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重烨双瞳不自觉放大，自己也没有想到白曦会这样问。
确实，自身本为九尾狐，而元已也是九尾狐，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他们之间是否存在什么宗族关系。
况且自己方才不经意间说出的那番话，本来就是为元已打抱不平的，旁人只要是了解到当年那件事，便很容易从中知晓他说的是谁。
“他是天生地养的九尾狐，我也只是听说过。作为同族，对他的事倍感惋惜罢了。”
重烨灵光一闪，只能是想到这样的一个说辞。
白曦也没有什么怀疑，毕竟重烨和元已身上唯一一个相似点就是同为九尾狐。
她自己也没见过妖神元已究竟长什么样子。
又是一阵沉默，二人都没有说出话来。
茶中的蒸汽缓慢地往上升起，就如同这走的缓慢的时光。
白曦总是感叹人界的好，在神界的时候感觉时间过得飞快。
小时候，
她经常囔囔着让姑姑带她去人界。
她很喜欢人界的一切，鲜花，糖葫芦，肉包子，麦芽糖，拨浪鼓……
她和人界云浮山的一位道士很熟，但是总不知道人家叫什么，只知道别人叫他周小道士。年纪轻轻就被很多人尊敬，因为他的道术学得很好，斩妖除魔，一身正气。
每次她偷跑下界，都会去找他。
每隔几天，她总是找借口下界，姑姑也拗不过她。
只不过每次下去找周小道士的时候，发现他总是会变。
手上经常拿的小葫芦早已经变成了拂尘，
头发也花白了不少，
长出了很多胡子。
周小道士已经变成了周道长。
他收了很多弟子，创立了一个类似于宗族的东西，反正就是很多人在一起生活，叫“云门”，不过他说这叫门派，不是宗族。里面的人都是他的弟子，将来有一天，他会把毕生所学倾囊相授，届时，这个“云门”就会解散，他的弟子可以凭借自身所学自定规矩，自立门派，这样他的道术便能生生不息地传承下去。
等到白曦再下来时，人界居然已经是七十年后。
正如周道长所说，他的弟子们个个都有了新的规矩和新的门派。
但唯独再也见不到周道长。
白曦突然就不是很喜欢在神界住了，
她认为的短短几月，人界早已过了一个轮回。
她新认识的人，等到再见时却只能见到一个小小的土堆。
她也曾经将这件事和自己的父帝母凤分享，他们常说，
人的一生过于短暂，所以他们都很珍惜和彼此在一起的时光，努力生活，让自己每天都变得充足，快乐。
白曦想了想，似懂非懂，但转念一想也是，自己是神族，可以活上千年甚至百万年、千万年，自己都那么珍惜现在的日子，更别说只有短短几十年的凡人了。
重烨见白曦呆呆地望着那杯热气腾腾的茶出了神，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自己也做不了什么，见她的杯子里的茶已剩半，便起身拿起面前的水壶，往里面再添了些。
白曦被他这一举动惊到，瞬间回过神来，道了句谢。
白曦忽然想起重烨，见他时只有他一个。由于当时情况紧急，他伤得那样重，自己只好先将他带回来救治，也没有问他家在哪，有没有什么家人，要是让他家人担心，四处找他就不好了。
思虑过后，白曦开口道：“你家在哪，出来那么些天，家人会不会担心你？”
重烨沉默许久，才缓缓开口：“我，没有家人。”
白曦料想不到是这样的回答，有些手足无措。
你的家人是遇到什么意外了吗？也是被他们抓去了吗？那你是什么生存下来的？
白曦不敢问出口，怕提到重烨的伤心事，只好将这些疑问都在心里问了个遍，最后只开口道：“抱歉，我不知道。”
重烨玩弄着那只白玉杯，转动着里面的茶水，喉结上下滚动：“他们死了，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语气很淡，但夹杂着点点苦涩。
“那天于谦为什么要追杀你？”白曦忍不住，开口问道。
重烨一顿，久久才出声：“他杀了很多我们狐族很多的兄弟姐妹，拿走了他们的内丹去修炼提升自己的法术，我看不过，想反击但是中了他们的陷阱。幸运的是，我遇到了你。”
重烨继续补充道：“现今，我没有一个亲人了，我的父母也不在了，也算是真正的无人问津了。等伤好后，我便会离开这里，继续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怕是不久，我便要像别的妖一样，上街乞讨以求生计。”
白曦听着他这一番话，知晓他也着实很可怜，心一软，反正自己以前也救助过不少类似的妖不是吗，他们有些好了的自行下山，有些留在她身边帮忙打理日常的琐碎事，有些勤加修炼最后成了仙官，多他一个又何妨呢？
况且他此刻伤势未愈，即便是伤好了治理不当也会留下病根。虽然他有双脉，体内强大的灵力却是一点也不会用，若是被身怀不正的人利用，日后定会走上歧途。
白曦想了想，看了看他那番病弱的模样，朱唇微动：“若你之后真的别无所去，不介意的话可以留下来。我这里大多居住的都是与你差不多境地的妖，你们在一起也好相互有个照应。”
重烨脸上惊现一丝喜悦：“神女所言当真？”
白曦点点头：“你在这里也适合修炼，他日也可飞升。成神成仙，只看你日后的造化。”
重烨朝她鞠躬行礼：“如此，那便多谢神女了。”
白曦只摇头表示不用谢，随后示意他有伤在身先坐下，见他忧心忡忡的样子，怕他是还有什么顾虑，于是询问道：“你是还有什么顾虑吗？难道是你在风鸣还有什么同族？”
重烨犹豫过后，突然起身跪在白曦面前，恳切道：“请神女收我为徒，教我如何修习神脉。我想跟你一样厉害，如你所说，日后能渡过飞升劫难。”
白曦却是没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一个请求，想了想，自己虽然是天神，但也不是谁都有资格教习他人的，更何况修炼神脉本就是看个人资质的。重烨天资虽好，但体内却还有魔脉。
自己不擅长教授，对于双脉也只是一知半解，若是贸然教授他，万一使他走火入魔，那便是自己的罪过了。所以这件事不能答应他。
白曦朝重烨讲了自己的想法，说出了不能答应他这个请求的原因。
白曦说，可以让重烨同那些小妖一样在山上修炼，但是修炼神脉这件事最后还是要看重烨自身的造化。
风鸣有着这世上最纯粹的灵气，很是助于修炼。
见白曦这样说，重烨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目前留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那就先留下来，神脉之事只能待日后再作打算。
“那我日后能跟在神女身边吗？我会很多东西的，煮饭、洗衣服、砍柴、种地，这些我都会。算是报答神女对我的救命之恩。我可以不做神女的弟子，但还请神女恩准我报答你对我的恩情。滴水之恩，自当涌泉相报。”
白曦一愣，毕竟自己救他只是出于好心，并没有料想到他日后会如何报答自己。
白曦直白回应：“我救你，从来没想过要你的报答。”
重烨皱眉，不这样做就不能留在她身边，不留在她身边便不能知晓神脉的修行之法，这样，我留在这里还要什么意义。
“但你可以住在这里修炼。”
之前她救下的妖大多都要说一定会做些什么去报答她，但是她都一一拒绝了。
如果因为自己的一念能令他们改邪归正，那便已经足够了。
他们由于自身的不同，有些在树上筑巢，有些在山洞修炼，极少住在白曦的风鸣阁中。虽然如此，但他们其中一些有时还是会定期来打扫，或者送来一些珍贵仙草，算是一种心意。
这种偶尔的探望，白曦起初还不习惯，久而久之也就成自然了。
听到白曦说可以住在风鸣阁，重烨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起码还能呆在她身边，那便有机会找出神脉修炼之法。
白曦看着重烨，眼珠子一转，心中冒出了一个疑问：狐狸都是住哪儿的？
白曦突然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话有些不妥当。
狐狸应该是住在山洞的吧，那我刚刚说他可以住下来会不会强人所难了。他如果本来就有像其他妖一样的习惯，喜欢住在外面，那我这一番话岂不会是增加了他的负担？
白曦试探性地开口：“重烨，你们狐族，是习惯住在哪儿的？”
狐狸洞，重烨脱口而出。
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看了看白曦那一脸“果真如此”的表情，他又立马补充道：
“但我没有住狐狸洞的习惯。你在哪我就在哪。”
确实，自身本为九尾狐，而元已也是九尾狐，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他们之间是否存在什么宗族关系。
况且自己方才不经意间说出的那番话，本来就是为元已打抱不平的，旁人只要是了解到当年那件事，便很容易从中知晓他说的是谁。
“他是天生地养的九尾狐，我也只是听说过。作为同族，对他的事倍感惋惜罢了。”
重烨灵光一闪，只能是想到这样的一个说辞。
白曦也没有什么怀疑，毕竟重烨和元已身上唯一一个相似点就是同为九尾狐。
她自己也没见过妖神元已究竟长什么样子。
又是一阵沉默，二人都没有说出话来。
茶中的蒸汽缓慢地往上升起，就如同这走的缓慢的时光。
白曦总是感叹人界的好，在神界的时候感觉时间过得飞快。
小时候，
她经常囔囔着让姑姑带她去人界。
她很喜欢人界的一切，鲜花，糖葫芦，肉包子，麦芽糖，拨浪鼓……
她和人界云浮山的一位道士很熟，但是总不知道人家叫什么，只知道别人叫他周小道士。年纪轻轻就被很多人尊敬，因为他的道术学得很好，斩妖除魔，一身正气。
每次她偷跑下界，都会去找他。
每隔几天，她总是找借口下界，姑姑也拗不过她。
只不过每次下去找周小道士的时候，发现他总是会变。
手上经常拿的小葫芦早已经变成了拂尘，
头发也花白了不少，
长出了很多胡子。
周小道士已经变成了周道长。
他收了很多弟子，创立了一个类似于宗族的东西，反正就是很多人在一起生活，叫“云门”，不过他说这叫门派，不是宗族。里面的人都是他的弟子，将来有一天，他会把毕生所学倾囊相授，届时，这个“云门”就会解散，他的弟子可以凭借自身所学自定规矩，自立门派，这样他的道术便能生生不息地传承下去。
等到白曦再下来时，人界居然已经是七十年后。
正如周道长所说，他的弟子们个个都有了新的规矩和新的门派。
但唯独再也见不到周道长。
白曦突然就不是很喜欢在神界住了，
她认为的短短几月，人界早已过了一个轮回。
她新认识的人，等到再见时却只能见到一个小小的土堆。
她也曾经将这件事和自己的父帝母凤分享，他们常说，
人的一生过于短暂，所以他们都很珍惜和彼此在一起的时光，努力生活，让自己每天都变得充足，快乐。
白曦想了想，似懂非懂，但转念一想也是，自己是神族，可以活上千年甚至百万年、千万年，自己都那么珍惜现在的日子，更别说只有短短几十年的凡人了。
重烨见白曦呆呆地望着那杯热气腾腾的茶出了神，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自己也做不了什么，见她的杯子里的茶已剩半，便起身拿起面前的水壶，往里面再添了些。
白曦被他这一举动惊到，瞬间回过神来，道了句谢。
白曦忽然想起重烨，见他时只有他一个。由于当时情况紧急，他伤得那样重，自己只好先将他带回来救治，也没有问他家在哪，有没有什么家人，要是让他家人担心，四处找他就不好了。
思虑过后，白曦开口道：“你家在哪，出来那么些天，家人会不会担心你？”
重烨沉默许久，才缓缓开口：“我，没有家人。”
白曦料想不到是这样的回答，有些手足无措。
你的家人是遇到什么意外了吗？也是被他们抓去了吗？那你是什么生存下来的？
白曦不敢问出口，怕提到重烨的伤心事，只好将这些疑问都在心里问了个遍，最后只开口道：“抱歉，我不知道。”
重烨玩弄着那只白玉杯，转动着里面的茶水，喉结上下滚动：“他们死了，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语气很淡，但夹杂着点点苦涩。
“那天于谦为什么要追杀你？”白曦忍不住，开口问道。
重烨一顿，久久才出声：“他杀了很多我们狐族很多的兄弟姐妹，拿走了他们的内丹去修炼提升自己的法术，我看不过，想反击但是中了他们的陷阱。幸运的是，我遇到了你。”
重烨继续补充道：“现今，我没有一个亲人了，我的父母也不在了，也算是真正的无人问津了。等伤好后，我便会离开这里，继续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怕是不久，我便要像别的妖一样，上街乞讨以求生计。”
白曦听着他这一番话，知晓他也着实很可怜，心一软，反正自己以前也救助过不少类似的妖不是吗，他们有些好了的自行下山，有些留在她身边帮忙打理日常的琐碎事，有些勤加修炼最后成了仙官，多他一个又何妨呢？
况且他此刻伤势未愈，即便是伤好了治理不当也会留下病根。虽然他有双脉，体内强大的灵力却是一点也不会用，若是被身怀不正的人利用，日后定会走上歧途。
白曦想了想，看了看他那番病弱的模样，朱唇微动：“若你之后真的别无所去，不介意的话可以留下来。我这里大多居住的都是与你差不多境地的妖，你们在一起也好相互有个照应。”
重烨脸上惊现一丝喜悦：“神女所言当真？”
白曦点点头：“你在这里也适合修炼，他日也可飞升。成神成仙，只看你日后的造化。”
重烨朝她鞠躬行礼：“如此，那便多谢神女了。”
白曦只摇头表示不用谢，随后示意他有伤在身先坐下，见他忧心忡忡的样子，怕他是还有什么顾虑，于是询问道：“你是还有什么顾虑吗？难道是你在风鸣还有什么同族？”
重烨犹豫过后，突然起身跪在白曦面前，恳切道：“请神女收我为徒，教我如何修习神脉。我想跟你一样厉害，如你所说，日后能渡过飞升劫难。”
白曦却是没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一个请求，想了想，自己虽然是天神，但也不是谁都有资格教习他人的，更何况修炼神脉本就是看个人资质的。重烨天资虽好，但体内却还有魔脉。
自己不擅长教授，对于双脉也只是一知半解，若是贸然教授他，万一使他走火入魔，那便是自己的罪过了。所以这件事不能答应他。
白曦朝重烨讲了自己的想法，说出了不能答应他这个请求的原因。
白曦说，可以让重烨同那些小妖一样在山上修炼，但是修炼神脉这件事最后还是要看重烨自身的造化。
风鸣有着这世上最纯粹的灵气，很是助于修炼。
见白曦这样说，重烨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目前留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那就先留下来，神脉之事只能待日后再作打算。
“那我日后能跟在神女身边吗？我会很多东西的，煮饭、洗衣服、砍柴、种地，这些我都会。算是报答神女对我的救命之恩。我可以不做神女的弟子，但还请神女恩准我报答你对我的恩情。滴水之恩，自当涌泉相报。”
白曦一愣，毕竟自己救他只是出于好心，并没有料想到他日后会如何报答自己。
白曦直白回应：“我救你，从来没想过要你的报答。”
重烨皱眉，不这样做就不能留在她身边，不留在她身边便不能知晓神脉的修行之法，这样，我留在这里还要什么意义。
“但你可以住在这里修炼。”
之前她救下的妖大多都要说一定会做些什么去报答她，但是她都一一拒绝了。
如果因为自己的一念能令他们改邪归正，那便已经足够了。
他们由于自身的不同，有些在树上筑巢，有些在山洞修炼，极少住在白曦的风鸣阁中。虽然如此，但他们其中一些有时还是会定期来打扫，或者送来一些珍贵仙草，算是一种心意。
这种偶尔的探望，白曦起初还不习惯，久而久之也就成自然了。
听到白曦说可以住在风鸣阁，重烨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起码还能呆在她身边，那便有机会找出神脉修炼之法。
白曦看着重烨，眼珠子一转，心中冒出了一个疑问：狐狸都是住哪儿的？
白曦突然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话有些不妥当。
狐狸应该是住在山洞的吧，那我刚刚说他可以住下来会不会强人所难了。他如果本来就有像其他妖一样的习惯，喜欢住在外面，那我这一番话岂不会是增加了他的负担？
白曦试探性地开口：“重烨，你们狐族，是习惯住在哪儿的？”
狐狸洞，重烨脱口而出。
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看了看白曦那一脸“果真如此”的表情，他又立马补充道：
“但我没有住狐狸洞的习惯。你在哪我就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