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挤的街市上,本地人和外来游客混杂在一起,耳边此起彼伏的是不同的语言。

    我随意的走着,高低起伏的声音里,我听到一个女孩子娇嗔的话语,“连俊你吃呀,特别香甜,这里好吃的东西这么多,可惜你吃的太少了。”

    “我不饿,你吃吧。”

    一个声音骤然撞击我的耳膜,我的脚步一顿,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拉扯了一下,突然有点悸动的感觉。

    我骤然回头,身后是迎面走来的陌生脸孔和行将离去的各色背影,一群当地人背着竹篓走过,几个外国男女在街边购买水果,一个穿着傣族服饰的女孩在喂身旁的年轻男子吃水果,那个年轻男子穿着白色的上衣,有些松垮的蓝色牛仔裤,背影颀长清癯······

    我的视线在那个背影上打了个转,又淡淡的收回,转过身继续往前走,心里却空落落的像丢了什么似的。

    “你在看什么呢,我们该走了吧。”陈湘儿循着连俊的目光往身后看去,来来往往都是人,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一个女孩子被项间花环衬托的没有血色的面容和清冷的神色在连俊的眼前一闪而过,瞬间被来往的人群淹没了身影。

    “该走了。”连俊垂下眼睫,转身随着陈湘儿往街市的尽头走去,陈湘儿看见什么都很好奇,一路上停停走走,转眼间连俊的手上又多了几个袋子。

    街头飘散的香味吸引了我的视线,却勾不起我的食欲,面对摊主的热情招揽,我淡然摇头,时间差不多了,该往回走去候车的地方了。

    街头的候车点并排停了三四辆公共汽车,售票员倚在车门边,大声吆喝着各自要去的地方,我找到去往靖江乡的公共汽车,买票上车,找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坐下,汽车没有满员,这样的地方应该是要等坐满了人才会出发的。

    连俊懒懒的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发呆。

    陈湘儿手里拿着一片芭蕉叶,里面包着的是刚买的油炸竹虫,她试探着咬了一下,又香又脆的口感让她意外的睁大了眼睛,“哇,虫子也这么好吃,你也试试看。”

    连俊看了看她殷勤举到面前的油亮竹虫,忍不住说了一句:“你也挺大胆的,这样的东西也敢吃。”

    “我喜欢尝试不同的东西,这会带给我不同的体验。”陈湘儿挑了挑眉,鼓励他尝试一下。

    连俊迟疑一下,手指夹起一个竹虫放进嘴里,确实,外观和口感是两个概念。

    他轻轻咀嚼着,竟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好像以前吃过,可是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吃过这种虫子。

    “连俊,你怎么吃个虫子也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他听到耳旁陈湘儿的嬉笑声。

    旁边停靠的一辆汽车缓缓开走。我的目光下意识的随着那辆车移动,直到它拐弯离开。

    人们就是在这样的来来去去中度过一天又一天的吧。

    我收起无聊的思绪,目光淡淡的看了一眼空出的车位,相邻空出车位的另一辆公共汽车也开始移动,车窗映出旅客的脸庞,我的目光下意识的扫过他们的面容,忽然心生一丝低落的情绪,他们都有自己要去的地方吧,我却茫然的像找不到家的孩子一样,无助委屈的情绪袭上心头,心情骤然跌入谷底。

    手里的袋子隐隐散发出我曾经熟悉的野果的香甜味道,那是玉恩舅妈亲手采摘的野果,我的手下意识的伸进袋子,揪了一颗送进嘴里,酸甜的汁水充盈口腔,让我的精神稍稍振作了一些。

    我又捏出一枚果子凑近鼻端,反复轻嗅着香甜的果味,眼睛往窗外随意的看着。

    那辆缓慢移动的公共汽车尾部车窗上映出一张脸,他的眼睛望着窗外,淡漠的目光隔着车窗玻璃与我的视线碰撞在一起。

    “嘭”的一声,车窗玻璃在我的眼前炸裂开来,我急切的从那裂缝中伸出手去,想要抓住什么。

    震惊之下我咬住了自己的嘴唇,刺痛惊醒了我。我“啪啪”的拍打着车窗玻璃,发现玻璃完好无损,我的脸紧贴上车窗玻璃,睁大眼睛望向那辆公共汽车,它就要驶出候车点了,我看着那辆汽车的尾巴,突然站起身往车下冲去······

    我边跑边叫“停下,停下······”,我歇斯底里大声呼喊着那个压在心底的名字,汽车在我的前方毫不犹豫的加快了速度,尾气淡淡消散在空气中,我像疯了一样追在它的后面,眼看着它在我的前方越行越远。

    我无力的蹲坐在飘满灰尘的土路边,真的是我出现了幻觉?不,那张脸已经刻在我的血肉里,怎么可能看错呢,我也从来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一张和他相同的脸,他在我的心里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存在。

    我走回那个简陋的候车点,我要乘坐的那辆车也开走了,车上的售票员好心的把我放在车上的东西留在路边一个小摊点上。

    好心的人们告诉我,那辆远去的车是今天的最后一班了,那辆车的终点是一个有绿孔雀的乡镇。我跟着摊点上的阿妈走了,在她家借宿一晚后,第二天的清晨我坐车去了那个有绿孔雀的小镇。

    车行一半的时候停了下来,前方堵车了,因为半夜下雨导致山体滑坡,当地派出的清障队一直忙碌到中午,被堵的车辆才又开始缓慢的行进。

    两天后,我一无所获的回到了腾市。

    我在滕市联系了舅舅,舅舅听完我的讲述后,有些怀疑的问道:“你确定你看到的是他吗?”

    “当年我托在扈江公安工作的战友打听过这件事,说当时搜寻了很长时间都没找到人,以当时的那种情形,估计生还的可能性不大······就算他还活着,他为什么不联系家人呢,更不可能出现在边境的集市上吧,也行只是和他有些相像,囡囡,你还年轻,要往前看。”舅舅给了我应有的支持与关爱,他知道我的心结,也一直希望我能放下这个心结过好以后的日子。

    正月初九。

    带着遮阳帽的高满再次回头打量身后不远处那个废弃的木材加工厂,他已经得到确切的消息,史有成和郭志雄明天晚上要在这里对质,搞笑,对什么质,肯定都不承认自己干的事情,因为这事也确实不是他们干的,呵呵。

    这个距离北街不到两公里的废弃厂房背靠莱江河边,除了河边的一片稀疏林子,周围再无其它建筑,这样的场地选择不容易埋伏人,双方没有打伏击的可能,也就是说双方对质不成是真要来一场硬碰硬的火拼。

    谁也没有想到这场争斗的幕后导演是他高满,到时不管谁输谁赢,最终都逃不过被他终结的命运,中国不是有句古话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嘛,从他得到的消息看,那郭志雄早就对史有成不满,也想趁机除掉他,那他就在双方拼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的时候出手,把他们两方都灭了,除掉木哥最强的两股势力,他高满不就是木哥的老大了吗,这事怎么想都是个美事。

    他的手下不但紧盯着双方的一举一动,还时不时的搞点小动作给双方火上添点油,每天都有人向他汇报最新的消息,他综合判断后再想出对策。这个机会是他创造的,他自信也做足了万全的准备,胜利一定会掌握在他手中。

    鹬蚌相争,他要做那最后得利的渔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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