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五区的许梨被打了鸡血,异常兴奋。东八区的周安刚在村里被泼了一大盆冷水。

    周安开工20多天了,现在和最初的预计差别甚大,所谓计划赶不上变化说的就是他的情况。

    这次出发是分两拨人马,周安、杜宁宇和钱律师先行出发。和他们预料的不同,李振东不同意他们提出的offer内容。

    李振东想被拍进纪录片中,但他拒绝把奶奶加入进来。周安在做李振东这条线的策划时,对他有两个方向的设计:一、按照许梨所提到的通过李振东自媒体的镜头来打破第四堵墙,二、他和奶奶的生活。

    李振东拒绝了奶奶的入境,而且还不同意提到自己奶奶痴呆的事情。

    不让提背景,李振东在村里做自媒体也没有了前面打动人的缘由了,那么周安就无法完成李振东这条线的故事讲述了。

    李振东想要参演的欲望很强烈,与之矛盾的是他拒绝奶奶加入的态度很刚硬。

    周安只能调整进度,先去和其他人签合同。等他和张佳宜家人沟通合同条款时,他接到了李振东的电话。

    李振东不想失去这次机会,他问了他爸爸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

    他爸爸说:“等你奶奶清醒的时候,你问问她吧。”

    李振东的奶奶同意入镜头,她说:“这就和电视剧一样,别人以后就能看到我了?那太好了,等我死了,你们还能在电视上看到我。”

    听到李振东转述的话,周安和杜宁宇一同陷入了沉默,这是多好的素材啊,可惜没有录下来,等他们来到李振东家里时,奶奶又不清醒了。

    处理完法律事宜,钱律师先行回京了。

    拍摄团队组团出发来到滑石村,拍摄正式开始。

    刚开始刺头的李振东,在拍摄开始后反而是进展最顺利的一组。他的大部分时候都在用眼睛看着奶奶,想要兼职一份离开家里的工作几乎是不可能。

    录制对李振东的采访时,周安问他:“你正处于自己发展事业的黄金年龄,有没有考虑过为奶奶请一个保姆,自己去赚钱?”

    李振东对着镜头蔑视道:“我是一个普通二本毕业的,还是天坑专业。你觉得我能赚多少钱?你们知道我奶奶这种情况请一个保姆要多少钱吗?我大学舍友,毕业去了公司,还没过试用期就被辞退了,其他人也没好到哪儿去,我赚的钱付不起保姆费。”

    周安预设在李振东身上打破第四堵墙的期待没能实现,实际上李振东很少出门拍视频和直播,他大部分时间都把大门紧锁看着奶奶。他的直播多是在奶奶休息的时候,直播主题是‘200块钱过一个月’。

    也许是因为李振东直播了半年多了,他对于镜头有着敏感度,他在不停地调整自己适应镜头,周安意外地从李振东这里挖掘到了不同于他预设的故事。

    沙越城家波澜无惊,周安怀疑到他可能要删掉这条线了。

    赵芸芸和付巧姐母女这条线算是无惊无奇,不过他们跟拍还是拍到了好东西。

    赵芸芸平时安静少语,爸爸去世后,她仍然没少干活,家里的活永远干不完,更何况付巧姐和两个儿子习惯了赵芸芸在家的付出。

    赵芸芸的小弟赵家宝偶尔会表露希望姐姐多陪自己玩而不是天天干活的想法。跟拍的尹向天想起那天的事情发生的经过依然是激动不已。

    赵芸芸的哥哥赵家强在县城寄宿学校上学,他每两周回家一趟,那天是他回家的日子。

    赵家强背着厚重的书包,左手拎着一个小包,右手提着一个大包,到家后,他把手里的包随手一扔喊道:“芸芸,东西给你放这里了。”

    尹向天手中的摄影机跟着赵芸芸走,赵芸芸听到大哥的声音后,不紧不慢地放下手中摘的青菜,走到院子里打开大哥的两个包。

    尹向天回忆道:“我以为她哥哥给她带了学习资料或者是快递包裹。没想到打开一看,是一堆儿脏衣服,不知道捂了多久了,我的镜头都被熏臭了,而且我当时被熏的手都抖了,当然镜头也表现出来了,周导,你到时候一定要留下这一帧。”

    赵芸芸打开的大包中是脏衣服,小包中装满了脏袜子和脏内裤。

    尹向天拍摄当天恶心的一天没吃饭。赵芸芸不动声色地把衣服和内裤袜子捡出来分别倒在两个盆里泡起来。

    赵家强压根没注意到尹向天的存在。他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去父母的卧室打开电视机刷手机玩。

    泡完衣服,赵芸芸接着回去摘菜切肉。赵家宝等着姐姐备好菜一起玩蛋仔派对,结果他等呀等,等不来姐姐。他跑出来一看,姐姐在洗脏内裤。

    赵家宝一看就知道是他哥回来了,9岁的赵家宝已经懂得男女有别了,他像一头小牛一样,怒气冲冲地冲到父母房间叉腰壮势,质问哥哥:“赵家强,你就不知道害臊吗?都是初中生了,还让我姐给你洗内裤,你懂不懂男女有别啊,而且姐姐今天在流血,你懂不懂心疼女孩子啊?”

    摊在沙发里玩手机的赵家强根本不抬头,赵家宝的怒气和指责已经无声无息地消失在空气中了。

    无助地赵家宝回头问尹向天:“哥哥,你说我哥这种人是不是惯的?”

    尹向天没出声,因为他不能干涉跟拍人物的行为。

    赵家强的头猛地抬起来问:“谁让你进来的?你能拍赵芸芸,不代表你能拍我,你给我出去,你又没给我钱。”

    尹向天没动,赵家宝展开短小的双臂护着尹向天和赵家强对峙:“谁说不能拍你,妈妈收费了!”

    赵家强怒不可遏,推倒赵家宝后直接抬脚够尹向天手中的摄影机。

    尹向天人高马大,一个弱小的高中生顶多能欺负年幼的弟弟,但是对上黑壮的尹向天他是一点胜算都没有,即使尹向天的双手被束缚在摄影机上。

    赵家强气急败坏地出门找妈妈。付巧姐今天出门卖菜了,赵家强是在家找了一圈没看到他妈后问了赵芸芸才知道妈妈的去向。

    没有付巧姐给他撑腰对付尹向天,他便找赵芸芸当出气筒。

    赵家强一米六几的小身板叉腰尖声道:“流血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在外面经常流泪。你知道在外面有多不容易吗?我现在努力学习就是为了免去高中的学费,以后你和家宝就可以去县城读书了,要不然妈只能付得起我的高中学费,你俩的初中住宿费怎么办?”

    “你以为我想背着衣服回来吗?还不是洗衣机费用太贵了,而且咱们家有洗衣机,你把内裤和袜子手洗,其他的机洗,根本就不累。农村丫头还这么矫情,矫情给谁看!”

    赵家强小嘴叭叭的,赵芸芸全程没抬眼给他一个眼神,她一遍遍地打肥皂搓袜子,像一台洗衣机一般,只有衣物摩擦的声音,没有其他人声。

    赵家强对赵芸芸没有反应的反应很满意,他转头眼神恶狠狠地对着镜头说:“你等着,一会儿我妈回来,我让你没法录。”

    放完狠话地赵家强被旁边的赵家宝快速起跑用力一推,两个人在惯力的作用下往前冲了半米一齐倒在了菜园中。

    赵家宝先下手为强,骑在赵家强身上,薅住他的头发喷着唾沫星子激动道:“你就会欺负我们姐俩,爸爸死了,你以为你是爸爸吗?有妈妈撑腰了不起吗?赵家强你等着,总有一天,我要打的你妈都不认识你。”

    赵家强大了赵家宝6岁,制服他还不是轻而易举,刚才是被赵家宝打了个措手不及,现在赵家强可不是没有防备了。

    赵家强单手用力掐住赵家宝的脖子,让他说不出来的话,赵芸芸脸色苍白的望向尹向天说:“哥哥,你帮帮我弟弟吧。”

    尹向天和其他工作人员无法说话,也不能行动。周安当时在另一个现场被冷水泼了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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