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带着我一大清早赶往岩罕哥家,我们去的很早可还是扑了空。家中的阿姨告诉我们,老人家和儿子很早就出门了,也不知道是去了哪里?

    “儿子多吃一点,咱要把流的那些血都养回来,你放心,一切我都安排好了,就等着把那小子送进监狱去。”章银生摸着半秃的脑袋在病房里走来走去,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

    章立军心不在焉的推开送到嘴边的汤勺,眼睛不时的瞟向病房的门口,她今天还会来吗?

    “你小子真没出息,被人打成这样还惦记着人家。”章银生顺着他的视线瞥了眼门口,“你的伤说重不重说轻也不轻,医生说你的恶心呕吐是轻微脑震荡的症状,要注意休养。你看中的那姑娘模样是不错,就是心忒毒了,一个小姑娘家的还真下得去手,你小子要是执意要人家,一定要制服她,省得下次又把你脑袋开瓢了。”

    一提到开瓢,章立军的头又开始疼了,这件事情过后他是不会饶了她的,他要打破她那句“死也不会和你在一起”的誓言。

    病房的门被敲响,章银生瞥了一眼,章立军不情不愿的闭上了眼睛。

    医院的院长和主治医生陪着杨教授和余翰一起走进病房。

    章银生的表情瞬间变化,“医生您可来了,快救救我儿子吧,这一整天了一口汤也喝不下,还头疼恶心天旋地转的,这可咋办才好呀,我都急的头发掉了一把又一把的。”

    院长接过主治医生手中的片子看了看,目光有些凝重,他转头向身旁的杨教授低语,“杨教授,看片子的话情况确实比较严重,病人的脑挫裂伤明显,弥漫性出血······”

    院长向主治医师询问几句后,又安慰起章银生,“医院会为每一位病人建议最好的治疗方法,提供最好的治疗技术,你们不用担心,有什么问题及时反馈给主治医生。”

    “可怜我章家三代独苗遭此横祸,这要是出什么事我怎么向列祖列宗交代呀!”章银生捂着脸痛哭流涕伤心欲绝。

    “对不起,我很理解您的心情,作为余思南的家人我们会尽全力的治疗您的儿子,有什么要求您也尽管提。”余翰从包中掏出一个鼓鼓的信封双手送到章银生的面前,他想争取伤者家属的谅解。

    章银生一把打掉信封,信封里的东西“扑簌簌”的滑落出来散了一地。

    “有钱有什么了不起,我把你儿子打的头破血流再给你钱你乐意吗?老子有的是钱,儿子我可就这一个,金贵着呢,我可告诉你们,要是我家小军有什么好歹我是绝对不会饶过你们的。”

    杨教授的目光沉静的看着章银生,在她的目光注视下,章银生张牙舞爪的表演反倒显得滑稽可笑了。

    他回避开她的目光看向病床上的儿子,“医药费我们自己出得起,我们就一条,坚决要求严惩凶手!”

    余翰几番恳求都被章银生热嘲冷讽挡了回去,杨教授难掩失望的离开了病房。

    章银生得意的冷哼一声,转身对儿子说道:“在那个胡队长身上花的钱没有白花,经过他的指点,我没有去找你的主治医师,而是在那个拍片的人身上下了点功夫,来了个移花接木,就那张头部的片子就能把人送到监狱里去,鉴定的法医那里胡队长也打过招呼了,为了你小子称心如意,你爸可是下足了功夫。怎么样,满意不?”

    章立军闷闷的“嗯”了一声,到现在都没有见到柳新的身影,她不打算来求他了吗?

    我和妈妈赶到医院的时候,病房里空空无人,询问了护士才知道是和警察一起去做伤情鉴定了。

    对着病房的白墙,我心里不安的感觉愈发的深了。

    新的一天又来了,看起来与往日没有什么不同,太阳依旧神清气爽的从地平线上爬出来,奉献它过于慷慨的热情。

    可是在我的眼中,这座城市失去了往日的安宁与温馨,它在我的眼中就像一座即将倾倒的大厦一般充满了无力挽救的颓败感。

    妈妈梳理了家里的亲戚关系,在我们家为数不多的亲戚中有两家比较有本事,妈妈带着我去求他们帮忙。一家听了我们的来意后直接回绝,还告诉我们说他们很快就要搬家了,另一家亲热的塞给我们一袋子焉儿了的苹果就把我们打发走了。

    我和妈妈再次赶去岩罕哥的家。

    那个院落里没有岩罕哥走出的身影了。

    阿姨把我们带进客厅,奶奶和余翰叔叔正在一边的餐厅吃早饭。

    妈妈二话不说,按着我的双肩就让我跪下,“对不起,我们是来赔罪的!”妈妈低声说道。

    “你们这是干什么?”余翰叔叔起身过来拉我,又转头看了眼母亲。

    奶奶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平静的眼波中看不出任何情绪,我的心沉了下去,我知道奶奶是不会原谅我了。

    我怯怯的避开她的目光,哽咽哭泣,“奶奶您一定要救救岩罕哥!”

    过了许久,奶奶轻声说了一句话,“起来吧。”

    听见老人家发话,薛玲赶紧上前在餐桌上放下一个纸包,纸包里面是一沓零碎的钱,也不知道是攒了多久。

    她低眉垂眼,“我们······是我没把孩子教育好,连累了您家孩子,家里只有这点积蓄······请您们一定要收下,我们也不认识什么人,实在是······无能为力。”她的声音卑微到了极点,她清楚知道这一点钱能起上的作用是多么的微小。

    餐厅内一时间安静下来。

    奶奶看着纸包里零零碎碎的纸币,忽然红了眼眶,她的手轻挥了一下,“翰儿,我累了,送她们出去吧,钱让她们带走。”

    太阳已经升起在城市的上空,满目都是耀眼的金色。我眯着眼向天空望去,碧空高远无边无际,给人一种总也望不到头的空茫感,我闭上了眼睛,再也不喜欢这样热烈灿烂的光芒,因为这个世界也有它的光芒照不到的地方呀。

    “你小子又闹啥情绪呢,快点把汤喝了,我让刘嫂一大早去买的元鱼,就为了给你炖这一碗汤,你赶紧养好了去厂子里帮忙,这一阵子生意好的不行,我正缺人呢。”章银生无可奈何的望着儿子,想发火又不忍心,毕竟有伤在身。

    章立军听出父亲话里的不满,眼皮不抬的来了一句,“想走就走,没人拦你。”

    “白疼你了,我急着走是因为我中午约了人吃饭签合同,不挣钱怎么给你花呀。”章银生掂着包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腔调难免带出一丝不耐烦。

    小五听到敲门声,颠颠的过去打开病房的门,看到门外站立的人时有些为难的看向章银生。

    章银生有火正没处撒,立马挥手赶人,“出去出去,看见你们就火大。”

    章立军早瞥见了,他“嗯”了一声,章银生只好示意小五放她们进来。

    事情他已经打点好了,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那个自认倒霉的小子蹲班房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这对母女再来求情就没多大的意义了,那就扔给他儿子解解闷撒撒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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