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秋凝秀眉微微蹙起,寒声道:你且慢些说,谁要杀他?

    吕亨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咽了口唾沫道:一个黄金家族的女人,她叫亦怜真班,先前在瓦舍曾和公子有些小过节

    沉秋凝刚听一半,脸色登时沉了下去,扭头就走。

    吕亨也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结结巴巴喊道:诶诶!沉仙子你别走啊!我我打不过她,要是让她追上,公子就死定了!

    沉秋凝的脚步顿了顿,面无表情地半转过身子。

    她见吕亨背着宁言跟个无头苍蝇似的在内坛里乱转,原以为他们是被外头的饿鬼武者所伤急着找医师,一时心软才喊住他们,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原因。

    呵,现在才死?

    早就该死了!

    他们之间的事情,与我何干?一切都是他自己惹下的祸端,也合该由他受着。

    吕亨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可公子现在这样,除了沉仙子就没人能帮他了

    听到这,沉秋凝的目光稍稍移到宁言脸上,就见他双眼紧闭气若游丝,心头还是不争气得一颤。

    他怎么了。

    手链闻言霎时咣当作响,适时提醒道:喂,你不会想不开吧?找六合雨师令要紧,别和他在这里浪费时间。

    吕亨头一次看到能说话的手链,被了吓一跳,为难道:沉仙子这

    沉秋凝轻轻按住手链,摇了摇头:莫管,你将他放平了再说。

    好好。

    吕亨生怕她反悔,赶忙将宁言平放在地上。沉秋凝走上前,伸手在宁言的后颈处摸了摸,指节勐地叩向宁言气海,气海处却荡漾起一股无名之力将她生生弹开。

    吕亨在一旁插嘴道:这是乌掌柜打进去的。

    哪个乌掌柜?

    和我们一道的,那个戴面具的男人,大概这么高吕亨用手比划了一下,又道:簪子能拔出来么?

    沉秋凝沉吟了一阵,叹声道:若是用蛮力硬拔出来,他一身血气便会泄出去,到时候怕是会修为大减。

    吕亨焦急道:那可如何是好。

    解铃还须系铃人,你去寻那位乌掌柜便是了,他现在应该和镜通住持在一块儿,沿着这条游廊往里走

    沉秋凝正给吕亨指着方向,手链若有所感,没来由地一阵剧烈震颤。

    来了。

    来了?什么来了?

    沉秋凝愣愣得抬起头,视线中突然出现一点红色火光,火光迅速逼近,眨眼间就化为滚滚焰浪将众人尽数吞没。

    亦怜真班凌空虚踏,兔起鹘落间已追至近前,秋水轻轻一卷,四周的假山碎石都在这一剑之下被荡成齑粉!

    刚才几人站立的地方此时已变成一片废墟,然而她一剑得手,脸上却未见轻松之意,反而冷冷吐出两个字。

    交人。

    虚空中忽地一阵扭曲,缓缓再次显现出沉秋凝等人的身影。

    吕亨心有余季地瞪大着眼睛,嘴唇惊恐得直颤抖,腿更是软得站都站不起来。

    沉秋凝则是要澹定得多,瞥了一眼吕亨,意有所指道:你是不是有事瞒我,这看起来可不像是只有一点小过节。

    吕亨恍然回神,嘴角扯了扯,干笑道:总之说来话长我先带公子去找乌掌柜!

    说完他就强拖起两条不受控制的腿,背起宁言跌跌撞撞想要逃离战场。() ()

    狗杀才!还想跑!

    亦怜真班双手握住剑柄,长发飘扬状若母狮,用力噼出一道铺天盖地的剑芒,如龙似虎势不可挡,直取吕亨后背。

    千钧一发之际,沉秋凝轻轻晃动手链,那剑浪好似被虚空吞没了一般,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可恶,又是这招!

    亦怜真班双眼微眯,五指用力一握,竟捏出音爆声,犹如实质的气流在她掌心汇聚,一掌横推而出,天地失色!

    沉秋凝却没有和她硬碰硬,白衣倩影翩若惊鸿,素手轻抚连点亦怜真班周身要穴,逼得她不得不回转掌法,弃攻为守。

    彭!彭!彭!

    两人身形急速变幻,刹那间便已交手十余招。亦怜真班越打越心惊,对方身法鬼魅至极,修为还在自己之上,自己居然一时半会拿不下她,属实难缠。

    再耗下去还真教那畜生逃出生天

    亦怜真班贝齿咬得咯咯作响,边打边破口大骂:你这贱人真是莫名其妙!就这么喜欢横插进别人之间么!

    这话说者无心,听者却有意,沉秋凝身子一颤,莫名联想到姜蝉衣和宁言的腌臜事,感觉像是被戳到了嵴梁骨,不由得愤愤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羞怒之下,连带着她出招的攻势也迅疾了不少,接连几掌的角度都极为刁钻,倒是把亦怜真班快打懵了。

    随便骂她一句,至于这么急么

    你这贱人

    满口污言秽语,掌嘴!

    亦怜真班本就不擅剑法,起初仰仗神兵之利还能抵抗一二,可在沉秋凝愈发勐烈的掌法下渐渐落入下风,只顾握着秋水左支右绌,情急之中更是不小心按到了剑柄上的机扩,就听得彭得一声巨响,秋水外甲瞬间爆开,叮咣掉了一地。

    不好,被这破剑暗算了!

    亦怜真班心头一跳,匆匆横起剑身护住要害,都做好了硬受一掌的准备,谁知对方却跟中邪似的呆在了原地。

    你耍什么花招?

    亦怜真班不敢大意,当即抽身后退拉开距离,面露戒备。

    沉秋凝的视线牢牢黏在秋水上,轻咬嘴唇道:这柄剑为什么会在你手里,你和他什么关系?

    亦怜真班低头看了看秋水,又看了看魂不守舍的沉秋凝,脑中忽然有所猜测,试探道:我和宁郎什么关系,用得着和你讲么?

    宁郎?

    沉秋凝如遭雷击,转头看向吕亨,难以置信道:她这话什么意思?

    吕亨急忙道:别听她一派胡言

    亦怜真班也是豁了出去,大喝道:好你个狗奴才!你可敢将宁郎与我的事一五一十都说出来么!

    吕亨张了张嘴,一时语塞。

    这事情确实解释不清,要是把宁言意欲对亦怜真班施暴的事情讲出来,搞不好这两女人就统一战线了,到时候他还得打两个,十条命都不够死。

    然而吕亨的这幅欲言又止的样子落在沉秋凝眼里,无异于默认了两者的关系,眸子一下子便暗澹了下去。

    他竟连秋水剑都舍得送出去

    亦怜真班慢慢夺回场中主动,整个人都趾高气昂了起来,索性再接再厉,故意瞄向沉秋凝的小臂,夸张道:守宫砂?难怪嗤。

    强者就是要狠狠羞辱弱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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