”
“这个不一定用真的……”
石珠研一听，又看了看手机银行里的余额，只剩下一万块了。
毕业设计用的珠宝虽说可以用接近贵宝的便宜半宝石或人造石，却总没有真的稀有宝石让人看着赏心悦目。
但是真宝石太贵了，都是按照克拉算的。石珠研叹气，学珠宝设计专业，完全是和钱过不去。无底洞一般的买工具、买宝石，淘配件。
早知道手头会如此紧张，当初就不应该报这个专业。可是，在高考成绩拿到之前，谁又能预知这一切呢？
石珠研一直以为自己的父亲是个内敛的生意人，给了自己充盈的物质保障。自己的母亲是个美丽热情的画家，给了自己无微不至的关怀。父母郎才女貌，随和亲切大方。
自己享受着同龄人羡慕的童年生活，长成了天真烂漫的样子。曾经以为世界上最大不幸，不过是自己遗失了新买的手机。
可结果呢？
亲戚朋友们心中家庭和睦的优秀父母，相亲相爱的模范夫妻，居然在高考后告诉自己唯一的亲女儿，两人早就离婚了，只为了不影响自己的高考成绩和青春期心理健康。
现在女儿既然已经成人，他们准备去寻找各自的幸福，三个成年人就此分道扬镳。高中一毕业，她就成了成年孤儿，再也没有家了。
自己当时震惊之下，慌乱地选择了一个学费和各种花费最多的C城大学昂贵的艺术系珠宝设计专业，希望父母还能继续携手供养她。两个人肯定会为了自己，增加见面机会去协商讨论女儿学业生活什么的。
只要多见面，总有破镜重圆的机会。
可惜自己打得一手好算盘，两个人确实携手了，网上联手而已。
这两公母加上石珠研建了一个微信群，她只要缺钱说一声。两个人一人一半，绝不含糊，但也不多给。
她不主动，到了学期初、学期末、过年过节，两人准时发钱。也是一模一样，绝对平均。
这对夫妻一夜就成了陌生人，没有任何交流，和自己的交流也仅限于讨论钱。工作与否、社交与否、学业如何，都与他们无关了。
最多在节假日前后，虚情假意的老妈会发来一点点可怜的节日问候。也不管女儿是不是需要过三八妇女节。
去他的青春期需要心理健康，青春期后的成年人就不需要心理健康啦？
两个人把家当成舞台，父母慈爱、夫妻恩爱全他妈是演的，全是虚假的。
还有什么是真的？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谁知道这讲台上下热热闹闹的师生们是不是也是演技精湛的演员。
石珠研内心翻滚，面上却什么也没有展现出来。自己的名字取得真好，三个字，两个字包含了石头，一个字类似石头。
自己现在的表情和内心，越发一致，成为一颗又冷又硬的石头。对这些人的话题毫无兴趣。
好不容易熬到讲台上的程导最后总结：“最后提醒大家，设计的核心是人，要利用实习期多进行市场调研和人群爱好研究，不要只满足做一个手工工匠。好，再见吧！”
同学们嘻嘻哈哈结伴离开了。
石珠研机械的收拾好书包随着人流离开了学校。真好，从今天起，学校也不用天天去了。
既然去不了学校，就去实习的公司吧。如果生活费断了，总得有个活干才能养活自己。而且，她打心底里不想再开口向他们要钱。
石珠研坐公交进城去了星辰珠宝设计有限公司，找到了设计部的主管颜彤，交上了之前给她派发的任务图纸。
颜彤是个不到三十岁的高个子女性，梳着利落的短发，笑容满面地接过图纸说：
“小石头来了啊，今天你设计的这个平安扣样式我比较满意，比第一次做的进步很多了，客户们应该会喜欢吧。
待会儿我把图纸交给师傅们做成样品，摆在门店试试水。如果能卖出去了，给你发奖金。”
石珠研听后轻轻点头，表示感谢。
“不用谢，你一个学生没有父母照顾，即将面临毕业就业。姐姐我肯定是能帮就帮的，更主要的是你在同龄人中手艺巧，设计新颖，又肯花时间精力学习。
以后只要多多努力，就能留在公司给我当徒弟，我一定倾囊相授，好不好啊？”颜彤热情地说。
石珠研再次点点头，带着一些礼貌的微笑，看起来挺乖巧。
其实心里面在悄悄说：我每天回到出租屋就一个人，寒暑假也没有家可以回，可不有的是时间精力来提高手艺吗？
“当然，技术手艺咱有了，还需要提高创新能力、审美能力，更重要的事抓住客户的喜好。
你要不要试试市场调研、市场营销、定制设计一类的工作？一个好的设计师，非常需要了解这个市场的行情和客户需求。光靠上网跟风是不行的。”
颜彤循循善诱。“我们都是这么过来的。”
石珠研这次没有点头，她低着头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轻声说：“对不起，我不能。如果你们不想要我，没关系的。”
颜彤走过来拍拍她的肩膀说：“好吧，我知道你不喜欢和人打交道，但是你光靠自己揣摩，设计师之路会非常艰难的。
当初我去你们学校招聘，你们程导可是一力推荐了你。希望你不要辜负他的期望，打开自己，走得更远些。”
石珠研只有歉意地点点头。
“小石头，你也不要太紧张了，如果不走市场路线，抓大众口味做畅销产品。那就去参加国内国际的大型比赛积累经验和资本，学着做高精端的小众定制产品也是可以的。
今年11月，S城会举办一次大规模的国际珠宝设计制作比赛。组委会公布的比赛项目挺多，图纸组、实物组、雕刻组都有，还有专设的青年设计奖、新人奖、网络冠军等等。”
颜彤就像是早就预料到社恐石珠研会拒绝参与市场工作一样，拿出来一摞比赛资料递给她。
“这是这次比赛的详情资料，主题是‘幸福如光’。还有半年多的时间，你拿回去研究研究？”
“谢谢！”石珠研礼貌地接过了资料。“学校的课程已经上完了，老师让我们多参与实践，我以后可以经常来实习吗？”
“那好啊，你以后每周来三天吧。实习生活补助给你涨到一千二百块，奖金另算，行不行？”
“非常感谢。”石珠研向颜彤微微鞠躬。
颜彤笑着眨眨眼：“不用谢，我照顾你是应该的。谁叫我是你师娘呢？不过，如果你在工作中没有好的业绩，创新创作上没有好的作品或奖项。
师娘也很难帮你在我们公司留下来，毕竟我们也算是本城珠宝业的领头羊。”
“师娘？”石珠研脑子转了半天才恍然大悟，原来是程导的女朋友。
果然，没有一个人对自己好，是抱着单纯的目的。
她领了新的设计任务，借口找灵感离开了。既然是班级导师的女朋友，也就不用太客气了。
不知不觉，石珠研晃去了常去捡漏寻宝的城隍庙古玩市场。这里原有的城隍庙早已不知所踪，只留下了临河的几排仿古建筑和商店街，组合出一个庞大的文化市场。
市场里既有装修豪华的精品商店，也有杂乱堆放的小店铺，更有摆得琳琅满目的地摊。
售卖着各种真假古物，新旧珠宝，中西样式的工艺品，字画装裱油画等等。
店主看人下菜，胡乱喊价。有时候喊出天价，也能售卖出去，成为城隍庙的传奇。
能不能找到价廉物美的真东西，全凭眼力经验。偶尔也有老油子客人捡漏反手转卖出高价，成为市场上另一种传奇。
石珠研凭着专业珠宝鉴定知识经常在这里寻宝，偶尔也能淘到一两件好东西，但是离传奇故事还差得远。
今天她转了一圈儿，远远看见河边柳树下的地摊主是一个陌生男人。
通常情况下，陌生面孔要么是超级老油条，从其他地方转战到这里，要么是刚入行的新手。
石珠研走近一看，基本判断是个新人。市场内的摊位早就被划分好，河边柳树紧挨着道路，虽然人流量大，但是是禁止摆摊的。
只有才来的新人愿意摆上一会儿，碰碰运气。
地摊铺着黑色绒布，上面的首饰珠串杂乱堆放着。旁边靠着两个黑口袋，一个大一个小。
两个老人正蹲在旁边，挑挑拣拣，对着摊主说：“老板，你这个蓝红手串怎么都有伤有裂啊，发晶的这个色泽也不一致，还有没有好货，拿出来我们看看。”
“有的，有的。”摊主慌慌张张地拿过大口袋，从里面掏出更多的长短手串珠子。
石珠研也跟着蹲了下去，她看见缠绕的手串、珠链里面还缠绕着别的东西。
这些东西都是珠宝首饰，新的一半，旧的一半。
旧的里面有的生锈，有的缺损，有的夹满泥土污渍。来源不是海底捞就是河里淘，还有可能是土里刨、贼转手。
正途偏路可能都有一点，夹杂在一起看不出具体来路。
两个老人淘了两串长蓝红手链离开了，摊主见石珠研挑挑拣拣没有选中，对她说：“小姑娘不买别翻来翻去。”
石珠研抬头望着他，好久才说：“没好货。”
“没好货？我怎么可能没有好货？”任何一个摊主都受不了顾客说出这样的一句话。他拖过小口袋，从里面抓出一把东西递给石珠研看。“你看看，有没有好货！”
手里的东西落了一件到地上，石珠研捡起来看了看，一枚变形的沾满泥污长了藤壶的戒指。
她手指轻搓，看清了污渍下的红色光芒，又不动声色地把泥污盖了回去。
“看起来都是人造石和玻璃做的。”石珠研冷着脸把戒指放回了摊主的手里。“这些石头都是假货吧！”
本次毕业展将邀请知名企业参观，会有众多媒体进行报道。特别优秀的毕业生将获得更好的就业和发展机会。
这段时间，你们如果遇到困难，请及时给我电话，也可以和学生会、就业处反映。”
等年轻男导师温和有礼地说完，下面的大学生起哄道：“程导，您确定我们有任何困难都可以和您联系吗？什么问题都可以吗？”
“大家都相处到最后一学期了，当然有问必答，绝不见外。当然我更喜欢大家和我一起探讨本专业关于珠宝设计、宝石鉴定相关的问题。
老师有女朋友了，下课后有事先发微信。有事请结伴三人前来。”
程永作为大四珠宝设计专业版的导师，长得温温柔柔像个女孩子，谨谨慎慎得也像个会被大灰狼女学生欺负的小红帽。
“切……”
在一群学生和导师的欢笑互动中，有一个女生没有参与。她的长发简单地梳成马尾，一双眼睛无神地盯着书本遮掩下的手机。
屏幕中显示着：“珠研，最后一学期的学费给你转到账户里了，以后就不需要交学费了，还需要钱提前说，我找秘书安排。”发信人备注为“铁石心肠”。
另一条短信就像约好似的，也进来了：“小珍珠，这学期的生活费放进你账户了，多给你转两百块，祝大姑娘三八节快乐。
如果找到工作，提前告知我一声，我好告知我的助理停止发款。”发信人备注为“虚情假意”。
即使叫做小珍珠，石珠研盯着手机屏幕的脸，一丁点儿笑容都没有。
她快速给第一条短信回着：“收到爸。”给第二条短信多回几个字：“收到妈，谢谢。”
打开手机银行账户，交易明细里显示新到账两万零两百块钱，基本上一人一万不多不少，非常公平。
石珠研继续操作着手机，把学费交了、房租水电交了、把欠款还了。静静听同学们继续胡扯，等着放学。
“老师，毕业设计作业什么时候交？论文还交不交？”
“程导，毕业设计是用图纸还是实物？”
“毕业典礼又是几月几日，要做什么准备？程导。”
“同学们别急啊，具体时间等我通知。大家在六月前准备好论文、作品就行。这次设计既要交图纸，也要交实物的。”
“交实物？宝石也要真的吗？贵宝买不起，半宝不想买……”
“半宝也买不起啊，我们都是穷学生！嘤嘤嘤……”
“这个不一定用真的……”
石珠研一听，又看了看手机银行里的余额，只剩下一万块了。
毕业设计用的珠宝虽说可以用接近贵宝的便宜半宝石或人造石，却总没有真的稀有宝石让人看着赏心悦目。
但是真宝石太贵了，都是按照克拉算的。石珠研叹气，学珠宝设计专业，完全是和钱过不去。无底洞一般的买工具、买宝石，淘配件。
早知道手头会如此紧张，当初就不应该报这个专业。可是，在高考成绩拿到之前，谁又能预知这一切呢？
石珠研一直以为自己的父亲是个内敛的生意人，给了自己充盈的物质保障。自己的母亲是个美丽热情的画家，给了自己无微不至的关怀。父母郎才女貌，随和亲切大方。
自己享受着同龄人羡慕的童年生活，长成了天真烂漫的样子。曾经以为世界上最大不幸，不过是自己遗失了新买的手机。
可结果呢？
亲戚朋友们心中家庭和睦的优秀父母，相亲相爱的模范夫妻，居然在高考后告诉自己唯一的亲女儿，两人早就离婚了，只为了不影响自己的高考成绩和青春期心理健康。
现在女儿既然已经成人，他们准备去寻找各自的幸福，三个成年人就此分道扬镳。高中一毕业，她就成了成年孤儿，再也没有家了。
自己当时震惊之下，慌乱地选择了一个学费和各种花费最多的C城大学昂贵的艺术系珠宝设计专业，希望父母还能继续携手供养她。两个人肯定会为了自己，增加见面机会去协商讨论女儿学业生活什么的。
只要多见面，总有破镜重圆的机会。
可惜自己打得一手好算盘，两个人确实携手了，网上联手而已。
这两公母加上石珠研建了一个微信群，她只要缺钱说一声。两个人一人一半，绝不含糊，但也不多给。
她不主动，到了学期初、学期末、过年过节，两人准时发钱。也是一模一样，绝对平均。
这对夫妻一夜就成了陌生人，没有任何交流，和自己的交流也仅限于讨论钱。工作与否、社交与否、学业如何，都与他们无关了。
最多在节假日前后，虚情假意的老妈会发来一点点可怜的节日问候。也不管女儿是不是需要过三八妇女节。
去他的青春期需要心理健康，青春期后的成年人就不需要心理健康啦？
两个人把家当成舞台，父母慈爱、夫妻恩爱全他妈是演的，全是虚假的。
还有什么是真的？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谁知道这讲台上下热热闹闹的师生们是不是也是演技精湛的演员。
石珠研内心翻滚，面上却什么也没有展现出来。自己的名字取得真好，三个字，两个字包含了石头，一个字类似石头。
自己现在的表情和内心，越发一致，成为一颗又冷又硬的石头。对这些人的话题毫无兴趣。
好不容易熬到讲台上的程导最后总结：“最后提醒大家，设计的核心是人，要利用实习期多进行市场调研和人群爱好研究，不要只满足做一个手工工匠。好，再见吧！”
同学们嘻嘻哈哈结伴离开了。
石珠研机械的收拾好书包随着人流离开了学校。真好，从今天起，学校也不用天天去了。
既然去不了学校，就去实习的公司吧。如果生活费断了，总得有个活干才能养活自己。而且，她打心底里不想再开口向他们要钱。
石珠研坐公交进城去了星辰珠宝设计有限公司，找到了设计部的主管颜彤，交上了之前给她派发的任务图纸。
颜彤是个不到三十岁的高个子女性，梳着利落的短发，笑容满面地接过图纸说：
“小石头来了啊，今天你设计的这个平安扣样式我比较满意，比第一次做的进步很多了，客户们应该会喜欢吧。
待会儿我把图纸交给师傅们做成样品，摆在门店试试水。如果能卖出去了，给你发奖金。”
石珠研听后轻轻点头，表示感谢。
“不用谢，你一个学生没有父母照顾，即将面临毕业就业。姐姐我肯定是能帮就帮的，更主要的是你在同龄人中手艺巧，设计新颖，又肯花时间精力学习。
以后只要多多努力，就能留在公司给我当徒弟，我一定倾囊相授，好不好啊？”颜彤热情地说。
石珠研再次点点头，带着一些礼貌的微笑，看起来挺乖巧。
其实心里面在悄悄说：我每天回到出租屋就一个人，寒暑假也没有家可以回，可不有的是时间精力来提高手艺吗？
“当然，技术手艺咱有了，还需要提高创新能力、审美能力，更重要的事抓住客户的喜好。
你要不要试试市场调研、市场营销、定制设计一类的工作？一个好的设计师，非常需要了解这个市场的行情和客户需求。光靠上网跟风是不行的。”
颜彤循循善诱。“我们都是这么过来的。”
石珠研这次没有点头，她低着头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轻声说：“对不起，我不能。如果你们不想要我，没关系的。”
颜彤走过来拍拍她的肩膀说：“好吧，我知道你不喜欢和人打交道，但是你光靠自己揣摩，设计师之路会非常艰难的。
当初我去你们学校招聘，你们程导可是一力推荐了你。希望你不要辜负他的期望，打开自己，走得更远些。”
石珠研只有歉意地点点头。
“小石头，你也不要太紧张了，如果不走市场路线，抓大众口味做畅销产品。那就去参加国内国际的大型比赛积累经验和资本，学着做高精端的小众定制产品也是可以的。
今年11月，S城会举办一次大规模的国际珠宝设计制作比赛。组委会公布的比赛项目挺多，图纸组、实物组、雕刻组都有，还有专设的青年设计奖、新人奖、网络冠军等等。”
颜彤就像是早就预料到社恐石珠研会拒绝参与市场工作一样，拿出来一摞比赛资料递给她。
“这是这次比赛的详情资料，主题是‘幸福如光’。还有半年多的时间，你拿回去研究研究？”
“谢谢！”石珠研礼貌地接过了资料。“学校的课程已经上完了，老师让我们多参与实践，我以后可以经常来实习吗？”
“那好啊，你以后每周来三天吧。实习生活补助给你涨到一千二百块，奖金另算，行不行？”
“非常感谢。”石珠研向颜彤微微鞠躬。
颜彤笑着眨眨眼：“不用谢，我照顾你是应该的。谁叫我是你师娘呢？不过，如果你在工作中没有好的业绩，创新创作上没有好的作品或奖项。
师娘也很难帮你在我们公司留下来，毕竟我们也算是本城珠宝业的领头羊。”
“师娘？”石珠研脑子转了半天才恍然大悟，原来是程导的女朋友。
果然，没有一个人对自己好，是抱着单纯的目的。
她领了新的设计任务，借口找灵感离开了。既然是班级导师的女朋友，也就不用太客气了。
不知不觉，石珠研晃去了常去捡漏寻宝的城隍庙古玩市场。这里原有的城隍庙早已不知所踪，只留下了临河的几排仿古建筑和商店街，组合出一个庞大的文化市场。
市场里既有装修豪华的精品商店，也有杂乱堆放的小店铺，更有摆得琳琅满目的地摊。
售卖着各种真假古物，新旧珠宝，中西样式的工艺品，字画装裱油画等等。
店主看人下菜，胡乱喊价。有时候喊出天价，也能售卖出去，成为城隍庙的传奇。
能不能找到价廉物美的真东西，全凭眼力经验。偶尔也有老油子客人捡漏反手转卖出高价，成为市场上另一种传奇。
石珠研凭着专业珠宝鉴定知识经常在这里寻宝，偶尔也能淘到一两件好东西，但是离传奇故事还差得远。
今天她转了一圈儿，远远看见河边柳树下的地摊主是一个陌生男人。
通常情况下，陌生面孔要么是超级老油条，从其他地方转战到这里，要么是刚入行的新手。
石珠研走近一看，基本判断是个新人。市场内的摊位早就被划分好，河边柳树紧挨着道路，虽然人流量大，但是是禁止摆摊的。
只有才来的新人愿意摆上一会儿，碰碰运气。
地摊铺着黑色绒布，上面的首饰珠串杂乱堆放着。旁边靠着两个黑口袋，一个大一个小。
两个老人正蹲在旁边，挑挑拣拣，对着摊主说：“老板，你这个蓝红手串怎么都有伤有裂啊，发晶的这个色泽也不一致，还有没有好货，拿出来我们看看。”
“有的，有的。”摊主慌慌张张地拿过大口袋，从里面掏出更多的长短手串珠子。
石珠研也跟着蹲了下去，她看见缠绕的手串、珠链里面还缠绕着别的东西。
这些东西都是珠宝首饰，新的一半，旧的一半。
旧的里面有的生锈，有的缺损，有的夹满泥土污渍。来源不是海底捞就是河里淘，还有可能是土里刨、贼转手。
正途偏路可能都有一点，夹杂在一起看不出具体来路。
两个老人淘了两串长蓝红手链离开了，摊主见石珠研挑挑拣拣没有选中，对她说：“小姑娘不买别翻来翻去。”
石珠研抬头望着他，好久才说：“没好货。”
“没好货？我怎么可能没有好货？”任何一个摊主都受不了顾客说出这样的一句话。他拖过小口袋，从里面抓出一把东西递给石珠研看。“你看看，有没有好货！”
手里的东西落了一件到地上，石珠研捡起来看了看，一枚变形的沾满泥污长了藤壶的戒指。
她手指轻搓，看清了污渍下的红色光芒，又不动声色地把泥污盖了回去。
“看起来都是人造石和玻璃做的。”石珠研冷着脸把戒指放回了摊主的手里。“这些石头都是假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