乓!乓!乓!

    吴清连法相都没祭出,体表接连闪过古铜色光华,棍头点在他肩膀却如泥牛入海,暴戾的棍势瞬间消弭于无形。

    他先前已突破至五品,护体真气不需刻意调动也能周天运转,这一击虽声势惊人,实则打在他身上,不比一只麻雀落下重多少。

    赵阿龟一招不成,没有任何停顿再度变招,长蛇十一打和一字棍决轮番使出,眨眼就打了十余招开外。

    “十棒已过,再打下去……”

    吴清晃了晃肩膀,倏地吐气开声,暴喝道:“老子可也要还手了!!!”

    也不见他有何动作,轻描淡写便将真气融于声浪之中,赵阿龟手中的铁棒终究是凡铁打铸的兵器,顿时应声而裂,直被震成两截!

    唰――

    半截短棍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斜插进青石砖内,赵阿龟也被对方爆发的气势吹飞,眼看就要狼狈摔落在地,匆匆单手撑地后翻几个筋斗,才勉强稳住身形。

    待她站起身,正欲提棒再战,却是忽然感觉手中轻了不少,低下头,望见手中断棍不禁一怔,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嘶,这又是哪来的汉子,差点没把我耳朵震聋。”

    “小点声!看他穿的衣服,倒像是公门中人……”

    周遭人群逐渐响起窃窃私语,管雄心头狂跳,知道这次是踢上了铁板,面上却不愿露怯,嘴里还在兀自说着场面话:“小把总,他们使诈,以多欺少!”

    话是这么说,但他还是快步来到赵阿龟身旁,暗暗扯了扯对方衣袖示意可以撤了,怎料赵阿龟完全没有会意,还在呆呆盯着断棍愣神。

    “小把总?”

    “……”

    “小把总!!”

    “……”

    连续喊了几声都没得到回复,管教头急得汗都流下了。

    这憨货,怎在这关头犯浑!

    “小把总,好汉不吃眼前亏,咱们……”

    赵阿龟的反应有时候还真跟小乌龟似的慢半拍,在再三呼喊下才迟钝得转过脑袋。

    然后就问了个让管雄血压飙升的问题。

    “管教头,他是不是很厉害啊?”

    这不废话么!

    管雄后怕得瞟了眼吴清,咽了口唾沫道:“估计已晋入中三品……”

    “中三品?”赵阿龟对于武道修行的很多常识还一知半解,挠挠头,旋即把断棒叼在嘴里,空出两只手含糊着口水数道:“九、八、七、六……那他有六品么?”

    “当然!绝对是六品以上的高手!”

    “那,他能在天上飞来飞去么?”

    “这时候你问这些……”

    “能,还是不能?”

    管雄话语微滞,他居然在一个没心没肺的傻子脸上看到了严肃的表情,似乎这个问题对赵阿龟来说无比很重要,不给她讲明白,大有要一辈子耗在这里的态势。

    “唉……凌空踏行那叫什么本事,依那汉子的能耐,一人成军,以一敌千都不在话下。若是像咱武馆里那些不入品的武者,更是来多少杀多少!”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赵阿龟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

    其实她这次依然没听明白后面一连串的话,可又有什么关系呢?起码她知道,吴清是能在天上飞来飞去的。

    这就够了。

    赵阿龟自小在市井里摸爬滚打,长这么大也没见过多少真正意义上的武道高手。对大多数普通人来讲,能真气外放隔空摄物便已是神仙人物,至于六品再往上,则是想象不出是何等手段了。

    可现在,一个虚幻的概念,终于在她面前有了实体,一直以来困扰她的问题,也貌似迎来了答案。

    赵阿龟不由得开心地笑起来,眉尾轻扬,双唇半抿着,看起来有些腼腆,又带几分羞赧。

    若是能打赢他,那恩公是不是就会来接我走了?

    会的吧,恩公都说了的,恩公不会骗人的。

    只要打赢他……

    阳光撒在不远处的琉璃瓦上,在一片灿烂的氤氲光华中仿佛映照出某个人的背影,赵阿龟想着想着,视线中那个可望不可即的背影似乎又凝实了不少。她的呼吸愈发急促,神宫、金阙、气海三田竟齐齐运转起来。

    若她接受过系统性的武道启蒙,自然会知晓下三品的武者是不可能开辟出金阙和神宫的,只是现在,一个文盲小乞丐完全察觉不出自己身体的异样。

    她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声音在不住地回荡。

    打赢他……

    打赢他打赢他打赢他打赢他打赢他打赢他!!!() ()

    啪得一声,发带突然被扬起的发丝崩断,这是血气激发到极致的表现。

    赵阿龟的双眸已经完全被紫色覆盖,五指收紧,断棍的截面竟如豆腐一样捏化,沛然巨力瞬间激活体内奇经八脉,根根暴起,好似有虬龙莽蛟在她皮肤下游走。

    这股灼灼血气,简直如同太阳一般炽烈。

    场中盖顶的青布伞飘来略微焦糊的味道,吴清微微皱起眉头,模糊中他隐约看到,在那赵大背后却是浮现出一只凶兽的残像。

    炼体功法?法相?真火化形?都不太像啊……

    “啊啊啊啊!”

    赵阿龟终于是按捺不住体内力量的暴走,猛地一拍胸口,周身窍穴齐齐发出虎豹雷音,在一股莫名力量的驱使下,腾空连翻几个筋斗,动作灵活得像只纵行山林的猿猴了。

    下一刻,她竟突兀得消失于场中。

    就在众人疑惑之际,吴清则是面色大变,那赵大的速度再次暴涨,却是快到肉眼都看不到的地步。

    这已与神通无异。

    吴清顾不得再和华阳武馆纠缠,他当即想到一个更为严峻的问题――赵大接下来的这一击,纵使伤不了他,可一旦交手的余波扩向四周,这些围观百姓该怎么办?

    尻他娘,自己这身官服都得被扒下来了……

    也就是这一愣神的功夫,赵阿龟茫然的双瞳急速转动起来。

    破绽!!

    她飞速掠过另一截断棍,手掌握住两端截口用力一握,竟用蛮力将其重新捏合在一起,掌中铁棒疾旋,单单是转动引起的风势就生成一股接天连地的骇人龙卷。

    而此时,众人也终于意识到不对劲,那风柱冲天而起,几乎要把地上万物都吸进去,哪还有看热闹的心思,纷纷尖叫着四散奔逃。

    “你敢?!”

    吴清一下子脑门子嗡嗡响,他倒不是震惊于赵阿龟的蛮力,而是震惊于对方惊奇的脑回路。

    至于么?!闹成这样,打赢了也得坐牢啊!

    吴清当然也能一拳轰散风柱,但这么近的距离,难保不会伤到无辜百姓,犹豫再三,只得咬咬牙双掌一拍,须臾间一座闪烁着金光的宝塔虚影从天而降,将整片朱雀门都笼罩其中。

    把法相撑这么大,纵使是他也有些勉强,真气消耗的速度比预想中还要快上不少。

    他忽然想起以前闲聊时,宁言曾问过朝廷有没有应对武者在闹市区作乱的手段,还建议司天监出一条《关于重大节假日期间安全服务保障方案及若干办法》。

    当时他觉得这名字听起来拗口得很,不知所云,遂没放在心上。

    不过现在懊恼也晚了,吴清眼下只想尽快结束这场闹剧,单手结印维持住法相,另一手缓缓藏于身侧,摆出神门震山拳的起手势。

    若这赵大不识相,便也只好将其轰杀。

    “来!”

    面对吴清的长啸,赵阿龟眼底毫无波澜,单足一踏,整个人乘风而起,借着风势在空中急速变换方位,同时左手持棍,右手竟模仿起对方的动作蓄于腰间。

    赫然也是神门震山拳的起手势!

    吴清瞳孔大震,对方身上那货真价实的拳势是骗不了人的,这绝非空有其表。

    宁言的斗转星移借力打力在他看来已经是相当不要脸的招数了,这赵大究竟什么来头,自己的武技还没打出来,竟就被他给偷了去?!

    在那双紫瞳眼中,吴清体内真气游走的轨迹分毫毕现,赵阿龟只觉越模仿越轻松,到后面已经完完全全化为了自己的东西。

    神门震山拳本是至阳至刚的拳法,长蛇十一打又是偏向技巧性的阴柔棍法,她如今一同使出,一心二用,左右互搏,甚至产生了个大胆念头。

    要是融在一起,会不会更好一点?

    她浑身莫名一颤,脑中似有激流闪过,口中突然喃喃道:“日法月练,月法日练,阳法阴练,阴法阳练……”

    无意识间,原本使棍的手点棍为拳,使拳的手脱拳为棍,左右互换,来回轮转,竟是浑如一体。

    一切都那么自然,宛如本能。

    “呵哈!”

    赵阿龟大喝一声,右掌重击铁棍底部,原本强行捏合起来的铁棍再度断裂,只是这次却非断成两截,紫色真气犹如锁链一般牢牢扣着两端,短棍连着长棍,长棍带动断棍,转而变成一件古怪的兵器。

    她年幼时见过农庄的佃户用枷做农活,不需费多大力气就能把谷物上的麦粒拍下来,而眼前这个被宝塔虚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汉子,就像一颗大大的麦种。

    就这样,拍碎他……

    双合技长蛇吞神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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